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離別
經過那天之後，夏茗再也沒來找過程铖。
程铖倒也安得清閑。
……
只是楚暮
……
程铖總覺得他和原來不一樣了，具體哪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
“哥。”程铖下巴抵在楚暮肩上蹭蹭，“你和林澤出去，記得在樓下那個蛋糕店給我買個焦糖布丁。”
楚暮不動聲色地避開他，“好”
程铖看着站在半米外的楚暮，有些發愣。
……
“程铖，給你哥送衣服進去！你哥洗澡沒帶”幹媽在卧室吼了一嗓子。
程铖屁颠屁颠地捧了衣服就去了，剛握住把手，楚暮的聲音從浴室裏傳來，
“你放在外邊我自己拿。”
程铖“……”都是男的你害羞什麽
……
愈來愈久，遲鈍如程铖也知道了，
楚暮這是在躲自己吧，
為什麽要躲呢？
是因為他們兩人的關系麽……
楚暮的性格雖然有些冷，但事實證明，高冷組的男生才是真男神。
程铖經常會看到周末有些校外的男生約他出去玩，原來會以為是普通朋友。但現在程铖看那些人，覺得每個人都對楚暮心懷鬼胎。
……
好想罵一句【哔——】
……
林澤追上去，摟着楚暮的脖子，感覺後背已經被程铖的眼神戳了無數多個洞。
“我覺得你弟最近感覺有些奇怪啊。”林澤在楚暮耳邊吹氣，被楚暮推開。
“有麽？”
“對啊……就像……”林澤歪了歪頭，笑笑，“就像我家那個小媳婦看到我和別的男生攪在一起一樣……”
楚暮有些發愣，別開頭，
“好啦好啦。”林澤邪笑着勾着他脖子，“你弟那個樣子……我真以為他喜歡你，你懂我說的喜歡是哪種……”
楚暮沒搭理林澤，自顧自地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着，只是緊握的雙拳透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林澤低着頭無意中看到，嘆了口氣，笑得無奈。
程铖開始升高二，澳洲那邊的學校已經定了。
他拜托楚暮他媽“幹媽，先別和我哥說……”
楚暮他媽以為是兩個孩子舍不得，點頭答應。
其實只有程铖自己知道，
他只是舍不得。
能多呆一天就多呆一天吧
以後，見不到了啊
……
“楚暮，怎麽了？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林澤笑着走過來，“是不是高考壓力太大了？”
他知道楚暮對自己要求太嚴格，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不是。”楚暮還是言簡意赅。
“是不是小男朋友技術不太好？”林澤壞笑着湊了過來，“要不然跟我怎麽樣？”
“你想多了。”楚暮白他一眼，不準備搭理他。
“怎麽最近沒看到小跟班……”林澤摸下巴，“吵架了？”
楚暮腳步一頓，
“沒……”他低頭。
畢竟，他早就習慣了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繭中。
……
夜涼如水，安靜的房間裏只聽的到程铖打鼾的聲音。
楚暮嘆口氣，還是下床給程铖理了理被子。
程铖睡夢中的樣子很安靜，嘴唇微微上揚，睫毛投下一層斑駁的影。
“你怎麽可能喜歡我呢……”楚暮眼神迷離，喃喃道，
熟睡了的程铖翻了個身，滿意地裹着被子，像頭待宰的豬。
……
窗外，林花謝了春紅，幾度春秋。
……
程铖是在手續簽證所有的破事都辦完後，才告訴的楚暮。
楚暮沒有太多的表情，他正攤開歷史書勾畫着重點。
“去哪？”
“澳洲……”
“哦，哪個學校？”
“西澳……”
“不錯啊，五星級的，雅思過了？”
“嗯……”
程铖其實很想問楚暮還有沒有別的話要說，但看到臺燈下楚暮攤開的書本，又全數咽了回去。
“這些年，謝謝照顧。”
“不用。”
……
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說怎麽着也得弄個歡送會什麽的吧，程铖也沒管，交給他們去折騰。
地方選的很好，又找了個ＫＴＶ。
“你他媽怎麽一天只知道唱歌！”程铖哼哼着把李四按到地上準備打一頓。
“不是……我……內個……錢不夠啊……”
“所以？”錢都不夠你好意思弄歡送會？
“這家店剛好有活動，送果盤……”
“……”
程铖拿他們沒辦法，但自己是不會唱歌的。
“沒事啊大哥～”麻子湊上來，“我幫你叫了小男神的！”
“……”
歡送會的那天，楚暮沒來，林澤來了。
程铖“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林澤有些尴尬，“楚暮叫我來的。”
“楚暮在哪？”
程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啊……”林澤摸摸鼻子，“可能一會就來了吧……”
“那我去門口接他。”
“等等！”
程铖起身，也不顧林澤的阻止，徑直出了包廂的門。
楚暮就站在大廳裏，貌似剛剛唱了歌出來。
周圍還有一圈的男的，看樣子是楚暮的朋友，有些是一對一對的十指相扣，楚暮旁邊還站了個男生。
尼瑪！！！兔子！！！！
只一眼，程铖就認出來，男生就是那個曾經甩了楚暮的兔子男生。
那一群人給程铖感覺很奇怪，那種感覺和程铖的平常朋友感覺不一樣，怎麽說呢，像是有種說不出的默契和氣氛，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同類”
當他看到兔子男生在衆人的喝彩聲中，慢慢地攀上楚暮的脖子時，程铖覺得他的腿有些軟。
深吸了一口氣，程铖大步上前，推開衆人，看到的卻是楚暮笑着看向兔子男生。
程铖眼睛幹澀的想哭。
“哥，你過來一下。”
他冷冷地拉着楚暮走到一旁，
“你們是我哥朋友吧，別等了，我和我哥有事。”他朝衆人揮手
“幹什麽。”楚暮皺眉看着他，
“哥……”程铖低着頭，他還是不敢看楚暮的眼睛
“別和他們走太近……”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怕楚暮跟着那夥人學壞了。
“為什麽？”楚暮冷笑一聲，“他們和我一樣你知道麽？我不喜歡女的，但我如果說了，周圍的人會怎麽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有什麽辦法，只有和他們在一起我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程铖不知道該怎麽和楚暮說，他覺得楚暮不應該那樣，不應該随時随處和別的男生摟摟抱抱，說說笑笑。
“程铖。”楚暮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你不懂。”
“什麽不懂！”程铖梗着脖子，眼眶發紅，他第一次沖楚暮吼道，
“你們都覺得我不懂，你們都以為我還沒有長大！楚暮，我就是喜歡你！過年的時候我親你的時候你沒有把我推開，你還是喜歡我是不是！你和邵寒哥都在騙我！我就是不喜歡女生，
就是不喜歡他們！你為什麽每次都說我不懂……”
他們說他笨，說他蠢，他也認了。
但自己心裏想的是誰，念的是誰，
他卻是明白的。
……
“那你要說什麽？”楚暮雙手抱于胸前，擡着下巴看他。
“我喜歡你啊……”程铖被楚暮一問，面上一紅。
“所以你還是不懂。”
楚暮轉身離開，沒等程铖答話，徑直走出了大廳
……
程铖還是不懂，他只是把這種喜歡當做是同夏茗，同那些小姑娘的喜歡。
而其實，這種喜歡所承載的責任太多，背負的可能是一輩子的白眼和鄙視。
跟別說是兄弟。
……
如果只是簡單的喜歡就好了啊
……
但是怎麽可能
……
自己父母把程铖當做他們兒子來養，對于他們，自己和程铖就是一切的希望。自己走上這條路可能是原來在孤兒院養成的性格，而程铖不一樣，他那麽單純，那麽傻，适合他的應該是那些溫婉的女孩，他更需要的是一個家，一個賢惠的太太，一個乖巧的孩子。
而不是自己。
他給不了程铖這些
……
程铖沒有回包廂，他給張三發了個短信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
……
他憑着記憶找到了楚暮原來住的紅磚樓，隔了十多年，居然還靜靜地睡在夜色中，即使和周圍高樓林立的風景格格不入。
他走過曾經和楚暮走過的那些街道，看着那些老樹，已經是夜晚，只有孤零零的路燈牽扯着他的背影。
他最後，沒有坐公車，一步步地走了回去。
……
到家已經是十一點，楚家夫婦很着急，盤問他去哪了，他只是笑笑說是同學聚會。
打開門，卻發現楚暮正在收拾行李和畫筆。
“你去哪？”程铖覺得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美術集訓，去Ｂ市。”楚暮頭也不擡，仿佛之前的兄弟兩人的談話不複存在。
“為什麽……”Ｂ市那麽遠，楚暮一個人怎麽會習慣
“我怕我考不上Ｈ師大。”楚暮擺弄着他的畫筆，“走藝體。”
“你肯定考得上啊……”程铖的喉嚨發緊，
自己走了，楚暮也要走了嗎……
“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會做的。”楚暮擡頭看着他，耳釘璨璨。
程铖啞然。
……
“我……”
“以後也別說什麽喜歡的事了。”楚暮錯身，和他擦肩而過，
“你還是我弟弟，原來是，現在是，以後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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