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節

[exo繁星]夜初上 BY Yoki/YokiiS

charter 1

張藝興居然趴在竈臺邊上睡着了。

昨夜一場風雨弄得他無法安然入睡,白日裏平生出困意,假寐間便睡熟了。睡眼朦胧間依稀看到門口站着一人,影影綽綽,逐漸遠離,他着急去喚:“別走……”這麽一叫便醒了,定睛一看,眼前空空如也。

南柯一夢罷了。

竈上熬煮的中藥沸得溢了出來,落入火中“茲茲”地響,張藝興急急忙忙取了抹布去揭開蓋,卻不慎被滾燙的砂罐燙到,白玉般的手腕上頓時出現了一道不小的傷痕,像一枚紅色的細葉橫在腕間。

來不及細看傷勢,心心念念把煎好的藥倒入碗中。

張母卧病數日,大夫說是外感風寒,內感發熱,加之常年心有郁結之氣,幾帖藥下去不見好轉。這兩日夜有風雨,寒風蕭瑟,落葉成聲,咳嗽卻比從前更嚴重了。

還有五日,便是農歷八月十五,月亮滿圓,人亦應團圓。

那也是父親應允的歸來之日。

七年前的一個雨夜,張父說要外出游歷,留下一紙便箋便離家而去,将嬌妻幼子棄之不顧,家中生意置之不理,張母時常對張藝興說:“他要自在就随他去吧,他雖無情,我卻不能無義。”

侍奉公婆,教養子女,料理生意,自問一生未愧對任何人,他日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可含笑而去。

“阿興,阿興。”廂房傳來叫喚聲,張藝興端起藥碗,輕吹幾口氣,應着移步過去。

“我聽到外面有賣水玉糕的吆喝聲,你去買兩塊。”張母跪在佛前虔誠三叩首,把手上的佛珠纏好,對張藝興說道。

她多年潛心禮佛,便把一側廂房改成佛堂,終日合掌拈香,念念有詞,只是不知所求之事能否成真。

張藝興淺笑:“我要看着您喝了藥再去。”

張母也笑了,站起,撚好張藝興鬓間幾縷亂發:“去吧,別讓那賣糕餅的走了,這藥苦,我喝完要吃點甜食。”

張藝興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碗便疾步向外走去。

張母轉身卻把藥倒入痰盂中,之後靜坐于椅上,雙目無神,兀自念經祈禱,不時咳上兩聲,咳聲渾濁,起伏的胸口像風箱一樣鼓動起來。

出了張家大門随着吆喝聲又走過一條巷子才看見那買糕餅的,那水玉糕是一種米漿做成的糕點,香糯爽甜,是張母素日最愛的小吃,張藝興買了兩塊揣入懷中,看見不遠處有個賣花人。那人賣的是一支支尚未開放的水蓮,這其實是一種形狀似蓮的水草,紫色的莖幹,柔和飽滿的花骨朵沾滿了瑩白的露水。

見張藝興看得入神,那賣花人便說:“小哥要買支水蓮花嗎?此物清柔形态中卻有堅韌精神,自然飄逸又好養活。”

張藝興問道:“這花可有什麽說法?”

賣花人脆生生地笑起來:“咱不是讀書人不懂這些,你就這樣想,花開之日,心想事成,只當給自己一個盼頭。”

張藝興想了一下,便花錢買了一支。

回到家張母一看到這水蓮便笑了:“你怎麽拿回這東西,這可是從前鄉下池塘裏的賤生之物。”

張藝興也不理會,低頭擺弄着已裝入花瓶的水蓮,抿起嘴角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我鐘意,看着就好玩。”

把花瓶放入自己房中,發呆半晌只覺得手臂上隐約有痛處,掀開衣袖一看,被燙傷的皮膚竟泛起了水泡,發紅腫脹,輕輕一碰疼痛難忍。

挽好衣袖坐回桌子旁邊,張藝興用手指不斷摩挲着桌上刻着的一個字。那桌子是黃花梨木做成的,木質堅重,那字刻得不深,邊緣部位卻因常年的觸摸而變得光滑無比。

那是一個“凡”字。

charter 2

吳亦凡回到張家的時間比想象中要早。

那晚侍奉張母喝完藥,張藝興早早便上床就寝,三日後便是中秋節,陰雨天氣卻未見好轉。大門外的桂花樹開得正旺,卻不時遭到風雨的無情吹襲,落得滿室幽香。

大致睡至三更天,張藝興便被雨聲驚醒,凜冽的寒風蕭蕭作響,外頭又是一場來勢洶洶的秋雨。披了披風下床,關好四處的門窗,回到房中時雨勢漸小,借着黯淡的燭光,張藝興看到放置在床頭的水蓮花竟綻開了嬌豔的花朵,隐約一團紫色萦繞,高潔的姿态和妖嬈的風姿毫無違和感,煞是好看。

張藝興一愣,輕輕觸碰着嬌嫩的花瓣:“花開了,心想之事就能成真嗎……”

我想要吳亦凡回來,十分想。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連吳亦凡出去找尋父親的時間都過去三年了,張藝興還時常夢到孩提時候纏着吳亦凡要他給自己梳鬏鬏的情景。平日裏那人總會挂着一臉溫柔如水的笑說道,女娃才梳鬏鬏,你以後當我媳婦我就給你梳。

吳亦凡是張家管家之子,與張藝興一同長大,父親去世後他本可以外出謀生一展拳腳,也許是為了報答恩情,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他留在了張家。

誰曾想,兩人的尋常兄弟情也會發酵成兩情相悅。

想到這兒又後悔萬分,若是當初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母親便不會察覺此事,也不會以尋找父親為名把吳亦凡遣了出去。

張藝興有些懊惱,摘下了一瓣紫色的花瓣擺弄着,細語道:“你若能讓吳亦凡回來,我便将你供奉起來。”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大門外竟真的響起了敲門聲,三短一長,伴着淅瀝瀝的雨聲,平添出幾分驚悚之情。

張藝興大驚,手上一軟,花瓶幾乎要掉落在地。全身強忍不住的顫抖,他又怕只是自己的幻覺,咬着牙往自己手腕的燙傷處一掐,鮮明的痛感傳來。

沒錯,沒錯!不是在做夢!

腿不是自己的腿,沒辦法挪動,手不是自己的手,開門的時候抖得厲害,幸好,眼睛是自己的眼睛,門外那青年,瞳凝秋水劍眉如畫,身段颀長端莊靈秀。張藝興不敢伸手出觸碰他,只顧呆呆看着他,眼前這人,鏡中花水中月,都不及他的身影飄渺虛無,又怕他像天上偷跑的神仙,一轉眼便消失。

他想去抱他,那人卻比他快,不顧一身的濕意将他擁入懷中。

“藝興,藝興,是我,我回來了。”那人低低喚着,灰白的外衣已淋了個透,張藝興靠在他的胸前,臉上沾濕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只覺得全身冰涼,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再也聽不下一個字。

吳亦凡啊吳亦凡,你終于回來了,你舍得回來了?

三年時間不長也不短,短得不足以忘記一個人,卻也長得幾乎要把相思煎熬成相怨,張藝興就是懷着這樣的怨氣,重重地抓起吳亦凡的手臂咬了一口,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咬痕。

“啊——你這是幹什麽!”可憐吳亦凡旅途奔波風塵仆仆,甫一進門就被張藝興這麽對待,又喜又驚又氣,拉開袖子一看,咬痕上隐約的淡淡的紅淤,可見此人用力之大。

張藝興咬着唇不說話,身上的披風早因為方才太過用力的相擁而滑落在地,身上只着薄薄的單衣,襯着發白的臉色,更顯得瘦弱。

“我早就當你死在外面了,哪知你是人是鬼,我且驗一驗。”說完轉身便要走。

吳亦凡哭笑不得,不顧自己的狼狽上前拉住張藝興:“藝興!我若有心不回,也不必年年給你寫信。”

“寫信?”張藝興更加氣結,“你瞧瞧你寫的這是什麽?!寥寥數字,年年如此,你就是想告知我你還活着才寫的信吧!”

吳亦凡摸摸腦袋:“我除了‘想你’和“好想你”實在寫不出其他言語,每每擡起筆,千言萬語道不盡,你也知道……我從小讀書不多,并不懂咬文嚼字……”

張藝興橫了他一眼,鼻子輕輕哼了一聲。吳亦凡撿起地上的披風披在他身上,說道:“你的脾氣,還是一點沒變……你若有心記恨我,方才不會這麽快聽到我的敲門聲,開門的動作也不會這麽急切,我原以為要在這雨天裏等上一夜的。”

我已等你三年,你等我一夜又如何,張藝興心裏這樣想着,卻并沒有說出口,只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我起身關窗而已。”

“有心關窗也好,無心開門也罷。”吳亦凡微微一笑,“能再次看到你,就是上天眷顧。”

張藝興一怔,看見吳亦凡的眼睛裏像落入繁星一樣閃着光。

卸下身上的繁重的行李,厚重的大門被關在了門後,那人滿頭滿臉的雨水,眼神卻不曾離開自己毫厘。

charter 3

吳亦凡是連着趕了三天的路才能在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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