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個吻就像是蜻蜓點水,一分即離。
速度之快,讓紀昭明都沒反應過來,等想要紅着臉訓斥時,顧雲舟已然離開。
若是再cue回這個話題,豈不是更尴尬了,這讓紀昭明連訓斥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紀昭明用手心輕輕碰了下臉頰。
吻雖已離開,但這份感覺卻是燙的驚人,且延綿不斷,讓人無法忘卻。
紀昭明心裏癢得不行,手蜷縮成拳,又用手背碰了下臉頰,仿佛對這件事難以置信,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認一樣。
這個吻似是一種宣誓。
——它在說“顧雲舟絕對不可能随便放棄紀昭明的”。
霸道中帶着屬于孩子般的任性,就如同顧雲舟這個人一樣,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紀昭明眼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半遮住星眸和帶着羞意的表情,緊緊抓着顧雲舟的衣擺,手指骨節分明,露出白皙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顧雲舟的呼吸加重了幾分,然而不到一會兒,忽然又伸出手,碰了下紀昭明冰涼的手指。
紀昭明:“!!!”
仿佛一只一直偷偷摸摸藏在角落裏的動物突然被人發現,驚慌失措地松開手。
小動物磕磕絆絆地問道:“怎、怎麽了嗎?”
看着這麽可愛的反應,顧雲舟眼角溫柔了幾分,将笑意吞進嗓子裏,道:“夜深寒露重,害怕主人着涼了。”
紀昭明讪讪道:“哦哦,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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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現太過于手足無措,呆呆地看着顧雲舟。
顧雲舟沒有放開紀昭明的手,反而将其緊緊握在手心裏,半跪在地上。
顧雲舟身上穿着黑白相間的制服,胸口上的徽章在燈光下閃耀着金燦燦的色彩,當他半跪下時,垂在腰間的一條銀白色鏈子與地面接觸,發出細小的聲音。
反光紀昭明,穿着一身柔軟的睡衣就出來了,當月光灑落在他身上時,就連銀白色鏈子發出的光,都變得溫暖了幾分。
顧雲舟問道:“主人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是因為很緊張嗎?”
不用紀昭明回答,顧雲舟緊接着反問道:“為什麽?是因為我親了主人嗎?”
說到最後,他聲音有些低落:“主人很排斥我的接觸嗎?如果這樣的話……”
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帶着點苦惱。
紀昭明覺得,如果顧雲舟有狗狗一樣的耳朵,定是垂的不能再垂了。
被主人抛棄的大狗狗眉眼落寞的站在他面前,紀昭明哪兒舍得真讓他情緒如此低落下去。
更何況,他真的排斥嗎?
紀昭明拽着顧雲舟的手,将他拉了起來,揪着衣擺小聲說道:“不排斥。”
即使再小,也被顧雲舟捕捉到了。
顧雲舟猛地擡起眼,眼中仿佛迸射出世上最絢麗的極光一般。
“但是——”紀昭明趕忙打住,生怕顧雲舟會做出什麽出乎意料的動作來,“你這都是和誰學的啊。”
他以前從沒想過,顧雲舟竟然會做這麽耍賴的事。
顧雲舟道:“在游樂場看到的,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在主人身上這麽實施了。”
或許,還想實施的更深一點。
不過這些,顧雲舟當然不會告訴他的主人。
顧雲舟将腦袋朝着紀昭明的方向伸了伸,方便紀昭明能揉着他的發絲,看起來溫順無比。
顧雲舟道:“主人先回去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哪怕兩個人所隔着的紙快要戳破,顧雲舟想的不是讓主人接受自己,而是想讓自家主人好好睡一覺再來煩惱這些。
就像他的王所說的那樣。
這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愛戀。
所以顧雲舟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等待結果生根發芽,或是永遠的死在土地裏,沒有見到光的機會。
然而光是讓心心念念的人知道,土地底下藏着一枚種子,就已經足夠了。
因為喜歡,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紀昭明抱着毛毯回了屋。
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也沒有睡着。
那個吻的感覺還遺留在他的臉上,這讓紀昭明懷疑,顧雲舟當時是不是非常用力,才會讓他怎麽都忘記不了。
夜空上被一雙無形的手布滿了漫天的星星,月色和星光交相映照,一朵白雲悠然飄過,不知從哪裏飄來了一首歌謠。
像是紀昭明幼時聽的那些催眠曲。
紀昭明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手裏還緊緊抱着毛毯。
另一個房間裏,顧鶴将一疊書放到顧雲舟面前,“首領,這麽多催眠曲,夠了吧?”
紀昭明第二天是被門外的腳步聲吵醒的。
他甚至還聽到顧鶴努力壓抑着怒氣,在門外罵罵咧咧的聲音:“你、你、還有你們兩個,大清早的聚集在王門前,是想吵醒王嗎?”
“……明明顧鶴你的聲音才大吧。”
“就是就是,我們就是想給王一個驚喜而已,都是偷摸着來的,不像顧鶴你,那麽大的聲音,要是王醒了,肯定是被你吵醒的。”
顧鶴聲音一下放低,苦惱道:“明明是被你們氣的。行了,別在門口呆着了,再說,我來之前看到首領在往這個方向走,要是被首領逮到你們在這兒吵王,小心被拆解了。”
這話要放以前,可是毫無威懾力,在這兒的機器人,哪兒擔心怕死害怕被拆解的?
可自從迎來了他們的王後,這句話威懾力直線上升,目前在排行榜上僅次于“被王讨厭”。
圍堵在門口的機器人只好無奈的散去。
紀昭明爬起來,随便拿了一件外衣披在睡衣外,打開門問道:“等下,你們、咦?”
明明前一秒紀昭明才聽到顧鶴說,顧雲舟在往這個方向走,結果下一秒便出現在了紀昭明眼前。
紀昭明只好吞回原來想說的話,問道:“怎麽來的這麽快。”
顧雲舟反問:“這和以往有什麽不同嗎?”
紀昭明呆了呆。
也對,他每次打開門,都能看到顧雲舟筆直的身體。
顧雲舟就像是特地放了個眼在紀昭明身上,一旦紀昭明稍有多動作,瞬間就能出現在紀昭明身旁。
這麽算來,還真的和以往沒什麽不同的。
紀昭明忽然聞了下四周,問道:“咦,什麽味道?”
空氣裏散發着食物的香氣,像是某種糕點的味道。
唔,還有點熟,像是……
顧雲舟從背後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面赫然裝的是一塊巴掌大的月餅。
紀昭明興奮道:“月餅?!”
不過看今天的日子,也不是中秋節啊,顧雲舟怎麽想起來做月餅了?
顧雲舟道:“嗯,書上說今天是中秋節,所以想着要給王慶祝一番。”
中秋節是人類才會過的節日,随着人類的消亡,星際的各個種族文化不同,後來随着時間流逝,也就漸漸不過節了。
也就是機器種族想着要給王每天不同的驚喜,才翻箱倒櫃地找來書,扒拉着看這些節日。
但,紀昭明出門的确是看過日歷的。
這才剛剛入夏不久,怎麽會是中秋呢。
他一臉懵逼地接過月餅,也沒戳破這個事實,反而感謝道:“原來如此,你做的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顧雲舟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紀昭明臉上,自然是看出了紀昭明一瞬的呆滞。
他問道:“嗯我做的,不過今天不是中秋,對嗎?”
這讓紀昭明怎麽回答才好呢。
他可不想機器種族興奮地準備一天的成果就這麽白白浪費掉。
紀昭明剛要搖頭,顧雲舟不動聲色地将鍋推回給了顧鶴身上:“看來是顧鶴看錯日子了,主人所過的中秋是哪一天?我看書上說,中秋是用來團圓的,這個說法是對的嘛?”
顧雲舟語氣輕快,聽起來一點兒都沒為記錯日子而苦惱:“如果連團圓的日子都記錯,才是真正的煩惱吧。”
這讓紀昭明一下想起了那個任務。
任務一旦結束,他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和機器人們分開。
若連團圓的日子都記不清,或許真的是一種遺憾。
紀昭明沉默了下,道:“9月21。”
顧雲舟咦了一聲:“那7月7日呢?”
“嗯?你說的是農歷吧,那天那是七夕節。”紀昭明想到什麽,恍然大悟道,“啊!你想說的是牛郎織女?”
傳聞牛郎和織女被迫分割天上人間兩地,每逢七夕,喜鵲會為他們架起一座橋。
天上人間得以見面。
不過那是情侶之間的團聚,和他們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紀昭明沒敢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将目光轉移回月餅上。
月餅皮上是一朵花的樣子。
正是紀昭明送給機器種族的禮物。
花的旁邊畫着一個黑色的小人,在他旁,是一個很淡很淡的機器人的影子。
紀昭明哭笑不得:“這麽好看,我都不舍得吃了。”
顧雲舟道:“不用舍不得。”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以後,還會有無數個。”
顧雲舟帶着紀昭明進了廚房。
裏面被機器人們放滿了滿當當的材料,糯米粉飄的到處都是,四處散發着甜味。
顧雲舟坐在了其中一個座位上,邀請道:“主人要嘗試嗎?”
“哇,王也來了?!中秋快樂!”
“中秋快樂啊王,來嘗嘗我做的月餅。”
“嘿嘿聽說今天是中秋節,王中秋快樂啊。”
“嗚嗚嗚,明明一大早就在王門口蹲着了,結果王的第一塊月餅,還不是我送的。”
“王,中秋快樂!新鮮出爐的月餅,要嘗嘗嗎?”
顧雲舟開口解釋道:“顧鶴翻到這個消息後,給所有機器人都通知了一遍。”
顧鶴此時正和一塊面團做鬥争,臉上沾着一點面粉。
這讓他看起來不像是機器人,反而和普通的人類沒什麽兩樣。
聽到話,看着紀昭明的眼神也看向了他,顧鶴拍着胸脯,道:“沒錯!是我找到的!”
不過這個提議是首領提的就對了。
奇怪,首領竟然會把功勞讓給他?
不管了,顧鶴想,反正能獲得王的注視就行了。
顧鶴一下攬走了所有功勞:“我翻了好久的書才找的,一找到就迫不及待和首領申請了今天的節日,嘿嘿,王喜歡這個驚喜嗎?”
顧雲舟敲了兩下顧鶴的腦袋:“好是好,但弄錯日子了。”
“啊?”顧鶴懵了,“怎麽可能?我明明翻的書上說是今天啊……”
從紀昭明房間來到廚房的這段時間,顧雲舟已經想明白顧鶴到底犯的是什麽錯了。
人類用來記日子的方法很是複雜,後才慢慢才趨向于統一。
但這點,機器種族可不知道。
機器種族所獲得的書籍,什麽類型的都有,雜亂無章,又無從考據,到底是什麽時候用的,哪怕是顧雲舟也無法說明白。
因為已經間隔的太遙遠了。
每當這時,顧雲舟都能清晰地意識到,紀昭明距離自己很遠。
他伸出手。
看到紀昭明嘴角帶着笑意,手裏還握着糯米粉,嘴裏說道:“沒事,就當是補去年的了,反正我想和你們一起過中秋。”
紀昭明手裏握着一點兒糯米粉,好奇地看着旁邊機器人的動作,似乎想學着一起做月餅。
他的王欣然接受了機器人蠢笨的愛意。
顧雲舟沒見過紀昭明所在世界裏的別的人,是什麽樣。
但他卻隐隐約約知道,他的王是最獨一無二的。
他的王能有這樣的性格,說明處在一個和平而又充滿善意的時代。
那是一個和顧雲舟所處星際完全不同的時間點。
顧雲舟忽然就不想拽住紀昭明了。
剛剛擡起的手又很快放下。
他想讓紀昭明回去。
誰能想到,機器種族的首領也有這麽多愁善感的一天呢?
顧雲舟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道:“這裏錯了。”
“唔?”紀昭明對比了下旁邊人的動作,不确定道,“嗯?明明是差不多的啊?”
顧雲舟抓住紀昭明的手,道:“力道太輕了。”
紀昭明的手腕很細,顧雲舟兩根手指就能将其全部圈住。
然而一教會紀昭明,顧雲舟便很快就放開。
或許紀昭明遲遲不回應他的表白,是正确的。
因為一旦有了喜歡的人,哪怕心裏歡喜,但又不由會多了幾分念想。
如果紀昭明必須離開,那麽,他幹脆也跟着紀昭明離開好了。
這個念想一升起,就像是一團永遠消不滅的烈火,越是想滅,就越是火上澆油。
可問題是,顧雲舟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跟着機器種族。
從他出生起,機器種族就成了他天生的一個責任。
就像紀昭明所認為的那樣,機器人并非沒有感情,就像如今,哪怕念頭如此強烈,顧雲舟也沒想過要抛棄剩下的機器人。
紀昭明學着顧雲舟的方式,揉搓着糯米粉,不忘問道:“是這樣嗎?”
“嗯。”顧雲舟回應道。
顧雲舟點了下紀昭明的鼻尖,“糯米粉,弄上去了。”
紀昭明的臉本就白,這點兒糯米粉沾在他鼻尖,倒像是把他從天上拽到了凡間。
紀昭明下意識用手想要抹去糯米粉,問道:“嗯?哪裏?”
他這麽一弄,臉上的糯米粉反而更多了。
這下,就連旁邊的機器人們也不由笑了起來。
顧鶴舉手:“王,我幫你!”
剛走幾步,顧雲舟便先一步将紀昭明臉上的糯米粉擦去。
直到擦完後,顧雲舟才道:“我孟浪了。”
這哪兒叫孟浪呢。
紀昭明搖搖頭,感謝道:“怎麽會呢。”
顧鶴委屈:“我也想幫王擦臉。”
……不過,王因為要參加進他們的活動裏而不小心弄得臉上都是,這樣的王也好可愛啊。
顧鶴嫉妒。
顧鶴有苦說不出。
顧雲舟掃了他一眼。
顧鶴委屈巴巴地退了回去。
走之前,不忘給紀昭明搬來一個板凳。
這裏來的機器人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紀昭明做了十來個月餅後就覺得累了。
做的月餅刷了一層油後,放進烤箱中。
作為紀昭明親手做的月餅,那和別的月餅都不一樣,幾個機器人都生怕出爐後被偷偷摸摸搶走。
最重要的是,還有個首領在這兒呢,不團結起來,怎麽能争取到王親手做的月餅?
機器人心照不宣地将紀昭明的月餅放到最後一批去烤。
先出爐的月餅被随手放進碗裏。
第一個放碗的機器人還有些矜持,放到紀昭明旁邊的桌子上,第二個機器人膽子大,直接放到了紀昭明所在的桌子上,要不是旁邊還站着個顧雲舟,那機器人恨不得央求紀昭明嘗嘗看。
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最後一盤,已經擺到了紀昭明手邊。
紀昭明此刻正在和顧雲舟聊晚上的計劃:“花燈?這裏還有放河燈的習慣嗎?什麽花燈?紙做的嗎?”
他這麽一問,顧雲舟就知道紀昭明所處的時代裏沒有這個習俗。
也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顧鶴從哪裏翻出來的,怎麽哪裏都不對。
顧雲舟點頭:“嗯,從後門走不到五百米有一條小河,本來打算在那兒放花燈的。花燈的話,是紙做的。”
顧雲舟當然也想過,要不要用科技發達後的成品。
這當然不是因為手工品貴的原因,而是因為這種花燈更能代表這個時空。
然而只是稍作思考,顧雲舟很快便否決了這個提案。
他不想給紀昭明留下冷冰冰的這麽個印象,于是晚上跟着書上的教程,帶着機器人們做了上百個花燈出來。
紀昭明眼裏迸射出光彩來,興奮道:“我還沒見過放河燈呢!啊怎麽辦,現在就想放,但不行,得忍住,一定要晚上放才有儀式感。”
顧雲舟失笑。
紀昭明拿了一塊月餅放到嘴中,咬了下來。
再擡頭時,就看到周圍機器人們期待的眼神。
不得不說,随着時間的推移,對于這種渴望的眼神,紀昭明已經能慢慢免疫了。
他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回頭趕忙拉着顧雲舟跑。
再呆下去,他恐怕得每個月餅都咬上一口了。
叮。
烤箱聲音響起,是屬于紀昭明親手所做的那一份。
紀昭明回頭時,只來得及看到,機器人們恨不得雙手捧着他的月餅,放到盤子裏時,也精心做了設計,就連盤子都和別人不同。
緊接着,就争起來了。
“我拿的盤子,分我一塊不過分吧!”
“那還是我送進的烤箱呢!”
“喂,顧鶴!你怎麽偷吃啊?”
“我、我的名字是王親自取的,我吃第一口不過分吧?”
“滾。”
今天的機器人們也很熱鬧呢。
花燈是在晚上。
這個房子周圍紀昭明都逛過好幾次了,對于顧雲舟口中的那條小溪也有點印象。
他本以為晚上的重點在花燈上,但等出門後,還是不免被驚住了。
整個街都被挂上了各式各樣的燈籠,和着月光,霓虹燈閃爍下,幾乎讓人忘卻這是一個半被廢棄了的星球,機器人學着書裏的樣子,推着古老的攤販,看到紀昭明時喊道:“王!”
其中不乏有搶到月餅的機器人·顧鶴渾水摸魚道:“王,你今天早上做的月餅真好吃!”
紀昭明笑笑:“我都沒出什麽力氣,不過,你們喜歡就行了。”
若要說什麽客套話,指不定要來來回回推讓好幾次,所幸紀昭明就大大方方感謝他們的喜歡了。
顧雲舟給紀昭明買了幾個小吃和一杯飲料,都是機器人下午現做,熱騰騰剛出爐的。
夜色很涼。
但食物很熱。
紀昭明沒有說,那本書太老了,已經和他所經歷的中秋不同。
也或許,顧雲舟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但他沒有別的書籍可以尋找到紀昭明所在的世界是如何過中秋節的,所幸就還原一個距離兩個人都很遙遠的中秋。
紀昭明的手被顧雲舟牢牢牽在掌心中,朝着河流的方向走去。
顧雲舟另一只手拎了兩個花燈。
等來到河邊,看着慢慢流淌的河流,時光仿佛停在了這一刻。
顧雲舟問道:“要不要寫下心願放入花燈裏?”
紀昭明嘿嘿一笑,變魔術似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和兩張紙,“我已經準備好啦!”
他看了看周圍,又有點糾結:“不過這附近好像沒有可以寫字的桌子?”
在顧雲舟的計劃裏,他們穿過熱鬧的街道,來到河流旁一起放花燈。
這個計劃裏,沒有別的機器人,所以顧雲舟提前清掃走別的機器人,就是怕這些機器人咋咋呼呼沒大沒小地往這兒跑。
特別是顧鶴這個看不懂眼色的。
如今四下空蕩蕩,還真沒有個地方可以寫字的。
顧雲舟幹脆背對着紀昭明彎下腰,道:“用後背吧。”
紀昭明:“不用不用,我直接趴地上寫也可以。”
趴在別人背上寫哪兒像話啊,紀昭明的腿剛剛接觸到地面,很快就被人提起。
顧雲舟慢條斯理地将紀昭明褲子上的灰塵撣去後,才淡淡開口道:“髒。”
他又用紙巾擦掉紀昭明手心上的泥土。
哪怕紀昭明手心上只沾上了一點點,無奈紀昭明的皮膚太過于白淨,這點點泥土就被無限放大。
上好的玉佩染上灰塵,這玉佩又是傳家寶,當然得小心翼翼呵護才行。
顧雲舟垂着眼,一點點地将紀昭明掌心上的泥土擦去。
末了,他手指有意無意地在紀昭明手心上劃過:“好了。”
随着他的動作,紀昭明也跟着眨了下眼。
“寫字吧。”顧雲舟轉過身,說道。
紀昭明也不敢拒絕,生怕顧雲舟又做出什麽駭然的舉動來。
在紀昭明看不見的地方,顧雲舟眉眼柔和下來,發出一聲極低的輕笑聲。
小而薄的紙片很快被放到後背上,緊接着,顧雲舟感到身體一重。
正是紀昭明趴了上去。
今天雖不是中秋,但過的是中秋這個節日,因此顧雲舟卸下了厚重的外套,改穿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手臂處的袖子挽起,襯衫上冰冷的白色的線條竟在月光下顯得溫柔無比。
紀昭明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只是上面是用金線勾成的圖案。
兩個人站在一起,不同的顏色,卻又格外的融合。
筆尖滑動的觸感在這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明顯。
紀昭明問道:“會不會覺得癢啊?”
顧雲舟搖頭:“不會。”
他在感受背後上寫的字。
每一筆都寫的很慢,似乎寫字的人非常認真。
哪怕不用看,顧雲舟也能想到這個畫面。
——紀昭明半個身子趴在他的背後,一只手摁着紙張防止被吹跑,另一只手握着筆,眉眼鄭重地寫下每個字。
哪怕這個日子不是中秋,他的王卻願意實現機器人種族想與王一起過中秋的願望。
所以,他的王的每一個動作都格外認真,眼裏有無限的光。
那光芒,哪怕身處黑暗也無法避免。
“寫好了!”紀昭明起身,将紙條折疊成小小一個正方形,他将筆遞給顧雲舟,“該你了,你也趴我背上寫吧。”
生怕顧雲舟拒絕,紀昭明咬着重音道:“不準拒絕!”
顧雲舟無奈地嘆了口氣,卻是按照紀昭明的意思,将紙放到紀昭明的背後。
顧雲舟寫字速度很快,龍飛鳳舞之間,紀昭明甚至沒反應過來,顧雲舟便将直起腰,将紙張三下兩除折疊起來。
顧雲舟問道:“要哪個?”
紀昭明指着左邊的那盞花燈:“這個!”
那是一個兔子形的花燈,眼睛紅彤彤的,身體半站立着,似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紀昭明嘟囔道:“是我們養的那只兔子嗎?”
“不是。”顧雲舟指尖碰了下紀昭明的臉,“是這個。”
他還清楚記得,紀昭明穿着兔子睡衣的模樣。
就像是新生的崽崽,剛來到這個世界,興奮地對周遭所有都感興趣。
就連進入了猛獸的領地都不知道。
紙被放進花燈裏,随着水波飄向遠處。
花燈外塗了一層防水的材料,承載着願望的花燈哪怕被水打濕了,也不會跌入冷冰冰的河裏。】
它就像是一艘帆船,通往無邊無際的大海。
“主人。”顧雲舟問道,“會對我反感嗎?”
紀昭明驚愕:“怎麽會。”
顧雲舟直視着紀昭明的眼睛。
哪怕明知道他在朝着沒有未來的未來奔赴,可又怎麽甘心就這麽放手呢。
顧雲舟道:“那,主人願意和我談個三天的戀愛嗎?”
紀昭明:???
轟隆。
不知從哪裏來的轟炸聲,突然炸響這個星際。
“首領,王!”顧鶴從遠處奔跑過來,嚴肅道,“有不長眼的外族入侵。”
顧雲舟:……
顧雲舟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他驟然起身,身上的怒意無處發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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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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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