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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秦牧铮接到一條未署名的短訊時,他還是回來了。
骨髓移植之後,尚且還有數月到兩年的免疫系統重建的時期,極易被感染,喬洛不說真的要兩年,至少在未來幾個月內裏,還是要盡量少出門,出門也要戴口罩,防止感染。
秦牧铮原先就想到這些了,所以給喬洛找的住處,風景極好,依山而建,小區裏還有一個人工湖,還是在頂樓,頂樓處,秦牧铮讓人弄了個小花圃,又放置了遮陽傘和桌椅等一應事務,喬洛就是要少出門,也不會太過無聊的。
至少,登高望遠,開闊下心境還是沒有問題的。
房間裏的東西,也是秦牧铮按照喬洛的喜好安置,喬教授夫妻看過之後,又改動過的,可就是如此,秦牧铮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喬洛……會喜歡麽?
他連他都不喜歡,恨屋及烏的,大約也不會喜歡他的這番布置吧?
秦牧铮頭疼的想了一會,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又回到喬洛公寓的對門去了。
喬洛出院了。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看着外面的景色,莫名的怔了怔。
竟然,活下來了。
他還以為,這一次,他真的是死定了。
可是現在,他卻又活了過來,看着藍天白雲,竟也有了幾分悠閑的心情。
張教授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見喬洛站在風裏待得久了,才道:“先回家吧,等過幾個月,你身子養好一些,天氣也變暖和了,咱們再出來看。”
她的喬洛,也是有将來的人了。
喬洛微笑點頭,鑽進車裏,見車子走的方向不對,他才忽然道:“不是要回家嗎?這路線……走的不對啊。”
張教授的笑容卡殼了一瞬,方才繼續笑道:“是另一處地方,風景也好,還在頂層,上面的天臺都是你的。頂樓是頂樓,不過我去看了,是兩層的那種,空間大,看着也不憋氣,你住在樓下的屋子裏,也不會冬冷夏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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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洛皺了皺眉:“這房子是爸媽出錢買的麽?複式……花錢不少吧?我把錢轉給您。”
張教授的目光卻是有些閃躲:“不多不多,沒花什麽錢。我和你爸年紀也大了,要這麽多錢也沒處花,你留着就成了。”
喬教授卻是鼻子裏哼了哼,然後道:“你哄他做什麽?這房子該是誰買的就是誰買的。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再說洛洛又不是拿不出那些錢。”
見老妻有些埋怨的看他,喬教授還是道,“洛洛以後要是不跟他處了,那麽這錢必須要算清楚。不算清楚,咱們成了什麽人了?要是還跟他處,在錢上算清楚了,咱們不欠他什麽,洛洛和他處着也自在。”
紀老爺子拍板道:“對,咱們不缺這個錢,就是一個房子的錢嘛,把秦牧铮找出來,面對面的還!”
然後他就意味深長的看了喬洛一眼,含義明顯——正好能順便再見秦牧铮一次,看看還有沒有感覺,要是沒感覺,那就算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要是有的話,彼此也好有一個接觸的由頭,不至于太過尴尬。
畢竟,那時候要分手的,在外人看來可是喬洛。而一直守着喬洛,卻不敢聲張的,才是秦牧铮。
喬洛神色微窘,倒也沒有為自己分辨,只道:“不用見面,将支票寄過去或者請人送過去就成了。”
正在開車的紀風然,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喬洛道:“見面有什麽的?分手以後還是朋友嘛。再說了,紀氏和秦氏生意上的合作又多,你的那個基金會,秦氏也有參與,現在你不好多見人也就算了,等你好了,到時候肯定要和秦氏繼續合作的,你現在不想見秦牧铮,将來也不見麽?咱們紀氏又該怎麽辦?生意不做啦?”
喬洛被紀風然的一番搶白說的無語,卻又不得不承認,紀風然說的很對。他雖然和秦牧铮分手了,可是,他遲早要接手紀氏,而紀氏也不可能因為他私人的緣故,就拒絕和秦氏的合作,他和秦牧铮,還真的只能做朋友——即便做不成朋友,合作夥伴還是不能拒絕的。
于是喬洛只好按了按額頭,道:“那等我身體好了,當面請客謝他。”
紀風然卻笑:“那倒不必。”
不必什麽?不必身體好了再請,還是不必請他?
喬洛疑惑的看向紀風然,紀風然卻不肯說話了。
紀老爺子幾位長輩,同樣但笑不語,只是瞅着他的眼神裏,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喬洛眨了眨眼,就決定暫時不問這個問題了。到時候,他總能知道的。
只是喬洛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到時候”,竟然來的這麽快。
衆人陪着他乘電梯去了住處,張教授就道:“你的房子在頂層,我和你爸就在你樓下住着,來往也方便。”
喬洛一頓,“爸媽不跟我住一起嗎?”
張教授擺手道:“等我們老得走不動了,再和你住一起罷。現在,我和你爸還能走得動,我們啊,還是情願自己住着。”
喬洛也不再勉強。之前他和秦牧铮住在一起時,故意疏遠了張教授和喬教授夫妻,讓喬翼和養父母在一起培養感情,喬翼自然是和養父母相處甚好,可是相對的,喬洛自己,雖然仍舊關心養父母,養父母也在意他,可是他們中間,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隔閡。這些隔閡,只能用時間來填補了。
不住在一起,也沒什麽的。
喬洛這樣想着,就和衆人一起來到了頂樓。
結果電梯一開,喬洛擡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連喜歡,都覺得不敢和愧疚的人。
他瘦了。
這是秦牧铮的第一感覺。
喬洛看着秦牧铮,也在想,秦牧铮也瘦了,雖然看起來健康依舊,可是臉上一點肉都沒了,棱角越發明顯,看起來更冷硬了。
“走罷,洛洛。”張教授推了喬洛一下,喬洛才慢慢走出電梯,經過秦牧铮身邊的時候,沖他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紀老爺子、紀風然和喬教授停步和秦牧铮寒暄了起來,喬洛則和張教授一道開門,先走了進去。
一進客廳,就能發覺這裏的采光極好,東西和家具的擺設,也合了喬洛的習慣。
喬洛在門口看了一眼,就走進去了。
至于門外的那人,他還真的沒有想好要如何相處,還是,暫時拖着罷。
只奈何,喬洛一心覺得暫時無所謂,還是可以拖着,可是秦牧铮卻不這麽覺着。
開始幾日尚好,喬洛獨自待在房間裏,家人每天都來看他,雖然無聊是真的有,可是,相比死亡,暫時的無聊,也不算什麽的。
至少,他還可以上樓頂去瞧瞧風景,登高望遠,感覺其實也不錯的。
直到一周後,他發現秦牧铮也開始按點的上樓頂,去侍弄花圃了。
喬洛從不知道,秦牧铮還有這項技能。而且,秦牧铮按點上來的時候,也不與他說話,只是像他那天的“點頭禮”一般,沖他點點頭,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喬洛想要放棄在樓頂處休憩的機會,可是把自己在房間裏憋了三天,真的憋不下去了,想要去小區裏走一走,張教授一聽就要阻止:“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還在那個排異期,要是一不小心被生病的人感染上病毒了怎麽辦?你忘了醫生怎麽說的了?你現在免疫力低,最好連感冒都不要有。”
喬洛無奈之下,只能繼續上樓頂。
總憋在房間裏,肯定是不行的。樓頂開闊,又有花圃可賞,喬洛就是再不想見到秦牧铮,最後也只能妥協。
于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喬洛每日在樓頂放風時,都能見到秦牧铮。只是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喬洛想着,大約也就是如此了罷。
他明白自己的确是喜歡着秦牧铮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和秦牧铮在一起,他心中的愧疚,總會多餘快樂。秦牧铮沒辦法對他完全信任,總是忍不住的束縛着他,喬洛一想到秦牧铮對他的束縛,在他身邊安插各種人來看着他,喬洛就覺得,他還是和秦牧铮保持距離的好。
這樣每天見面,只是點頭打個招呼,也就夠了。
見不到,他會思念,見到了,也便放心了。
喬洛告訴自己,這樣真的夠了。多走一步,都是錯。
可是喬洛這樣想,其他人卻不這麽想。
如果說喬洛之前表現的不明顯,大家還能說,喬洛是不喜歡秦牧铮的,二人不在一起,那也無所謂,喬洛好了,那才是真的好。
可是現在,喬洛縱然不肯承認,可是作為“過來人”,這些老人家很容易就看了出來,喬洛心中,是有秦牧铮的。也正因此,他們才放心的讓秦牧铮找機會和喬洛相處。
只是不知這二人又搞什麽名堂,竟然這麽久的時間,都沒有交流過一句話。
“這樣不行啊,阿牧,你……若是主動一些,或許洛洛就會答應了。這種事情,必須有一個先踏出一步。洛洛性子獨,讓他先走這一步太難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張教授忍不住來跟秦牧铮聊天了,也算是試探秦牧铮的意思。
照喬洛的心思,這輩子也不會跟女人結婚生孩子了,喬洛心思重,自己受了苦,總不想自己的子孫也受這種苦。雖然将來的醫學或許就能将這病根治了,可是,喬洛還是不肯答應。衆人無法,他們不可能看着喬洛就這麽一輩子一個人的。只好來試探秦牧铮了。
秦牧铮卻道:“不是我不願意主動。是他不願意讓我主動,媽,我沒辦法的。除非他改了主意,否則……我不想,也不能再逼他了。”
“那……你們就打算一直這麽下去?誰也不肯挑開來說話,一輩子就做普通朋友?”
當然,不可能的。
秦牧铮想到那條短訊,還有他去查到的資料,心中已然明白,如果喬洛自此能一生平順,他不管就不管了,喬洛已經陪了他那麽久,不快樂了那麽久,放他自由,是他唯一能給他的了。
可是他的喬洛卻什麽知道,什麽都決定自己解決,秦牧铮看得心疼,卻也尊重。只是既然喬洛決定了未來的路要自己走,那麽秦牧铮,尊重喬洛的決定,卻也不會袖手旁觀。
他要和喬洛一起走下去。讓喬洛,自願和他走下去。
再然後,喬洛就發現,秦牧铮開始往樓頂帶小點心和咖啡機,咖啡現煮,香味撲鼻,喬洛瞪大了眼睛,看着秦牧铮送到他面前的那杯咖啡,竟是沒辦法拒絕。
他喜歡咖啡,尤其是手工煮的咖啡,可是他自己的手藝卻不怎麽樣。
秦牧铮就這麽大喇喇的坐在遮陽傘下,開始煮咖啡——喬洛沒有想到,甚至有些不由自主,不願意拒絕這杯咖啡的懊惱。
秦牧铮見喬洛盯着那杯咖啡,仿佛要将咖啡盯出花來似的,唇角輕輕揚了揚。他就知道,喬洛可以厭惡他的人,卻絕對沒法子厭惡他煮出的咖啡。
見喬洛似是要起身的模樣,秦牧铮垂頭,很是沮喪的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麽?”見喬洛起身的動作頓住,他又道,“一杯咖啡而已,我喜歡煮,你喜歡喝,不算欠我的。”
喬洛記憶中,秦牧铮一直是驕傲的,他不記得見過秦牧铮這樣沮喪示弱的模樣,愣了一會,還是起身道:“謝謝,不必了。”
然後喬洛回去,就打算要搬走了。
他想,他原來的想法,其實是不對的。能看着秦牧铮,讓自己心中舒服是好,可是,有些事情,總是怕越陷越深的,他總不願意,将來真的離不開秦牧铮了。
秦牧铮聽到消息的時候臉色極其難看,可是他還是忍住了去找喬洛問個究竟的沖動,而是拜托了一個人去勸喬洛,他不求喬洛現在就接受他的“主動”,至少,他不想讓喬洛搬走。
請來的人讓喬洛很意外,可是他還是很高興的将人迎了進來。
那個人說:“我現在,叫溫凡。”
喬洛笑道:“應該的,這個名字很好聽。”
溫凡也笑:“我也這麽覺得。”
兩個人互相笑了許久,溫凡就向喬洛展示了一番他的左手畫,讓喬洛驚訝不已:“溫凡哥,我就知道,不管你走到哪裏,都不會讓自己虛度光陰的。”
溫凡在外面待了幾年,性格也開朗了幾分,略帶得意的道:“我也這麽覺得。”
溫凡笑過,又讓喬洛來畫,喬洛只跟着溫凡學過幾天的素描,本來就不精通,他也不怎麽練,手早就生了,可是礙着溫凡的面子,喬洛只好苦着臉開始畫。
畫着畫着,溫凡站在一旁一邊看着,一邊就開始嘆氣。
喬洛奇道:“溫凡哥你嘆什麽氣?誰給你氣受了?是潘家人為難你了?”說到後面,語氣不自覺的的拔高。
溫凡怔了怔,微微笑道:“他們不敢。潘家……”他又忍不住嘆了聲氣,搖了搖頭,不提潘家事,只看着喬洛的畫道,“你那麽想見他,為何還要搬家?”
“溫凡哥你說什麽?什麽……我想見他?”喬洛現在是板寸,好不容易養了幾根頭發,可是看着更像勞改犯了,他側頭看溫凡,溫凡就有些想笑。
他指了指喬洛畫的素描道:“這不就是麽?你看着我的臉畫,都能畫出他的神韻,你說你不想見他,是要騙我還是要騙自己啊。”
喬洛看着畫板上畫的四不像的人,張開就想說不,可是他再看第二眼,卻發現畫中人,醜是醜了些,多少還真有些秦牧铮的影子。他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溫凡道:“阿洛,我們不一樣的,秦牧铮不管怎樣,他都沒有真的傷害過你。最多,也就是威脅。如果你不喜歡他便罷了,可是現在……你明明喜歡着他,為什麽還不肯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
喬洛嘴唇微張,想說些什麽,可是看着溫凡格外認真的目光,他想了想,也只搖了搖頭,道:“太累了。”
他活了兩輩子,難得将病治好了,他不想讓自己太累了。
喜歡是一回事,可是誰說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呢?
喬洛心道,他或許餘生都會只喜歡秦牧铮一個,或許始終不肯讓別人陪伴,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意選擇和秦牧铮在一起。
太累了,也讓他,太不甘心,太愧對于他的前世了。
溫凡怔怔的看着喬洛,他想,或許別人不懂喬洛的選擇,可是他應該懂得。
他确實也聽懂了。
可是他還是問道:“如果他肯改呢?”
這下輪到喬洛怔住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愛情。或早或晚,人們總要學會妥協。
他該,妥協麽?
☆、81·正文完
他該妥協麽?
喬洛怔怔出神,想到自己的身體,沉默了半晌,終是搖頭。
妥協?妥協做什麽?沒必要的。
于秦牧铮來說沒有必要,于他自己來說,就更加沒有必要了。
喬洛這樣想着,很果斷的就拒絕了溫凡的“建議”。溫凡見喬洛堅決的模樣,也不再勉強,只是囑咐道:“現在我也沒什麽好怕的了,你要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就來找我好了。”然後他又笑道,“保證随傳随到。”
喬洛也笑了,将溫凡送走,然後坐在電腦前,發了一會呆,就開始“噼裏啪啦”的開始打字。他總要留些什麽在這世上。
溫凡可以留下他的畫,而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他能留下的,只有自己的文字,或許不會有人在意,或許不會有人發現,可是這是他的故事,他想寫出來的故事。
三天後,喬洛還在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因着身體不算太好,他收拾東西的速度極慢。只是三天後,他打算出門去看新房子的時候,就看到門縫地下,不知被誰送進來了一張小紙條。
喬洛猶豫着将紙條撿了起來,就看到紙條上寫了一個人的日程。
禮拜幾,幾點鐘,上天臺,等等。
這是秦牧铮的字。喬洛一眼就認出來了。而秦牧铮這樣做,大約就是讓他錯開兩人相遇的時間。
喬洛愣了愣,輕輕摩挲着紙條上的字,坐在地上,靠着門,不知在想些什麽。
喬洛終于還是沒有搬家。
他也沒怎麽遇到過秦牧铮。
只是秦牧铮有時會在天臺上留些東西,譬如溫度剛剛好的咖啡,譬如正好适合喬洛口味的小點心……
固定不變的是每天一支玫瑰,還有一本日記簿。
秦牧铮每天早上都會早早的上天臺,放好玫瑰,煮好咖啡,然後就開始打開日記簿寫日記,又或者說是試着和喬洛交流。
喬洛開始時還能管住自己的嘴不去動咖啡和點心,管住自己的手不去碰別人的日記。
可是日子久了,十天半個月過去了,秦牧铮每天都在做着這些,更可惡的是,秦牧铮還将那本日記簿大喇喇的敞開,任由旁人觀看——當然,這個“旁人”,特指喬洛一個人就是了。
二十天之後,喬洛還是沒能管住自己,首先去碰了咖啡。
秦牧铮的時間掐的剛剛好,喬洛端起咖啡的時候,溫度适宜,喬洛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這樣的味道,他有多久沒有享受過了?
凡事有一就有二,然後又過了三天,喬洛去碰了點心。
再過了一周,他已經将秦牧铮的那本日記簿,轉到他的面前,開始一頁一頁的翻看着了。
“四月三日,晴。他應該是收到了我的‘合約’,願意和我達成協議了。他不搬走了。很高興。另,溫凡……要我去看心理醫生,溫凡說,他和我在一起很累……我很抱歉……可是我會改,真的,我會改……”
“四月七日,晴。他沒有動我準備的東西。一點都沒動。可是,他似乎很開心,腳步很輕快。”
“四月十七日,陰。醫生說,我的确病了,我想,的确是我錯了。我甚至在想,我錯了那麽多,他還會原諒我麽?我還應該守護着他麽?”
“四月二十七日,陰轉晴。猶豫了幾日,我想,我還是沒辦法放棄他。我知道我不好,知道自己有病,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放棄他。我愛他。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可是,這并不能改變,我愛着他這個事實。”
喬洛翻看着日記簿上的文字,神色微怔。
再往後看,秦牧铮顯然已經做了決定。
“五月三日,晴。我找人去試探他了——我大概又做了錯事,可是,這是我忍不住的。我找人去問他,還會不會娶妻生子。他說不會。我想,我真的是個可惡至極之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很高興,非常高興。他不會娶妻生子,也不會喜歡上別人,那麽,我來守護他,他也許……會默許?我會改掉過去的壞習慣,會讓他自己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會放棄在他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安插人手,如果我肯改,那麽,他會接受我麽?又或者,不必接受,他只要默許我待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喬洛看到這一頁,心中微微有些怒氣,将日記簿一扔,就下樓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喬洛寧可在屋子裏憋着,也不去天臺放風了。
可是房子的位置在高,在能居高臨下的看樓下的風景,也比不得天臺開闊,能放松心情,于是他又去天臺了,傍晚,而不是早上。
玫瑰枯萎了,咖啡擺在那裏,味道已經很難聞了。
喬洛皺了皺眉,然後下意識地去翻看秦牧铮的日記簿,發現日記簿上的內容,停留在了五月四日,之後就沒有了。
他的手停在四號的日記上——
“他看了我的日記,這沒什麽,這原本就是給他看的。可是,他似乎又生氣了。我想,我大約,一輩子都想不明白,我的阿喬,為何會時不時的生氣。不過這也很好,總比過去的時候,我說什麽他都覺得好的要好。他會生氣了,也是……與我更親近了不是?明天上午要出差,後天才回來……我在想,要不要把明天的日記一塊寫了……”
喬洛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他才想起來,今天已經是十號了。
秦牧铮這幾天又跑去哪兒了?難不成出事了?
喬洛忽然打了個噴嚏。
“怎麽打噴嚏了?是不是感冒了?”張教授上樓去看兒子,結果喬洛不在,這才跑到天臺上來,她忍不住抱怨道,“以後傍晚不能出來了。要出來也只能白天出來,要是感冒了……”
她忍住沒說下去。
喬洛卻笑道:“我記住了,沒有下次了。媽,咱們下去罷。”
張教授啰啰嗦嗦了一路,喬洛也只能耐心聽着,待張教授說完了,喬洛的晚飯都在張教授的啰嗦下吃完了。
為了防止張教授繼續,喬洛想了想,還是問道:“媽……你這幾天,來看我都來的少了。”
張教授喝了口茶,潤潤喉,笑着看向喬洛:“然後呢?洛洛是想問媽這幾天去看什麽人了麽?”
知子莫若母。
任是喬洛拐了幾個彎,張教授也一下子就聽出來,喬洛想問的到底是什麽。
他表情讪讪,聽張教授嘆氣道:“是阿牧。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喬钰的,喬钰他……喬钰他開車要撞你的車……對了,你的車現在是阿牧在開,所以,出事的就成了阿牧。喬钰大概也沒想到,他運氣也不好,在那些人到之前,阿牧逃出車,就給了喬钰幾槍。阿牧也不要喬钰的命,專挑喬钰的手腕腳腕處去打。”
喬洛心頭一跳:“那現在呢?”
“現在,兩個人都活過來了。阿牧只是輕傷加腦震蕩,那個喬钰……估計要在病床上躺一輩子了。阿牧讓溫雅柔去照顧他,說是會給喬钰一直付醫藥費什麽的,讓他放心躺一輩子行了。”張教授說到最後,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阿牧還在醫院,他腦震蕩有些嚴重,這幾天還一直說夢話,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正好,你的身體,也要複檢,算是順路了。”張教授小心翼翼的問道。
喬洛想到秦牧铮的那本日記簿,還有秦牧铮大約沒有做完的心理輔導,不由自主的就“嗯”了一聲。
喬洛到的時候,秦牧铮還沒有醒。
他坐在床頭放着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秦牧铮。
喬洛發現,好像他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的去看秦牧铮,沒有去看這張臉上,些微的變化了。
秦牧铮瘦了,整張臉更顯得瘦長,鎖骨越發清晰,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現,瘦的可憐。
喬洛伸出手去,無意識的戳了戳秦牧铮的臉頰,一點肉都戳不出來——
喬洛抿了抿唇,還要去戳的時候,秦牧铮忽然動了動睫毛,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奇怪的是,秦牧铮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人是喬洛之後,先是驚喜,随後就是伸出手,半坐起身,就要去探喬洛的腿——
“阿喬,你的腿……”秦牧铮有些緊張,聲音都在發顫,“能站起來麽?”
喬洛一怔,不動聲色的道:“當然能,它又沒被人打斷過,當然能站起來。”
“那……你能站起來,給我看看麽?”秦牧铮身子還很虛弱,一個半坐起身的動作,已經讓他滿頭大汗了,可是他還是直直的盯着喬洛的腿,緊張而在意。
喬洛沉默了一會,伸出手去,将秦牧铮的床位調高,方才站起身來,過了片刻,又重新坐下,看着秦牧铮道:“你怎麽了?”
秦牧铮腦震蕩有些嚴重,現在腦袋還暈暈的。
他按了按額頭,看着喬洛确實很輕松的站起來了,才苦笑着道:“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在做夢。每次做夢,都是斷斷續續的。總覺得自己是在回憶我們過去的日子,可是夢裏的情形又不完全和現實一樣,我記得,我在夢裏……把你的腿打斷了……而且,在夢裏,你,很厭惡我,非常非常的厭惡,你一直在從我身邊逃跑,我把你抓回來,你安分一陣子,又從我身邊逃走了……阿喬,你其實,就是很厭惡我的,是麽?”
喬洛靜默了片刻,方才道:“你還夢到了什麽?”
秦牧铮倒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道:“我夢到,是喬家将你送給我的。你很不情願,可是還是跟了我。後來,日子久了,大概是我太過分了,不肯讓你多出門,你就……逃跑了,我将你找了回來。有一就有二,很快的,你又第二次、第三次的逃跑,我那時脾氣不好,你的性子也倔,中間又有其他人的挑撥,在你又一次逃跑,我将你抓回來之後,我把你的腿打斷了……”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爸媽……也都走了。你更加厭惡我了,一次又一次的,從我身邊繼續逃跑。我開始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于是我也一次又一次的放縱你離開,再将你抓回來。我在夢裏,一直以為我們大概會這樣一直下去,一個跑,一個追,就這麽過一輩子,等待你老了,跑不動了,我們就可以安穩的生活了。只是在你二十九歲的時候,突然生病了。”
秦牧铮抓住了喬洛的手,感受着喬洛手上的溫度,仿佛如此,才能清楚的知道,喬洛是活着的。他還在他的世界裏。
“可是在夢裏,你死了。”秦牧铮語氣裏有聽不出的澀然和悔意,“我親眼看着你,從十二層高的樓上跳了下來。阿喬,你就這麽死在了我面前。”
喬洛沒有将手抽回來,也沒有去安慰秦牧铮,而是平靜的問道:“那麽接下來呢?我死了,那你呢?”
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他死了,那麽秦牧铮呢?是不是痛苦了幾天,幾月,或者是幾年,然後又枯木逢春,重新找到了新的“阿喬”,然後又快樂幸福的生活着呢?
又或者,幹脆就和喬钰在一起了呢?前世的喬钰,可沒這一世這麽能折騰。
秦牧铮語氣頓了頓,良久,才道:“我還活着。”
“活了多久。”
“六十年。”秦牧铮幹巴巴的道,末了又加了一句,“一個人,單身。”
喬洛驀地笑了出來,諷刺道:“還真是,禍害遺千年。”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秦牧铮忽然道:“我的夢,其實是真的,是上輩子的事情,是這樣麽?阿喬……洛洛,你其實,一直都記得前世的事情,對不對?”
喬洛心中一驚,然後果斷搖頭道:“不是,那只是個夢。你不要想太多了。”接着他就站起身道,“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還有……”
喬洛自己發了一會呆,看着窗外的陽光,忽然認真的看着秦牧铮道:“那真的只是個夢,都是假的,你不要真的傻乎乎的當真了。”
秦牧铮卻苦笑道:“洛洛,你不知道,那些夢,仿佛是我親身經歷的一樣,我怎麽能不當真?”
喬洛定定的看了秦牧铮許久,卻道:“就算是真的,你如果真的一個人過了剩下的六十年……那麽你便不欠我的了。”他看着秦牧铮床頭櫃上放着的玫瑰,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欠我的了。我們,兩清了。”
然後他就離開了,徒留秦牧铮一個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過。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是一個姿勢保持太久了,身體也累了,他随意的轉了轉身子,就看到了床頭櫃旁的玫瑰。
秦牧铮拿過花,想了好一會,忽然就咧着嘴,傻笑了起來。
兩清了,兩清,意味着什麽?
兩不相欠,還是各不相幹?
喬洛心道,這才是他想的兩清。
可是秦牧铮顯然不是那麽想的。秦牧铮雖然在生病,可是他竟然開始每天堅持不懈的給喬洛打電話。
喬洛異常惱怒:“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兩清麽?”
秦牧铮卻道:“我知道的。兩清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然後……我想,你已經不恨我了,是這樣麽?”所以,他可以,重新追求喬洛了麽?
喬洛:“……”他只能挂斷了電話。
秦牧铮很快出院了。他原本就是輕傷,自然不會在醫院裏待很久。出院後,他也不回自己家,就等在喬洛家門口,也不敲門,就這麽在那裏等着。
喬洛開門時,被秦牧铮吓了一跳:“你不回自己家,在我這待着做什麽?”
秦牧铮站的腿都麻了,姿勢很不優雅的跺了跺腳:“等你啊。等你接我回家。”
喬洛轉身就走。
秦牧铮也沒攔着。
等喬洛在天臺休息夠了,重新回家時,秦牧铮還在那傻等着。這一次喬洛卻不肯跟他說話了,直接開門進去。
秦牧铮也沒有攔,就這麽一聲不吭的看着喬洛走進去。
喬洛關門時,還有些意外。他以為,秦牧铮會強勢的闖進來,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強勢而霸道的擠.進他的生活,絲毫不顧他的意願。
可是秦牧铮沒有。他這一次,只是等在門外。
直到第二天的時候,秦牧铮還是等在外面。不過他已經站不住了,而是坐在自己的行禮上,背靠着牆壁,昏昏欲睡。
喬洛開門看到他的時候,目光微怔,他想,秦牧铮,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也會生病,也會虛弱,也會有站不住,保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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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