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紀昭明有點兒震驚,或者說是不可思議。
固然,同名同姓的人是多,但怎麽偏偏就是顧鶴和顧雲舟?
他擡起眼,細細描摹着顧鶴的模樣。
顧鶴身材要比顧雲舟細上很多,眉眼也要比顧雲舟柔和許多,如果說顧雲舟是不怒自威天然具有統治氣勢,那顧鶴更像是小炸藥桶,豎眉,眼尾微微向上挑,比起攻擊力,他更像是個不服輸的小老虎,張牙舞爪的威脅着面前的人。
更何況顧鶴只有在別人面前才會保持着這個模樣,在紀昭明面前時,安靜地就像是一只随時可以被摸的乖兔子,連毛都是軟的。
他們給人的感覺是兩種,然而當紀昭明緊盯着顧鶴時,竟從這張熟悉的臉上找到了另一分熟悉。
紀昭明內心嘀咕:該不會這兩個人有血緣關系吧?
也不對,如果真的有血緣關系,又怎麽可能取同樣的名字呢。
這真的讓紀昭明迷惑不解了。
紀昭明看的時間太久,顧鶴被盯的臉頰微微泛紅,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踩到樹枝摔了下去,“王在看什麽?”
紀昭明笑着反問道:“不可以嗎?”
“當、當然可以!”哪怕臉已經紅的快要冒煙,顧鶴還是忍着羞恥心說道:“王看一輩子,都可以。”
紀昭明懷疑顧鶴和顧雲舟一定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但在沒有确鑿的證據之前,他也不會亂撩人,萬一撩錯了,豈不尴尬。
紀昭明笑着搖頭拒絕了:“不用,我就是一時有些好奇罷了,你當初為什麽改名?”
還不是因為顧雲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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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如此著名的人物,但凡別人知道顧鶴的名字,總要打趣二三,說他和帝星的顧雲舟竟是同名。
他一個垃圾星的人,和帝星顧雲舟同名,不就是在嘲諷嗎?
有顧雲舟的名字,卻沒有顧雲舟的命。
可惜顧鶴不信命。
他毅然決然地改掉名字,注冊了賞金獵人的編號。
要知道做賞金獵人的不止垃圾星的人,不少世家弟子都會注冊賞金獵人以磨煉自己,顧鶴一個還未分化的十幾歲少年,硬是咬着牙,最後成為賞金獵人中著名的人物。
但這些都不能和紀昭明說。
否則會給王留下一個嫉妒的印象。
顧鶴憋嘴道:“因為不好聽,顧鶴這個名字更好聽。”
比起只能在天上飄的雲,可以天空地面來回穿梭的鶴豈不是更好?
顧鶴想做鶴,這樣就可以尋找到他的王。
這話也算不上假。
紀昭明沒有深究,而是問道:“要回去嗎?”
他伸出手,笑着道:“顧鶴。”
顧鶴點了點頭,小聲道:“但王千萬不要告訴顧雲舟。”
紀昭明手放到嘴邊,噓了一聲:“好,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祭完墓,顧雲舟帶着紀昭明和顧鶴走的另一條路。
走了大約一百米,紀昭明看到原處有一個光束,微弱,但又在密集的森林裏格外明顯,無論紀昭明站在哪兒,總能看到那一束光。
白茫茫的雪中,這個光便變得更加溫暖了。
紀昭明有些奇怪地拉了拉顧雲舟的衣服,問道:“那是什麽?”
顧雲舟笑道:“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終于看到了一個小屋子,屋子用木頭搭建而成,裏面點了一盞燈,紀昭明看到的那一束光,就來源于這個木屋的屋頂。
屋頂最上方高高懸挂着一個燈籠。
顧雲舟解釋道:“這是路标。”
紀昭明奇怪:“路标?”
他還以為路标就是放個牌子,上面寫着到哪兒到哪兒還有多久距離,怎麽會把一個屋子當做路标?
“是。”顧雲舟道,“燈籠裏點的是帝星研究出的長夜燈,燈的強度會依照周圍的環境進行改變,保證路人無論在哪裏,都能一眼看到這個燈,所以被稱為路标。”
特別是這種地方的氣氛本來就悲傷,所以每個過來的人看到屋裏點着一盞燈,也算是有個慰藉了。
紀昭明恍然大悟。
顧雲舟:“不過不單單如此。”
他敲了敲門。
門嘎吱響起,從裏面走出一個老人,擡了擡眼鏡道:“買票?”
顧雲舟給了一筆錢。
老人讓開,露出屋子的後面。
那兒有個纜車。
顧雲舟道:“說好要帶主人看月色的。”
這個稱呼有點奇怪,老人多看了一眼紀昭明,看的紀昭手足無措,臉泛着紅。
老人接過錢,招呼道:“剛好最後一批了,你們來的巧。”
他将纜車門打開,“快上來。”
顧鶴率先上去,緊接着上去的是紀昭明,顧雲舟收起傘,最後條上去,穩穩坐在了紀昭明旁邊。
纜車被關閉,順着纜車線,慢慢離開屋子。
屋外還下着雪。
雪一點點從身旁飄落。
纜車的玻璃做的又薄又透,看起來仿佛就降落在旁邊一樣。
窄小的纜車将三個人緊緊籠在一起,紀昭明的肩膀幾乎挨着顧雲舟的肩,腿哪怕不動,也會碰到顧鶴的腿。
月色宛如一碗水,盛在天空中,洩出來的月色化作雪,飄散人間。
紀昭明不是沒在星艦上看過下雪。
但星艦的速度和纜車截然不同,給人的體驗也就截然不同了。
緩慢的纜車一點點往山下行走,仿佛時間變得格外的慢。
他擡起頭,看到月亮圓亮地挂在湛藍色的幕布上。
他忽然想到一點:不僅屋上的那一盞燈籠是路标,這個月亮也是路标。
是山裏,最獨一無二的路标。
紀昭明用光腦拍下了這一幕,發給了副手。
因垃圾星居民的強烈要求,副手在垃圾星專門出了一個幾日雜志,用來彙報紀昭明的形成。
紀昭明想将這美景分享給垃圾星的每一個人。
然而光是分享給他們看,還不夠。
紀昭明在垃圾星時,也看過垃圾星的月亮,因為沒有污染的原因,甚至要比這裏的還要澄亮。
紀昭明道:“等回去,可以也安個纜車嗎?”
垃圾星地勢不好,山川起伏,人力有限,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造纜車。
然而這些觀念僅僅只從顧雲舟腦海中一閃而過。
顧雲舟語氣平淡地答應道:“好。”
顧雲舟能想到的,在垃圾星活了近二十年的顧鶴當然也能想到這些。
他舉手,主動請纓道:“王,我可以幫忙,我對垃圾星的情況不說別的,至少比顧雲舟了解的多。”
他不動聲色地踩了一腳顧雲舟:“畢竟前城主也不管事,是吧?”
顧雲舟道:“還行。”
他頓了頓,将垃圾星人口、地形、財政狀況一溜串地報了出來。
顧鶴當然不信,偷偷摸摸拿出光腦,連接垃圾星的後臺管理系統搜索了一下。
搜索完回來,顧鶴沉默。
還真的一樣。
顧鶴不信邪的問道:“你什麽時候偷偷查的?”
“這不是輕輕松松就能背完的事嗎。”顧雲舟反過來問道。
顧雲舟故意做出想到什麽的樣子,嗤笑一聲:“你不會到現在都不記得吧?”
顧雲舟記憶好,自将城主之位交給紀昭明後,就翻了垃圾星的所有資料。
顧鶴最煩背這些東西,在他看來,于其在屋子裏背這些,不如多做做任務,他雖然沒辦法報出準确的數字,但對垃圾星的狀況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然而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中,顧鶴還是落了下沉。
顧鶴當然不服輸,磨牙道:“我記得的,的确很簡單。”
纜車很快到底,顧雲舟坐在靠近門的地方,自然率先下去了。
紀昭明跟在他身後,雙手扒拉在門框上。
坐上纜車時,為了方便上去,所以有個臺階方便跨,下去時沒有臺階,離地面的距離就有點偏高。
紀昭明剛要往下跳,半空中便被人接住。
顧雲舟雙手抱在紀昭明的腰間,手臂一個用力,将人帶了下來,輕巧落地。
顧鶴跟在後面,雙眼冒火。
“多謝。”紀昭明感謝到。
想要往前走,但腰身仍被一雙手有力地禁锢住。
顧雲舟道:“好細。”
他捏了一把紀昭明腰上的軟肉。
明明養了那麽久,但紀昭明看起來還是很瘦,好在該有肉的地方被養了出來,顧雲舟視線往下移,又很快收了起來。
但這距離顧雲舟的标準還遠遠不夠。
至少腰不要這麽細,一只手就能攬住。
回到住宿的地方,已經是11點了。
顧雲舟将車停在地下車庫,看了眼地下室裏的溫度表,轉頭問道:“主人先上去吧,這裏有點冷。”
畢竟地下室溫度本來就偏冷,正好這時又是晚上,顧雲舟害怕紀昭明着涼。、
顧雲舟伸手,攏了攏紀昭明身上的外套。
紀昭明也不急,反正他身上還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轉頭看向顧鶴,道:“顧鶴先上去吧。”
顧鶴當然不肯。
要陪就一起陪,哪兒有他留下來的道理,這樣豈不是讓顧雲舟白白賺了便宜?
顧鶴不知道在這個方面吃過多少虧。
自覺已經成熟的顧鶴當然不同意,冷靜地說道:“不用了,我想陪着王,王比較重要。”
紀昭明笑道:“那你幫我上去啓個暖氣?”
顧鶴一下僵住了。
幫王啓動暖氣也的确很重要,萬一等回去後,暖風還沒來得及吹滿整個屋子,貿然脫下衣服,真的着涼了怎麽辦?
但,顧雲舟……
顧鶴視線艱難地挪到顧雲舟身上。
這個人、這個人……
萬一回去的話,顧雲舟又有機可乘怎麽辦?
但既然王都開口了,那一定是王的命令為第一排序啊。
已經成熟的顧鶴道:“好的,王。”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顧雲舟,最終還是選擇轉身先回房間。
作者有話說:
()顧鶴,一個在同一個坑永遠會跌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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