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2)
不過他倒是向着簡凝的,“沒事,你別擔心。雖然世子打你這事做的不對,但卻也證明他知道不能亂來,所以不會有事的。再說,阿凝也不是糊塗的,就算世子跟她說了什麽,她也不會答應的。”
齊姍一聽這話卻是不高興了。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阿凝看不上我大哥了?”她氣鼓鼓道。
齊姍性子驕縱, 可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夏青瀚看來, 齊姍驕縱也驕縱的可愛。
他忍不住輕輕點了齊姍的額頭,柔聲哄道:“我錯了, 說錯話了, 世子文韬武略樣樣精通,又生得英俊潇灑玉樹臨風,女孩兒看了,個個都走不動道。就像……”他頓了頓,靠近齊姍,聲音也一瞬間低的猶如呢喃,“就像你看見我!”
話說完, 他比齊姍臉紅的還快, 還狠。
齊姍瞧着他, “噗嗤”一聲笑出來。
滿肚子的不滿霎時煙消雲散, 嬌滴滴哼道:“呸!臭美!”
再之後,兩人又低語片刻,便一前一後走了。
簡凝一直到一刻鐘後, 才從碧紗櫥裏出來, 看着空無一人的上房,一眼看過去見不到人的小院, 心頭滋味複雜。
雖然齊姍的行為,更像是在找夏青瀚抱怨,可作為當事人, 簡凝聽得出其中濃濃的不滿。
她和齊钰兩情相悅,可沒想到卻惹了齊姍不喜。
但仔細一想,簡凝倒也不怪齊姍。這種事兒若是站在齊钰家人的角度,若是知曉齊钰為了她私下裏做的事,以及接下來将要做的更大逆不道的事,怕都會以為她是紅顏禍水吧。
不喜歡她已經是輕的,重的……
簡凝沒再深想下去,事已成定局,想也沒用。
她只能在這個基礎上,盡量幫齊钰,盡量把能給的都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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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凝躲了半上午,午宴的時候卻不得不出現。
因着是小兒女的生辰宴,睿王又不在家,所以男客這邊來的幾乎都是齊钰的平輩。倒是女客這邊,白氏身邊聚了不少帶着女兒的夫人太太,畢竟在大齊的年輕男子一輩中,齊钰是女婿的好人選。
更甚者因為睿王的後院只有白氏一人,齊钰幾乎有些搶手。
簡凝知曉控制不了這樣的局面,再加上因了齊姍心情也有些低落,便只做沒看見,安靜坐在一邊吃酒席。
夏瑤陪着她,也沒說什麽,只卻不住看向白氏身邊。
齊姍依然沒過來相陪,她今兒就像是一只花蝴蝶,這兒飛飛,那兒飛飛,哪裏都要照應到,自是離不開。當然,這是簡凝給她找的借口,實際上簡凝猜測,齊姍對她不滿,八成是故意不過來的。
宴席過半,前院卻忽然嘈雜起來。
安平公主瞧着不對,打發了睿王府的人過去看情況。
很快被打發過去的仆婦來回禀,卻是滿臉慌亂,急急到白氏和安平公主身邊,小聲卻快速道:“回王妃,回公主,前院世子突然發火,将送上門的兩份賀禮丢了出去。”
白氏驚的直接站起來,“誰送的賀禮?”
她了解兒子,齊钰不是脾氣這麽壞的人。
這只怕是出了什麽事了。
安平公主拉了她坐回去。
今兒這日子,她這當家主母可不能太失态。
白氏反應過來,面上有些赧然,可卻更關心兒子,催促道:“打聽清楚了嗎?是誰送的賀禮,世子為什麽發火丢東西?”
回話的仆婦道:“據說是永平侯府的裴大人。世子并沒說什麽,只是聽說是裴大人送來的禮,二話沒說就叫人給丢了。”
安平公主蹙眉,覺得不對勁。
“就算如此,那也不該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她說道。
仆婦低了頭,有些不安的道:“是裴大人身邊的蔣濤送來的禮,世子說不要丢了出去,那蔣濤也不走,就在大門口把賀禮拆了,扔在地上。他在門口這麽一鬧,動靜極大,不少人就都知道了,然後就有人……提前尋了借口走了。”
相比得罪裴瑾,那些人寧願得罪睿王府。
簡直太過分了!
安平公主頓時就氣得變了臉色。
這幫人這麽做,是在說堂堂睿王還比不過一個裴瑾嗎?
分明是來賀齊钰齊姍的生辰,結果卻宴席才開就走人,這比一開始就不來還可惡!這分明,分明就是臨時站隊,向着裴瑾,把皇家把睿王府把睿王和齊钰的臉,一起踩在腳底下!
這些見風使舵的人,甚至比裴瑾還要可惡!
安平公主正生氣時,就有那得了家中人送消息過來的女眷過來和白氏告辭。白氏不善言辭,遇到這樣的事更是說不出話,這些人鐵了心要走,敷衍兩句不等回複便走了,短短時間,上門來的女客竟走了一半!
而剩下的另一半人裏,也還有一半惶惶不安,一副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一般。
饒是脾氣好的白氏,這會兒也冷了臉色。
不提簡凝和齊钰的事兒,單今日這些人露出這般嘴臉,安平公主就不得不說話。她姓齊,身為大齊皇室的公主,這時候若還不說話,便相當于伸着臉給人打了。
她面色冷沉,直接對白氏道:“四嫂,今兒原是大好日子,倒不想卻偏有那不長眼的東西。既如此,你倒是要叫下人把一個個名號全部記下,日後那不長眼的,好好給開開眼才是!”
她一發話,倒是安了不少不安之人的心。
可卻讓簡凝的心高高提了起來。
這都叫什麽事啊,一個是明明答應了幫齊銘,一個更是明明知道不能得罪裴瑾,可為什麽誰也不肯讓,偏要挑今日,非得鬧這一出。
說起來,還是叫齊钰丢臉了。
簡凝氣鼓了臉,有些想不通裴瑾在想什麽。
他一把年紀的人了,看事兒不看長遠,倒是跟齊钰這般少年計較起來。他是想幹什麽?莫不是為了出一口氣,正兒八經的目的也給忘了吧?
簡凝嘆氣,不管心裏有多亂有多煩,此刻定然是都不便出去的。眼瞧着女客離開一半,原熱熱鬧鬧的後院忽然冷清下來,哪怕只是為了給齊钰做面子,簡凝也得強打起精神應付。
她是齊銘未來的皇後,又是成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她露了笑臉給了人接近的機會,自然就有人立刻圍了過來。不管是讨好她的還是想借機問齊銘喜好的,又或者問簡成旭往下幾兄弟事兒的,簡凝淺笑着帶出來些她們想知道的,倒是很快又将氣氛帶動了起來。
白氏抓着安平公主的手,眼眶微微一紅。
她是那種一輩子被丈夫捧在掌心裏的女人,遇着事了前有丈夫後有兒女,這會兒丈夫不在,兒女又受了委屈,她這做娘的除了心裏難過,竟不知還能做什麽。
多虧,安平公主和阿凝在。
簡若雲一直陪在一邊,說實話她是看不上白氏的,但看看白氏,再看看一邊還在發愣的齊姍,她卻是滿意這樣的兒媳婦的。
她是成國公唯一的女兒,又是最小的,除了雙胎哥哥簡松臨偶爾和她争個長短,其他人都是讓着她寵着她的。這也養成了她喜歡當家的性子,原還擔心娶個郡主兒媳婦回去家裏不安生,這會兒看了白氏,有這樣的娘,女兒定然也厲害不到哪裏去,她倒是盡可以放心了。
她便笑着,繼續上前和白氏說話。
一時女客這邊,看起來倒是又熱鬧了起來。
只到底是一時虛假繁榮,因了裴瑾鬧這一出,最後宴會還是草草收場了。簡凝陪着安平公主,一直到把所有來客都送走,才一道去了白氏的上房。
齊钰還沒來,幾人一時無話,只靜等着。
齊姍站在下首,數次去看簡凝,卻不想簡凝斂眉在想裴瑾此舉的用意,竟是一次也沒看過來。
齊姍本就對她生了不滿,方才的事本還想謝她一回,可見她一副不願理人的模樣,心裏的感激倒慢慢變了味。
又仔細回憶了一番,總覺着簡凝似乎并不是在為她、為睿王府解圍,倒像是誠心在炫耀什麽似得,炫耀是因為她,所以那些客人才沒走的嗎?
齊姍猛地搖頭,想搖去這樣的想法。
她和簡凝自小一塊長大,雖是表姐妹,但卻情同親姐妹,阿凝不是那樣的人,她知道的。可不管怎麽安慰自己,只要她一擡眼朝簡凝看過去,就忍不住心底的厭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厭惡什麽。
哦,對了。是厭惡簡凝好端端非要和大哥走近,攪的大哥動了心,卻自個兒拍拍手就走了。留了大哥郁郁寡歡陰晴不定,所以今日才鬧出這樣丢人的事!
齊姍越想越覺得如此,越想越覺得難以忍受。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丢人的事。
想着那些來慶賀她生辰的女孩兒,原本有些人就沒幾分真心,再出了這事,這下子背地裏還不知要如何笑話她呢!
都怪簡凝!
要不是她,大哥怎麽會糊裏糊塗做出這等錯事,得罪了這樣不該得罪的人!
齊姍面色變化來變化去,最後又憤怒又無能為力,當終于看到齊钰大步走進來時,竟委屈的迎上前,拉着齊钰的衣袖就掉了眼淚。
齊钰臉色也很難看,只一向疼愛的妹妹哭了,他顧不上自己情緒,忙關心道:“怎麽了姍姍?”
齊姍當然知道那話不能說。
她只委屈的抹抹眼淚,搖了搖頭。
齊钰着急,白氏卻比她更急,已經開口道:“不要緊,她是覺得委屈了。钰哥兒,你倒是說說,今兒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裴瑾,你和他有過節不成,為何把事做的如此難看?”
伸手不打笑臉人。
裴瑾既然已經打發人送禮上門,于情于理,齊钰都該收下的。
安平公主也好奇的看着他。
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做出,把裴瑾送的賀禮扔出去的事。
齊钰第一時間先看簡凝。
簡凝急得冷汗都出來了,齊钰不會是想把這事兒給說了吧!這事兒絕不能說,說了,除了惹得娘氣一場,一點用都沒有!
最主要是沒證據,空口白牙能幹什麽?
而就算有證據,裴瑾那樣的人,也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雖然前世她死的時候裴瑾被打入死牢,可她依然不敢說裴瑾手裏就沒勢力,他一個前朝皇孫,能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待了這麽多年,說他手裏沒有勢力,傻子都不會信的!
齊钰實際上只看了簡凝一眼。
安平公主和白氏都沒察覺,唯獨站在他身側的齊姍看見了,她非常不解,就算她覺得是簡凝害得大哥做出糊塗事的,但仔細想,其實兩者并沒有聯系啊。
簡凝即便要嫁齊銘,可齊銘比任何人都不喜歡裴瑾,這事兒齊姍也知道。她再傻,也不會認為簡凝背地裏和裴瑾有什麽的。
那大哥為什麽會看簡凝?
“沒有過節。”齊钰到底什麽都沒說,“看他不順眼,我們家和他也一直沒有來往,不需要和他保持交情。”
白氏再沒想到齊钰會說出如此不理智的話。
倒像是在賭氣似得。
她皺眉冷聲道:“钰哥兒,你怎麽由着性子胡來啊!就算咱們和他從前沒有交情,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他主動示好你把他打出去,你這不是不給他臉的嗎?”
不給裴瑾臉,那可就是不給裴太後臉。
說不定皇上都要心裏有計較的。
齊钰嘲諷的道:“他那樣的人,哪裏會要臉?”
白氏被他堵的說不出話。
安平公主目光卻帶着審視,縱然還不曾說什麽,可她心裏對齊钰,卻是已經有些失望的。太意氣用事了,做事不考慮大局,是太年輕,還是性子就如此?
她淡淡道:“可今兒,真正沒臉的,卻是你。”
裴瑾就算送來的禮被扔了出去,可與此同時,卻也讓衆多來睿王府的客人也走了。這是人家什麽都沒做,就已經給了齊钰響亮的一巴掌了!
安平公主的話太直接了。
齊钰的臉上頓時就出現一抹狼狽。
可安平公主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她繼續道:“而且不止是你一個人沒臉,是睿王府,你爹娘,我,乃至整個大齊皇室,一樣沒臉!”說到這兒,她幽幽嘆了口氣,“這當然不怪你,要怪也只怪我大齊皇室男兒無用。可……”
再無用,從前沒有直接撕破遮羞布。
今兒個,卻已經等于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了。
安平公主原還以為,齊钰若是代替了齊銘,興許大齊的江山能真正攥在齊家男兒手裏。可是現在,她卻是有些不确定了。
齊钰哪裏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在前院撐到現在,面上雖然不露半分異色,可實際上往後院走的路上,他卻已經一千次一萬次的後悔了。
但在簡凝面前,他如何能願意承認。
簡凝雖舍不得他受這樣大的打擊,可卻也不知如何幫他說話。她先時沒想到這裏,許是跟她不姓齊有關,可是此刻聽安平公主說起來,她卻仿佛可以感覺到安平公主的失望。
她不知怎麽幫着解釋,只能上前一步,擋在齊钰身前。
“娘,別說了。”她用行動,保護齊钰。
齊钰看着她,分明是個身量單薄的小姑娘,可喜歡他時卻膽大包天願意信他,願意等他。明明換個選擇就能母儀天下,不會有任何的挫折,可卻偏偏,在他做錯事時願意站出來護他。
幾乎,是無條件,不管對錯的護。
齊钰的眼睛忽然濕了,他此刻不在意丢臉了,因為他知道,他再是丢臉,簡凝也不會瞧不起他。他斜踏一步,直面安平公主,深深行了一禮。
“姑姑教訓的事,侄兒知錯了。”他聲音沉沉,“只此一次,日後侄兒再不會犯這等錯誤!”
安平公主一直繃着的心,終于松了一點。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終是道:“算了,事情已經發生,再想也無濟于事,來日方長。”她又看向齊姍,安慰道:“都別想了,今兒是你們的生辰,本該開開心心的。如今正好沒了外人,自家人一道高高興興吃個飯也好。”
說是自家人,安平公主便帶着三個兒女離開了。
簡凝沒尋到單獨和齊钰說話的機會,臨了也不過只遠遠看了眼罷了。不過齊钰似乎已經被開解了,見簡凝眼底有擔心,他回以一個安心的笑。
簡凝也嘴角微微抿了抿。
這一幕,自然又落在齊姍眼裏。
她看不出齊钰和簡凝是郎有情妾有意,她看的是自家傻哥哥一心一意念着簡凝,簡凝不喜歡大哥,卻偏還要吊着人。
當着白氏的面她不敢說什麽,只氣得無數次跺腳。
簡凝和安平公主這裏,因還帶了簡冰簡成佳,自是也無話。不過母女倆倒也不用說什麽,安平公主對齊钰,說到底還是信任看好多過今日的一點點失望。
·
簡若雲打發了一雙兒女,出了睿王府就回了娘家。
她因時常回來,倒不用先往陶老太太或者程氏張氏那裏去,拉了下人一問,确定了簡松臨在成國公府留給三房的小院裏,便一路尋過去了。
這一回她倒是沒看見喝得酩酊大醉的簡松臨。
她推開門進屋時,屋裏甚至還傳來淡淡桂花清香,而屋中窗子大開,陣陣清風拂過簡松臨的袍角,他如谪仙一般穿了一件白色直裰,正提筆,在作畫。
知曉來人是簡若雲,他也沒有回頭,只道:“幹嗎來了?”
簡若雲沒答話,幾步走到他身邊,往那桌上畫紙上一瞥,霎時臉色大變,“三哥!”她一面說,一面撲上去就要搶畫紙。
只女子的力氣又如何比得過男子。
簡松臨雖是讀書人,可出自行伍出身的簡家,少時也是被簡振安逼着好生練過幾年的。他手臂張開,輕輕松松就攔住了簡若雲,語氣不悅道:“簡若雲,不許胡鬧!”
簡若雲撲騰了兩下沒法,只能怒氣沖沖回身摔了門。
再走過來,臉色便黑如鍋底了,“三哥,你瘋了不成!青天白日,門也不從裏面反鎖,你就在屋裏畫這樣的畫!”
這樣的畫。
簡若雲語氣裏的鄙夷清清楚楚。
簡松臨眉頭死死擰起來,卻是轉頭道:“簡若雲,認真說起來,小玉也算是你的三嫂。”
回給他的,是簡若雲一聲不客氣的,“我呸!”
薛小玉那個女人, 就是死後都進不了簡家的祠堂,還妄想做她三嫂!
簡若雲氣得臉色通紅, “簡松臨,你別發瘋了!”
發瘋嗎?
簡松臨被罵的一怔, 低低一笑, 垂下頭去看那畫。
他畫工極好,那畫沒有上色,可只是寥寥數筆,就已經畫出了薛小玉的□□。她是個長相只能說清秀的女人,細眉細眼,但卻無比溫順,這從她的神态間就能看出來。
而在她身側, 有一個比她略矮一些的少女, 同樣寥寥幾筆, 可是眉眼間卻有一股子倔意, 看起來和她差別巨大。
簡若雲看見了,忍不住伸手在那女孩的臉上輕輕撫過,“她……她就是那個孩子嗎?”
提起這孩子, 簡若雲只覺心裏一酸, 怒火盡數化為了無力。
簡松臨終于舍得把視線從薛小玉臉上移開,看着那少女, 卻也是眉眼溫柔,“是那孩子,小玉将她養得極好, 性子柔順,但又有自己的小倔強,很讨人喜歡。而不是像……”
他嘴快,差一點要說出接下來不該說的話。
可即便他沒說,簡若雲也能猜到,她呵呵一聲冷笑,對簡凝實在是厭惡到了骨子裏。可是此刻,卻不認同簡松臨的話,“不是像什麽?不是像阿凝,性子那麽讨厭嗎?她又有哪裏讨厭呢?她的性子,若她真是你和三嫂的女兒,她做一切都是應該,傲氣幾分更是不屈我簡家的面子,哪裏就讓你瞧不上了?”
“當然,她不是,她只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外室生的私生女,鸠占鵲巢,的确讓人厭惡!”
簡松臨的手驟然握緊,他轉頭,一雙眼猶如寒冰。
“簡若雲,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若是再胡說,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冷聲威脅。
簡若雲神色裏有些驚慌,可仍然勉強鎮定的開口,“三哥,我也是為你好!你和三嫂已經又有了一兒一女,你不要再亂來了,和三嫂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去見薛小玉,阿凝的事說不定還有一直瞞下去的可能!你若是……你可知今兒若進來的不是我而是三嫂,你就完蛋了!”
簡松臨并不喜歡聽這些話。
他煩躁的擰緊了眉頭,不願說安平公主對他做了什麽,只是低聲道:“行了!別說了!你一個出嫁的女兒,總管娘家事做什麽,回家去!”說着不給簡若雲再開口的機會,一手抓了她胳膊就往外拉,“我都瞞了這麽多年沒事,只要你不亂嚼舌根,肯定不會被發現!”
簡若雲被推出門外,門“啪”一聲從裏側被摔上了。
她瞪着那緊閉的房門,氣得除了直跺腳,再沒別的辦法。
·
陳娘子和蔣毅都待在成國公府門口,簡若雲匆匆來又匆匆走,即便在大門口只露了一下臉,可她臉上神情還是被兩人盡收眼底。
這簡若雲有古怪。
兩人都發現了這點,可因着裴瑾有下令讓蔣毅退一步,所以簡若雲這裏他便沒跟。而陳娘子那邊見狀,權衡利弊後,也決定不跟。不管簡若雲哪裏不對,她回了夫家,都不會露出異樣。
而她又不能威逼利誘,跟了用處不大。
而相反的是,簡若雲今兒來成國公府一趟,若真是找簡松臨的,那麽接下來簡松臨說不定會有動作。畢竟簡若雲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和人狠吵了一架。
陳娘子這般出乎了蔣毅的意料,他直覺簡若雲那邊肯定有事,因此忍了片刻,到底是叫了跟他的人看着這裏,他則追簡若雲去了。
簡若雲并沒回夫家。
她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心裏卻沒來由的一陣陣發慌,眼前總是不斷出現簡松臨畫的那幅畫。那畫上眉眼溫順的薛小玉,在她看來卻是眼角眉梢都帶着惡意,盡管在笑,也像是幸災樂禍,或者做了什麽惡事終于得逞的笑。
她是這事兒的知情人,當年更是還幫過薛小玉。
那會兒她只知道薛小玉和簡松臨兩情相悅,可因着才貌出衆,簡松臨卻被安平公主看上了。公主看上的男人,基本上就跑不掉了,再加上爹和太-祖皇帝還曾口頭訂過親,所以簡松臨深知反抗無用。
他順從的娶了安平公主。
而曾是兒時玩伴,後來因成為孤兒被娘收養的薛小玉,匆匆就嫁人走了。嫁的人是誰,家住哪裏,做什麽營生,她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薛小玉是被三哥傷透了心,所以執意要走的時候,娘不同意,她這個知情人還勸過娘。
再後來……
再後來她見到薛小玉,便是薛小玉大肚子的時候了。
那時候三哥突然說要帶安平公主去東山寺還願,因為當初三嫂成親後有孕,就是因着他們去東山寺求過菩薩保佑。可當時三嫂肚子已經很大了,三哥說不放心,請了她去幫忙。
她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卻不知道,三哥有備而去,竟是利用她換了……
簡若雲想到此猛地撩開馬車簾子,吩咐車夫道:“不回家,出城去!”
她去了東山寺。
蔣毅一路跟着。
可等到了東山寺,他卻發現簡若雲居然并不是來見誰的,她孤身前來,久久跪于大殿中。
蔣毅不由撓了撓頭,看來他似乎不如陳娘子眼光毒啊!
又等了一刻鐘,見簡若雲依然跪着沒有起來的跡象,擔心簡松臨那邊有什麽事他不能第一時間知道,蔣毅轉身離開。可沒想到的是,他一路往外,竟遠遠看到個熟悉的身影,雖換了窮苦人家才會穿的粗布袍子,可他盯了簡松臨那麽久,幾乎把簡松臨的身影都印在腦子裏了,絕不會認錯的!
簡松臨怎麽會來這裏?
蔣毅心下存疑,人卻是第一時間藏了起來。
簡松臨自是沒有發現他,步伐匆匆一路走遠了。
蔣毅欲追,下一瞬,發現陳娘子也換了一身打扮跟了上來。
陳娘子認識蔣毅,只不過這兩日騰不開空回公主府告訴簡凝,但她卻是清楚裴瑾對簡凝沒有惡意,而簡凝對裴瑾甚至比對自家哥哥還要親密的。雖然以她毒辣的眼光能看出簡凝對裴瑾沒有男女之情,但裴瑾對簡凝有沒有,這個她沒能近距離接近裴瑾,所以不知道。
但不論怎樣,蔣毅在這兒都不是壞事。
簡松臨認識她,卻未必能第一時間想起蔣毅是誰。
因此陳娘子這次沒避開,反倒是朝蔣毅點了頭,似有邀請一起的意思。
陳娘子因要來東山寺,已經換了一身普通婦人出門的行頭,而蔣毅這幾日在外,自也是穿了便于活動又不會被發現身份的普通布衣。察覺到陳娘子的意思,蔣毅略一猶豫就走了上去。
大白天,偷偷摸摸,的确不如正大光明方便些。
因是為了來捉簡松臨和外室,所以陳娘子和蔣毅扮作普通夫妻,只在大殿外磕了頭,而後便直接捐了香油錢給大殿外的小師傅。
得了不算少的香油錢,因東山寺香火不算鼎盛,因此小師傅在得知陳娘子覺得累想歇一下的時候,很熱情的領了兩人去了招待香客的後院。
待哄走小師傅,二人一道出門。
東山寺香火不鼎盛,這後院所住的香客就更少,一個挨一個小院子,兩人動作快,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全部走完了。除了他們,只有一個小院子住了一對年輕小夫妻,并沒有簡松臨的身影。
可簡松臨的确進來了,還朝後院走了。
蔣毅蹙眉想不明白。
陳娘子卻忽然想到幾年前的一件事,跟着吓得臉色煞白。
·
簡松臨是被簡若雲的話氣狠了,因此雖然知道不妥,但還是來了。
薛小玉見到他的時候非常意外,不過卻也非常欣喜,請了他進屋坐下,又忙着給他倒了茶,這才柔聲問道:“三哥,您今兒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事?”
簡松臨搖頭,在屋裏環視一圈,問道:“貴哥兒和秀珠呢?”
薛小玉道:“貴哥兒還在睡,秀珠在屋裏做女紅呢。”
簡松臨放下茶盞,道:“我去看看秀珠。”
薛小玉起身相陪。
這是一處很小的院子,正房三間,薛小玉和兒子簡成貴住在西間,更好的東間則住了簡秀珠。簡松臨進東間沒讓人通知簡秀珠,因此進去時,正好看見她坐在窗下,正認真的在做一件小肚兜。
“秀珠,快看誰來了?”薛小玉出聲。
已經十四歲的簡秀珠,若是簡凝在此,兩人站在一起不消旁人說話,定然知曉兩人是一對嫡親的姐妹花。同樣的年紀,同樣嬌豔如花的樣貌,同樣的桃花眼,只不過她多了一滴淚痣。
若是沒有簡松臨做對比,旁人怕是看不出簡秀珠的鼻子嘴巴都像簡松臨,但是簡凝的卻不像,簡凝的更像安平公主。
可奈何簡秀珠和簡凝站在一起的機會太少。
因此這一點就是簡松臨都沒發覺。
“爹!您怎麽又來啦!”簡秀珠非常開心的大叫一聲,拿着繡繃就撲了過來。
堪堪到近前時薛小玉正要攔。
簡松臨卻先一步抱住了簡秀珠,“來看乖女兒啊!”
簡秀珠才不信,舉着繡繃道:“看乖兒子才對!爹,這是我給貴哥兒做的,您看看怎麽樣?”
簡松臨胡亂看了眼,道:“好!很有幾分你娘的真傳。”
薛小玉抿了嘴笑,又伸手點了點簡秀珠的額頭,“你呀,多大的人了,還這麽莽撞,仔細針紮到你爹了。”
簡秀珠俏皮的吐吐舌頭,卻是突然道:“爹,我想改名字。”
簡松臨很吃驚,“改名字?”
這名字都叫了十幾年了,怎麽突然想到改名字?
簡秀珠點頭,态度卻是很堅決,“對,改名字,不叫簡秀珠了,爹我想叫明珠。簡明珠,好不好聽?”
簡明珠?
簡松臨的腦海裏,忽然想到了四個字。
明珠蒙塵。
這孩子不是知道什麽了吧?
他忙轉頭去看薛小玉。
薛小玉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似乎以為簡松臨是在問她怎麽回事,她笑着解釋道:“這孩子,問我她是不是咱們的掌上明珠。我回答說是,她就鬧着要改名字呢!”
簡秀珠抱着簡松臨的袖子撒嬌,“爹,可不可以嘛!”
簡松臨想到簡若雲的話,随着本能的點了頭,“好!”
簡秀珠高興極了, 偷偷朝薛小玉眨了眨眼,歡快道:“太好了, 那以後我就叫簡明珠了!娘,爹, 你們別忘了, 我小名也要改,以後不是秀珠而是明珠了!”
薛小玉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了好了,知道了。”
做娘的面色如常,可做爹的卻心裏平靜不下來。
簡松臨看着簡秀珠,哦不,已經是簡明珠了。他看着簡明珠, 這個女兒已經十四了, 她和家裏的另一個女兒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阿凝已經在被數次催成親, 可是她,卻連要嫁給誰都還不知道。
不僅如此,她如花一般年紀, 卻連正大光明的露面都不行。數年躲在這東山寺, 若是阿凝再不成親,再不知道真相, 她怕是還要繼續等下去。
簡松臨忽然覺得愧疚。
即便這些年他都不曾後悔過,即便他一點也不喜歡安平公主,但是看着這個本該高高在上, 本該從小嬌寵長大,本該嫁給皇上做皇後的女兒,他心裏的愧疚還是一點一點滋生了出來。
到底,也是他的骨肉啊。
縱然不是喜歡的女人生的,可到底流着他的血脈。
簡松臨忽然有點不敢面對簡明珠。
尤其是這孩子單純善良,一雙眼裏滿滿的孺慕。
薛小玉從少女時期就跟了簡松臨,對他的了解深入骨髓,他微一皺眉,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明珠,你繼續做針線,我和你爹還有話要說。”她拉了簡松臨,沖簡明珠搖搖頭。
簡明珠乖巧應是,雖然眼神懵懂不知發生什麽了。
簡松臨見狀,心裏越發難受。
最後幾乎憋不過氣,逃一般離開了東間。
薛小玉了解他,陪他到了外間,親手給他沏了一壺茶,看着他神色慢慢恢複平靜,才小聲道:“三哥,沒事兒的,你別往心裏去。”
簡松臨說不出話,只狠狠喝了一口茶。
薛小玉擡頭看看外邊,聲音更低了些,“明珠這孩子乖巧懂事,她不曾怪過你。而且這些年來,我也是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即便哪一日她知道真相,她也不會怪你的,畢竟我待她好,你更是也疼她。”
簡松臨擡頭,目光落在薛小玉身上。
薛小玉給他生了一兒一女,今年也三十多了,眉眼間早不複早年的嬌美可人,她如今看起來甚至比安平公主還要老上好幾歲。可分明,她是比安平公主小的。
可簡松臨卻一點也不嫌棄,甚至想着她說的話,想着她也是在孩子一出生就見不到孩子的,簡松臨心裏就湧上了滿滿的愧疚與憐惜。
“小玉。”他開口,聲音澀然。
薛小玉用一種好似可以無限包容的眼神看着他,然後伸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三哥,沒事兒的。”
簡松臨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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