71 合作

客廳, 茶幾前。

李期譽一臉苦悶的剝着瓜子，剝出一個就把仁放在小玻璃碗裏，裏面已經積累了小半碗, 也不知道剝了多久才有這麽個成果。

李期譽這兩天的成果不少，他的叔叔嬸子認識幾個傳統技藝的傳承人, 他在叔叔的教導下拎着禮品就上了門，在人家身邊深刻了解了這幾年的技藝發展和在書本上看不到的技藝歷史，讓他對如何拍攝有了更深層次的構析。

其他方面進展都還是挺順利的，人手演員都比較好找, 傳承人也很好說話，在了解李期譽是想弘揚文化這一點上，幾位大師都表示支持配合的意向。不過, 在武術這個小段落上，李期譽碰了壁。

他最初的構想是用武術這個篇章做開端及收尾, 其中最重要也是他構想中最亮眼的一幕就是一個長鏡頭——

一位神秘出塵的青年人微一彈指, 石子飛速而出, 擊在竹屋前的挂的銅鈴上，叮鈴鈴悅耳鈴聲未起, “砰”的短促的擊木聲先入, 石子恰好擊在竹屋的牌匾之上，給其未完的字跡添上一點。

竹屋大門緩緩而開, 一個新的場景世界就此出現。

這是他最開始有這個短片想法最初的時候就有的靈感,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改, 唯有這一點是他想保持的。

其中這一段為了足夠的震撼, 他是想用一個長鏡頭直接表現, 所以這也要求這個演員或者武替真有百步穿楊的實力, 可他拜訪了叔嬸認識的幾位武術大師, 他們的造詣全都在煉體上，沒有一個有這種方面的練習。

李期譽嘆了口氣，手上不停的剝瓜子，眼睛呆呆的望着前面，手上動作卻是一絲不差，準準的把瓜子仁放到了玻璃碗中。

——這也是他思考的一個習慣，腦子裏想點什麽的時候總喜歡手上做點什麽事。

“想什麽呢？”李明朝毫不客氣從碗裏拿出一把瓜子仁塞給旁邊湊過來的小侄女，另外揪了一把一下塞到嘴裏，嚼了兩下，滿足嘆道，“啧，香。”

李期譽把自己的苦悶處跟他堂哥說了說，說到最後，李期譽忽然想到他哥曾經給他露過一手，小攤上飛镖射靶百發百中的絕技，眼睛登時就亮了。

“我不行。”李明朝搖頭，“我雖然練過，但五米之外能飛镖射靶就已經是極限了。你這距離又遠，要求的力量還強，還想把石子擊進木牌裏，這怎麽可能？”

“你還是後期做特效吧。”李明朝道，“你再怎麽找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放棄吧。”

李期譽有些失望，但還是不太甘心，“可我當時查資料，以前是有人能達到這樣的水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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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朝篤定說道，“不可能，以訛傳訛、誇大事實的傳說不少，你看資料也得挑着點看，更不能用傳說中的水準去衡量現在的狀況。”

話音剛落，李明朝忽然想到一件事，眉頭微皺，聲音也變的不那麽确定起來，“不過……可能還真有這麽個人……”

李期譽本來失望的不行，一聽李明朝這個話，頓時頭一擡，精神頭兒又起來了。

“誰？去哪找？”李期譽迫不及待的問道。

“當時在游樂場陪小茵茵玩，我在攤子前扔飛镖的時候，發現之前靶子上的飛镖可以說是百發百中，沒有一個錯位，而且力道很足，每一個都很深的紮進了靶子裏，深度都絲毫不差。”李明朝說道。

還不待李期譽高興，李明朝緊接着開口。

“可惜沒找到這個人，連什麽樣我都沒見到。”李明朝遺憾道。

李期譽昂揚的腦袋又低落了下去，十分頹喪。

“別灰心，大不了就用特效。”李明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怎麽走心的安慰道。

李期譽哀嘆出聲，“那我追求的藝術感可就全沒了！”

雖然想要追求極致完美，可把片子成功拍完才是首要任務，李期譽只能把這個事暫時擱置，開始尋摸起合适的武替演員。

幾位大師身形都不太合适，李期譽只能把目光放在武替演員上，可惜連續接洽了幾個武替，看了他們的功夫動作，感覺都不是很滿意。

武功這一部分找不到合适的人，李期譽郁卒之下，接受了堂哥的建議出門逛街散散心。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十分熱鬧，哪怕風不小，街上人的穿着依舊是十分亮眼。不過李期譽卻是沒有欣賞的心情，揉着眉心思索着接下來的安排。

就在這時，一個大力從他的背後沖向他的肩膀，李期譽被撞的一個趔趄，肩膀上傳來隐隐的疼。

“你幹什麽？”李期譽不悅。

沖向他的人卻沒有停頓，直接沖着前方的人群就跑了，李期譽皺眉，但也沒追上去，準備自認倒黴。

“幫忙抓小偷啊！”一個着急的女聲在他後面響起，李期譽回頭看了一眼，一個穿着姜黃色羽絨服的女生也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

李期譽登時明白過來，腳下飛奔，朝着那個背影就沖了過去。

因為之前有一個任務是要到山裏拍攝，李期譽專門鍛煉了體能，追上小偷倒也不是特別費力。

“站住！”李期譽抓住了小偷的肩膀。

在陽光的反射下，一道亮光極為刺目，李期譽心中一驚。

匕首就在他的胸腹之間，這一下要是紮實了，命保不保的住都是兩說。

然而李期譽的身手卻是跟不上思維，眼見着匕首離他越來越近，他着急的心髒差點驟停，然而身體還是躲不過去。

就在馬上要見血的時候，一只手突然出現抓住了匕首，緊接着反向一動，只聽一聲慘叫，匕首落地。

李期譽被帶倒，小偷卻掙紮着跑脫，朝着旁邊巷子裏就鑽了進去，

一個穿着不起眼的黑色外套的男人一個橫躍跳過障礙物，身手敏捷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不到一分鐘的工夫就摁着小偷從巷子裏走了出來。

“謝謝，謝謝。”女生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拿着從小偷衣服兜裏掏出來的手機朝着李期譽和抓到小偷的男人真誠道謝。

李期譽跟着男人一起把小偷扭送進派出所，盯着男人的目光賊亮。

孫識文被他看的一陣惡寒，忍不住離他遠了點。

"大哥，有興趣參演電影嗎？我這缺武替。"李期譽滿是激動的說道。

孫識文的功夫本就在他們這一行裏出類拔萃，跟戚澤一起住了一段時間之後，沒少受他的指點，功夫在那段時間裏長進了不少，比李期譽見的那些武替可以說是出色太多。

李期譽一看就盯上了，等事一辦完立刻準備把人先忽悠到自己的組裏。

孫識文這次是去工作室的第一天。

之前他在弟弟的勸說下有些羞愧的遞了簡歷，對于戚澤他們來說本就是走個過場的事，王綿看到簡歷的第一時間就聯系了孫識文讓他正式上班。

對于半路攔他想讓他當武替的李期譽，孫識文實在是覺得不怎麽靠譜，也就沒怎麽搭理。偏偏這人死纏爛打的功夫實在不低，一直跟着他到了工作室。

在得知他在工作室上班，并且一個工作室都是功夫跟他差不多的武替之後，李期譽的眼睛更亮了。

“你們老板的功夫比你們都高？”李期譽心噗通噗通跳的極快，臉都漲紅了。

孫識文點了點頭，“對，我們幾個加一起也比不上他一半。”

李期譽快開心死了，完全沒想到出來一趟會有這麽大的收獲。

孫識文對于李期譽過于激動的表現有些無奈，偏又甩不脫，又抱着萬一這個人不是騙子的心理，幹脆就把他帶到了工作室，讓他跟王姐談。

在等出去辦事的王綿回來的間隙，孫識文給他展示了工作室的拍攝的短視頻以及戚澤曾經的救人錄像以及《俠盜》放出的片花。

看完這些視頻的李期譽，整個人激動極了，要不是孫識文躲的快，差點就被摟住來個大大的擁抱。

戚澤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一個下午他都在忙着拍攝武術動作的戲分，武指老師因為戚澤的武功造詣很高，又是激動又是佩服的給他安排了不少華麗偏偏又顯的神秘脫俗的動作。

導演看到之後沒嫌他們動作研究耽誤時間，反而給了他們充足的空隙去研究，最終拍攝的動作畫面讓整個劇組都十分滿意。

而在每次拍完之後，戚澤都會收獲一大批亮晶晶的崇拜目光，顧霄看的又是自豪又是酸氣，在戚澤拍完之後立刻把他拉到旁邊，将那些毫不遮掩的目光擋的嚴嚴實實。

戚澤倒是沒感覺出來顧霄的這點小心思，還以為顧霄只是找他說話。

看到王綿消息之後，戚澤眉毛輕擡，思索兩秒便回了電話過去。

“我查過對方說的身份，雖然不出名，但倒也确實是真的。”王綿道，“酬勞給的不多，畢竟也只是一個剛從業沒多久小導演，投資拉的不怎麽夠。”

“不過他同意片尾把所有參演的武替人員名單附上。”王綿态度有了一些鄭重。

李期譽提出來的所有計劃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畢竟他們工作室不缺合作的劇組，酬勞待遇方面個個都比李期譽說的要強，但李期譽不經意間抛出的這個條件卻讓她十分心動。

戚澤也有些意動，沉吟兩秒，“時間安排上呢？”

“沒問題，大家的時間都能排的開。”王綿道，“不過他強烈表示想要和你見個面，如何可以的話希望你參演其中角色，我聽了他的大概設想，覺得片子主題不錯，可以考慮。”

其實在談合作的時候，李期譽有最重要的一點沒說，就是他這個短片準備參展國際電影節，他初出茅廬，人又比較實在，雖然覺得以自己的實力和構想應該能有個一席之地，但對于誇自己實在不怎麽在行，也不喜歡說沒譜的承諾，所以幹脆摁下沒說。

戚澤應了下來，“好，那就這麽定了，我抽時間和他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