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一天之後的程铖好像長大了不少。
只是和楚暮說話還是帶着笑，卻又總是少了點什麽。
楚暮知道，卻并不點明。
“哥，送你。”程铖懶洋洋地靠着床上，扔了個小盒子給楚暮。
“什麽？”黑色天鵝絨的小盒子，打開一看，是枚戒指。
程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傻笑“ｓｈｅｒｌｏｃｋ的同人戒指，你不是喜歡麽？我也沒怎麽送給過你什麽像樣的禮物，就當要走了送個小玩意呗。”
楚暮嘆口氣，收下了。
“謝謝……”
他沒看到程铖揣在兜裏的手，緊緊地握着Ｗａｔｓｏｎ的那枚，由于握得太緊，指尖發白。
……
上飛機那天，楚暮給他拎着包，拖着行李箱。
“我來吧……“程铖有些不好意思，
“你拎得動？”楚暮白他一眼，催促他走快點。
“那我走了。”程铖看着楚暮，楚家夫婦，還有一衆小弟。
“哥你幫我照顧一下幹爹幹媽。”
“好。”
“我走咯？”
“好”
“不說點啥？”
“注意身體。”
“切切切……”
“你再‘切’一聲？”
“……你會不會想我？”
“會”
“抱一個！”程铖嘟着嘴，楚暮無奈，只得上前。
“……不要找男朋友……”程铖最後湊到楚暮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在楚暮把他推開之前，放手離開。
“再見……”
從此以後，便隔了一個浩瀚的太平洋，
這麽遠，你一定要記得想我。
……
你在流金铄石的酷暑，
我在白雪茫茫的嚴冬，
南北半球的距離，
是不是要颠覆了世界，
我們才能相遇
……
回家後，楚暮一個人在房間裏待了很久。
書桌，床，衣櫃，亂七八糟的小玩意，
還是原來的位置。
只是少了個人而已……
程铖的床上還擺着個大大的小黃人，中分頭醜死了。
楚暮走過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小黃人的頭。
我說，
你他媽這麽蠢你在外邊怎麽混啊……
以後沒人提醒你喝水你要記着自己喝……
不要和那些人鬼混，你那麽蠢，肯定會被騙……
天冷了記得加衣服，別凍得跟支冰棍一樣還不吭聲……
晚上睡覺一定不準再打鼾了，丢中國人的臉……
他其實有很多的話要給程铖說，但他不敢。
自從那個透明的玻璃罩被兩人打碎之後，盡管他們兩人還是裝作沒發生過一樣，其實心裏早就有了裂縫。
他的手裏握着那只蒲公英，
只怕自己的話語會讓那些飛絮嘩啦啦地飛進那些裂縫，
破土而出，長出嫩芽。
從此野火燒不盡。
哪怕這種話語名曰思念也不行……
……
既然打定主意要放棄，那你還在留戀什麽呢
……
楚暮開始了美術集訓，疲憊的他幾乎每次一回房間倒頭就睡，雖然有時也會想到程铖。
但他總覺得只要把這一切通通交付于時間，都沒問題。
程铖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指不定哪天就會偃旗息鼓。
他篤定且堅持。
……
自己給不了的，總有人給得了他。
……
Perth有很美麗的黑天鵝，每次程铖看到他們的灰羽總會想起楚暮。
有空自己也會給家裏給楚暮寄一些明信片，斑斓的畫還有當地的郵戳。
楚暮喜歡這些複古的明信片，他還是記得的。
“程铖，還不睡？”同屋的男生也是天朝的留學生，只不過在Ｂ市。
“啊，馬上馬上。”程铖一邊更新着帖子一邊應着。
他原來不玩貼吧，但是自從某次不小心從張三的手機貼吧上看到同校的女生們畫的他和楚暮的漫畫，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
不怕腐女有文化，就怕腐女會畫畫啊……
後來在吧裏看到那些直播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也有兄弟的帖子，他只看了一眼，就嗤笑着關了。
帖子裏大肆秀着恩愛，兩個人是親兄弟，沒有出櫃。
他莫名地想起楚暮，楚暮是對這些不屑一顧的。
……
他其實知道楚暮擔心的是什麽，但自己早就沒有家了不是麽？
他不需要家，只要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哪裏不是家呢……
楚暮身上有很強的責任感，他背負的太多，程铖都替他覺得累。
但自己卻根本什麽忙也幫不上，
……
如果我對你的喜歡已經變成一種負擔，那麽我會放棄，因為你會累，會生氣，會不開心。
而這不是我所想看到的結果。
……
程铖開了一個心情貼，記錄着澳洲的一切，有時候會發幾張賣萌的照片。
其實他很想把這個帖子告訴楚暮，但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
“我喜歡的那個人啊，喜歡聽民謠，喜歡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喜歡龍貓，因為覺得軟綿綿的肚子捏起來很舒服……”
“他畫畫很好，雖然我們的畫風是兩個風格……但我還是喜歡他的畫勝過我自己的畫……”
“他喜歡抹茶味”
“他有很多鉚釘的包，還有一個帥氣爆棚的墨鏡，雖然我覺得他戴起來就像個算命的老先生……”
“他英語很好，每次罵我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不過我會用日語罵他他也不知道，哈哈……”
“他是天蠍座，腹黑的要死啊……”
……
楚暮剛洗了澡出來，就收到林澤的短信，很短，只有一個網站鏈接。
他點開，帖子看起來很火爆，八九千的回複。
“……他原來有一張清單，列着那年他想買的所有東西：小錫兵，印第安人的羽毛面具，還有一只錄音筆。我買了一個小錫兵，一直放在書桌裏，卻忘記送給他。”
“我生日那天，他送了我一張紙＝ ＝上面畫着個蛋糕，好醜！但我還是留了下來……”
“他一直說我蠢，神煩！本來不蠢的我都被他說的蠢了ＯＡＯ”
“他喜歡ＥＡＳＯＮ，我每次偷偷唱ＥＡＳＯＮ的，都會被低音卡的要死，但他唱起來很好聽……”
“第一次去漫展，他好脾氣地陪我逛了一天，買的東西全部讓他拎着，我卻忘了他不喜歡動漫。”
……
房間很靜，同宿舍的人全都陷入了睡夢中，楚暮垂着眼，一條一條地翻着。
手機屏幕的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
“說好的２０１５年陪他去長白山，但貌似去不成了啊……”
“其實我挺感激他的，至少我有十年都不曾流過眼淚，因為有他在我身邊。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的一年。你看，剛好十年……”
“我在去澳洲之前，偷拍了很多張他的照片，我怕我以後會忘記他的模樣，但現在，那二十多張照片卻存在手機裏，舍不得打開。”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但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去背負。”
“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
楚暮躺回床上，以手覆面，窗外月色皎潔，他卻泊泊流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還沒到大結局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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