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你和江野不合适……
辛祎與江野有過很多次的接吻, 溫柔的、瘋狂的、滿含欲望的。
但都沒有這次克制又隐忍來的心動。
她能感受到江野的小心翼翼,他的唇落下時,還微微顫抖, 使的她眼皮也跟着微微顫抖。
她伸出一只手慢慢撫摸上自己的眼角,那裏還尚有餘溫。
在空調房內, 此處的皮膚和他出産生了極大的反差。
辛祎覺得自己有些失控, 甚至內心有半分埋怨劉蘭的突然出現。
其實剛剛那個吻,她期待能更長時間。
二二在她懷裏朦胧着嗚嗚兩聲, 随後再次陷入熟睡。她低眸看他,心中湧過一股暖流。
這股潮濕的情愫褪去後, 辛祎開始變得有些放心不下,因為距離劉蘭把江野叫出去已經過了半小時有餘。
她逐漸躺不下去,準備出門看一看。
只是她還沒起身, 門口便出現了劉蘭的腳步聲,辛祎慌亂的再次閉上眼睛。
“別裝了。”這是劉蘭進門後說的第一句話。
大約沒有什麽比撞見女兒□□更尴尬的事了,但那一秒, 她震驚的心髒幾乎要爆炸。
對于江野, 她的印象便是一個小孩,有錢人家的小孩, 處處透露出嬌貴的樣子。
辛祎對他,也總會多幾分忍讓。從前, 她只當兩人是師生情, 亦或是姐弟情, 根本沒有往其他方面想過。
辛祎睜開眼, 舔了舔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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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蘭上前,将二二抱起來放進嬰兒床內, 緊皺着眉,坐到床沿邊。
“一一,媽媽覺得,你和江野不合适。”
辛祎沒想到劉蘭會直截了當的與她挑破,她有半分驚訝,“媽媽,我覺得感情應該是在一起之後,才會知道合不合适。”
劉蘭搖頭,“在一起,試了之後,就晚了。我和你爸爸就是□□裸的例子,當初也有無數人和我說我們不合适,我偏要試,結果害苦了自己,也害了你。”
辛祎反駁道:“江野和爸爸不一樣!”
事情發生的突然,誰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母女二人就這樣僵持着,靜谧的卧室氣氛凝重低沉。
“你可能不知道,江家曾經派人來打聽過我們。”劉蘭率先平息下心情,說道。
辛祎微怔,對劉蘭所說之事她并無知曉,但她大約能猜出,這和辛國偉持刀傷人有關,“江家叔叔阿姨為人很和善的。”
“一一,不是媽媽揣測別人的用心。你是我的女兒,從小到大,你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媽媽心疼你。所以媽媽希望你能嫁給一個各方條件都适合的人,媽媽不想你以後再吃任何苦。”
辛祎低下頭,輕聲道:“我知道。”
“江家有錢,媽媽不是不知道。江野現在比不過溫庭清,是因為年齡,媽媽也知道。可我們和江家差距太大了,你和江野也有着年齡、性格、經歷的差距。小溫雖說沒有父母家人,但為人上進,脾氣又好,我也看得出來,他是喜歡你的。”
劉蘭邊說,邊伸手去握辛祎的手,只是剛剛觸碰到,就被辛祎躲開。
“媽媽,你沒有和江野相處過,他不是那種傳統有錢人家的小孩,他有多上進,多努力,我都是能看到的。”
“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麽那麽肆無忌憚的欺負我麽,就是仗着我沒有娘家依靠。且不說江野是否有上進溫良的品性,你怎麽就能确保,他現在不是孩子心性說喜歡你。江家那樣的人家,以後你讓我怎麽去為你争取。”
辛祎緊咬嘴唇,低聲道:“我信他。”
因為見過他真正孩子氣的一面,所以知道他現在有多努力成為一個大人。
因為見過他為了維護自己,像一只滿身是刺的刺猬,與人決鬥。
因為面對莫須有的诋毀時,他給了自己絕對的信任與空間。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遇到第二個奮不顧身去為她擋刀的人。
她有一個無邊的噩夢,是江野做了一盞燈,守住她孤寒的月球。
所以,她信他。
這次的争執沒有結果,劉蘭依舊反對,且态度堅決。
辛祎從劉蘭卧室出來,江野就倚着門口對面的牆站立。
剛和劉蘭争執完,辛祎情緒還未平複,此時見到他,反而覺得心境平和了起來。
“哭了?”江野問道。
辛祎搖頭。
“可是我哭了。”江野又說道。
“我媽媽說了什麽嗎?”
江野看着她,炸了眨眼,沉默幾秒道:“給我講了你從小到大的事情。”
辛祎有半分的意想不到,“沒講其他的?”
“沒有。”
“那怎麽就哭了?”
“因為我太心疼你了。”
其實劉蘭在講完辛祎小時候的事後,緊接着便說:“你和一一,阿姨覺得不合适。”
“為什麽呢?”他問。
劉蘭眼裏滿是冷漠,“年齡不合适,家庭背景不合适,你們之間的性格也不合适。我希望我女兒餘生能過得輕松一些。”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趁着還沒開始,結束吧。”
“一一,我再乖一點,努力一點,把你前二十多年受的委屈都彌補過來,你不要選溫庭清,好不好?”
江野垂着眼,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再無半點風華。他此刻就像一只全身淋濕的小狗,可憐巴巴的,卑微祈求着。
辛祎鼻尖有點酸,眼眶裏也充了淚,她擡手摸了摸江野的頭,“我們小野不用和任何人比。”
因為在她心裏,沒人能贏過他。
江野是晚上的飛機,溫庭清開車送他到機場。
“你怎麽不走?”江野不爽問道。
溫庭清聳肩,“我也是頤溪人。”
江野癟嘴,不再看他,依依不舍的沖着辛祎道:“那我走了。”
“好,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消息。”辛祎滿目柔情說道。
送走江野,辛祎與溫庭清一起回去。
路上,溫庭清突然問道:“想不想去頤溪一高看看?”
辛祎微怔,“啊?”
“畢業之後就沒回過母校了,所以想去看看。”
“現在放暑假,應該進不去吧。”
車子停在學校側門,溫庭清扒開一處雜亂的枯草,随即出現一道殘缺的矮牆,只有半米高,
辛祎一臉驚訝,“這裏居然還...”
溫庭清率先進去,然後朝辛祎伸出手,示意扶她,“我也沒想到這麽多年,矮牆還在。
辛祎咬了咬嘴唇,抓着溫庭清的手腕跳下矮牆。
他們繞過操場,漆黑一片,勉強趁着月色,能看清建築輪廓。
“沒想到我都畢業這麽多年了,學校還是一點樣子都沒變。”溫庭清感嘆道。
辛祎畢業後,這是第一次來。對于這個地方,她其實是抵觸的。
溫庭清并沒有察覺到她情緒低落,只沉浸在多年重返母校的喜悅裏,他指着階梯觀景臺,“我第一次見你,就是在這裏。你穿着藍白色校服,紮着馬尾,意氣風發的。”
讓他覺得,這個女孩,充滿了希望。
但其實那段記憶并不美好,當時還有一個女生與她一同被選做學生代表,但是按照模考成績二選一。
結果辛祎低了那個女生一分,可最後老師還是選擇了她。
辛祎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女生拿着成績單怒氣沖沖的從辦公室出來,然後将她桌子上的書盡數推翻在地。
“辛祎你真厲害,希望你高考的時候,也能因為可憐,讓監考老師多送你兩分。”
那是她被混混欺負後不久。
其實到了此時,辛祎已經感受不到當時的難過。
那個時候她身邊确實伴随了很多聲音,可她也沒想到,若幹年後,那些苦痛,會在別人眼裏,變成一種屬于她的榮光。
“謝謝你,學長。”她說。
同時也在心裏謝謝江野。
穿過操場,就是公報欄。
溫庭清打開手機燈,驚喜的朝辛祎招手,“快來看,還有我們。”
辛祎湊了過去,上面是近十年來各屆的優秀學生代表。
按照年份排序,照片已經微微泛黃,下面寫着年級號和姓名。
那個時候溫庭清不戴眼鏡,一臉的嚴肅表情,寫滿了生人勿近。
辛祎也不笑,溫庭清指腹隔着玻璃貼在她的照片上,“怎麽一臉的楚楚可憐。”
“你也是,一臉的別靠近我。”辛祎微彎着腰,淡淡說道。
溫庭清淺笑,目光随即轉移到她身上,“我可沒有,我巴不得有人能靠向我。”
辛祎感受到他熾熱的視線,咬着下唇轉身,背對着他指向溫庭清照片旁邊的女生,“當時我們都覺得你和這位學姐特別般配。”
溫庭清看過去,“她和我們也是一個大學的,還和我同專業。”
“因為學姐就是奔着你去的。”辛祎不假思索道。
溫庭清視線再次落到她身上,月色下,他聲線也柔和起來,“那你呢?大學奔着誰去的。”
辛祎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和溫庭清待在一起了,“我奔着自己的理想。”
溫庭清似是察覺到她的不耐,也不再和她開玩笑,又轉到教學樓看了一圈才離開。
回到車上,開了空調,辛祎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你晚上住在哪裏?”辛祎問道。
“我在頤溪買了一棟小公寓,裏面放了父母和奶奶的東西,我今天去那裏住一晚。”
自從溫奶奶過世,溫庭清确實沒有再回過頤溪。
這個城市于他,寫滿了悲傷。只要他踏足進來,命運就一個勁的在他耳邊重複:你在這個世界,孤身一人。
“那就好。”
她并不是真心問的,只是想确定溫庭清晚上不會住在自己家。
至于他住酒店,還是什麽地方,都和她沒有太大的關系。
“你現在是在關心我麽?”溫庭清扶着方向盤,目視前方說道。
辛祎微怔,她自然不是在關心他。
“畢竟你是我學長嘛。”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溫庭清淺笑出聲,“謝謝,我感覺很滿足。”希望以後還有。
車子停在辛祎家樓下,他從後座遞出一封信。
“這是最後一份翻譯文件。”
自從辛祎開始實習,她已經有一年沒再給溫庭清做過翻譯,所以接過信還有些吃驚,“沒想到還有。”
“這個涉及的比較專業,甲方開了七位數的酬勞。我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讓你試一試。”
辛祎瞪大眼睛,“那謝謝溫學長,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溫庭清看着她,目光深邃,“不用謝我,你如果能做成,我要謝謝你,請你吃飯。”
“真好奇是怎麽樣的甲方,居然開七位數酬勞。”說着,辛祎便迫不及待的去開啓信封上的赤金色火漆。
溫庭清連忙制止,“涉及機密,你回家再看。”
辛祎看了眼信封,再看溫庭清,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溫庭清見她滿目期待,也不再多留,“回去吧。”
辛祎點頭,再次連連道謝。
一進家門,劉蘭正抱着二二在客廳來回走動哄他睡覺。
見她滿臉笑容,問:“什麽事,這麽開心。”
辛祎也不遮掩,揮了揮手裏的信封,“溫學長給的。”
劉蘭微怔,猜不出短短半日,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自己下午的那番話起了作用,“情書呀?”
辛祎并沒有聽到她那句話,已經進了房間。
她先是将書桌收拾幹淨,然後雙手捧着信封放置在中間。
待她坐穩,才一點一點揭開火漆印。
裏面是一張白色信紙,在燈光下,微微泛着光。
她将信紙展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封手寫英文信。
辛祎有些疑惑,但她還是定下心神,拿出紙筆,邊翻譯邊記錄。
【親愛的女孩:
展信佳。
這封信你拿到手時,已經是我改的第十三版了。
因為寫它的時候,總讓我覺得自己詞彙匮乏,以至于想對你訴說的感情,詞不達意。
所以請原諒我才學平庸,但提筆之時,滿目皆是對你的情誼。
我大約是個懦弱的人,以至于告白這樣具有重要意義的事情,都要以信的方式與你訴說。
可我又覺得,人生一瞬,白駒過隙。
我們應該在實體上留存下記憶,所以選擇寫信。
初遇你那件事,我已經同你講了多遍,今日恐勞煩你再聽一遍。
實在你的出現如光一般,讓我本陰霾的人生,得窺天光。
我本随遇而安一人,也是與你那一面,才下定決心,要做些什麽,才不負你韶華。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樣一個溫水的人,對你卻是一見鐘情。
曾經以為,我這樣一個如陰暗牆角的苔藓,獨自生活也無不可。
可某日,我見了光,便想向陽而生。
回湘大演講,實非我本意。
只是想賭一把,你會不會來聽。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今日與你重返校園,第一次覺得月色真美。
但其實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會看月亮。
我想看你。
所以辛祎。
今天是屬于我們的第一天。
可以麽?】
她翻譯完最後一句話,堅定發現,這并非一封需要翻譯的重要文件。
而是一封,手寫的英文情書。
準确來說,是溫庭清寫給她的英文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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