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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見他一言不發,顏鸾有些困惑,停下來:“什麽事?”

傷連問都不問一句。遲衡低着頭:“岑破荊說,你将要封我為中侯,封他為昭武将軍,封——池亦悔為定遠将軍,是麽?池亦悔就是跟在你左右的唯一将軍,是吧?”

“不錯。”

遲衡擡頭,望着神情坦然的顏鸾,眸子裏看不出喜怒哀樂:“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你說。”

遲衡咬了咬牙齒,下定決心說:“這裏不方便。”

遲衡從未有過的靜默,顏鸾從未有過的嚴肅,兩人騎着馬,一路向北,城池遠去。暮秋初冬時節,村莊疏疏落落,炊煙袅袅,路上人煙稀少,黃葉紛紛墜落。山川秀麗,蕭瑟而清淨。雲深處,紅蓼豔麗,映入水波,恰與顏鸾的紅衣相映。

遲衡下馬。

顏鸾也下了馬。那兩匹馬得了自由,便尋青草去了。

近一個月未下過雨,河邊,地上有青草,也幹燥,遲衡将紅蓼踩平,坐在上邊。顏鸾環視四周,微微皺眉,也坐下了,曲起一條腿,靜默地聽水聲潺潺。

遲衡從懷裏掏出一個葫蘆兩只酒杯,斟滿:“這些話,我一定要喝酒才敢說出來。”

說罷,自顧自地飲了三杯。

顏鸾一聞,更皺眉:“白爐烈酒?”

白爐烈酒酒勁足。

遲衡将另一只酒杯舉到顏鸾眼前:“朗将,我不該抗命,我不該那天那麽沖動!遲衡這一杯,是謝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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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鸾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遲衡往前挪了兩步,與他面對面,眸子裏閃着酒後才有的光芒。

眸子一對視,顏鸾移開目光冷靜地說:“有什麽就直說吧,對我安排軍銜不滿嗎?你這次蔑視軍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任上将軍一職的。”雖然這一次新任命的将軍有四個。

遲衡傾身,半撲在他膝頭:“朗将,我不在乎什麽職。可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顏鸾明顯一僵。

“我喜歡你,大家都知道我喜歡你,不僅是仰慕那種。”

“……”

“我說的追随一輩子,是朝朝夕夕都在一起,我喜歡朗将,也期望朗将喜歡我,只喜歡我一個人。”

“……”

“朗将,那天,聽見了你和梁将軍的話。他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把我支得遠遠的——這些我都聽到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你對我到底什麽意思,我想聽。”

顏鸾目光銳利:“你在逼我嗎?”

“我想知道朗将的想法。”停了一會兒,遲衡道,“你縱容我做很多事情:有些平常,有些很出軌,我怎麽可能沒有想法?你要是也喜歡我,就告訴我,別讓我懸在半空,行不行?”

說罷,遲衡抱住了顏鸾。

抱着很突然很緊,顏鸾動彈不得。曲起的腿踹了兩下,沒用勁,反而被遲衡的一個猛勁壓在了紅蓼上。

頭發瞬間散在紅色之中。

紅裳,紅蓼。

顏鸾的仰面朝上,一雙眸子映的是落日夕照,好看的鳳眼訝異地上挑着,嘴唇的唇線半張,滿是驚訝——遲衡自上而下,看得真真切切,俯身,壓住了顏鸾曲起的腿,心口撲通撲通地跳動着,喘息也變得急促劇烈。

顏鸾薄怒:“遲衡!”

遲衡由上至下,帶着氤氲酒氣,雙目閃爍幾乎要落下眼淚來:“朗将,我的心思就是這樣的,仰慕也好,龌蹉也好,就是這樣。朗将要是再不明白,我可以繼續做下去。”

“你松手,我當什麽也沒有發生!”

“不要什麽也沒有!就是這一點點心思,遲早你都要知道的!你讓我打戰也好,就是去送死也好,都可以,但我不要這麽不明不白的!”遲衡壓住顏鸾的手臂,手勁越來越打,因為顏鸾開始了劇烈掙紮。

他這一掙紮,碰得旁邊的紅蓼急速搖曳。

遲衡低頭,親了一下側臉。

顏鸾猛然一掙,卻沒掙脫,臉泛起酒後特有的紅暈,脫口罵道:“臭小子!什麽都不懂就敢胡來!趕緊給我滾下來!有你這麽亂來的嗎!”

“你不同意,我就不下!”

“混蛋你還想強取豪奪?”顏鸾氣得不行,“信不信我一腳,就能把你那玩意踢成碎渣渣,保證你下輩子徹底成廢人!”

信!但就是不下!

遲衡壓着顏鸾,越想越難過:“廢就廢吧,反正也沒什麽用了,我怎麽做都沒用。”

說罷俯身又要親下去。

顏鸾怒,雙臂一個用力,左拳揮過去,快如勁風,那曾撂翻過無數敵人的拳頭,掠過遲衡的臉頰,擦在腮骨,虧遲衡閃得快,只擦過一點皮,已經是火燒火燎。

遲衡急忙伸手将顏鸾死死制住。

二人就地搏鬥起來。你一拳,我一腿,雖然沒用上全力,也都夠嗆。顏鸾是武将出生,搏鬥功夫非比尋常。莫說遲衡想占便宜,遲衡光壓制他的四肢都夠了。

二人越打越煩躁,越打越像真格的打鬥,顏鸾出手又快又準。

遲衡招架不住,抵擋也不由得快了。

眼看顏鸾要翻身,遲衡急了,手指爪住顏鸾的衣裳,用力一撕。可憐那紅衣乃是蠶絲織就,哪裏經得起這麽狠狠的一撕,只聽見裂帛數聲,顏鸾的衣裳被生生扯爛了。

從衣領到衣襟,爛出數條。

顏鸾更氣了,驀然出手抓向遲衡的脖子。

遲衡一閃,手刀急忙劈下,直直地打在顏鸾手腕上。

顏鸾抽吸涼氣,另一只手猛然出拳。

直直擊在遲衡胸口。

砰的一聲,遲衡痛呼出聲。顏鸾這一擊,又狠又準訓練有素,用出了十分力氣。遲衡被打得眼前一黑,幾乎聽見胸口肋骨啪啦斷裂的聲音。雖立刻從黑色眩暈中醒來,但局勢已大為轉變——因為顏鸾一擊之後,五指扣住遲衡的肩膀猛然一翻。

遲衡被他幾乎掀倒。

遲衡本能地弓膝一撞,撞在顏鸾的膝蓋上。一聲脆響,兩人都痛得冒汗。

遲衡覺得膽要被打碎了。

到底處于下風,雖然數度幾乎掀翻遲衡,但始終還是被壓制下來,幾次攻擊之後,顏鸾力道也小了,只揮起亂拳就打,拳頭密如雨,力道卻遠不及剛才那一拳那樣狠辣。

遲衡則勝在居高臨下,由上至下,壓得死死的。但他也不敢太用力,怕一個不小心重傷了顏鸾,只狠狠地壓住顏鸾的手腳。

很快互毆成扭打。

兩人甚至就勢滾了幾下。

眼看自己就要被顏鸾摔下來,遲衡急了,也不抵禦了,不管不顧徑直将顏鸾緊緊抱住了,任由顏鸾狠拳側擊,他就那麽咬牙受着,一絲也不肯松手。兩人胸口貼着胸口,中間都沒有了衣裳。

顏鸾氣急,大手扣住遲衡的背想來個就地反擊。誰知才狠狠一扣,便一手黏膩。

鮮紅,滿手鮮血。

顏鸾一怔。

望着一手的血,想起遲衡剛受過重傷,後背才結上痂。這麽一搏鬥一用力,想必背上的傷口全部裂開了,說不定鮮血噴湧而出,因為地上已經灑落了好幾滴鮮血。再看遲衡,滿臉通紅,神情悲傷,根本不是氣勢洶洶的行兇者,反而跟落敗者一般悲傷。

顏鸾心一軟,搏鬥停了下來。

遲衡掐住顏鸾的手臂,見他不再動了,心中又喜又悲,緩緩将臉埋在顏鸾頸窩。

顏鸾喘着粗氣。

任耳邊遲衡幾乎啜泣一般,顏鸾仰面望天,慢慢地用手背蓋住了臉。

其時顏鸾的衣裳已碎。

遲衡的臉貼在肌膚之上,那勃勃跳動的心髒跳得特別快。遲衡的手在顏鸾的腰上慢慢撫摩,游走了數圈之後伸進了衣襟。

顏鸾悶悶地說:“輕慢主将,犯者斬之。”

遲衡一愣。

忽然傻笑開了,這麽多天的郁結,這麽多天的憤懑,眨眼間就煙消雲散,宛如秋日的晴空下,遠處青山如黛近處秋水蕩漾,一眺千萬裏,心無挂礙。

他欣喜地蹭了蹭下\身,故意往下壓了一壓,五指撫摩上了顏鸾的手臂:“朗将,你都舍不得打我一百鞭子,怎麽舍得斬我呢?”

“恃寵而驕,罪加一等。”

遲衡的手摸上了顏鸾的胸膛,沒有衣裳的隔絕,柔韌而有彈性的肌膚,很舒服,全然察覺不到背後的傷口全部裂開了,鮮血淋淋:“末将認罪,但請朗将親自行刑,末将才能銘記一輩子。”

“斬都斬了還要一輩子幹什麽?”

“還有下輩子。”

既然落上了恃寵而驕的罪名,不妨坐實算了。遲衡忍着背部的抽痛壓在了顏鸾的身上,更緊地擁抱在一起。身體開始火熱發燙。右手順着胸膛一路向下,摩過腹部。

眼看就要摸到胯\間,顏鸾及時捉住他的手:“混蛋!你還真敢胡來!”

遲衡笑了,搬開顏鸾覆着臉的手。

果然。

已經紅到了脖子上。

滿是尴尬。

遲衡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嘴唇,很柔軟,再親一下。顏鸾窘迫得抱住了遲衡的腰,一扶一推,一個巧勁遲衡就下去了,傷口碰在紅蓼之上,遲衡啊的喊出聲,委屈地叫痛。

顏鸾收住手。

遲衡立刻重新占領高地,趴在顏鸾的身上,一口親在了他的喉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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