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在場嘩然。
誰都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反轉,頓時都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忍不住站起來圍觀熱鬧,沒人料到剛才還嚣張無比的青年竟然會對着寧樂為下跪。
可青年的身子還不斷地往下壓着,像是要摒棄尊嚴,對寧樂為磕頭。
遮擋寧樂為雙眼的手早已移開,安撫似地放在他的腰上,像是護着寧樂為一般,明明手心冰冷得很,可寧樂為卻莫名覺得皮膚上有熱度傳來。
他沉下眼眸,甚至沒去看那個滿臉痛苦的青年,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卻是輕聲對身後的惡鬼說道,“夠了。”
寧樂為倒不是同情青年,只是這次宴會畢竟齊聚了不少修為高的天師,周思寧修為再高,隐匿得再好,随時會被發現,到時候那麽多天師多付他一個惡鬼,恐怕還是夠嗆的。
身後的惡鬼沒什麽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那青年,“他看起來還挺不服氣的,不多教訓一下如何誠心同你道歉?”
寧樂為有些無奈,下意識哄着人,“這裏不好動手,等出去我用麻袋套着他,讓你教訓得夠。”
周思寧頓了頓,有些意味不明地盯着寧樂為的側臉,不知在想些什麽。
寧樂為沒注意周思寧的異樣,他還想開口,外頭驟然傳來了冷喝聲,寧樂為心頭一跳,連忙站了起來,順着人群望去,只見天師聯盟的會長在衆人的簇擁下入了會場,似乎是察覺到他們這邊的異樣,便直接朝着他們走來。
寧樂為下意識護在了周思寧面前。
周思寧卻沒有在意來人,反而是順勢跟寧樂為十指相握,卻被後者怒瞪了一眼,卻礙于衆人的面,不敢掙脫。
“怎麽回事?”
寧德朗年過六十,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其他人看了,都下意識低下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還沒等旁邊的人跟他解釋來龍去脈,才靠近寧樂為這桌,寧德朗驟然就感覺到一股陰氣排斥左右,頓時就黑下臉,警惕着看着寧樂為,“你帶了什麽東西進來?”
其他人都一臉迷茫,寧德朗氣不打一處,“你們怎麽回事,厲鬼進了結界,都這麽明目張膽害人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
此話一出,在場的天師紛紛變了臉色,仇視一般盯着寧樂為,這時也有人試圖把青年拉起來,不管他做什麽,都無法讓青年恢複自由,“不行啊,會長,寧永成被下了禁锢了,我們解不開。”
寧德朗掃了青年一眼,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覺地摩挲着,臉色有些沉重。
一個邪祟,并在百多人天師的眼皮底下動手,也無一人發覺,若非是他走近這處,恐怕還不一定能察覺到那股陰氣,可見這邪祟本事極高,連他也未必能對付。
可寧樂為又是如何招引到這麽一個邪祟?
寧德朗還沒開口說話,他身後的中年男子就指着寧樂為,大聲呵斥起來,“孽障,你竟然對同門動手,天師聯盟留不得你,還不趕緊把他抓起來。”
其他人得到了指令,也顧不上什麽,就氣勢洶洶朝着寧樂為而去,寧樂為下意識握緊了周思寧的手,卻仍然緊緊地護在他身前。
周思寧垂下眼,望着兩人相握的手,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随後他擡起頭,冷然瞥向寧德朗。
寧德朗驟然變了臉色,“住手。”
可他說得太晚,那兩個上前準備抓寧樂為的人還沒接近寧樂為,就感覺到身子一重,腳下的底板驟然裂開,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那兩人也已然跪趴在地上,砸出一個洞來。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原本叫嚣着把寧樂為抓起來的中年男子像是被打了臉,頓時就怒了,也不管剛剛寧德朗喝止他們,便是手握玄盤,迅速念出咒語,想要困住寧樂為。
對他來說,不管那邪祟多厲害,只要拿下寧樂為,對付惡鬼就并不是什麽難事,他步步逼近,手指掐訣,在場的人無不感覺到一陣極強的壓迫力,幾乎要将他們震開。
沒等他們驚嘆,一聲細碎的皲裂聲響起,回蕩在所有人耳中,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中年男子已然慘白着臉,只見那玄盤瞬間裂開,碎片紮入他的手心,鮮血灑落一地。
眼見自己的法器被毀,中年男子一臉驚恐和憤怒,可還沒來得及發作,他便感覺到體中有什麽東西倏然被抽走,他下意識捂住心口,就看到寧德朗表情沉重地叫住了他,“鐮兵你……”
“我……”寧鐮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丹田,又看向了寧樂為,像是不甘,又十分驚恐,“沒了,我修為沒了,你做了什麽?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連寧樂為都有些意外,他知道周思寧修為高,但沒想到一個惡鬼竟然能這麽直接就奪走天師的修為,這個惡鬼,究竟是什麽來頭?
“不過是仗着陰間賦予的能力,才通陰陽,倒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周思寧颔首,睥睨着面前的人,“倘若與陰間斷了關聯,別說法術,怕是能見鬼也做不到。”
寧樂為剛想問周思寧到底是什麽人,又一想到周圍那麽多雙眼睛盯着,頓時就憋住了話意,可他沒說話,一旁的寧德朗卻開口,“樂為,不管發生什麽不愉快的,我替他們像你道歉。”
“會長,您不用這樣……”
寧德朗卻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卻落在他身側,連帶着語氣也變得敬重起來,“還請你身邊那位,高擡貴手,放過他們。”
“會長,他……”
其他人還想反駁什麽,卻都被寧德朗一個眼神制止了,他們天師向來自持傲物,看不上常人,甚至對鬼魂向來都是十分殘酷,可如今他們所面對的,恐怕是陰陽兩界中最難對付的。
寧德朗突然就想到了傳說中陰界的那一位。
一想到這,他看着寧樂為的眼神也就越發古怪。
“是永成和鐮兵過于魯莽,沖撞了那位,但他們也都得到應有的懲罰,樂為,就當二爺求你了。”
寧樂為抿嘴,寧德朗這番話聽着十分誠懇,可此時看來,反而一切都成了寧樂為的錯,故意仗着勢力危害同門,但倘若周思寧只是尋常惡鬼,那真任憑這些不辨是非的人,一上來就對自己動手,又有誰在意?
“會長,此事的确是誤會,我也并非來鬧事,只是副會長修為一事,我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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