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新年

村民們淳樸的熱情, 葉緒是消受不了了，于是決定提前走人。

因為店鋪還會繼續開着，作為店長的葉緒是否離開并沒有什麽影響, 所以不需要對外預告。倒是蓁蓁，得和小夥伴們說一聲。

小孩子忘性大, 沒必要跟他們說自己打算離開不再回來。左右等以後長久地見不着了，他們漸漸也就忘了蓁蓁這個童年夥伴了，現在提前說明真相, 只會憑白惹人傷心。

葉緒就對蓁蓁說：“咱們要去找你小寒叔叔他們一起過年, 你去和小夥伴們道個別吧。”

蓁蓁不疑有他, 乖乖去了。大家都覺得只是過年見不着而已, 其他夥伴裏也有過年回比較遠的山村短期內見不到的，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等蓁蓁和小夥伴道別完畢，葉緒才告訴蓁蓁，這次離開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啊？”蓁蓁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那好吧。”

系統爺爺說他們會經常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她其實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了，只是沒想到第一次分別來得這麽快。

葉緒問她：“你很舍不得嗎？那我們可以回來多待幾個月。”

“不用了。”蓁蓁搖頭拒絕。

只是才認識一個月的朋友而已, 她其實沒有那麽不舍。相比起來, 能和爸爸到處旅游更有趣一些。

葉緒告訴她, 過完年他們會先跟江阿姨去江南玩，煙波三月下揚州，春季正适合在江南一代游玩。等天氣漸熱，再往北邊走, 前往位于北地的  都城, 那裏的夏季相對來說沒有江南那麽熱。

書院的位置并不在兩地連線上, 而是偏東一些，在齊魯之地。從江南去京都，稍微繞點路又會回到書院，到時候要不要繞路去看一看小寒叔叔，等那時再決定也不遲。

蓁蓁對照着地圖看了半晌，勉強搞清楚了地形布局。她看完問道：“為什麽不直接在江南過年，然後一路北上呢？”

這樣他們可以少走一段路。

葉緒解釋道：“這樣的話，你墨北叔叔就要多走一段路了。書院那頭适合集合，我們閑着沒事幹，多走一走不要緊，別耽誤你叔叔他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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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緒自己當甩手掌櫃也能繼續坐等分紅，且他不差錢，寒影沉和墨北就不一樣了。他倆如今還很窮，能多攢一些錢是一些，這會兒對自己的分店還是很有幹勁的。

當夜，葉緒把在寵物樂園玩野了小玉抱了出來，讓它施展空間傳送，只單單把葉緒三人傳送到了快餐店。和他們一起傳送過來的，還有屬于三人的宿舍。

下次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傳送只能用一回，他們無論是下江南還是去京城，都得老老實實一路過去，到了地方也沒有宿舍住。好在大家已經提前把自己的宿舍擴充過了，基本都有次卧一類的房間，擠擠也能睡下，不行就再擴充一次，反正就兩千積分。

葉緒三人仗着技能，出發時間最晚，江月璇和墨北早就開始趕路了。葉緒原以為要等上好些天才能等到人抵達，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聽說人已經來了。

“這麽快？！”葉緒震驚。

顧不得吃早餐，先去見了一月沒碰面的小夥伴，果真看到兩個正在吃小籠包的熟面孔。葉緒大感意外，璇姐也就算了，出發已經一周了，墨北這才出發兩天，怎麽就抵達了？

墨北喝了一口豆漿，得意地說：“我一個人出行，沒有其他人拖累，一天多就能飛到。”原來是變成原型飛過來的。

得虧墨北如今還只是個黑黢黢的幼崽，圓滾滾的看起來和長尾山雀似的，一點瞧不出鳳凰的影子。否則就他這飛法，肯定要被人發現的，回頭又是一樁麻煩事，純黑色鳳凰也不知道算是吉兆還是不祥。

“璇姐怎麽過來了？”不會也是飛來的吧？

江月璇輕笑一聲：“我坐船來的。”

雖然成了葉緒的店員，可她曾經購買過的一些商品并不會因此就消失，依然在她的個人背包裏待着。不差錢的富婆璇姐背包格數可多了，裏面塞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算沒有她需要的，也可以直接用合成面板花能量凝聚一個出來。

系統出品的船只別看表面上看着和普通的古代大船沒什麽區別，其實是個法器。兩天才抵達，還是江月璇刻意壓制速度的結果。

江月璇是打聽過當前位面民用大船最快速度後才定的這個時間，畢竟她本人名氣太大，第一酒樓又給她拉了海量仇恨值，不能給人落下話柄。書院這裏難保不會有人認得她，甚至有心人可能早就盯上了她的船，一直默默關注着情況。

“坐船啊。”葉緒眼前一亮，“是不是京杭大運河？”

即便當前位面歷史進程和華國歷史不同，有些東西還是相似的。京杭大運河就是其一，且現階段的大運河還沒有遭到黃河河床擡高影響而斷流，回頭葉緒從江南去京都，也可以走這條航道，半個月就能抵達。

不過坐船半個月也挺難受的，既然是游玩，葉緒就打算到時候經停大城時帶女兒下去休息兩天，順便逛逛那些古代城池。本朝大運河還是非常重要的航運河道，沿途的重要經濟城池不少，基本都非常繁華，很适合游玩。

吃早飯的時候，葉緒就和璇姐一起規劃了下游玩路程。璇姐說她到時候也要加入游玩隊伍，至于酒樓，遠程操控就是了，對外就說自己去其他地方尋訪隐世大廚，想把人請回來坐鎮。

葉緒對這個借口十分無語，但是旅游這種事就是人多熱鬧，他自然不會拒絕。

墨北一聽就羨慕了：“我也想玩。”

“你那家店走得開嗎？”葉緒問他。

提到這個墨北就不高興：“我哪兒知道，先看看吧，我讓店繼續開着，機器人幫忙管事。要是出了問題，我再趕回去處理，只能這樣了。”

好在他飛行速度快，要不到兩天就到了，應該不怎麽耽誤事。

墨北幽怨地看向葉緒：“你什麽時候再出個機器人管家？”

葉緒十分無語：“這種東西是我想出就能出的嗎？要不我把開面館的那個給你調過來？面館那邊應該不需要管家大材小用了。”

還是那句話，出了事大不了直接關店，反正管家開的那個店是葉緒私人控股的，不用和人分紅，關了只影響他本人的收益，墨北不受影響。

“你舍得割愛？”墨北狐疑。

葉緒輕哼一聲：“一個機器人而已，我一會兒就讓系統爸爸幫忙給你運到你店裏去。”

然而系統拒絕了，說自己不提供運送服務。

不送就不送，面館就開在京城附近，直接讓管家自己趕路過去也要不了一天。實際上兩地只相差半天的路程，實在不行的話，它可以兼顧兩家店，哪邊有問題趕去哪邊處理。

墨北和璇姐都帶上了，不帶小寒說不過去。葉緒看向霜霜，霜霜心累地擺擺手：“我可以留下當代理店長，但是如果出現需要店長出面解決的問題，你們別指望我。”

體型是最大的硬傷。

“說起來我到這個位面之後還沒抽過卡，甜甜那個歐皇技能還能用一次。要不然我試試看，說不準能出個管家？”葉緒忽然想起這一茬。

墨北死魚眼看他：“那你不早說。”

“你都有管家了，管我抽沒抽卡呢？”葉緒怼了回去。

墨北一想也是，那好吧，原諒他一次，看在管家的份上。

早餐結束後，葉緒把甜甜呼喚出來。小寶貝一出來就軟乎乎地抱住葉緒的手腕，發出撒嬌的「嗯嗯」聲。

啊，太可愛了，葉緒心滿意足地rua了半天，這才松手幹正事。

依然是熟悉的操作，一陣華光閃過，出了張UR。可能是抽卡時墨北一直在旁邊念叨想要個管家，這次出的依然是管家。

江月璇驚訝側目：“系統以前跟我說，管家機器人一個店長最多抽到一個。”

她當時也想多搞幾個，這樣就能多點人幫她開分店。每個位面一個月內湊齊十億積分，靠的不是別的，就是她UR員工多。

奈何UR員工最多二十人，後來她就把主意打到了管家機器人頭上。可惜沒成，不過她很快找到了別的辦法，契約一些體型正常、智商足夠的SSR或UR人型寵物，這兩個沒有上限。

葉緒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抽卡的不是我本人吧。”

店長只能抽到一個，關甜甜什麽事？甜甜崽又不是店長，它想抽幾個抽幾個。

“說起來，璇姐你手頭是不是有機器人管家？”葉緒問道。

江月璇大大方方點頭，接着又道：“但它們不能拿出來用，系統不讓，因為那是我的店員，不是你的。”

現在是給葉緒開分店，江月璇好說歹說也沒讓系統松口。否則有管家坐鎮，她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出去浪。

“那沒關系嗎？”葉緒擔憂，“你那個酒樓幺蛾子多，你真的走得開？”

江月璇沉吟片刻：“那不如這樣，我取個折中的法子。”

江月璇所謂的折中法子就是她和大家外出游玩時開易容，這樣其他人就不知道在外浪的那個人是第一酒樓的老板。而酒樓裏一旦出現問題，江月璇就即刻啓程返回，同樣用飛的。

萬萬沒想到啊，璇姐居然也會飛。葉緒有點好奇了，璇姐到底換了什麽血脈，看她那樣子，好像飛行速度比墨北快，估計一個小時就能飛回酒樓。

“她啊，應該是魂修吧？”墨北随口說道，他這種天生的神獸很擅長分辨這些氣息，不像葉緒這個半路出家的，還沒掌握這項技能。

所謂魂修，就是修真界與鬼修類似的一種修士，舍棄肉身只修靈魂。

所以嚴格來說江月璇沒有換取血脈，她直接給自己靈魂做了改造，現在的身體看着是實體，實際上只是魂力凝實後的結果。如果她想，就可以變成阿飄，自然可以日行萬裏。

“那豈不是很爽……”

葉緒慕了，他想起之前霜霜忽悠他的話，什麽神龍血脈對華夏人有吸引力，能叫客人對店鋪充滿好感主動上門。結果都是騙人的，好處沒享受多少，臉倒是丢了許多回，幼崽階段太影響智商了。

霜霜不服：“那是你覺醒得太慢了，相關的氣場還沒覺醒！”

神龍确實能潛移默化地吸引華夏子民，可關鍵是葉緒當龍的時間太短了，那股子氣質還沒散發出來。大家又都是普通凡人，沒那麽敏銳，這麽淺淡的氣場哪裏感覺得到呢？

葉緒一臉冷漠，他覺得照霜霜的說法，自己恐怕得等到幾百年後進入成年期才能享受到那項福利了。

“倒也不至于。”江月璇忍俊不禁，“最多三年，你的龍族血脈就能覺醒完全了。”

只是到那個時候，葉緒應該已經成了自由店長，可能也不那麽需要神龍氣場的幫忙。這就是為什麽血脈早換早好，葉緒要不是賺錢速度太快，其實是能享受到早換血脈的益處的。

葉緒氣悶，不想提這個糟心話題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置辦年貨吧。我以前過年都是随便過一過的，都沒正經準備過，不知道要買哪些，你們知道嗎？”

因為過年時期很多店鋪都缺人，工錢會更高一些，葉緒基本都是在不同店鋪間輾轉，忙着接待客人，根本沒空為過年做準備。等到了大年初一，他不是在酒店後廚忙活切菜，就是一個人待在出租屋裏吃簡陋的年夜飯。

早年還會回孤兒院過，不過孤兒院的準備也不怎麽齊全。阿姨們忙不過來，也不可能帶着孩子們一起出去買年貨，頂多在院內自己熱鬧一下。

總之采購年貨對葉緒來說還是個新奇體驗，他牽着蓁蓁的手走在集市裏，一大一小眼裏浮現的是同種的好奇神色。

“你倆确實有父女相。”江月璇感慨。

葉緒沒搭理她，看着街邊賣的炸蘿蔔丸子，興致勃勃地跟女兒說：“我小時候特別喜歡這個，但是我沒錢買，只吃過一回。後來長大了，街邊賣這個的就基本見不着了，聽說只有小村鎮還有的賣。”

蓁蓁吞咽了一下：“爹爹，好香哦。”

父女倆同款讒樣，看得江月璇直呼受不了，連忙上前幾步來到賣炸丸子的老太太跟前，掏出銅板買了一大包。是用油紙包的，還挺奢侈。

小村集那邊賣東西一般都用新鮮采摘洗幹淨的的大葉子包，那個沒成本，不像油紙，這東西不算便宜。不過想到油炸丸子費油，普通農人也舍不得這麽糟踐油，顯然炸丸子在這邊算是比較貴的小吃了，配得上油紙打包。

葉緒環顧一圈，發現附近的攤位明顯比村集那邊要好上不少，大家衣着打扮也要更體面些。想來是書院裏的書生們确實有錢，連帶着喂肥了周圍做生意的小販。

除卻炸丸子這種「奢侈」吃食，街上價格不便宜的其他小吃還有不少。葉緒甚至看到了神似奶油裱花的酥油泡螺，據說是傳統小吃，味道很贊，但也很貴。

明明是來買年貨的，結果一群人不知為何變成了小吃試吃大會，從這頭吃到那頭，年貨沒買多少，各種點心零食買了一大堆。葉緒胃口大，吃到好的就打包十來份，等拿回去慢慢吃，這麽走了一圈下來，其他人已經飽了，葉緒和墨北還和沒事人一樣。

“不是快過年了嗎？書院學子也不回家休息，還在書院念書，真勤奮啊。”看着周圍許多穿着長衫的書生，學渣墨北不由感慨。

鳳族內部也是有族學的，要上文化課，免得他們以後外出搞到了什麽修真秘籍，結果看不懂。但是光看墨北的狗爬字，也能猜到他的學習成績不怎麽樣了，所以對學霸充滿敬佩也是可以理解的。

寒影沉解釋道：“有些學子千裏迢迢過來進學，回去一趟要不少時間，很耽誤功課。而且書院年下只有五天假，也不夠他們來回的。”

學院裏好些學子還沒有功名在身，來年二月就得去參加秀才的縣試府試，哪有空把時間浪費在趕路上。左右考試要回鄉考，過完年看着時間差不多了直接出發返鄉，到時候再和家人見面不遲，如今還是呆在書院裏老老實實跟着夫子多學點東西吧。

既然學子暫時沒放假，書院這邊客流量自然不受多少影響，依舊十分繁華。年節下更添一份熱鬧，看着着實喜慶。

衆人把小吃都嘗過一遍後，重新折返，從後往前再逛一遍市集。這次是真的要采購年貨了，主要還是買些春聯爆竹一類的非食品，特色糖果熏肉等可以酌情買一點，食材主要還是從系統那邊買，外頭的只能吃個獨特風味罷了。

年貨采購得差不多時，他們回到了之前那個賣炸丸子的攤位附近。老太太隔壁原本是賣菜的，此刻已經收攤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賣酒的攤子。

攤位老板有些富态，身後還跟了個長随，正在往下搬酒壇子。只聽那老板中氣十足地吆喝道：“天下第一酒樓的美酒，十兩銀子一壺，只有十壇，售完為止！”

葉緒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第一酒樓的酒都賣到這裏來了嗎？當着璇姐的面倒賣她家的酒，也是很大膽了，他願稱之為史上第一黃牛。

“璇姐，你家的天下第一美酒賣這麽便宜的嗎？”葉緒忍不住問道。

十兩銀子一壺，雖說倒出來也就十幾口的量，并不多，可配上天下第一的名頭，還是覺得價格上略有些寒酸啊。平均下來一杯一兩銀，達官顯貴根本看不上這個價錢吧？

江月璇緩緩挑眉：“我們酒樓，有十好幾種美酒，便宜的一壺五兩，貴的嘛……那就要競價了。”

“所以這人是買了最便宜的那種，過來賺差價的？”墨北來了興致。

全程默不作聲的紀靈道長也看了過來，頗有些興趣的樣子。她也是才知道這位姑娘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第一酒樓老板，說起來那些美酒她也有些興趣，想要一嘗究竟。

江月璇微笑：“倒也不一定，可能他是随便買了什麽酒，借我名頭銷售呢，不如買一壺嘗嘗。不過我瞧它的壺比樓裏還要小上不少，如果真是我那酒，這一趟下來利潤何止翻倍。”

經過上次的事情，葉緒對飲酒敬謝不敏，不願參與此事。倒是紀靈，主動上前去與店家攀談，買下了一壺來。

壺蓋一揭開，一股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葉緒一手捂住自己鼻子，一手捂住女兒鼻子，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