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25-27
25
白龍優美的身形出現在山隘上,盤旋了幾周落在了□出土石的崖頂,扇動着的雙翼帶起一陣陣激流。騎在龍背上的澤北把龍槍橫在龍背上,用手指頂起面罩,視線在寂靜的雪面上掃過,眼神中透出幾分失落。
峭壁兩側的積雪幾乎把山隘填平,那兩個人已經深埋在腳下了。屈指勾下面罩,唿哨一聲,白龍舞動着翅膀飛離開地面,載着澤北飛向了天際。
看着澤北一臉悻悻的神色跳下龍背深津先笑了,“不滿意我這樣做?”
“當然!你答應我的!”澤北把頭盔用力的扔給深津,深津笑着接住,走近澤北敲着他的頭,“你不能動動腦子嗎,那種地方怎麽打,萬一引起雪崩一起陪葬?”
澤北哼了一聲,雖然知道深津說的沒錯,但是心裏到底是不舒服,側頭讓開,和自己的龍玩去了。
深津也不在意,拿出地圖做着标記,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找到火絨草,只要和豐玉結盟,到時候揮師神奈川,要打多少仗會沒有。
一雙腳出現在視線中,然後是澤北別扭的聲音,“深津……我不該意氣用事。”
“我們去找火絨草!”深津站起身,笑着拍拍澤北的肩。
“嗯。”
流川楓睜開眼,眼前是木質的天花板,摸摸身上,蓋着柔軟的羽毛被,昏黃的陽光從半開的木窗裏穿過照在地板上。窗側的木質書櫃,放着幾排書和幾卷羊皮卷軸,擺放在窗前的小桌上攤開的書。然後腦海中出現了那一刻,鋪天蓋地落下來的雪,撲過來把自己護在懷裏的仙道。
赤着腳跳下床,茫然四顧,這裏是哪裏?仙道在哪?
“仙道!仙道!”沙啞的聲音顫抖着,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仙道!你在哪?”
咚咚的奔跑聲,門啪的被一聲被推開,那個人出現在眼前。
微微的喘着氣,仙道一手把着門,站在門口笑,“害怕了?要不要我陪?”
“白癡!”流川的力氣一下像是被抽幹了,退了一步坐回床上,“這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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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魔法學院,我的宿舍。”
“哦。怎麽逃回來的?”
“用空間魔法,很容易的。”仙道擺了擺握着門把的左手,“你再睡一會,我在下面有點事,忙完了上來陪你。”說完仙道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輕輕的掩上門。
仙道的表情太平常了,絕對有什麽隐瞞着自己。流川在床上坐了十幾秒,翻身下床,輕輕打開門。
門外是并不長的走廊,然後是螺旋而下的樓梯,小心翼翼的下到底層,聽到一個虛掩着門的房間裏有着輕微的水聲。屏着呼吸悄悄的靠近,透過不大的門縫先是看到一個木盆冒着乳白色的煙霧,一段幹癟的猶如枯木一樣的東西插在水裏,微微挪動身子,視線裏出現枯木的上端,是人類的大臂,再往上是緊咬着嘴唇,冷汗順着下颌不斷滴落的熟悉臉龐。
在乳白色的煙霧中仙道的手臂慢慢變的有了些彈性,漸漸的煙霧消逝了,仙道把水倒掉又重新舀了一盆水,拿起法杖,低聲地念着咒語,然後水盆中又有白煙緩緩的騰起。
流川緊緊地咬着嘴唇,嘴裏霎時充滿了腥鹹的味道,一步步退到樓下,小心翼翼的溜回房間,輕輕關上門。睡覺!睡覺!流川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命令着自己,可是平時召之即來的睡意卻怎麽也不肯光臨,弓起背開始數數,1、2、3、4……。
“起來吃飯。”感覺有手指輕輕的捏住了鼻子,流川本能的揮拳,又硬生生的停在空中。
“怎麽了這是?”仙道拉起流川停在半空的手搖晃了幾下,“又在夢游?”
不同于以往的甩開,流川的手輕輕的握住仙道的手,狠狠地罵了句白癡。
“我做了些土豆湯,你先墊墊肚子,宿舍裏就剩下這麽點東西了。”仙道笑着用左手端過放在桌子上的湯盤遞給流川,語氣裏呆着幾分郁悶,“本來想着今晚可以在雪峰頂給你過生日,現在鬧的連吃的都沒有了。”
“太淡。”流川嘗了一口湯遞還給仙道。
仙道笑着接過來,“是你的口味太重了。”說完起身出去了。
長長的出了口氣,流川揉了揉眼睛,深呼吸,深呼吸。
“怎麽樣了味道?”
“嗯。”
“一會回我家吧,今年父親在應該有大餐吃。”
“不去。”
“留在這?”
“嗯。”
“流川……”仙道有點奇怪,流川今天的話比以往更少。
流川放下盤子,揮手,拳風掃過桌上的燈火,橙黃的火焰閃爍了一下熄滅了,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冰涼的手勾在仙道的頸上,緩緩拉低,胸前的襯衣扣子被一粒粒解開,流川冰涼的手指由肩上滑落至背後,撫過仙道堅實的背脊。
“流川?”仙道用手撐住身體,聲音中有着些微的顫栗。
“我要你作禮物。”流川的聲音帶着性感的沙啞在仙道的耳際劃過。
“你太狠了吧……”
“哼。”
“生日快樂。”仙道輕聲的說着,俯下身子吻在流川的額頭。
“還……還難受嗎?”仙道換下覆在流川額頭的毛巾小心的問。
流川哼了一聲,取下毛巾扔到一邊,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裹起來,誰知道事後會這麽難受,現在自己連起床都困難,太丢人了。
隔着被子聽見仙道的輕笑,唰的拉開被子,露出半個頭狠狠地瞪着罪魁禍首。
“偶爾也讓我看看你脆弱的樣子,在我面前難道也覺得丢人麽。”仙道伸出手撩撥着流川因為出汗而有點粘膩的頭發微笑着。
“你還不是一樣!”流川的頭整個的探了出來,一把拍開仙道的手,一幅咄咄逼人的架勢。
“你看到了……”仙道眼裏流出一絲驚訝,随即揉揉流川的頭發,“只是時間緊迫,這次傳送的距離又遠,才引起魔法反噬的。”說完舉起右手揮舞兩下,“看這不是好好的了。”
“別岔開話題!”流川想撐起身體,腰卻不争氣的使不上力氣,只能憤憤的白着臉轉個身,背對着仙道。
“這就生氣了?”仙道伸出手,握住流川露在被外的手。
手用力的抽出,又被握住,反複幾次終于不動了。
“只是不想你擔心,以後不會了。”
流川的手反握住,緊緊的。
背後傳來仙道的吸氣聲,“輕點,還沒完全好呢……”
“白癡。”
十指輕輕的扣在一起。
26
“仙道學長!仙道學長!”
聽到背後彥一的呼喊仙道站住腳,轉過身笑着問,“又有什麽事情了?”
彥一臉紅撲撲的由背後奔來,“木暮學長回來了,在找你。”
“木暮學長?在哪?”
“你的宿舍裏。”
“嗯,我這就過去。謝謝你,彥一學弟。”仙道笑着拍拍彥一的肩準備回宿舍。
“和木暮學長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武學院的人,個子有這麽高!”彥一踮起腳尖比劃着,“劍有這麽寬!仙道學長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我回去看看,明天告訴你。”
“好啊!好啊!”彥一拿出本子,飛快的做着記錄,再擡起頭仙道學長已經走遠了。
“你回來了。”正在陪客人閑談的越野看着推門進來的仙道笑着。
“赤木?”仙道的視線繞場一周落在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的赤木剛憲身上。
“仙道,好久不見。”赤木擡起眼簾平靜的打着招呼。
“你們怎麽來了?”仙道笑着,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卻越發的強烈起來。
“仙道,我們上樓談談。”木暮站起來,謙和的微笑着。
“好,越野,你招呼着赤木。”仙道走上樓梯又回過頭。
“老朋友了,不用你說我也會的。”越野哧笑着。
木暮跟着仙道走進房間,環視了一下,坐在桌前的凳子上,随手翻着攤開的幾本書笑,“我還是第一次來你房間,看得出你現在比以前認真多了。”
“讓學長見笑了。”仙道随意的走到窗前半依着,等着木暮說出來意。
木暮沉默的翻了幾頁書擡起頭,“聽說你拒絕了牧。”
仙道懶懶的靠着,淡淡地說:“看來我真的很出名了,拒絕牧這件事居然已經盡人皆知了,木木學長來這裏不會只是為了打聽這個消息的真實□?”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約束,不然你當初也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騎士稱號來學魔法,不過我還是想勸你再考慮考慮。”木暮溫和的看着仙道。
“你也是牧的說客?我記得你好像在烈焰騎士團吧,難道牧給了你什麽好處?”仙道仰起頭冷笑出聲。
木暮合上書,視線轉向窗外,繁茂的樹冠上老葉和新芽交雜在一起,構成繁複的圖案,可以幻化出很多東西,自己以前就常常會沉迷在這種無盡的想象裏,并且樂此不疲,“我和赤木所在的軍團要調去拜魯,臨走前我很想回來看看,所以就請了幾天假。”
“拜魯?”仙道的笑聲嘎然而止,拜魯城一直有着神奈川第一城之稱,位于神奈川、山王和豐玉三國的交界上,一直是軍事要塞之一。但是近年來三國一貫平和,三年前,或者五年前就沒有在聽說過那裏再增過兵。
“這個消息目前是不準透露的,我只是想告訴你,讓你心裏早作準備。”木暮站起身溫和的笑着,對仙道優雅的行禮,手裏的法杖在陽光下閃過,魔法石反射出聖潔的白光,“那麽我告辭了,仙道學弟,保重。”木暮轉身出去,随手帶上了門。
完全沒有意識到禮貌問題,仙道就這樣靠在窗前,不是應該早都料到嗎,在那兩個山王人想置自己和流川死地時。仙道擡起手下意識的撓撓頭發,一旦戰争爆發,一切都會卷進去,父親、流川一個都不能幸免吧。
仙道在房間裏轉了兩圈,又平靜下來,現在只是調集人馬,父親和越野叔叔他們不是還好好在家呆着,也許只是普通的人員調配。
努力的伸展了一下四肢,仙道坐在桌前開始抄寫魔法咒語,紫色的墨汁在羊皮卷上留下一行漂亮的字跡,抄了一半仙道停筆浏覽,才發現自己完全抄錯了行。
陽光灑在卵石鋪成的路上,腳掌感受着這種異樣的凹凸感,已經在這路上走了快三年了。思緒有些恍惚的仙道微微眯起雙眼,身體卻忠于習慣無意識的左轉。
“仙道哥哥!想什麽呢這麽專心!”肩膀被拍了一下,晴子跳到被吓了一小跳的仙道眼前笑嘻嘻的問,漂亮的圓眼睛裏帶着幾分促狹。
“小丫頭!越大越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了,小心以後沒男孩喜歡。”仙道用手裏的書輕輕敲在晴子頭上微笑着。
晴子吐吐舌頭笑着,“是啊是啊,哪裏能和仙道哥哥比,樣子又帥學習又好!你可是我們學院很多女孩的夢中情人。就是不知道仙道哥哥喜歡那類型的女孩,有喜歡的我可以幫忙介紹的,或者仙道哥哥已經有喜歡的人呢?”
“小丫頭懂什麽……知道什麽是喜歡嗎?難道你有喜歡的男孩了?”一剎仙道又想起了流川,眼裏的笑意越發的重了。
“什麽不懂!我也二十歲了,從小你們這些男孩子就歧視我!”晴子臉上浮起一些紅暈,嘴微微嘟着,顯然是想起了誰。
仙道驀然想起去年在武學院的時候晴子偷偷看向流川的目光,這個像自己妹妹一樣存在的丫頭也在着喜歡流川吧,一時複雜的感情浮上心頭,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起來。
“晴子!你的信。”一個女孩拿着一封信适時的出現,解救了仙道。
“那我先走了,晴子。”仙道有點倉皇的告別。
“嗯,仙道哥哥再見。”晴子笑着拆信随口說着。
急于逃離,腳步不由自主加快的仙道卻被背後突兀的驚呼拽住,回過頭正看到晴子軟倒在地的一幕,幾步跑過去抱起晴子問仍然一臉驚慌的站在旁邊的女孩,“晴子怎麽了?”
“不……不知道……看了……看信就暈……倒了”
“去叫治愈系的女孩過來,快去!”仙道抱着晴子向她的宿舍跑去,眼尾的餘光掃過緊緊捏在晴子手中的信,嚴肅的黑色在灰色的紙上清晰的顯現着:陣亡通知赤木剛憲……。
“晴子怎麽樣?”仙道輕聲的問從房間走出來的彩子。
“只是暫時的刺激過大,一會就會醒過來。”彩子掃過仙道慘白的臉色,“你不要緊吧,要不要我給你治療一下?”
“我沒事。”仙道勉強的擠出一點笑,“晴子沒事我就先走了,她醒了我會再來看她的。”
“好吧……”看着仙道透出幾分疲憊的背影,彩子雖然隐隐覺得不放心,但仙道顯然是不願意把心裏的事說出來,自己也只能白白的擔心。
門外依舊是陽光燦爛,仙道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那個兩個多月前和木暮學長一起坐在自己宿舍喝茶的赤木死了?那個小時候一直不喜歡自己的随性懶散、一直嚴肅正直的赤木就這樣死了?或許是這個人太熟悉,到現在仙道也沒有那種真實感。
簡簡單單的幾行字,這個人就被完全抹去了,巡邏中意外死亡。這顯然只是給死者家屬的一種說法,拜魯那邊的情況已經壞到這種地步嗎?既然是騎士團的人陣亡作為元帥的父親一定知道更詳細的理由,仙道開始奔跑,向着校門口。
27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站在桌邊看地圖的仙道信和越野忍不約而同回過頭,看着站在門口大口喘氣的仙道。
仙道信翻手把攤在桌上的地圖折起來,淡然的看着仙道,“怎麽這麽沒規矩,不知道進我的房間要敲門嗎?彰。”
“拜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赤木真的是巡邏時意外死亡的嗎?”仙道這兩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完全忘記家裏還有客人。
越野忍看了眼仙道,目光移向仙道信的臉上,雖然仙道信的臉上還是淡然的,但是越野忍仍然感覺到了仙道信的怒氣。
“彰,我想知道你是以什麽身份問我們的?”越野忍微微的笑着問。
“身份?”仙道訝然的看着屋裏的兩個人,雖然明明是父親和越野叔叔,感覺竟然變的完全陌生。
“你拒絕了獅心騎士團團長牧紳一殿下的邀請,也沒打算參加任何騎士團對吧?”仙道信看了眼越野忍,淡淡的問。
“是。”
仙道信點點頭,漠然的轉身,“那你就是以你仙道彰的身份問了,那麽我們無可奉告,因為這些事不是平民應該知道的。我和忍還有事要談,你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
“父親!”仙道呆呆的站着,父親雖然平時很嚴厲,但是對今天對自己竟然如此冷淡。
“出去吧,彰。”越野忍有些不忍,溫和的笑了笑對仙道說。
“但我是神奈川的子民!我有權利知道一切!”仙道緩過神來,向前跨了一步。
“知道了怎樣?你會為之戰鬥和抗争嗎?”仙道信微微側頭,眼神帶着些許迷茫。只有他們這些從戰場上活着回來的人才知道戰争是如何的殘忍和無情,他不想,也不忍讓自己唯一的兒子走上和他同樣的道路。
“會!您曾經說過作為一個騎士,該知道自己為什麽拔劍,劍便是自己的意志,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動搖。我雖然最終沒有達成您的理想成為一個騎士,但是我依然有着騎士的品質和意志,在這方面我并不輸于你們任何人!”
仙道信轉過身正視着自己的兒子,仔細的打量着,清俊的臉龐,挺拔的身姿,小時候狡黠的雙眼變的深邃而沉穩,不知不覺中彰已經長大了,“三個月前守軍發現豐玉國的布防有所增加,牧王收到密函加派了烈焰騎士團過去,但是我們還是小觑了這次。兩次小的會戰豐玉一直節節敗退,烈焰騎士團的團長尾原邀功心切率大隊出了城去追殺豐玉的兵馬。結果豐玉那邊只是聲東擊西,真正的攻擊來自山王,尾原所率部下都被合圍在城外,苦戰至死。其後山王、豐玉兩國圍困了拜魯城。”
“那現在呢?拜魯城破了嗎?”
仙道信展開地圖用手指輕輕劃過,“沒有,不過我已經決定放棄拜魯城。”
“放棄……,你怎麽可以放棄城裏還等着救援的軍民!”仙道吃驚的看着父親,近萬人的生命只是父親的一個念頭就這樣被遺棄了?
“山王盛産鐵礦,重甲鐵騎一直是接壤幾個家國裏最強的,他們的攻城車可以穿透半米的城牆,以拜魯城的防禦是在神奈川數一數二的沒錯,但是他們有什麽理由這麽久攻不下嗎?”
仙道盯着地圖看了良久緩緩開口,“拜魯一側是怒江界鄰豐玉,一側是橫跨大陸的斯達卡茲山脈,城外地域狹窄,他們圍城駐紮,進可攻退可守。他們想以拜魯城為餌引我們過去,救城我們一定傷亡慘重,不救失之人心。”
仙道信點點頭,拍了拍仙道的肩膀,“我們以一擋二是沒有那麽多兵力可以折損的。戰場如棋局,所以該舍的時候一定要舍得。我打算且戰且退,将他們引入神奈川腹地,分散他們的兵力,最後以這三座城為主和他們一決雌雄。以山王王澤北哲治的性格和豐玉王北野的性格兩人肯定不會是真心聯盟的,只要能分開他們,我們就有機會逐個擊破,反敗為勝。”
側身揮劍、側身揮劍、側身揮劍,一直練到身體已經完全在靠習慣動作流川才停下,汗水順着臉頰滑到下颌,滴在胸前。胸口憋的難受,空氣好像被完全隔離了一樣,這種窒息感讓流川有些無所适從,只能拼命的練劍。
天已經蒙蒙的亮了,灰白的天空陰郁着,連風都沒有一絲。
流川擦了擦汗,猛的把劍撇在岸上,走了幾步跳進湖水中,讓自己的身體自然的沉下去。清涼的湖水包裹住燥熱的身體,讓心一點點平靜下來。肺快要裂開似的,壓抑的疼痛讓流川覺得很舒服,很痛快。
有力的手臂忽然勒在脖子上,身體被大力的拉起,整個上身被拖出水面,新鮮的空氣一瞬間湧進了心肺,“你想被溺死嗎?”仙道的聲音很輕,輕的像在夢裏。
“仙道。”流川轉過身,看着和自己一樣全身濕透的仙道。
仙道靜靜的看着流川,然後張開手臂把他緊緊擁在懷裏,“想哭就哭吧。”
粘貼在肩頭的衣服有了一點點溫度,一點一點的暖起來,又一點一點的變的冰涼,流川推開仙道站直了身體,“什麽時候來的?”
“天剛黑的時候。”仙道把流川貼在臉上的頭發向後掠了掠,随後拉着他的手上岸。
“流川。”
“嗯。”
“我今天會離開陵南,跟父親去薩克城。”
“嗯。”
仙道站住,從脖子上取下一條細細的銀鏈,鏈上墜着一顆拇指大的深藍色石頭。轉過身,仔細的挂在流川的脖子上,然後翹起嘴角笑,“果然很趁你,千萬不要弄丢了。”
流川低頭看了看,點點頭。
“走了。”仙道輕輕擁抱了一下流川,放開手,轉身。
“要活着!”
“當然!”仙道背對着流川在風中揮揮手,消失不見。
神奈川歷711年夏,素有魔法天才之稱的仙道彰退學。
“板倉呢?”矢崤京平撩開帳幕看着空蕩蕩的帳篷皺着眉問。
門外的警衛小心翼翼的回答:“副團長他肚子疼,出去……”
“讓他回來去岸本那裏一趟。”,矢崤放下帳幕一邊往回走一邊說。
“是!”
矢崤走了兩步停下,剛才來的路上因為着急并沒在意,現在才覺得怪怪的。今晚的月亮很亮,纏綿的月光投射在地上,地上清晰的兩個影子,兩個影子?矢崤擡起頭,深藍的夜空上懸着兩個月亮,一個瑩白,一個暗紅。
“是誰?口令!”剛提着褲子站起來板倉就看見不遠處緩緩走過的人。
那個人站住,轉過身,寬大的鬥篷被風微微揚起,遮住了大半臉孔的帽兜下棱角分明的唇微微翹起,仰起頭,昏暗中露出清俊蒼白的側臉,用低沉的聲音輕聲地說:“今夜的月色不錯。”
板倉愣愣的随着那人的目光看過去,一輪妖異的紅月挂在空着,月面上緩緩出現一條裂縫,板倉眨了眨眼,發現剛才的月亮已然變成一顆紅色的眼睛,眼睛慢慢張開,眼珠緩緩的轉動,最後望了過來。
板倉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這……這是什麽?”說完後才發現荒野裏除了自己再沒有一個人了。
神奈川歷711年夏,豐玉國迅蟒騎士團前鋒營遭襲,前鋒營1600人傷亡近半。
校園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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