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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直到八點二十五分,他才結束了他的發言。
“下面,交接儀式開始!”司儀站在一旁笑容滿面的道。
秦家的家主交接儀式,還是延續了過去的做法,拜天拜地拜祖先,而後聽訓導,立誓言,末了才是族徽交接。
族徽已經到了秦牧铮的手上,秦老爺子躊躇了一會,就拿着自己手腕上戴的時間最長久的腕表給了秦牧铮。
秦牧铮接過腕表,戴在了手上,而後就站起了身,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秦家已經是普通百姓了。我們所有的,不過是比旁人多一些的財富而已。我秦牧铮,在這裏對諸位保證,只要秦家安穩,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秦家以後,絕對會盡量杜絕。”
是盡量杜絕,卻不是徹底沒有了。
這是保證,也是威脅。不過不管衆人聽沒聽得懂,大家都在用力的鼓掌,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被這位新上任的家主給記恨住了。
“等一下!”一個和秦老爺子有三分像的老頭驀地從秦老爺子手裏搶過了話筒,大聲道,“不對!這交接儀式不對!秦家的族徽,不是腕表!”
衆人一片嘩然,現場突然混亂了起來。
“砰砰”幾聲槍響,賓客都吓得尖叫的尖叫,蹲下、身的蹲下、身。
秦牧铮和秦老爺子的周圍立刻有不少穿着黑色西裝和便服的保镖圍了上來。
秦老爺子看了一眼圍在自己身前的人,和圍在秦牧铮身前的人的水平高低和人數多寡,心下一陣煩躁。
然而待他看清楚別墅的二樓,那兩個穿着普通的侍應服,持槍抵着秦偉連腦門的情形時,才是真的老淚縱橫。
“偉連!”秦老爺子抓着秦牧铮的手臂就道,“快讓他們放了你父親,還有,讓他們全都不許動!誰也不許對那兩個人開槍!”
秦老爺子咋咋呼呼的聲音才讓衆人回過神來,原來混進秦家的,只是這個兩個侍應生。
賓客這才陸續的站起身來,越發的靠近秦牧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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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铮看着二樓勾了勾唇,他等這一天等了那麽久,終于能為那個給了自己生命的女人安息了,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父親的生命雖然重要,可是,今天在這裏的賓客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我秦某,總不能讓他們在這裏受到這種威脅。親情和大義,我秦某,今日只能擇一了。”秦牧铮面色肅然,沉痛的下令道,“開槍!”
作者有話要說:主角配角訪談錄:
主持:聽說,小攻很不讨喜?大家說要腫麽辦?
舅舅:一腳踹了啊(╯‵口′)╯︵┻━┻,我們家小受是要娶媳婦兒生娃的啊
溫涼:呵呵,呵呵,夢游吧親,那把刀宰了他,受受就跟我走~(≧▽≦)/~啦
潘渣:我也一起走!
受受:……其實,不用宰了的,切掉小JJ,換我當攻就好了嘛(>^ω^<)
某渣攻(遞刀,谄媚狀):受受,你趕緊摸摸,這顆不是小JJ,真的,一點都不小!不信就來戰一戰!
☆、52 替身
秦牧铮面色肅然,沉痛的下令道,“開槍!”
“等等!”
秦牧铮微微挑眉,這一個阻止的聲音,竟然不是秦老爺子首先發出的,而是,由某個“偷溜”進來的人發出的。
雖然意外,但也不是完全的想不到。
他原本就要将這個人引出來,現在這人願意自己出來,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而随着秦牧铮的一挑眉的動作,那個隐在暗處要開槍的人亦是遲疑了。這一槍,沒有打下去。
衆人一齊随着秦牧铮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到一個清秀幹淨的年輕人,正和秦偉連一同站在了別墅的二樓。
年輕人看着衆人微微一笑,而後就将目光放在了秦牧铮身上,眼神裏有深情,有不舍,更有決絕。
“這是……喬家的钰少?他竟然清醒了!”
“真的是啊!之前不是說秦少會和钰少訂婚麽?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了。原來,他早就醒了啊。”
“阿钰,阿钰!真的是我的阿钰啊。”這卻是喬老爺子的聲音了。他忍不住喜極而泣,可喬钰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溫雅柔捂着嘴巴,淚珠更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天不可能對她那麽殘忍!看吧,她的阿钰,她視之如珍寶兒子,果然醒了過來。
原來,這年輕人,竟然就是喬钰。那個,原本應該昏迷着的喬钰。
喬钰靜靜的看了秦牧铮良久,方才悲傷而決然的開口道:“秦哥,你願意和我訂婚,讓我做你永遠的伴侶和阿喬,我很高興。真的,我很高興,高興地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秦哥,你呢?你也和我一樣高興的,對麽?”
秦牧铮擰了擰眉頭。
結果不等他說話,喬钰緊接着又道:“我一直都喜歡秦哥,可我卻不知道秦哥喜不喜歡我。可是如今,秦哥願意和我訂婚了,我知道,秦哥一定是愛上我了。”喬钰深情的盯着秦牧铮,一手撫上胸口,“我這裏,很舒服。就算是為了秦哥而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我只希望,秦哥,能好好照顧我的家人就好。”
說罷,喬钰就轉身看向被兩個侍應生打扮的人,張開雙臂,作投降狀,無害地道:“秦伯父年紀大了,我願意以秦少未婚……”他頓了頓,臉頰微微發紅,“未婚妻的身份,向你們要求,不,請求,代替秦伯父做你們的人質。”
衆人嘩然。
站在角落裏的李沐遠終于松了口氣,秦牧湘怔怔的望着二樓的那人,臉上傻氣的表情一絲一毫都不見了。李沐遠一皺眉,用手臂撞了秦牧湘一下,低聲道:“這是阿喬應得的。他喜歡阿牧那麽多年,總算等到了秦牧铮承認他的一天,他不會放棄的。阿喬做得很好,你肯幫阿喬,也很好。你母親的事情,我也好,阿喬也罷,都會幫你。只不過,秦四小姐,你該明白,那人,不是你可以肖想得。”
秦牧湘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而正如李沐遠所說的,喬钰,的确做得很好。至少他将他是秦家未來家主的未婚妻的身份再一次牢牢重申了,甚至還甘願為了未婚夫的父親充當人質。這樣舍身為人的“未婚妻”,即便是男人,也有不少人感動了。
“不愧是秦少看中的人,很好,很好!”一位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精神矍铄的老人忽然道。
他的聲音不算大,不過他恰好站在了秦牧铮的身旁。
秦牧铮看了這老人一眼,心中一動,擡手壓了壓,大廳裏一片寂靜。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二樓一步一步就要走向綁匪的喬钰,冷哼了一聲:“我似乎從未說過,我的未婚伴侶的名字是喬钰。”随即他便聲音沉痛卻不改初衷地第二次下了命令,“開槍!”
秦牧铮的兩個字,仿佛将喬钰方才的那一段癡情表白,完完全全的視若無物。
喬钰臉一白,衆人先是驚訝,再是迷惑,伶仃幾人的面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接着一連三聲槍響過後,再看向二樓處,秦偉連已然死了,而那兩個綁架他的侍應生,也被擊中了眉心,一擊斃命,三個人不分先後的倒在了地上。
“偉連!偉連!”秦老爺子踉跄着上樓去了,嘴裏還不停地喊着,“我的兒啊!偉連,偉連……”
秦老爺子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歲,他撲在秦偉連身上的時候,手都在發抖:“偉連,偉連,你怎麽、怎麽這麽糊塗?這麽糊塗啊!”
今天這一出,別人或許會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綁架,可秦老爺子卻明白,關秦偉連的房間的鎖,是他特意挑選的,就為了防止秦偉連今天會擾亂秦牧铮的接掌家主之位的儀式。而打開房間的鑰匙,他則是給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人,那個手下,是親眼看着秦偉連長大的。
如果秦偉連能老老實實地,秦牧铮又豈會這麽容易拿到把柄去對付他?
秦牧铮,秦牧铮,這個不孝子!畜生!
秦老爺子目光陰狠,手卻一直在發抖。
那位看着秦偉連長大的手下,終于從愧疚和沉痛中緩過神來,看着秦老爺子的怪異處,驀地大叫出聲:“老爺子,老爺子!您的手……”抖成這個樣子,該不會是……
“中風了!快!鐘醫生,快去看看我爺爺!”秦大、秦二滿臉焦躁的叫道。
現場亂成一團。
一個想要讨好秦牧铮的中年人問道:“秦……家主,這儀式還要繼續麽?不如,咱們改天再來給秦家主慶賀,今天您也好去看看老家主。”
馬屁拍在馬腿上。
秦牧铮冷着臉道:“不必,儀式繼續。想來老家主也不希望因為他一個人,讓今天特意趕來的諸位玩的不盡興。”他連提都沒提秦偉連一句。
說罷,秦牧铮身邊的秦乙就走到了大廳布置得臺子上,拿着話筒宣布了秦牧铮方才的決定。
是去醫院看将要中風的老家主?還是留下來恭維以及恭賀新上任的年輕的新家主?亦或是嫌命長的去問新家主什麽時候辦葬禮?這幾乎是想都不用想得選擇題。
末了也只有零星幾人,還有不得不巴結着老爺子,免得被秦牧铮一時惱恨就給滅了的秦大和秦二,猶猶豫豫的跟着老爺子走了。
鐘醫生也去了。
如此以來,秦老爺子就是不想中風,也是不成的了。
當年陷害他母親的人,一個死亡,一個中風,她應該可以安息了吧?
秦牧铮默默地想着,還了那個女人的生養之恩,他如今,可以毫無顧忌的去愛喬洛了。
只要等宴會結束,他就可以去看喬洛了。
或許,他也可以試着告訴喬洛,他的阿喬,其實就是洛洛。他們才是一個人。
秦牧铮冷硬的目光稍顯柔和。
李沐遠見狀才敢拉着喬钰走了過來。
只是秦牧铮的氣勢猶勝從前,李沐遠就算是和秦牧铮有着幾年的交情,他這會也只能讷讷道:“阿、阿牧,我把阿喬弄出來了。他的病好了,不該再被關着的。而且他又那麽喜歡你,你還為着阿喬找了一個替身,我想着,你也是喜歡阿喬的,就、就把他帶過來給你一個驚喜了。”
喬钰臉上蒼白如紙。
他還沒有從方才的尴尬中緩過來。
秦牧铮否認他的那一剎那,喬钰幾乎勃然變色。
他沒有料到秦牧铮會突然否認他。他以為就是為了喬洛的安全,秦牧铮也會允許他暫時認下這個“未婚妻”的名分。然而他沒有料到,秦牧铮竟然,張口就否認了。
他一直都知道秦牧铮口中的“阿喬”不是自己。不是就不是,喬钰原本也不在乎。誰心裏還沒有個白月光或是朱砂痣?他有自信,早晚讓秦牧铮認可他。只是他千算萬算,遲遲都沒有料到,秦牧铮心裏的朱砂痣,不是別人,而是喬洛——那個他曾經故意扔掉的弟弟。
而阿喬這個名字,竟然一直都是秦牧铮稱呼喬洛的!
喬钰說不清心中對喬洛是如何的憤恨,只是現在,即便是秦牧铮上一刻剛剛羞辱了他,這一刻,他依舊是要來到秦牧铮的面前,試圖讨好他。
“秦哥。”喬钰嘴唇抿了抿,依舊深情如許的看着秦牧铮,“秦哥,那個喬洛,真的和我很像麽?”頓了頓,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不,我說錯了。我應該問,我和秦哥心心念念的阿喬,真的很像麽?如果真的很像,那麽秦哥可不可以偶爾的時候,把我當成他呢?”
這樣的卑微,仿佛愛到了極致。
周圍偷聽的人都忍不住羨慕起了秦牧铮。那可是钰少啊,風度翩翩,漂亮和藹的钰少啊。
秦牧铮卻一臉反感地道:“我說過,你曾經幫過我一次,又幫我擋過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我不會坐視喬家消失的。喬钰,你再不必作出這副樣子來了。喬洛是喬洛,你是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都分得很清楚。自始至終,就沒有誰替代誰的問題。”
說罷,秦牧铮轉身就走。那邊沒有傳來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秦牧铮還是忍不住想要确認一遍那邊的安全,徒留一堆八卦的人,盯着喬钰看個不停。
“原來,那個替身才是正主啊!秦少……秦家主蠻的可夠深的。”
“呸呸,什麽替身啊。眼前這位才是替身呢。”這是個不留口德的,“哦,我也說錯了,這一位,可是連替身都配不上啊!啧啧,真想瞧瞧那位正主長啥樣,聽說,他們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倆呢。”
……
可是連替身都配不上啊!
喬钰頭微微低着,仿佛要掩蓋住臉上的猙獰。
李沐遠拉着喬钰躲出去,秦牧湘在角落裏默默出神,良久,她緊緊握着的拳頭才漸漸松開了。她不能動。喬钰已經賭輸了,輸的臉面、名分,統統都沒有了。她不能再輕舉妄動了,至少,現在,不可以曝露。片刻後,秦牧湘就跑到外面打了通電話,然後才若無其事的回來了。幾乎沒有人發現她的異樣。
另一廂,秦牧铮正在和保護着喬洛的潘遠東通話。
“來了幾波人……嗯,你放心,有我在,他們連喬洛的頭發絲兒都見不到……溫涼?這裏這麽危險,我怎麽可能讓他過來?他非要過來,我只能……”潘遠東的聲音略顯煩躁。
秦牧铮剛要嘲笑潘遠東幾句,就聽電話那頭的潘遠東大聲叫道:“什麽?又來一撥人?說是要接小少爺回家的?哪裏來的紀家小少爺?讓他們滾蛋!你也滾!”
紀家小少爺?
秦牧铮微微眯眼,說起來,紀家,紀風然,還有剛剛那個精神矍铄的老人,都是姓紀的啊。
☆、53 誠意
“紀家?哪個紀家?”秦牧铮心中突地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驀地問出聲來。
電話那頭的潘遠東還未回答,一個精神頭極好的老頭兒就突兀的出現在了秦牧铮的面前,笑眯眯的道:“就是老頭子我這個紀家啊!”
秦牧铮一怔,那老頭兒眼睛越眯越小,樂呵呵卻又意味深長地道:“說起來,我們紀家的未來當家,這段時間還多謝秦家主的照顧了。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老頭子也找到他了,阿洛那裏,從今天開始,就不勞秦家主照料了。”
“喬、洛、姓、喬!喬家幾代人都待在A市,他怎麽可能改了姓?”喬洛若不是喬家人,當年溫雅柔也進不了喬家。
說這話的人是潘遠東。
紀風然吊兒郎當的把自己丢進了沙發裏,慢悠悠的道:“姓喬啊!這我知道,我們家老爺子也知道啊。”
見潘遠東額頭上青筋都凸起來了,他才又道,“不過……誰說我們老紀家非得要和喬家人有血緣關系?喬洛又不是沒媽。按照輩分兒,喬洛還得管我叫一聲舅舅呢。現在都說男女平等了,兒子孫子是家裏的後代,女兒孫女就不是了?女兒的兒子,不也是咱們老紀家的人?潘市長,你說,我說的,哪一樣不對了?”
潘遠東微微遲疑,他看向聽到聲音下樓的秦甲,秦甲立刻回擊道:“我想弄錯的人大概是紀先生,喬少生母的身份秦少早就查過不下三遍了。溫女士的生父生母都是普通人,祖父往上直接就是三代貧農了,身份幹淨的很。弄錯的人,絕非我們。”
紀風然默了默,看向同樣好奇下樓的喬洛,過了好一會,方才道:“溫女士,是紀家人。”不過不是紀老爺子的女兒,而是紀老爺子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私生女,溫雅柔的母親和其通奸所生。溫雅柔幼年多苦難,也是因着溫父一直懷疑女兒不是自己的,但又不敢去驗證的結果。這也是為何這些年來,紀老爺子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他的血緣親人,他也不肯來找的原因。而且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當年就是在和紀老爺子争奪家主的時候沒得。
喬洛聞言挑了挑眉,轉身又要上樓,仿佛沒有聽明白紀風然在說什麽,沒有意識到多了紀家這個親戚,他又能得到些什麽。
這個反應讓在場幾人都很意外。
尤其是紀風然。
紀風然氣得跳腳:“喬洛你等等!我可是你舅舅啊!老爺子說了,只要你回去,就是咱們紀家人,誰都欺負不了你的!只要你說好,我現在就帶你走!老爺子都知道你和姓秦的那人的事情了,他說只要你肯改,什麽都好說。”
潘遠東氣得額頭突突直跳,這個姓紀的,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了?由得他這樣胡亂來?
紀風然好似看出了潘遠東的想法,馬上就道:“我勸潘市長千萬不要有什麽別的想法,我們紀家的根雖然不在這裏,可是……我們的國籍也不在這裏。出了事情,那就不是能簡簡單單的解決的了的了!”
潘遠東頓住,依舊恨恨的罵了一句什麽。
紀風然立刻回道:“比不得潘市長不要臉。連溫揚帆大師的兒子都敢囚禁,甚至還編出那樣的謊言,讓溫涼背負那種不堪的名聲,潘市長,你果然有氣度,男子漢的很啊!”
紀風然這幾句話說得頗為咬牙切齒。
潘遠東一時怔住了。眼前這個姓紀的,竟然知道溫揚帆,還知道溫涼在他那?他知道了,那麽喬洛……潘遠東立刻擡頭去看喬洛,少年的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果然,喬洛也知道了。那麽溫涼呢?喬洛和溫涼相處很和諧,喬洛會不會早就把那一切告訴了溫涼了呢?如果溫涼知道了,那他又該怎麽辦?他還能留得住溫涼麽?
潘遠東腦袋裏亂哄哄的,仿佛有千百只鹦鹉一起叽叽喳喳、笨手笨腳地學舌一般。
紀風然将潘遠東罵了一頓,轉而又勸起了喬洛。紀老爺子吩咐過了,今晚,最好今晚就把喬洛接走。
要知道,秦牧铮今晚正式接手秦家,或許中間還要處理很多事情,分不出身來看管喬洛。待到明天,秦牧铮将大部分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他們再想把喬洛帶走,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阿洛,你是在擔心你養父母麽?”紀風然忽然靈機一動,道,“你放心,只要你回去繼承紀家,你說什麽老爺子都會答應你的。”除了要和男人搞基這回事不成。
喬洛的答案依舊是拒絕。
至于理由,和秦牧铮在秦家老宅反擊紀老爺子的理由是一模一樣的。
“就算紀老爺子的話沒錯,喬洛的确是紀家的骨肉。”秦牧铮微微一頓,哂笑道,“喬洛是紀家人,那麽溫女士不也一樣是紀家人?就連……”他薄唇抿了抿,沒有說出那個名字。
“我不會讓喬洛離開的。而喬洛,他也不會幼稚到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遠方親戚的話。”秦牧铮很肯定地道。
紀老爺子摸了摸不算很長的白胡子,長長的“哦——”了一聲,末了也沒有再勸,只老神在在的道:“他會回紀家的。今晚就回。秦家主,我紀某人能給喬洛的,可是比秦家主能給喬洛的要多得多啊,至少,我可以把整個紀家都交給他,秦家主能舍得整個秦家麽?喬洛已經将近成年了,這裏面的利弊,他一定能衡量的清楚的。”
秦牧铮表情瞬間有些猙獰。
遠處的喬钰正在被溫雅柔關懷。他臉上帶笑,目光卻一直望着秦牧铮的方向,顯然并不在意溫雅柔的關心。
見秦牧铮臉色突變,喬钰眉頭也皺了皺。
今晚的事情,的确是秦牧铮下了他的面子,甚至把他推到了一個極其尴尬的境地。這件事情換了別人或許會怨,會惱,甚至故意一廂情願的不去搭理秦牧铮來表達自己的怒意。可喬钰卻不會。
喬家已然沒有什麽可以舍棄的了。
喬氏大部分股份甚至都攥在了喬洛的手裏,現在喬老爺子手裏從秦牧铮那裏交換來的股份,能拿到不少紅利是不錯,可有錢未必就有話語權,那些股份很分散,在哪一個企業裏都沒有大的話語權,更遑論決策了。準确來說,在金錢方面,秦牧铮并未虧待喬家,可是喬家再有錢,沒了能一代傳一代的家族産業,也不過空有有錢兩字,什麽大事都做不成,辦起事來要麽砸錢,要麽彎腰。
喬钰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如果可以,秦牧铮待他的态度能稍微軟一些,或許他們喬家,真的有起複的一天。不就是所謂的替身麽?既然喬洛做不了他的替身,那他便去做喬洛的替身好了。
喬钰攥了攥拳頭,他在心裏又盤算了一遍,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也是男人,他就不信,送上門的肉,秦牧铮能有不吃的道理?
這樣想着,喬钰努力掩飾了心裏對溫雅柔的厭惡,盡量客氣的請溫雅柔走開,他慢慢走向了秦牧铮的方向。
秦牧铮面色鐵青,紀老爺子卻不肯放過他,依舊慢悠悠的道:“有了錢,就什麽都有了。喬洛只要乖乖給紀家留個孩子,讓我們紀家不至于斷了根,其他的,喬洛喜歡男人就找男人,玩膩了就再找女人,這些,我老頭子開明的很,絕不幹涉。老頭子做得到的,秦家主做得到麽?嗯?”
紀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喬钰正好走到二人身旁,将這幾句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登時愣住了。
要喬洛給紀家留個孩子?這是什麽意思?喬洛不是溫雅柔和喬父的孩子麽?他什麽時候有背景那麽強的親人了?
秦牧铮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喬洛不會有孩子的。這輩子都不會有。”
下輩子他管不了,可是這輩子,他也好,喬洛也好,都只能有彼此。即便是找人代孕,他也不願。
紀老爺子笑得越發歡快了:“這只是秦家主的想法吧?沒得秦家主先自己冷凍了精、子,盤算着什麽時候時間到了就去弄個孩子出來,偏偏又不許我們喬洛這麽做吧?秦家主想要後代,我們紀家也是要的。
更何況,喬洛現在才将近成年,他年紀還小,将來怎麽樣,會有什麽樣的想法,願意走怎樣的人生,打算要不要孩子,要幾個孩子,這都是我們現在不能确定的。喬洛若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罷了,秦家主說什麽也就是什麽了,可是現在,喬洛有了我們紀家,我們紀家,總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吃虧。秦家主,老頭子說的沒錯吧?”
“紀家的孩子?阿洛不是溫姨和父親的孩子麽?喬家和紀家自來沒有聯姻,溫家的話……”喬钰眼睛極亮,“莫非紀老爺子和溫姨是親戚不成?”
紀老爺子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秦牧铮卻微微勾了勾唇角,沖着喬钰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道:“紀老爺子想要後代,喬洛不可以,但若是喬钰,親某人一定不會反對。”
紀老爺子一愣,“什麽?”
按照他得到的消息,溫雅柔只得一子喬洛,這喬钰,和他們紀家又有什麽關系?
秦牧铮難得好心情的解釋了一句,“喬钰也是溫雅柔的兒子,和喬洛一樣,都是溫雅柔所生,都是紀老爺子的親人。”
秦牧铮一語畢,周圍聽到他的話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一直以為的出身富貴、基因良好的喬钰,竟然,也是那個所謂的陪酒女所生麽?
難怪,難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廂,喬洛亦是直言道:“紀家的血脈可不只是我一個,我和喬钰關系不和,這輩子也不可能和。我若回了紀家,和喬钰吵了架,那麽紀家會偏袒哪一個?退一步說,紀家有了兩個以上的選擇了,那麽紀家還能為了我和秦家對上麽?就算對上了,紀風然,紀舅舅,即便你肯出百分之百的力氣幫我,可紀老爺子呢?他要的只是一個紀家人的血脈,是我還是喬钰,亦或是溫雅柔,其實對他來說都沒差吧?”
喬洛和紀風然面對面的坐着。他已經把其他人都趕出房間,獨自和紀風然說話:“紀舅舅,我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确定的理由,冒險去背叛秦牧铮。”他的腦袋漸漸靠在了椅背上,“如果我是孤家寡人,賭就賭了,最多就是輸了一條命,這也沒什麽。可是,我還有養父養母在。我沒法子,為了這樣一個微薄的血緣關系去賭一次。”
紀風然先是悵然,随即眼前一亮:“微薄?意思是我們給的誠意不夠?”見喬洛斜着眼睛看他,紀風然馬上又道,“阿洛想要什麽誠意才肯相信紀家?只要不過分,老爺子都會答應的。”
喬洛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放在唇邊,良久,又将茶杯放下,身體緩緩前傾,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溫涼。
相比這遲了十七八年、顯得更加涼薄的“親人”,弄洛顯然更看重溫涼,那個曾經幫過他無數次的人。
☆、54 算計
溫涼。
紀風然盯着桌子上的水漬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
良久,方才聲音沙啞的問道:“阿洛的意思……是要把他弄出來?”
弄出來,把溫涼從潘遠東身邊帶走,重新獲得自由,是這樣麽?
喬洛似笑非笑地看了紀風然一眼:“如果紀家肯幫喬洛這個忙,剩下的事情,咱們再談。如果不能……”他緩緩站起身,“有幸和紀家有親緣關系的也不只是喬洛一個,紀家盡管去找旁人便可。”
盡管對他來說,紀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倚仗,然而紀風然剛剛說得也很清楚,他會來千辛萬苦的尋找親人血脈,為的并不是看好自己的後代,想要在生命的盡頭,能有血緣親人守在身邊,也不是說他的人格魅力有多麽強大,吸引的紀老爺子都忍不住要認回他,紀老爺子這麽做,只是為了不讓紀家這一脈就這麽斷了傳承。換句話說,紀家來找他,唯一的原因,就是要他為了紀家傳承後代,留下一個有着紀家血脈的孩子。
找個女人,生個孩子。
喬洛深吸一口氣。
或許在前世的某個時候,他的确有過這個年頭,可是這輩子,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情。
他這輩子注定要早亡的,還是得了有遺傳幾率的白血病而死的。既然注定要早亡,那麽他還要一個孩子做什麽?
等到他死了,誰來照顧這個孩子呢?他年邁的養父母,比養父母更年長的紀老爺子,亦或者是,秦牧铮?
喬洛苦笑,惶惶然的搖了搖頭。瞧吧,他果然還是期望自己能活着的,甚至期望能有子孫後代,然而現實卻是,紀家老爺子不是非他不可,秦牧铮也絕不可能這麽簡單的就放過他娶妻生子。
至于活着……
他想,他大約也沒那麽好的命。溫雅柔的生母,就是白血病死的。隔代遺傳,他上輩子也是這麽死的。重生一次,他可以努力調整作息,可以改變飲食習慣,可以多吃那些抗癌食物,卻沒法子去改變自己的基因。
幸好,人總是要死的,喬洛已是死過一次的人,因而雖有不甘,倒也能及時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将呼吸調整的越發平緩,慢慢道:“對了,溫涼有抑郁症和輕度自殺傾向,溫揚帆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他,免得他……”微微一頓,又道,“如果紀老爺子不答應,這件事也就就此作罷了。溫涼還是被潘遠東豢養的溫涼,紀大少還是風流倜傥的紀大少,這事兒就當我從未提起過。”
紀風然卻霍然起身。
他目光灼灼的直視着喬洛:“他,當真不是自願跟着潘遠東的?”潘遠東再不好,也能保證溫涼榮華富貴,無需為衣食奔波勞累。紀風然對溫涼有好感是真的,可他也不願意白白忙活一場也是真的。
喬洛輕嗤一聲:“你沒有見過溫涼早期的畫麽?就憑他的天賦,他何需去依附讨好任何人?再說了,溫涼的抑郁症是怎麽來的?他頭上頂着的不孝的名聲又是怎麽來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又是如何來的?單看這些,就知道潘遠東待他不過如此。溫涼再傻,也不至于對這種人心甘情願。”
更何況,曾經能畫出那些靈動的作品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傻子?
他不過是,年少時太過天真,遇人不淑罷了。
紀風然聽懂了喬洛的未竟之語,半晌,終于定下決心道:“你放心。”
喬洛擡了擡眼皮,看了紀風然一眼,就端茶送客了。他不知道紀風然的話有幾分準頭,不過如果可以賭一賭,他還是願意嘗試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秦家老宅裏,秦牧铮将紀老爺子、喬钰一家子帶上了一間普通待客書房,衆人都坐下了。
喬老爺子、喬父喬正山和溫雅柔都不明就裏,還是喬老爺子率先開口道:“阿牧……秦家主把我們叫上來,是為了何事?”
難道秦牧铮又重新看上喬钰了?不對,這不可能。秦牧铮今晚剛剛給了喬钰難堪,不可能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
喬正山坐在一旁直哼哼。
而溫雅柔,她時不時的看向紀老爺子。她總覺得,紀老爺子有點眼熟。
秦牧铮手指微微彎曲,敲了敲桌面,方才道:“叫各位來,是為了證實一件事情。紀老爺子不信秦某的話,秦某只好請各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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