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 那麽遠 病倒
半夜, 陶藝希口幹醒來,她一動,在床邊守着的顧景源時刻待命。
“怎麽了?”
“水。”她嗓子還啞着, 身上黏糊糊的。
顧景源早在保溫杯裏備好,杯沿送到她唇邊, 陶藝希喝了兩口, 水是入口剛好的溫度。
“你再睡一會兒,等下如果還燒的話我們就起來去醫院好不好?”他說話帶哄意。
“嗯。”她順從地重新睡下。
腦門上貼的退燒貼被撕下, 他幹燥溫熱的手覆蓋在她額頭上,用耳溫槍熟練地測出體溫:37.7, 還在低燒。
為她重新貼了一片退燒貼, 他用手輕輕撥弄她臉上貼着的一縷濕掉的發絲, 也不嫌髒。
陶藝希舒服地閉上了眼,忘記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麽時候,被照顧那是更久遠的事了, 有事都是一個人扛着, 扛久了也會累。
生病使她整個人都軟綿綿的, 無可不催的僞裝也想偷懶一下。
他的手掌隔着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拍着, 窗外的雨還在下, 雨滴落在窗沿, 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她埋在被子裏, 眼睛滴溜溜地轉着,發現他身上是不太合身的新衣服,普通粗糙。
“睡不着?還難受嗎?”顧景源沒有停下拍打,溫聲細語地問,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溫柔過。
她小弧度地搖搖頭,綿軟地問:“你怎麽來了?”
“昨晚打電話你沒接, 我就過來看看。還好我來了,不然你半夜就要燒成小傻子了,可以不用比賽直接回家了。”
陶藝希笑着彎了一下眼眸,忽而目光黯淡:“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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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她沉默不語,顧景源恍然明白,她想回的從不是那棟華麗的別墅。
他揉揉她腦袋:“放假就可以回去了。”
“嗯。”乖巧的她特別惹人憐愛,他的心軟成一汪春水,溫柔蕩漾,一點一點地将自己斃溺。
顧景源陪着她斷斷續續地說了些話,後來她想他讀書給她聽,顧景源一言難盡的表情惹得她笑逐顏開,眼尾向上揚起,一雙眼睛眯成可愛的月彎,左眼下的那顆小痣輕輕顫動,顧景源一時間看得入迷。
原來她真實的笑容是這樣的,高興地眼睛會眯起來。
她眼中含笑,綿軟地問:“可以嗎?”
這誰頂得住。
顧景源避開視線:“發燒還學習,真不愧是你。”
他用話遮掩自己的意亂情迷。
找到書幹巴巴地讀了起來,但是他嗓音磁性,就算磕巴也很動聽。
陶藝希慢慢地被他哄着睡着,他才停了下來,撚好她因為發熱掀開的被角,捧着書繼續,直到一章完整結束,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舒長。
**
再次醒來,陶藝希神清氣爽,腦袋不再昏昏沉沉。
顧景源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了下來。
“醒了?”
“嗯。”意識清醒的她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沉靜,看到他眼中的紅血絲,抿唇問:“你一晚上沒睡?”
“我以前通宵打游戲已經習慣了,你要吃什麽?粥、面還是包子豆漿?”
小桌子上的課本被整齊地歸放至一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餐。
面湯還冒着熱氣,這麽多東西也不知道他怎麽提回來的。
她看着早餐出神,他一下子誤會了。
“放心,我出去的時候沒人看到,等你們上課我就回去。”
陶藝希頓了頓,張嘴想說什麽又停了下來,被子裏掩藏的小手攥着。
氣氛沉寂一瞬,他無事一般地問。
“你想吃什麽?”
“粥吧。”
她起身去洗漱,回來後,她要的粥已經開好蓋子,碗筷整齊地擺放在手邊。
他随手拿起一個包子咬下,眉頭一皺,強忍就着稀成水的豆漿咽了下去,迸出的第一想法是:還好她沒有吃這個。
陶藝希喝完粥看眼時間,開始整理書包。
顧景源皺眉:“你今天不能請假嗎?”
“我已經有點趕不上進度了。”
他無奈撇嘴,動作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額頭,陶藝希動作頓了下。
“還好,不燙了。藥都給你分好了,你要記得吃。”
“好。”
顧景源坐在房間裏望着門緩慢關上,擋住她離去的背影,情緒失落落的。
角落的手機屏幕不停地閃,要被老班打爆了。
啧,不就是逃課嘛。
**
陶藝希背着書包站在門口,一夜過去,門前走廊鋪的髒毯子還是濕的。
“陶藝希。”
她擡頭,陳澤朝她走來。
“你怎麽來了?”陶藝希疑惑。
男女生的樓層不在一起,陳澤特意在這裏等她。
“抱歉,我昨天沒有注意到你生病了。”他愧疚地道歉。
“沒事,現在已經好了。”陶藝希不在意地笑笑,和往常沒有區別。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有沒有發現,陳澤卻沒有釋懷。
“不過你怎麽知道我病了?”
陳澤道出實情:“昨晚顧景源找上我了。”
他當時其實覺得顧景源魔怔了,不接電話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直到他後來聯系不上她才發現事态不對,好在顧景源說她已經退燒了。
“咔噠——”門從內打開,顧景源站在他們中線上,側目看向陳澤。
“找我?”
陳澤愣在原地,沒想到他還在她房間裏。
陶藝希先是看了四周沒人:“你怎麽出來了?”
“隔音太差,我聽見有人提起我,出來打個招呼。”顧景源似笑非笑地看着陳澤,明晃晃地不爽昭然皆知。
兩人無聲對望,翻起雲湧,最後陳澤先避開他犀利的眼。
避免不對付的兩人發生意外,陶藝希先看了顧景源一眼以示安撫,拉了拉陳澤:“去上課吧,要遲到了。”
顧景源并沒看懂她眼中的意思,氣急敗壞,陶藝希這個小白眼狼,拿起手機一頓敲。
【你不準對陳澤好!他連你生病都不上心!】
他知道陳澤的那點小心思,所以才更生氣,他有什麽資格說喜歡。
陶藝希到了教室看到信息,眸光一軟。
【大家都去上課了,你快回去吧。】
顧景源要氣死了,又無可奈何。
經歷過昨天,陳澤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不願再錯過。
她安靜的側顏美麗,垂眸敲手機,嘴角泛着淺淺的笑意,他一下就猜出與她聊天的人是誰。
忽的,他一下子感受到了差距。
她的不在意,她挂在面上的微笑,将她與衆人始終隔着一層看不穿戳不破的隔閡,包括他。
可是她這麽清冷疏遠的人,上一次又為什麽要幫助他呢。
**
晚上,陶藝希刷了房卡,開門後發現房間有小燈還開着,她快步走進狹小的房間,環顧一圈,沒有人。
燈下貼着一張便利貼,是他龍飛鳳舞的筆跡。
【別忘了吃藥,生病少喝點咖啡。】
陶藝希拿過一旁用紙包好的藥丸,新保溫瓶裏面的水還是溫的。
臨近淩晨,陶藝希打着哈欠,從桌邊打算拿兩包速溶咖啡,摸到一個綠色的小玻璃瓶。
古早的包裝上面寫着“風油精”。
底下附着一張便利貼【提神醒腦利器】
她緊繃一晚上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來,笑彎了眼。
丢下咖啡包,打開這瓶蓋,強烈的氣味飄了出來,塗在太陽穴上,熏得她睜不開眼。
沒經驗,她好像塗多了
房內無人,她閉着眼不能做題,卻笑得越發開懷。
回家後,顧景源怕叨擾她稍稍克制了一點,不敢發太多消息,每天一次的電話準時準點,聊不了幾句。
三天很快過去,全國賽在周六,早晨天氣晴朗。
陶藝希出考場時,天空陰沉沉的,本來輕快的好心情也随之莫名沉郁,她站在教學樓下望着天。
這臨夏的雨說下就下,豆大的雨珠在短短幾分鐘內,從水滴演變成瓢潑大雨,形成一道雨幕看不清前路,濺起灰土。
“我帶了傘,等下一起走吧。”陳澤是第二個出來的。
陶藝希搖了搖頭:“我書包裏有傘。”
等所有監考老師确認完卷子,開門的鈴聲響了。
外面圍着不少家長來接小孩,陳澤等她一起。
“陶藝希。”
她倏地擡起頭,雨聲模糊了他的聲音,但她确定他來了。
果然,他舉着一把大傘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走吧。”
“嗯。”
剛才說帶了傘的人從容地走到他傘下,似是想起陳澤的存在,朝他揮揮手再見。
顧景源穩穩地撐着傘,瞥了他一眼,情敵不需要招呼。
“你怎麽過來了?周末作業都做完了嗎?”她一連幾問,傳聞中性情暴躁的顧景源順從地一一作答。
陳澤遙遙相看,随後盯着自己的雨傘,嗤笑一聲,自己打傘走進雨幕中。
**
兩人回到她房間,顧景源翻了床頭他當時留下的藥,她都有在吃,又數了數速溶咖啡的數量,只少了兩包,比自己預估的要少。
他嘴角的笑意高高揚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軟軟的很順手。
“真乖。”
陶藝希乜了他一眼,他克制地收回手。
大雨天,他貼心地提前叫好外賣,甜品芒果蛋糕慶祝她考完試。
聞到甜甜的想起,莫名其妙的不安消散不少。
一口下去,奶油柔軟綿密,芒果甜蜜,糖分滿滿,快樂的多巴胺在放肆釋放。
顧景源不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東西,只看着她滿足的樣子,忍不住跟着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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