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他怕什麽?
大概是怕自己活着的時候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連生死都無法左右,到最後會因為貪婪而去傷害身邊的人。
寧樂為抿嘴,語氣冰冷,“那與你無關。”
周思寧沒有笑,藏在黑暗中的表情越發讓看不懂,他像是輕嘆了一口氣,“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永遠。”
他的聲音幽深而清冷,卻像是三月春風,融化了寧樂為一直以來困住自己的冰層,直擊心靈。
寧樂為覺得喉嚨發緊,不着痕跡地岔開了話題,“不必要,先解決這一車鬼再說。”
雖然這公交上的鬼魂沒有怨氣,但難保有倒黴的人上錯了車,讓這些鬼知道自己早已經死去的真相,恐怕那時積壓多年的怨氣和執念都會化成鬼氣,如周思寧這般,甚至更加難對付了。
只有完成他們的執念,才能讓所有的鬼魂離開這個世界,進入輪回。
“好,都聽你的。”周思寧笑得寵溺,目光卻落在了遠處,“我便帶你去看看他們的執念到底是什麽。”
寧樂為愣怔了一下,周思寧已經伸出手,與他十指相握,冰涼的觸感從指間傳來,卻讓寧樂為有種熟悉到極致的感覺,他還沒來得及深思,周思寧已經低下頭,抵住他的額頭,鼻尖相碰,黑暗中,那人的眸光猶如無盡的深淵。
“你……”
寧樂為還沒開口,就只覺得眼前一晃,再回過神來時,四周的景象驟然發生變化。
他仍然站在了公交上,可此時外頭卻下着傾盆大雨,車子搖晃得劇烈,像是在極其崎岖的山路上開着,無盡的黑暗像是要将他們吞噬一般。
然而這一切并沒有磨滅了車上所有人的歡喜。
不知周思寧做了什麽,此時的寧樂為知道自己成了那些鬼魂中的一員,周遭的人都提着大包小包,一臉笑意地交談着,通過他們的交談,寧樂為這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在外打工的,每年都只能等到新年才能回家團聚,風雨無阻。
那時候他們是多期盼能早些回家,卻只能永遠徘徊在回家的路上,無法抵達終點。
寧樂為心底的悲哀和難過越發濃烈,這時身邊的婦人拍了拍寧樂為的肩膀,笑得十分和藹,“澤小子,你得有好幾年沒回家了吧,我都快認不出你了,你媽也想你想得頭發都白了。”
‘寧樂為’笑了笑,無奈道,“沒辦法,這幾年我對不起我媽,她身體還不好。”
“沒什麽對不對得起的,為國家貢獻,你媽可為你驕傲了。趁着休假,多陪陪你媽。”婦人一臉豪爽,“不像我們,得養一家子,我們走的時候幾個小娃娃就那麽點,現在指不定得多大了。”
其他人紛紛加入了話題,他們背井離鄉,就是想要給家人更好的生活,此時的通訊遠遠不如十幾年後的,有時候他們甚至好半年也沒能與家人通話,更不說話視頻見面了。
路途遙遠而漫長,但是回家的心情是無比的迫切,哪怕雨再大,山路再難走,只要想到親人也在等待着,就覺得一切都十分有盼頭。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回家的幸福中,公交不知碾過了什麽,車子驟然劇烈搖晃起來,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子一陣失重感,像是從高空中墜落一般,跌入了無盡的深淵。
窒息感襲來,寧樂為眼前一片黑暗。
“樂樂……”
寧樂為猛然睜開眼,卻對上了周思寧有些擔憂和無奈的眼神,他下意識抓緊了那人的衣領,聲音顫抖着,“你叫我什麽?”
周思寧不明所以,“小天師?”
寧樂為咬着牙,眼神不甘。
周思寧又試探道,“寶寶?”
寧樂為松開了他的領子,把心底的那點異樣全數壓下。
“怎麽又生氣了?”周思寧摩挲着寧樂為的耳垂,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垂眸,藏住了眼底的眷念,“你看到了什麽?”
寧樂為捏了捏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把在車上遇到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邊,目光卻在車上搜索着什麽,“他們都想回家。”
聽到寧樂為附身成了鬼魂的當事人之一,周思寧又笑得無奈,他本以為寧樂為最多只能看到當年的場面,沒想到竟然成了其中之一,親身經歷那一場災難。
這天賦該是老天爺賞飯吃的。
寧樂為不知道周思寧在想些什麽,他尋了一圈,最終将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鬼魂身上,那鬼站姿筆挺,即便身上穿着的是便服,但他目光深邃而堅定,哪怕成了鬼魂,也從不忘記自己的職責和身份。
他像是感知到了寧樂為的目光,便也看了過來,原本空洞呆滞的臉上似乎浮起了些許笑意。
寧樂為有種感覺,他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麽,但是天性卻要他永遠堅毅,也正因為他的存在,這些人才沒有化成厲鬼。
寧樂為肅然起敬。
“我想帶他們回家。”
周思寧也沒有反對,只要寧樂為想做的,他都會堅定地站在他身後支持他。他擡了擡手,原本看不到盡頭的路突然亮起了光,驅散了黑暗,像是在指引着迷途的人們走向光明。
寧樂為還沒回神,周思寧低下頭,将吻落在他的眉心處,不等寧樂為反應,周思寧便已經退開,他淺笑着,溫柔至極,“去吧,我會一直看着你的。”
寧樂為抿嘴,像是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便默默收回了視線,背對着周思寧,手指捏起靈符,以血為媒介,施法劈開了陰陽兩界的道路,順着幻境中的記憶,将鬼魂一一送到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興許是鬼魂的執念太過濃烈,哪怕不用寧樂為指引,他們也可以準确無誤地找到回家的路。
原本只在特定的時間出現和停車的公交此刻終于到達了站點,車門緩緩開啓,而本該是呆滞陰森的鬼魂此時都浮出了滿臉笑意,像是一瞬間恢複了生氣。
飄蕩了十多年的靈魂,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們就像活着的時候一樣,下車前都會生動地同着其他人道別,然後帶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車,往家的方向走去。
每一個下車的鬼都會在車子離開後,朝着公車上的人鞠躬道謝,直到車子開走,他們的身子也随之消失不見。
直到最後,只剩下寧樂為附身的那個人。
在公車臨近他家前,男人走到了車門,身子筆挺朝着寧樂為和周思寧行了禮,模樣不似其他人鬼魂那樣呆滞和僵硬,“謝謝你們,讓我們可以回家了。”
寧樂為還沒說話,車子便已經停下了,男人再次道別,剛準備從車上走下,身子卻是頓了頓,寧樂為看去,只見老舊的公車站牌處站着一個佝偻着身子的婦人,她頭發蒼白,穿着一身整整齊齊的舊棉衣,眼底卻是一片期望。
在看到男人下車時,老人的眼底頓時有了光。
“媽……”
“小澤,是不是你回來了?”
男人堅毅的神情在見到老人的那一刻起就變得脆弱,此時像是個無助的孩子,眼淚一瞬間就決堤了,“媽,是我,我終于回家了。”
“回來就好,媽想你了。”老人也眼角含淚,滄桑地擡起手,撫摸着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孩子,自豪而又懷念,“讓媽看看,還是那麽年輕,當初那麽小的孩子怎麽就長那麽大了?”
“對不起,媽。”男人哭着笑着,“我以後都陪着你,再也不走了。”
老人也沒有問為什麽,只是牽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着家裏的故事。
他們互相牽絆着,順着荒無人煙的道路緩緩走去,即便深夜蒼涼,可他們的身影卻無比的溫暖。
她等了無盡的十多年,終于等到了兒子回家。
真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