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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他們快走到村子的時候看到了楊天，郭子龍喊起來：“是楊老師。”

丁潔高興的朝楊天跑過去，楊天看起來很憔悴，但是看到丁潔和付天翔很高興：“你們回來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們呢。”

付天翔笑道：“這麽急着見丁丁啊。”

楊天笑道：“丁丁你的頭發什麽時候剪的？”

丁潔笑道：“好像你一點都不奇怪哦。”

楊天笑道：“有人早告訴我了。”

丁潔撅嘴道：“前天剪的。”

楊天稱贊道：“挺好看的。”

郭子龍湊近來道：“楊老師，我們都說丁老師好看，這裏沒有誰比丁老師好看。”

楊天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你小孩子知道什麽。”

郭子龍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付老師教我們的。”

付天翔笑道：“沒錯。不過我還教過你們，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郭子龍吐吐舌頭道：“知道，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三個大人和一個孩子在正午的陽光下笑得很開心。

郭子龍去找同學玩了，丁潔他們回到家裏，付天翔和丁潔将他們找鍋巴的事情告訴了楊天。楊天想了想道：“我們應該找郭軍問問，他為什麽要找鍋巴的姐姐，又為什麽打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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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天翔道：“我發現一件事，就是郭軍的女兒圓圓，聽說一直感冒，身上起了很多紅疹子，師兄你記不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去艾滋村見過的那個小嬰兒？”

楊天驚詫道：“你懷疑是艾滋？”

付天翔道：“我不敢确定，不過我覺得很像。”

楊天略加思索後道：“我們去找郭軍問問吧。不過注意策略。”

丁潔道：“對了，前天晚上我上山給你打電話，正好遇上郭軍，他在山上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一直呆坐在哪裏，我下山的時候喊他走，感覺他好像哭過。”

楊天奇怪道：“他哭過？一個大男人輕易不會哭，除非遇上什麽無法承受的事情。”

付天翔驚叫道：“難道真的是艾滋？孩子有了，媽媽一定有，那麽他很可能也有，天哪。”

楊天拍了拍付天翔的肩膀：“小付，先別往壞處想，我們去問問再說吧。”

三人一起做了午飯，丁潔問起萍萍的事情，楊天說：“這件事現在的關鍵是骨髓配型，萍萍的父母說他們曾經在南方的醫院查過，配不上。萍萍和大山的相關的資料我讓他們直接發給我的網友了。現在我的網友已經在中華骨髓庫和臺灣地區骨髓庫中搜尋非血緣關系的供體。希望她那裏有好

消息。”

付天翔道：“師兄，你的這個網友還真給力，我就說了，一定是個女孩子，就不知道是不是美女。”

楊天道：“心靈美人就美好不好。”

丁潔道：“對呀，人美心靈就美。”

付天翔笑的差點把飯都噴了，楊天也忍不住笑了。

丁潔奇怪的說：“我說錯了嗎？”

“沒有，你說的沒錯。”楊天嘿嘿一笑。

丁潔恍然大悟道：“原來我說反了。”

付天翔搖頭道：“我不是笑這個，我是笑你們不要這麽夫唱婦随的哈不好。”

吃過飯丁潔和他們一起去郭軍家裏，郭雲端着碗蹲在門口吃飯，看到老師們來了，連忙站起來，楊天道：“你慢慢吃，你爸爸媽媽在家嗎？”

郭雲道：“在家。”大聲喊起來：“爸爸，媽媽，老師來了。”

楊天問郭雲：“爺爺奶奶呢？”

郭雲道：“奶奶和爺爺編竹席去了。”

楊天點點頭，這邊竹子很多，農家為了曬東西方便，家家戶戶會編竹席子用來曬東西，不用的時候就卷起來收在頂樓。

他們站在門口等了一會，郭軍出來，看到他們說：“老師進來坐吧。”

他的精神很不好，眼圈發黑，他們進來之後聽到了小女嬰低低的哭泣聲，看樣子是快要睡着了，丁潔聽到女人邊哄邊拍的聲音。

郭雲懂事的把茶罐子抱出來準備給老師倒水，楊天說：“謝謝，不用了，你快吃飯吧。”

郭雲端着飯碗出去了。

郭軍道：“各位老師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楊天道：“郭大哥，昨晚你們家沒丢什麽吧？”

郭軍道：“沒有，我家沒養狗，養的一頭豬也沒事。”

楊天道：“今天小付和小丁去鄰村家訪，看到鍋巴被人打了，他說。。。”

“是我打的。”楊天聲音沉悶的說。

三人交換一下眼神，沒想到他這麽痛快的承認了。

“為什麽呢？”楊天問。

“他們姐弟都不是人，我恨他們。”郭雲咬牙切齒的說，發黃的眼珠裏射出仇恨的光芒。

丁潔看他現在的樣子和那天在山頂流淚的樣子截然不同，忍不住問：“郭大哥可以和我們說說原因嗎？”

郭軍眼神迷茫的穿過大門看向對面的青山，半響無語。過了一會低下頭揪住自己的頭發：“其實我也不是人。我不是人。”

他突然的發作吓了三人一跳，屋裏的女人聽到他的咆哮忍不住哭泣起來，雖然聲音很低，但是丁潔還是聽見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郭大哥你願

意和我們說說嗎？”楊天問。

“你們走，我沒什麽好說的。”郭軍雙手松開自己的頭發，擡頭看向他們，眼圈都是紅的。

“郭大哥，郭雲前兩天抱着圓圓來上課，我看到圓圓一身的紅疹子，圓圓到底是什麽病？”

付天翔問。

“你們走，不要問了，都給我走。”郭雲失控的咆哮起來。

楊天見他情緒失控，只好站起來說：“好吧，你不想說我們也不勉強，不過，為了郭雲着想，你們要多保重。”

說完朝丁潔和付天翔示意，兩人站起來跟着楊天離開。

郭雲回來聽見爸爸趕走了老師，跑進來喊道：“爸爸，你這樣對老師是不對的。”

看見爸爸雙手捂着臉不說話，跑到門口拉住付天翔的衣服下擺道：“付老師，你們別生氣。”

楊天轉身道：“小雲，老師沒有生氣，不過有些事情老師要告訴你，你跟我來。”

郭雲回頭看看父親，父親背轉身雙手還是捂着臉，郭雲遲疑的跟着楊天他們走了。

楊天牽着郭雲走在前頭，郭雲有些怯生生的。楊天說：“別緊張，老師只是要告訴你一些衛生知識，我覺得應該給你們開一門衛生與健康的課程了。”

郭雲點點頭。

楊天告訴郭雲肉眼都看不見的一種叫做病毒的小動物侵入了他妹妹的身體，妹妹體質差抵抗不了，所以皮膚就起了疹子。如果他的身上有地方弄破了，那麽一定不要接觸妹妹，那樣很容易被妹妹皮膚潰爛的地方跑出來的病毒感染。

郭雲似懂非懂道：“那麽我怎麽才可以殺死這些壞蛋呢？”

楊天道：“你殺不死它們，它們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需要用藥物來殺死它們，只有專門的醫院才有藥。”

郭雲道：“爺爺奶奶都帶妹妹去過醫院很多次了，醫院治不好。”

楊天道：“一般的醫院不行，只有省城的一家醫院才可以治療。”

郭雲黯然道：“我們家沒錢。”

楊天道：“是免費治療的，但是過去住院還是要生活費。”

郭雲道：“真的嗎？太好了。”

楊天道：“我一會寫個信告訴你爸爸怎麽帶你妹妹去看病，下午放學了你帶給你爸爸好不好？”

郭雲道：“好，謝謝楊老師。”

下午楊天破例給孩子們上了一門衛生與健康的課程，告訴孩子們動物如豬、牛、貓、狗、雞這些農村常見的動物身上的寄生蟲以及它們對人體的危害，又告訴同學們如何預防這一些危害。還有水裏的一些動物，比如蝌蚪和螺絲身上的寄生蟲帶來的危害等

等。然後楊天還給孩子們将一些常見的傳染病以及它們的傳染途徑，楊天告訴孩子們要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鍛煉好身體才可以抵抗這些疾病。

楊天又給他們簡單的講了一下家族性遺傳病，比如地貧，血友病等，告訴孩子們得了這些疾病是很可憐的，請同學們不要笑話得這些病的同學，而是要關心幫助他們。

丁潔和孩子們坐在聽楊天上課，她雙手交叉食指放在桌上，聽得非常認真，她見楊天将深奧的的東西講得淺顯易懂，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心裏對楊天十分的佩服。楊天是一個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人，和他相處，丁潔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楊天講得很專注，偶爾看向她，目光充滿柔情，對她微微一笑，丁潔忍不住彎起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那個下午，天很藍，山很青，她的心就像天上的白雲一樣舒展。因為看着那樣一個溫潤的儒雅的男孩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那個人又是她心愛的人，她忍不住覺得驕傲，她愛的是一個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負責任的男人。

下課之後楊天回到房間，從電腦裏整理了一些東西，抄在一個本子上。放學之後郭雲跟着丁潔過來，楊天将本子交給了郭雲，說是送給他爸爸的。郭雲說謝謝老師，小心翼翼的接過本子塞進書包裏，朝他們敬了個禮就回家了。

付天翔和郭老師聊了一會也回來了，他終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郭老師，郭老師皺着眉頭聽完沒有說話。

付天翔看見郭雲從這裏跑回家，問楊天：“老楊，怎麽辦？”

楊天道：“我們只能建議，不能強制他做什麽，希望他看了我寫得東西會來找我吧。”

付天翔道：“我看我們真的有必要加強這方面的宣傳教育，不然，還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楊天道：“我以為這裏很寧靜，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

付天翔道：“哎，這裏本來是淳樸的，寧靜的，可是他們進了城，就迷失了。”

楊天道：“我想馬上聯系一下顧老師。”

付天翔道：“你去吧，做飯交給我，我現在做得還行。”

楊天笑道：“是嗎？”

付天翔道：“不信問丁丁。”

丁潔道：“是啊，小付做得挺好的。”

楊天笑道：“沒想到我不在你就超水平發揮啊。”

付天翔道：“呵呵，我那是深藏不漏，真正的高手就是我這樣的。”

楊天和丁潔一起上山。楊天給顧老師打電話。

顧老師道：“小楊，你好。”

楊天道：“顧老師，您好。”

顧老師笑道：“聽說你們今年又

去了杏林村，怎麽樣，還好吧？。”

楊天道：“還好，不過，出了點事情，想找您幫忙。”

顧老師道：“什麽事，只要我幫的上的。”

楊天道：“這邊有一家四口，媽媽，爸爸和妹妹疑似感染了HIV病毒。”

顧老師緊張道：“你确認嗎？”

楊天道：“很有可能，爸爸情緒很低落，行為有些異常，那個小嬰兒的症狀和我們上次去艾滋村見過的那個孩子一樣，持續的發燒，身上起疹子，潰爛。”

顧老師道：“謹慎一點，不要貿然去問，引起他們的恐慌和反感。”

楊天道：“我知道，中午去過他家，他不願意多說，我們也就沒提了，不過他家的大兒子應該是沒有感染的，所以我很擔心這個孩子。下午寫了一些注意事項給他們。”

顧老師說：“這樣吧，你先等他們的反應，我聯系西南艾滋病關愛醫院，只要他們願意來治療，我們盡量努力幫他們。”

楊天道：“他家裏情況很不好，爺爺有哮喘，奶奶的一條腿截肢了。”

顧老師道：“我知道了，抗病毒治療是免費的，只是并發症的治療需要自費，如果醫院可以根據他們的實際情況做一些減免，我們再幫他們争取一些幫助是沒問題的。”

“好，謝謝顧老師，我有消息了馬上告訴你，孩子的資料我暫時還沒有，等她父母願意找我的時候我才能提供。”楊天道。

“不要緊，我先聯系吧。”顧老師道。

“顧老師，你們的學校修得如何了？”楊天問。

“材料還沒到位，已經聯系了水泥廠，村裏選的地方我不滿意，發到網上大家也這麽認為，所以要重新選地方。”顧老師有些郁悶的說。

楊天道：“那您還要辛苦了。”

顧老師道：“還好，有喬老師幫我，家裏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用操心了。”

楊天笑道：“還沒見過喬老師呢，不過每次聽您提起她都是很幸福的語氣，喬老師一定是個很善良很美麗的女人。”

顧老師笑道：“什麽時候有空來我們這裏做客吧，我叫喬老師給你們做好吃的。”

楊天道：“好啊，等我們快走的時候吧，現在手頭上又接了一個地貧的女孩子。”

顧老師嘆息道：“哎，這個病，在這裏太高發了，我現在也無可奈何了，治好一個孩子的錢就可以蓋一所學校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聽到顧老師無奈的感嘆，楊天道：“理解您，您堅持了這麽久，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一個人的精力和能力畢竟有限。不過這孩子錢可能不是問題，關鍵的問題是

配型和家裏人的态度。”

“哦？”顧老師興奮的問：“有捐款了嗎？”

“對，有人願意捐助這個孩子，但是她還有一個弟弟，父母似乎更想救弟弟。”楊天道。

“哎，這也是這裏一個很普遍的現象，我這裏今年畢業的三個女孩子，成績都挺好，可是現在都辍學打工去了。”顧老師有些無奈的說。

“顧老師，我這邊也是，聽過老師說好幾個女孩，6年紀都沒上就被家人帶出去了。”楊天道。

“改變觀念，任重道遠啊。”顧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