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徐志岩被困電梯之後，就變得特別倒黴，上一次還無故上了鬼車，差一點就被鬼司機吃了，若不是機緣巧合被寧樂為救了，說不定他早就沒命了。

本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知道後頭他的運氣越來越差，見鬼的次數也頻繁了起來，甚至有好幾次差點被人從樓上推下，而當時周圍就只有他一個人。

徐志岩被折磨得越發神經，他知道寧樂為會驅鬼，就想要請他幫助自己，然而寧樂為一直沒接他的電話，徐志岩以為自己被記恨，但是在是走投無路，還是寄托最後的希望在他這個多年不上線的賬號上。

徐志岩的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就只差跪下來求着寧樂為，但從昨天開始，寧樂為就沒有收到徐志岩的消息，不知道是放棄，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寧樂為皺了皺眉頭，那天他确實是看到徐志岩身上布着一層黑色，原本以為只是倒黴一陣子，不成想竟然這麽嚴重，甚至還差點要命了。

難不成在他們走後，徐志岩被什麽東西纏上了？

他倒是不在意徐志岩一直以來的針對，正想回信息，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手機沒信號，便打消了念頭，準備下車之後再聯系對方。

随即他退出了對話框，手指不知按到了哪裏，就莫名點進了任時舟的主頁，他正想褪去，卻發現原本他主頁那張唯一黑色的圖片似乎有了變化，像是昏暗夜色下的景象，似乎還有誰的身影。

寧樂為心下一緊，迅速點開了圖片，還沒來得及緩沖，公交驟然停了下來，寧樂為一個不穩，差點就撞在車窗後，伴随着沉重的開門聲，像是有人上了車，沒等他反應回來，車門又很快就關上。

寧樂為顧不上這些，連忙重新查看手機上的圖片，然而那圖片已然恢複原樣，無論他點開幾次，剛剛見到的畫面都沒有再次出現，似乎從頭到尾都只是寧樂為的幻覺。

寧樂為還沒來得及煩躁，身後卻驟然貼上一個冰冷的身子，随着車子晃動，對方越發得寸進尺，幾乎要将寧樂為擠壓在車窗上了。

靠。

寧樂為罵了一聲，連帶着心裏擠壓的怒氣也在這一瞬間爆發，他掏出靈符，正準備貼到身後，對方卻先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緊緊地壓制住他的動作。

這鬼界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高手，再這麽下去，他們這些天師遲早要下崗了。

寧樂為下意識吐槽着，一邊想要咬破舌尖，試圖用舌尖血驅退身後的鬼，卻不成想對方似乎早預料到他的動作，迅速捏住他的下巴，叫他動彈不得。

寧樂為還沒來得罵人，就耳邊卻落下一個熟悉而又撩人的笑聲。

“小天師，你的修為似乎沒有長進哦。”

寧樂為提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明明才幾天沒見，他就像分別了許久一般，心底莫名湧上欣喜，還沒等他開口，卻聽到身後那人又笑道，還故意拖長了尾音，“要是換了其他心急的鬼，這都該将小天使拆骨入腹了。”

“……”

那半點欣喜都散得一幹二淨，寧樂為氣得磨着牙，借着些許光線，看着玻璃上倒映着的那張熟悉帥氣的臉，“你可他麽閉嘴吧。”

周思寧窩在寧樂為的頸窩，笑了起來，微冷的氣息噴灑在寧樂為的皮膚上，勾得寧樂為心神不穩，他稍微側開身子，試圖避過周思寧的呼吸，“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麽？”

周思寧摩挲着他的耳垂，寵溺道，“聽說小天師到處在打聽我的事，便是坐不住了，感動你心裏終于有我，便忍不住想來見你。”

寧樂為瞪了瞪他，“放屁，我是為了讓你早入進土，否則你以為我圖什麽？”

“小天師說得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以為是，覺得自己了不得，害得小天師到處為我奔波，日後沒有你點頭，我便什麽事都不做。”周思寧笑了笑，将寧樂為抱得更緊，“所以你原諒我了嗎？”

寧樂為呵了一聲，腦子一熱便說道，“我原不原諒，不該找你心上人說去。”

他說完當即就後悔了。

搞得自己跟吃醋了一樣，矯情地過分。

看到寧樂為這模樣，周思寧臉上笑意更甚，正想調侃寧樂為吃醋了，但又怕惹惱了好不容易哄好的人，這才說道，“肯定是任伯亂說，我這心上人，只有你。”

沒想到他這話一說出口，寧樂為卻冷笑一聲，“原來你一直都跟着我。”

周思寧頓時理虧，只好又柔聲哄着人，卻被寧樂為試圖用手肘推開，“你還不放開，沒看到這車上什麽情況嗎？也不知道控制一下？”

周思寧絲毫不在意，“再如何，也沒有比我哄你更重要，更何況，有我在，沒人敢不讓你走的。”

“沒有你，我也有辦法走的。”

寧樂為反駁了一句，還沒掙脫，卻被惡鬼扭過頭，蠻橫地嘬了一口，他修為遠不如惡鬼，只好任着對方得寸進尺。

直到被周思寧松開時，寧樂為覺得自己差一些就要窒息，他一臉怒意地靠在了周思寧身上，他眯着眼，這發現身邊竟然空了一圈，不知道何時那整車的鬼都不自覺地往另一處擠去，絲毫不敢接近他們半點。

行吧，不管人還是鬼，都怕極了周思寧。

“你跟着我，就能下車了。”

周思寧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絲毫不将一車的鬼魂放在眼底，寧樂為沒拒絕，只是一旦靜下來，他這才察覺到這車上竟然沒有半點怨氣。

這太不應該了，這麽多的鬼魂聚在一處，怨氣應該會變得無比強大，随時都能成了禍害人世的厲鬼，然而這車上的陰氣卻十分幹淨，甚至連活人上車，這些鬼也沒有露出半點戾氣。

反而有無盡的悲哀和執念，讓寧樂為不自覺酸了鼻子。

寧樂為微微蹙眉，透過周思寧的身子看向了那一整車的鬼魂，所有鬼目光都沒有落在他們身上，反而是直勾勾地看向了前頭，像是在期望什麽，“這些鬼身上并沒有怨念。”

周思寧并不關心，但見寧樂為有些在意，這才說道，“他們并不知自己已經死了。”

寧樂為怔了一下，随即就恍悟過來，人在死前那段時間會積攢一定的怨氣，哪怕是壽寝正終，死後身上也會帶着怨氣，而如何死亡來得太突然，那麽他們就不會知道自己已經死去，身上也不會有任何戾氣。

寧樂為眯起眼，腦海中突然掠過些許片段，斷斷續續，“大雨，路上很黑，所有人都在看着同個方向。”

周思寧低着頭盯着他，表情意味不明，“你能和他們共情了？”

寧樂為搖了搖頭，不太确定，“我只能看到一些。”

別人想要跟鬼魂共情，還需要一定的資歷，甚至取血為證，才能勉強看得到些許，而寧樂為卻什麽都不用做，也能感知到這些鬼魂死前的畫面，當真是極有天賦的。

周思寧伸手撫摸着他的發絲，似是随意，“說起來，你為何會成為天師？”

一說到這個，寧樂為的表情有些難看，“不過機緣巧合。”被迫成為天師。

“天師能通陰陽，除了眼睛能視鬼，與常人并無異樣，倒也算是好差事，可你似乎很厭惡這身份。”周思寧頓了頓，別有深意，“小天師，你在害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