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46-(1)
46
隔着窗能看到正廳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身影。池波子爵和倉田子爵跟在一條伯爵的身後正走上臺階,如月女爵一個人獨自站着,再遠一點的地方秋山伯爵殷勤的湊在和泉女爵和她的女伴身邊。
那個女人除了注意男人的臉孔,還會注意其他嗎?靠在窗邊朝外看了一段時間的牧紳一深感無趣的搖搖頭。
廷議,又是無休止的廷議。只是這一次他卻并不焦躁,有了參與的權利他反而不想去參與了。他依然不能主導任何事,但感受卻變了,他用手隔着衣服按了按衣料下的銀笛,這就是擁有權力時的自信?
“茶要涼了。”
牧紳一回過頭看着坐在桌邊的神宗一郎,“你覺得流川會不會坐立難安?”
神偏着頭略微思考了一下,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搖搖頭,“恐怕他還是會像以往一樣,準時去公署,按照習慣的路線在城裏巡查。”
牧紳一的眼裏透出笑意,走到神的對面坐下。
神把杯子輕輕推到牧紳一的手邊,似乎……沒有人在着急,說不上原因,但是這次連他也并不急切。
“我們有的是時間。”牧紳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平靜的近乎冷漠的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他們已經老了,流川楓必定會成為無可替代的存在,這是誰也無法阻攔的。而我們,也必将取代他們。”
神默默的垂下眼簾,也許這是事實,但這不是個他該參與的話題。
當陛下的信使縱馬攔在流川馬前時他剛穿過橡樹街的市場正準備轉入另一條街巷。
“流川男爵?!”
雖然認識流川楓,對方還是按照固有的習慣,等待流川點過頭之後才把手上那頁印有漂亮花紋的手令遞給他,“這是陛下親手簽署的手令。”
流川接過來,很快的看完,仔細地把它疊好裝進袋子。向信使點頭示意後拍拍馬繼續自己未完的巡查。
黃昏前流川帶隊回到公署,驚奇的發現其他幾位守備官竟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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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令送出正廳那刻起,凡是今天參與廷議的貴族,每個人都無比清楚地意識到流川楓的價值。
立刻有人開始商讨送行的晚宴由誰來舉辦,最終酒井侯爵得到了這個機會。畢竟從名義上說流川是他的下屬,就算流川一向對貴族間的各種社交活動态度冷淡,這種起碼的禮節還是有的,而其他的同僚自然的充當起傳達邀請的角色。
晚宴很熱鬧,熱鬧到讓流川有一度都開始懷疑自己收到的那封手令真的是去讓自己于明早出發,去接任鷹揚騎士團第一騎兵團團長這一職務。
帶着些微醉意回到伯爵府的時候剛過午夜。站在臺階前的流川仰望着沒入黑暗中的府邸,即将離開的感覺才強烈和清晰起來,心被難以描述的感情揪成一團,之前的時間好像只是一眨眼,忽然間留給兩人的時間只剩短短的半夜。
看着那道從半開的門裏透出的昏黃光線流川的腳步越來越慢,他甚至開始幻想,自己不去推開那扇門明天就永遠不會到來,就算看不到,他知道門裏有仙道竟然也很滿足。
慢慢的推開門,門裏像剛發生過搶劫的現場。散亂的扔的到處都是的衣服,突兀的擺在房間正中的藤箱,還有幾乎整個鑽進櫃子的仙道。
仙道總能影響他的心情……,流川閉上微微張開的嘴,走到仙道身後,“你在幹嗎?”
“替你收拾東西!”
流川‘哦’了一聲,拽下挂在桌邊的一條褲子,看了眼又扔回去,“就這樣?”
“我在找一樣東西!”
流川皺皺眉,不管仙道怎麽被奉為天才,在整理衣物這方面他絕對沒有一點天才的地方。伸手翻了翻扔進箱子的衣服,再一件件拿出來。
“看這個!”
仙道似乎找到了要找的東西,興奮的把東西從櫃子裏拉出來。
“那是什麽?”流川盯着仙道手裏那一大團茶褐色的毛皮。
“海獺皮的鬥篷。”仙道摸了摸手裏光滑的毛皮,這可是他好幾年前為了和流川重游死亡雪域特意準備的。
“用不到這個……。”流川完全不覺得自己需要帶上這種東西。
“會用到的,冰壁那邊有多冷你又不是不知道。”仙道一邊把鬥篷披在身上一邊繼續說着,“不把山王逼回冰壁,這場戰争就會一直持續下去。所以一定會用到。”
這算不算是一種約定?仙道确信自己一定會擊退山王,守住家園的約定?流川覺得自己的眼裏有了一些潮意。
等潮意退去他才輕輕的應了聲,“知道了。不過……,”随手從箱子裏拎出一件金線緞的外衣抖抖,“這些也是讓我帶走的?你确定?”
仙道的眼睛随着衣料的抖動眨了眨,他無法否認,華美精致的衣料都不大結實。
“不用收拾了。”流川把擋在腳前的箱子踢開倒在床上。
“那衣服呢?”
“有舊的。”
仙道愣了會才想起流川來時帶的幾個舊箱子,裏面全是之前的衣服,從侯爵府搬過來放在客房裏就再沒打開過。
“那睡吧,時間不早了。”仙道讪讪的把壓在流川身下的衣服抽出來扔到一邊,轉身吹滅了蠟燭。
流川靜靜地躺着,身邊的床陷下去,又彈起一點。仙道規規矩矩的躺在床的另一側,沒有粘過來,雖然知道這是出于體貼,還是讓他覺得失落。
兩個人沉默着,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一聲又一聲。誰都沒有心思睡覺,卻都裝做自己睡着了。
“還不睡?”
仙道的聲音和呼吸一樣輕。
“舍不得睡。”
流川睜大眼盯着眼前那片模糊的陰影。他說不出更漂亮的詞彙,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閉上眼睛,他想一直看着這個躺在床的另一側的人。看了幾千幾萬遍也不會煩膩,想每天都看到,哪怕只是一眼,也覺得安心和滿足。
“這麽欲求不滿?”
仙道在笑,平時的話自己肯定會毫不手軟的在他身上捏幾把,可現在只想緊緊地抱着他或着被他緊緊抱着。迫切地朝那邊蹭蹭,皮膚挨上了皮膚,溫度從那邊蔓延過來。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仙道的手,握了一會,“告訴我。”
“嗯?”
“我為什麽活着。”
這是仙道一直回避的問題,但今晚流川感覺仙道會回答他。握在手裏的手顫了一下,過了一會身邊的床陷下去,溫熱的氣息接近自己,仙道的手臂從頸下穿過環在自己肩上,“救你的并不是我,或者說不完全是我。”
流川不太明白仙道這話的意思,當時周圍應該沒有其他的人。
“那時候你正在死去,我也完全召喚不了魔法元素,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看到了銀龍。你知道的,龍是一種魔法生物,它的體內蘊含着巨大的魔力。而我看到過一個魔法,它需要兩個人釋放,成功的話可以控制和改變區域內的規則。”
“一切規則?”流川的聲音透出驚訝,在魔法家族出生的他當然明白改變規則的意思,水元素就是水元素,火元素就是火元素,這就是規則。可以改變規則則意味着,在這個區域裏釋放魔法的人就是造物的主。
“嗯,不過我并不是很相信這個魔法真的可以使用。”
“所以你連會不會有效,或者有什麽後果都不清楚,就用了那個可以改變一切規則的魔法?而且是和一頭龍?”流川咬牙切齒的說着,他現在才算明白為什麽仙道說能活着就很滿足了,用人類的身體去承受龍的魔力,這恐怕是瘋子都不會去做的,還釋放他都不知該不該稱為魔法的魔法。
“事實上它是有效的,你和我都活了下來。”仙道揉揉流川的腦袋,“再說你有資格說我嗎?丢下騎兵團跑回來救我?”
“當時騎士團已經擺脫了追兵。作為騎兵團的團長我不能和你一起留下來,但作為流川楓,我一定要去找你。”流川摟緊仙道的腰,“就算是屍體,我也要把你帶回來。”
“和你一樣。我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死去。”
流川仰起頭,唇貼近仙道的唇,“等我回來!”
“當然。你也要記住,流川,我在這裏,”仙道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等你回來。”
47
從床這頭毫無阻礙的滾到那頭之後仙道醒了,空着的半邊床就像寂寞時的回憶,看了心疼卻忍不住一看再看。
眯着眼朝窗外看看,瓦灰色的雲層低低的壓在搖擺不定的樹梢上,這讓他的心情好了起來。大約是因為流川走的那天天空也是這樣的陰郁,讓他開始在心中營造出一種奇妙的錯亂,覺得流川才剛剛離開。身邊的床單上有着他的溫度,空氣中漂浮着薄荷水的清涼氣味,只要自己追出門就可以看到流川挺拔的背影和在微風中跳躍的蓬松黑發。
事實上那天他并沒有送流川,他只是靜靜地閉上眼蜷在床上。流川下床時身下有微小的震動,撩動床幔時有微弱的風拂過面頰,穿衣時有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還有輕輕貼在自己額頭嘴唇有着薄荷水的味道。
如果不睜眼,是否能假裝你不曾離開?答案是:不能。
所以在短暫的回味後仙道爬下床。
其實仙道并沒有很多時間來追憶他和流川的生活點滴,現在他很忙。賢者塔現在不只湧進了大批來自各地的零散魔法師,也逐漸有仍然軍職在身的魔法師來這裏學習。高頭首席雖然及時地給他增派了幾個學習過融合魔法的魔法師來幫忙,但效果卻并不理想。
吃過早餐仙道坐上馬車,今天他要先去一下皇家圖書館,在浩渺的書庫裏尋找一本兩百年前的預言書,只因為陛下想看看那位被認為是瘋子的先知除了說過欲望會讓帝國覆滅還說了什麽更加瘋狂的話,這也許會花掉他整個早上的時間。
鑲嵌着金鷹徽記的黑色馬車匆忙的穿過時序大道,這是神奈川歷717年的冬季帝都權貴們最常看到的景象。
這并不是美好的記憶,或者說自從成年的仙道彰出現在帝都,一些人就再沒有什麽美好的記憶了,而伴随着近期仙道伯爵一反常态越來越多的參加宴會和舞會,帶給他們的只是更多的煎熬和苦惱。他們甚至認為仙道彰這個人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捉弄他們這些精明而有遠見的人。
在仙道彰成為魔法師後這些有遠見的貴族已經認定仙道家會和其他失去龍騎士的世家一樣,即使仙道元帥現在大權在握無人能及,但他終将老去,仙道家勢必會失去現在的超然地位。
然而仙道彰竟然因為一場戰亂隐隐展顯出了不輸其父的戰略天賦,就算受了傷回到帝都兩位殿下也對他極力拉攏,就連陛下也接二連三的以不同形式表現出對他的重視。仙道本人雖然對來自王室的青睐表現冷淡,諸位權貴還是積極的向他傳達着自己的好意。
之後仙道伯爵終于給了陛下面子,自請當了個閑散的皇家圖書管理員,正當權貴們開始安逸的朝着仙道侯爵府裏送邀請函時流川楓回到了帝都。在一衆貴族還沒摸清這位龍騎士的喜好,這位新貴已經住進仙道侯爵府。
自神奈川有龍騎士以來,從沒發生過兩家龍騎士彼此聯姻的事情,而現在仙道家因為某種特殊的關系擁有了兩位龍騎士。
這必然會引起陛下的猜忌和忌憚,一衆貴族還沒揣摩出陛下的意思那邊仙道已經帶着流川男爵搬出侯爵府,以示自己的獨立。接着流川楓被任命為守備官大家才确定陛下的态度,受到如此冷遇的流川楓依然故我,沒有絲毫要和仙道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很危險,才示過好的權貴開始不動聲色的和他們劃清界限。當然也有聰明的貴族,比如酒井侯爵,就曾有預謀的想把女兒嫁給流川楓,畢竟冷遇打壓只是一時,龍騎士的超然地位才是絕對的。
正當所有人開始習慣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前線又出了狀況,陛下不得不再次重用流川楓,沒過多久又開始頻繁的召見仙道。
少數聰明人已經發現每每仙道伯爵被召見都是廷議上發生争執的時候,在見過他的第二天陛下都會對前一天的問題給出一個果決的,不容反駁的結果,這讓某些人不得不多花些心思去猜想兩者之間是否有着聯系。
這難道是陛下在向他們示好?但是那個一向熱衷于掌控全局的陛下會作出妥協?每當仙道微笑着出現,就讓權貴們無比煩躁,煩躁他們源于無法解讀陛下心思而産生的苦惱。
陛下似乎真的在妥協,這一可能性很快被另一件事證實了真實性。有人看到了挂在三殿下脖子上的短笛,那是龍笛。也就是說陛下已經選定了繼承人,那麽被選定的親密守護者是誰,似乎并不需要特別的費神去猜。已經有人去翻過獅牙騎士團的檔案,團長那一欄清清楚楚的寫着仙道彰。
但是問題又來了!牧紳一對仙道的青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而仙道的反應卻淡的像冷天哈出口的白氣,來不及分辨就消融在了空氣中。
不是沒人想過索性把這個行為總是有悖常理的人無視掉,偏偏他不管自身還是和他有牽連的人都不容忽視。為什麽?為什麽什麽事到了這位伯爵大人這裏都變得如此不可捉摸?
當然帝都權貴們的苦惱和浮躁對仙道來說無關痛癢,他現在頭疼的是今天接待的最後一位來訪者:越野宏明。
越野已經坐在他對面抱怨了很久自己的母親多麽嚴苛、古板。越野伯爵夫人是個極其重視門第和規矩的人,這個仙道當然知道,所以小時候他最不喜歡去越野家。
“昨天我只是不小心被嗆到咳嗽了幾聲,就被她在飯後教訓了很久。”
“你到底想說什麽?”仙道打斷越野冗長且沒有主題的控訴。越野的目光閃爍不定,別有所圖卻又小心翼翼的廢話讓他無法不去猜想:難道他在暗示自己不能對鳴海負責?
“我想說……其實我已經讓母親接受了鳴海那種活潑的性格,但是……她的身份,母親是絕對接受不了的。”越野低下頭有些緊張的搓搓手指,“所以……所以……你能不能收她作養女。”
聽了前半段皺起眉的仙道吃驚的看着越野轉而又覺得好笑,“做我的養女?”
“是啊,咱們這些人裏只有你、流川和藤真是有爵位的。”越野有些惱羞成怒的瞪着仙道,“你能想出來除了你以外可以不讓關系變得更複雜的人選嗎?”
“不要……。”仙道承認越野說的對。牧紳一是下任繼承人的消息幾乎已經被确認,越野作為牧紳一一直的支持者貿然的請別人去作自己未來妻子的養父,确實看上去更像是在借機拉攏關系,所以自己更加不能同意,“不過你可以去我的父親。”
“哎?可以嗎?在這種時候?”這點心思越野不是沒動過,如果是仙道侯爵家的養女,即使母親也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可是這種時候他用這些瑣事去打擾仙道元帥,被父親知道也許會被罵死。
“放心,”仙道朝越野笑笑,愉悅的站起身,“我想父親也很高興能有這樣可愛的一個女兒。”
“殿下!殿下!您這樣……。”
牧秀衡朝驚慌失措的跟在自己臉色鐵青的侄子身後的侍從揮揮手,再指指自己對面的椅子,“你這樣會讓你父親失望的。”
“失望?”牧修一狠狠的靠進墊子裏,抓過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冷笑着,“他對我抱過希望嗎?”
“你在為今早的事情生氣?”
看到牧修一變得更加差的臉色牧秀衡低聲地笑起來,雖然他下午才到帝都,但這并不會影響他了解之前發生的一切,“其實他這樣偏愛仙道是可以理解的,雖然他确實非常優秀。”
牧修一晃晃杯子,漂亮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好奇。
“仙道彰的母親是個非常美麗溫柔的人。”牧秀衡微微仰起頭,靜靜地盯着被窗戶折射在牆面上的一塊光斑,“或許她是哥哥唯一深愛過的人,雖然只見過幾次,他和仙道信都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只是最後哥哥為了他的王位,放棄了。”
牧秀衡收回視線,迎着牧修一略帶懷疑的眼神輕輕的嘆了口氣,“之前我也想不通為什麽,不過在知道他把龍笛交給紳一後我才明白。他老了,你知道老人總是喜歡回憶,這讓他的心變的柔軟,所以對深愛的女人的兒子有所偏愛是可以理解的,不然你怎麽解釋你父親對他的一再容忍?”
牧修一皺着眉,對于早上的事他确實一直想不通,仙道提出的那個會損害到貴族利益的法令父親竟然沒有反對。
“我之前說的話你還記得吧,如果你做不到,就像我一樣,做個認真輔佐弟弟的哥哥。”
看着門在牧修一身後合上牧秀衡打了個哈欠歪在手邊的厚靠墊上。
“據我所知藤原家的小姐雖然美麗娴雅,可是和陛下關系卻不怎麽好,甚至還曾當面指責陛下讓陛下非常生氣。。”
牧秀衡朝錦帳後走出的人一笑,“我只是給他一個理由,讓他那點被失敗傷害的千瘡百孔的自尊能好受些。您知道有些人從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總是覺得不公平是別人造成的。”
“然後讓他更加的渴望擊敗仙道來證明自己?”佐久間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然後讓別人都看出他在嫉妒仙道,嫉妒的都要發瘋了,做出什麽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樣不是很好,省得我還要找機會去試探他。”牧秀衡眯着眼把手伸向坐在身邊的主教,“所以如您所見,我們的目标一致,為了拉攏仙道信我必須除掉他,所以和我合作才是您最正确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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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從城堞的間隙看着馬車穿過城門,等馬車走遠才翻過城堞,沿着環路走到另一面的樓梯下到城下。一邊轉向最近的街巷一邊不動聲色的掃一眼來來往往的人,看是否有人注意自己。
走進街巷他才放松下來,活動下一直繃緊的肩背,順便詛咒一下分給他這活的上司。是的,在流川離開後他又被派來“保護”仙道。即使不久前仙道曾頻繁的出現在他的家裏,他仍然沒有喜歡上這個人。而且在流川帶着仙道不時來訪的日子裏,他的心思更多花在了嫉妒和偷聽流川和彩子間的只言片語上。
以前覺得很刺激的追蹤和刺探現在只讓他厭煩和心生愧疚,現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彩子和沒出生的孩子,想有更多的時間陪在她們身邊。還有他需要一些錢,或者很多錢。他讨厭不見天日的閣樓,冬天會透風的窗戶和有黴味的地板。他想讓彩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住在上城區,小小的一幢也很滿足。
可惜他什麽都做不到,他沒有錢,還要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跟蹤一個男人。唯一能讓他心情好些的也只有仙道并不是個喜歡四處游蕩的人,最少可以讓他每天差不多時間回家。
走過野鴨子旅店時宮城偏了下頭,彩子喜歡這家店裏的奶汁燴鳕魚。眼尾的餘光掃見身後來往的人中有一個不太自然的晃了下,只是一瞬,像扭到腳一樣的停頓。
那個人繼續邁開步子,很快的超過宮城走向街口。這個人在跟蹤自己,這點宮城很肯定。是從哪裏開始被跟蹤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不能去那些地下迷宮換衣服,這樣想着宮城忽然轉身往回走,要趕快甩掉對方他暗自想着。
走出兩條街宮城意識到對方非常的麻煩。跟着自己的人最少有三個,那些人似乎也覺察到自己被發現了,行動反而變得更加的露骨。
“啊!是你啊!我這幾天還想去你家一趟。”宮城猛然轉身快步走向離自己最近的跟蹤者。
對方愣了下顯然不知該怎麽反應,眼看着宮城走到面前又和自己擦肩而過,去拍身後人的肩,錯愕的瞬間覺得背上一涼。
“喂!喂!”買菜的小販瞪着忽然趴向自己菜攤的男人,“哎!你這人怎麽這樣,菜被你這麽壓還能吃啊!”連喊了幾聲看對方沒有動的意思只好出來推了兩把,“這些你得……賠……賠……,”小販看着軟軟滑到地下的男人,再看看自己沾了血的手,結巴了半天才尖着嗓子喊起來,“死……死人了死人……了!
聽見喊聲市場的人開始湧向這邊。宮城趁亂擠出人群閃進另一條巷子,伏底身體,貼着牆面攀上圍牆。屋頂上有人,知道卻無法避免的接觸讓他有些惱火,還有些他不想承認的挫敗感。最頭疼的是他完全摸不清誰會對付自己?仙道?
在他翻上屋頂的同時屋頂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對方并不急着迫近他,只是擺弄着手裏那對月牙形的小匕首死死的盯着他。
宮城試探的晃了晃身體,對方沒有動,甚至他從那人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笑意。這是個難對付的人,很有經驗,如果是以前他也許會對有個這樣的對手而高興,現在他只想快點甩掉這些人。
有些不對勁,幾乎是下意識的宮城撲在瓦楞上,再順勢滾到一個凸起的煙囪後。一支箭無聲的穿過空氣,飛出很長一段距離落在瓦楞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宮城從煙囪後輕盈的跳到矮牆上,拿着弩箭的人在另一側的屋頂上,宮城壓抑住呼吸,扣着牆縫緩慢地向上爬,他需要先幹掉這個拿着弩箭的家夥。
“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聊聊。”
聽見這兩句話宮城停了一下,但是他分別不出那個人的位置,只能暫時把目标放回拿弩箭的人身上。
拿弩箭的人再次看到宮城時宮城已經近在咫尺,迫使他只能扔掉弩,拔出匕首迎接劃向自己脖子的匕首。刀鋒貼着刀鋒,無聲卻暗藏殺機,對方顯然也不想被別人看到。
再次交錯時宮城一腳踢中了對方膝彎,趁他身子側向一邊的空隙一肘擊中他的脖頸。在對方的身體倒下前扶住他癱軟的身體,慢慢放在腳下。
“我們希望和你談談,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們也不會阻攔你。不過下一次我們的目标大約會是你美麗的妻子,宮城稅務官。”
半個身子已經挂到屋檐下的宮城慢慢的翻回屋頂,“你可以說說看!”
“你可以把這當作一種交易,”一個穿着兜帽的人不知從那裏閃出來,看似平常的向巷口走着,“我們只需要一些消息,而這些消息會帶給你很多金幣。”
牧治一靠在露臺和大廳的交接處,無聊的跟着樂曲用腳跟一下下的磕着地面。冬幕節的第一次晚宴一如既往的奢華和熱烈,穿着豔麗裙袍挂滿珠寶的夫人和小姐們聚在一起小聲地議論着男人或者女人,今天最引人注目的男人無疑是自己親愛的弟弟牧修一;至于女人,也許是宇都宮家的小姐。
她已經邀請仙道跳了三支舞或者四支?看着那張讓人心情愉悅的笑臉牧治一在心裏不無揶揄的想:這兩個人怎麽會互相喜愛?一個外面冷漠其實卻富于同情心,一個面帶微笑卻是一塊有溫度的堅冰。
仙道在想什麽?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主導的戰役,他對父親每個決定做出的反應,你只知道他在做什麽,卻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不相信其他人,他只是獨自在做,做只有自己知道結果的事,卻沒人去質疑他,追問他,他被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的信任着,這也是牧治一完全不能理解的。
“你又在發呆!”
牧治一沉默着,或者說牧修一這種突發性的親昵讓他很不習慣。
牧修一用手裏的杯子強行和牧治一手裏的杯子碰了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你說父親是不是真的老了?已經沒有帶着龍舞騎士團出征的勇氣了?”
“難道真的要這樣一直妥協下去,”牧修一微微傾着身體,把手搭在牧治一的肩上湊近他小聲說,“等自己成為一個有名無實看別人臉色做事的王?”
“你喝醉了。”
牧治一皺着眉推開牧修一的手,有時候他真的有些鄙夷這個弟弟,從來都只會用自己淺薄的眼光看待一切。
“你怕了?”牧修一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把酒杯塞進牧治一空着的手裏走向大廳中央。
或者自己該和父親談談,別讓他自作聰明的做出什麽傻事。牧治一看着牧修一的背影沉思着。
“殿下?!”
極快的擡起眼簾,牧治一極力讓自己的驚訝表現的更像是受到了驚吓。剛剛眼尾的餘光裏仙道還在為宇多子爵家的小姐端酒。
“您和二殿下似乎聊的很不融洽。”
牧治一凝視着仙道忽然笑了下,“想知道我們剛才談了什麽?”
仙道懶散的聳聳肩,“我只是來倒杯酒。”
“他問我父親為什麽不動用自己的騎士團,”牧治一看着已經攬着一個女人融入翻飛群角中的牧修一,“而讓你父親在外耀武揚威。”
仙道的眉微微揚起,“還是不因為您和陛下總是這麽寵他,從不讓他知道真相。”
“真相?”
“當然,比如龍舞騎士團留在帝都是為了威懾親王殿下;而您一直都是陛下衷心的擁護者。”仙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牧治一半隐在陰影後的臉,“也只有二殿下才單純的以為禁衛的兵士只靠金錢就可以收買,再說陛下也絕對不會把自身的安全交給不信任的人。”
“我當然衷心的擁護父親。”牧治一淡淡的說。
“這次戰争讓陛下明白很多世家在優越奢華的環境下早已經變成一個個寄生蟲,只知道圈占土地争權奪利,正如陛下所說的,要讓國家繼續繁榮就需要抛棄這些腐朽的貴族。國家需要年輕有為的新貴族,為他們的崛起需要讓一些人讓出位子,而……。”
“抱歉!”牧治一努力讓自己的反應看上去很平靜,為此他甚至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揚了揚眉,“我實在不知道你還是一個編故事的天才。”
“是嗎,”仙道略帶惋惜的嘆了口氣,“您不想繼續聽完這個故事嗎?”
“也許……以後。”牧治一晃了下手裏的兩個杯子走向不遠處的桌子,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仙道的眉略微揚起,眼裏帶了點好奇的看着牧治一,“那殿下您覺得我該是怎樣的?”
“像你父親那樣。”
“這個恐怕很難,”仙道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我讨厭別人強加給我責任。在想留下的時候留下,在想離開的時候離開,這才是我。”
“是嗎。”牧治一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又轉過身繼續走向不遠處的桌子。
仙道看着牧治一的背影眯起眼淡淡的笑了。推開門走上露臺,風在時斷時續的吹着,搖晃的樹影融進了遠處的黑暗,仙道看着無邊無際的黑暗想:一年原來這麽快就過去了。
49
神奈川歷718年初春,冬幕節結束的第七天,這是個很多學者都喜歡提及的日子,但在當時只是一個讓很多貴族感受到切膚之痛的日子。
那天是個陰天,微冷的風裏帶着潮氣,鉛灰色的雲層預示着即将到來的雨季。從王宮正廳裏走出來的貴族臉上大都蒙着一層陰郁。沒有人直接和其他人交談,卻都小心地用眼神向私交不錯的人傳遞着自己的憤慨。
正廳裏的人并沒有走完,牧王陛下挺直背脊視線一次次的從自己的兒子:牧治一和牧修一的臉上掃過。牧紳一已經跟着前面那一大撥貴族出去了,他是少之又少的眼裏透着些興奮的人。
“陛下!您該休息了。”
高頭這句話是說給因為氣憤,臉色都開始發紫的牧修一的。高頭覺得二殿下已經氣得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憤慨了,而以他的經驗這時候說出的話和做出的選擇絕大多數都是錯誤的。
牧崇衡深深的看了眼低着頭的高頭,身體微微前傾準備站起身。他并不喜歡別人幹涉自己,但這次他打算接受。
“您一定要挑在這種時候實施這種法令?”
聲音響起的同時牧崇衡的身體又靠回椅背,或者這就是主的旨意?
牧治一瞥了眼牧修一。他僅僅是留下來,作為一個表面的支持者。對這個法令他沒什麽想說的,這甚至是幫了他和父親的大忙,畢竟他們還沒想出一個合适的理由從這些日益貪婪的貴族手裏奪回給與的權力。
他只好奇仙道的目的?示好還是示威?他從沒想過一件事竟然可以表現出如此迥異的結果,而自己竟然無法分辨。不過現在自己的弟弟明顯是把這看作一種示威。
牧崇衡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兩個兒子,“神奈川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就是英雄王遷都到現在也近百年了,這麽多年有些貴族因為天災人禍已經名存實亡。而有些人為了自己的私利對此隐瞞不報,将這些無主的封邑據為己有,我覺……。”
“如果這是我的建議您會頒布這項法令嗎?您偏袒他,您對他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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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