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1)

50

不管這個春天如何陰雨綿綿、帝都貴族們的情緒如何低迷,有兩個男人都是幸福的。其中一個是終于說動了自家的母親大人得償所願的和喜歡的女孩訂婚的越野宏明,而另一個幸福的男人正飛快地寫下仙道這幾天去過那裏,和誰交談過,以及一些談話的內容。

這是對方定的地方,還算隐秘,即使這樣宮城還是非常注意自己的行蹤,他隔個三、五天就會到這裏來一次,留下這樣幾頁紙。再次來的時候桌上會放一袋金幣,那是他出賣這些消息所得的報酬。第一次他并沒有動這些金幣,第三次看着桌上的三袋金幣,想起下城區那個陰冷的閣樓,他終于狠了狠心把錢袋掃進自己的口袋

把寫好的幾頁紙對折,放在桌上。宮城打開旁邊的錢袋,摸出一枚金幣在手心把玩着。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上城區買一處小院了。

喀。門很輕的響了一聲。宮城立刻扔下錢袋,閃到門邊,伸手去摸腰後的匕首。推門進來的人顯然也愣了一下,這麽多次消息的傳遞中他們從來沒有相遇過。

關上門。進來的人先舉起手,慢慢的翻轉手掌讓宮城看清他的手裏并沒有任何武器,等宮城的神色放松了一點他才垂下手,“這是這次的酬勞,給!”對方解下腰帶的袋子遞給宮城,看他沒伸手的意思又晃了晃,讓裏面的金幣發出悅耳的撞擊聲,“我們從不會虧待自己的人,這是你應得的。”

宮城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錢袋,錢袋很重,這讓他的臉無意識的露出一絲笑容。

那只遞錢袋的手忽然又抓住袋子的一角往回奪,幾乎是本能的宮城攥緊了袋子。

一線銀光在眼前閃了下。宮城覺得頸間微微的涼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極快極輕的拂過他的咽喉,低下頭衣領已經被不停湧出的血濡濕。一絲很細的銀線正從自己頸間抽離,割喉,這是暗殺時很常用的手法,同樣是個中高手的宮城當然知道。對放不會立刻致命,但最大的好處就是對手再也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沒有人能殺了我的人而不付出代價。而你現在已經沒用了。”

宮城的身體無力的靠在牆壁上,又順着牆壁軟倒在地上,他看着那個人撿起地上的錢袋又拿了桌上的錢袋。

那個人沒有再看一眼宮城,神态自若的走到門口無聲的關上門離去。作為一個好的刺客,只聽呼吸也可以分辨出對方還可以活多久,而門裏這個人,生命不會超過十息。

宮城無力的睜着眼睛,彩子還有孩子……,那個眼睛大大的有着和自己一樣一頭小卷發的可愛女兒,緊握的左手漸漸松開,一枚金幣從手心滾落,發出悅耳的聲音。

那人離開沒多久門又被輕輕推開,另一個人影閃進來,先探了探宮城良田的鼻息,确定已經死去,這才從懷裏掏出一枚扣子塞入宮城的左手。順手撿起那枚金幣,用拇指彈起,金幣發出悅耳的聲音,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微弱的夕陽中劃了道漂亮的弧線一閃而逝。

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某種聲音。佐久間挪了挪蹲的有些發麻的腳,伸着脖子朝着漆黑的山路上張望,盡管什麽都看不到,他還是盡力在保持着這一姿态。從來沒做過、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脫下聖袍,穿着這樣一件深赭色的袍服,鬼鬼祟祟的藏在山壁上的一塊岩石後,等着殺死某人。

對面是這次計劃中最後的伏擊點,山路邊的雜木林裏埋伏的全部都是牧秀衡暗地召集來的大魔法師。如果前面兩波刺客得手,他們會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随意離開,如果失敗,他們則是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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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一定要在這種濕漉漉的天氣來到野外的原因,如果這次刺殺失敗想要再找到如此好的機會不知道還需要等多久,所以他要讓希望變成事實。他相信就算前面的人失敗他最終還是會成功的,主一定會祝福他這個虔誠的信徒。

身後的雜草刷的響了一聲,一個薄薄的影子在蒙蒙的雨霧中浮出來。

“成功了?”佐久間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我們的人死了幾個,”薄薄的人影扭過頭,看着身後的無邊黑暗,“馬受驚了,如果車沒有在路上撞壞,他很快就會到這裏。”

之前的焦躁和忐忑忽然消失了。這是自己的使命!佐久間強烈的感到一個肅穆且莊嚴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你是主的使者,這是你的使命,這是你生存的意義。

受驚的馬拖着車子在颠簸不平的山路上狂奔。好不容易抓住窗框讓自己不再和四壁親密接觸的仙道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熱、粘膩,沒被那兩波刺客傷到現在卻被車壁撞破了頭。如果流川坐在對面肯定會非常鄙夷的用眼白翻自己。

忍不住就笑出了聲。或許下來自己該想想前面有沒有什麽通向懸崖的岔路,仙道帶着笑忍着額頭一跳一跳的疼很認真地想了,似乎沒有。最少這是個好消息。

在馬車沖進伯爵府之前應該還會有人追上來,自己現在離伯爵府還有多遠?他想把頭伸到窗邊,不過還是忍住了,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安排個神箭手在外面等着。何況他首先要擔心的是一側的輪子,剛才細微的嘎吱聲現在越來越清晰,也許輪子會忽然飛出去,然後就不用再猜測到哪了。

仙道沒有等到車輪飛出去,在那之前馬車停了,全無征兆的,立刻停了下來。仙道被直接甩到對面的座位上,這一次全身都在疼。大約手臂和臉上又添了口子,腿很疼,讓他都不想爬起來。如果不是為了不和腳邊的屍體過分親密,他甚至想幹脆就躺在這等着對方的襲擊。

馬在悲鳴。它們仰起脖子拼命的掙紮,腿上的血管凸起,緊實的肌肉痙攣般的顫抖着,壯實的四蹄卻不能移動分毫,馬蹄下紫色的六芒星陣在黑暗中泛着豔麗的光。魔法的光芒瞬間亮魔法的光芒瞬間亮起,将周圍照的如同白晝。一道雷鏈最先劈在馬車上,短暫的,在馬車分崩離析的間隙仙道看到山壁上那個探出半個身子低聲吟唱的人。

很短卻修剪整齊的頭發,平直的眉骨,嘴角和眼角有清晰可見的笑紋特別是那雙注視着自己的眼睛,是如此透徹和明淨。伏擊自己的人竟有張如此慈祥的面孔。

佐久間覺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動,那個仙道彰看見了自己,有些詫異,但詫異之後竟然是一個很淺的笑。也許是自己的錯覺,他眯着眼看着瞬間被絢爛光影淹沒的身影想,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牧紳一在稱呼眼前這個人為父親還是陛下上稍微的猶豫了,最後選擇了前者,“父親,您找我?”

“知道嗎。”牧崇衡站在窗邊看着窗外模糊的陰影朝外指了指,“在城外,你的叔父正在追殺仙道彰。”他看着窗上映着的那張充滿驚愕和焦急的臉不滿的哼了聲,“秀衡之前勸誘過修一和他一起刺殺仙道,好在他還不算太笨,拒絕了。”

“我……我們不該做些什麽嗎?還是您早已經派人……。”

“仙道彰或者那個流川楓,”牧崇衡轉身看着自己的兒子,端着杯子的手擺了一下,“他們中有人向你宣誓,說要對你效忠嗎?”

“沒……有。可他們是朋友,”牧盡量讓自己不那麽急迫,這樣會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加有分量,“不需要宣誓他們也會做得比那些宣過誓的人更加盡心盡力,您不覺得這是更加可貴的……。”

“更加可貴?也許。但你不需,紳一,你是要成為王的男人,你不需要朋友。你需要的是別人服從。而他們這種人就是這樣,只信奉自己,道路相同時他們會幫你,但一旦違背他們的原則,他們只會站在自己那邊。就連你最信任的藤真建司也一樣。為了維護仙道,他篡改了翡翠之野戰役的實情。”牧王給自己添了些酒,看着顫抖着嘴唇沉默不語的兒子笑了笑,“仙道他有一種力量,只要他想就可以讓別人不知不覺信服和跟随的力量。我不能讓一個不管是從勢力還是從心智上都能影響你的人活在這世上。”

“陛下。”窗忽然被推開一線,有道淡淡的影子映在窗上,“仙道已經死了,親王派往海南平原的信使也已抓獲。”

“确定他已經死了?”牧崇衡沒有回身,還是仔細的觀察着從進來就沒有移動過的牧紳一。

“是!主教大人施展了神術“審判”,絕對沒有人可以逃脫。”

“你以為我為什麽告訴你這些?征求你的意見?”輕揮了下手,窗上地身影消失,牧崇衡嘆了口氣走到深深地下頭的牧紳一跟前,“你的天真有時很可笑,雖然我并不讨厭,但你不能一直這樣天真下去。這個國家是我祖父建立的,我的祖父交給我父親、我父親交給了我,而我即将交給你。”他的雙手用力壓在牧紳一微微顫抖的雙肩上,“作為王你需要威嚴和秩序,你只需要相信自己。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好好的睡一覺。”

沉重的房門緩緩關上,牧王咳嗽兩聲了,拿過桌邊的藥瓶看了眼又扔到一邊。終于可以安心地死了,雖然他不明白佐久間是怎樣讓牧秀衡相信他說動了牧修一,但結果始終是完滿的。

親王牧秀衡殺了仙道彰。斬斷了藤原家、仙道家和流川楓的關系,一切多麽完美。

神奈川歷718年初夏,魔法天才及最年輕的賢者仙道彰于歸家途中遇刺身亡,終年二十八歲。

仙道彰遇刺身亡的消息震驚了整個帝都。全城宵禁,方圓百裏的搜捕,近期出現的陌生人都被抓起來,投進監獄等待審訊。

整個事件幾乎是一團迷霧。除了一個只受到輕微擦傷卻因過度驚吓說不清任何事情的車夫和幾處血跡再沒有任何發現,屍體、武器這些東西全部沒有,找不到一絲線索的守備官們像無頭的蒼蠅滿城亂撞,抓捕一切他們認為可疑的人,這種慌亂一直持續到事發的第三天。

直屬陛下的密務署在一間破敗舊屋裏找到負責暗中保護仙道伯爵的密務官員宮城良田的屍體,在他緊握的左手裏有一顆鍍銀紐扣。

兩天後的清晨陛下親自寫了兩封信,并讓信使立刻快馬送走。一份送往翔陽郡,收信人是翔陽郡的執政官藤真建司,一封送往海南平原,收信人是龍嘯騎士團團長仙道信。

51

身着白袍的執事捧着黑色的小木箱無聲的走向聖壇,在離教宗不到兩步的地方停住,恭敬的低下頭聆聽着教宗低聲吟詠着禱文的最後一段。

直到連回音都完全消失他才走上一步,低聲說,“大人!從帝都送來的禮物。”

教宗躬着的背直起一些,“佐久間主教讓人送回來的?”

“是的,大人。”執事将手裏的木箱捧到教宗面前,“請您過目。”

先用幹枯的手摸索了一下刻滿了銘文的箱蓋,教宗才從袖子裏摸出一把黃銅的鑰匙打開鎖,掀開一條縫看了一眼又蓋緊,重新鎖好,“把它燒掉。”

“燒掉?”執事遲疑的看着手裏捧着的盒子,這可是由三位聖殿騎士一路嚴密保護,馬不停蹄送回來的禮物。

“是的,燒掉。現在就去。”教宗再次面對聖壇艱難的跪下,“願您的光明永遠照耀,驅散我心中的蒙昧,驅散這不遜不敬的戰争。您将懲戒這罪人,用永不熄滅的刑火炙烤他的魂靈,他将背負他的罪,在荒蕪和孤寂中徘徊,永無人跡,不見光明。”

神奈川歷718年初夏,翔陽郡執政官藤真建司奉王命率兵襲擊親王牧秀衡府邸,列舉親王刺殺仙道伯爵意圖挑撥篡位、為田産謀殺折原子爵等十三條重罪。親王牧秀衡頑抗三日,深夜突圍未果,于正廳絞殺兩子後自盡,終年五十七歲。

流川把馬交給迎上來的兵士快步走向城堡的二層。接到仙道元帥手令就即刻趕來的他到現在還不明白有什麽事需要讓他過來,而不是團長藤原公爵。

雖然還是下午光線稀缺的樓梯裏已經燃起了火把,不時随風晃動的火光讓本來就陰暗狹窄的樓梯顯得更加陰森。二層光線終于明亮了些,不過這并沒讓流川心裏的疑惑少一些。元帥房間的門緊閉着,并且門外沒有禁衛。這是很奇怪的事。

流川舉起手,停了一下才在門上輕輕的敲了兩下,等了會沒聽到任何回應的他不得不再次擡手敲了兩下門,這次他的力量比剛才大了些。

“進來。”

有些模糊,但流川确信自己并沒聽錯。推開門,房間裏很黑,他眯着眼走進去,順手把門關上。

元帥仙道信坐在桌後,桌子就擺在房間唯一的窗子前。窗子被窗簾遮着,在黑暗中像一張浸了水的羊皮紙,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元帥的身影則是其中突兀的一片陰影。

流川向前走了兩步,在離長桌有些距離的地方站住,“元帥。”

陰影拉長了一些,流川想,也許是仙道元帥挺直了背。

“彰……,死了。”

“您……說什麽?”流川知道自己聽到了幾個字,只是他一時并沒能理解,或者說這幾個字組成的意思讓他困惑了。

默默地注視着眼前這道模糊的身影,仙道信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需要一些時間來從震驚中找回理智,就像不久前的自己一樣。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元帥的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流川動了動因為用力握着劍柄而僵直的手指,輕輕地搖了下頭,他知道自己在說話,聽着卻像別人的聲音,“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流川沒有等元帥回應就轉身走向房門,用和進來時一樣的步伐走出去,在空寂的走廊和臺階上踩出一陣有節奏的嗒嗒嗒嗒聲。他接過兵士遞過來的缰繩翻身上馬,縱馬沖出龍嘯騎士團的駐地。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景物灰蒙蒙的倒退着,倒退着。

“大人?!”巡邏的士兵有些奇怪的看着冷峻的流川團長騎着馬沖向自己的房間,轉頭問身後的同伴,“他這是怎麽了?”

完全無暇去顧及士兵的竊竊私語,流川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他只想關上門,一個人呆着。

很冷,他覺得寒意正在從骨頭裏滲出來,讓他不可抑制的抖成一團。他用被子将自己裹緊,抿緊嘴唇,弓起背,可是還是冷,冷得讓他忍不住想大喊出聲。他裹着被子打開床邊的箱子,找一切可以取暖的東西,在箱子底部他找到那件厚重的海獺皮鬥篷,拉出來緊緊地裹在身上。想他的手是怎麽拿着這件鬥篷,想他的唇張張合合說的話,想他是怎樣帶着笑把這個硬塞進自己的箱子,忽然就不那麽冷了。

那麽就一直想、一直想好了。漸漸的聽見門外巡邏的兵士并不輕盈的腳步聲,還有風聲和随風傳來的馬嘶聲。天要亮了。流川想自己也許睡了一會,用冰涼的手搓搓臉,把暖和的海獺皮鬥篷疊好塞回箱子,站直身體,像之前的任何時候一樣,挺直背脊走向門口。

神奈川歷718年初秋,幾乎歷時半年的清查終于落幕。查實侵吞他人封邑,隐瞞不報者一百三十七人,牽涉貴族九十一人,因此最終失去貴族身份六十二人,行跡惡劣處以絞刑四人。

神奈川歷719年春,王長子牧治一與宇都宮侯爵長女宇都宮唯一成婚。

神奈川歷719年春末,龍嘯、鷹揚兩團與山王戰于海南腹地,神奈川大勝,山王死傷三萬餘,退兵百裏。

神奈川歷719年冬,牧王命王次子牧修一赴三浦臺任執政官。

神奈川歷720年初春,牧王病逝,三子牧紳一繼位。

牧紳一坐在王座上看着藤真走進正廳。他相信自己還會再次見到藤真,但絕不想在這樣的境況下。他看着藤真和明媚的陽光一起走過紅色的刺繡長毯,走向王座。在臺階前他沒有停步,毫不畏懼的踏上象征王權的臺階。

眼睛的餘光可以看到站在王座旁的首席魔法師高頭臉色變了,所以他及時地伸手制止了這位首席魔法師的下一步動作,他看着藤真走上臺階。握住自己的手腕。

“關于仙道的事,我想知道真相。”

沉默的對視而不移開目光,這已經是他唯一能做的。真相……,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真相。他看着藤真,看着他眼裏閃過諸多情緒,再看着這些情緒逐漸冷卻,最終歸于平靜。

藤真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越來越小,沿着自己的手掌向下滑到指尖,低下頭。他的唇輕輕的貼在自己手指上那枚海藍色的戒指上,然後收回手退到臺階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臉肅穆的低下頭,再緩緩的單膝跪地。

“我向您,仁慈的神奈川王宣誓效忠,我将終身追随您的腳步,用自己的劍為您開疆擴土,用自己的生命捍衛您的榮耀,至死不渝。”

緊緊握住劍柄,沒有那一刻比這一刻讓他更加明白,他終于失去了他,他會是帝國最忠誠的守護者,自己最忠誠的衛士,卻再也不是自己的愛人。而他能做的只是緩緩地抽出劍,輕觸他的肩,“我接受你的效忠。”

神奈川歷720年初夏,神奈川王牧紳一重建獅牙騎士團,藤真建司接任團長一職,花形透任副團長。

神奈川歷721年初春,元帥仙道信因病辭去元帥及龍嘯騎士團團長等職務,元帥一職由藤原公爵繼任,龍嘯騎士團更名為聖劍騎士團團長由杉山祥太擔任。

神奈川歷721年秋,牧王建星辰騎士團,神宗一郎任騎士團團長,流川楓任副團長。

神奈川歷722年夏,雪歌堡一役神宗一郎重傷返回帝都艾維,流川楓接任星辰騎士團團長一職,武藤正任副團長。

神奈川歷722年夏末,山王拟建朔夜城于冰壁之南。

神奈川歷723年初春,陵南仙道家旁系仙道征繼承紅龍契約成為龍騎士。

神奈川歷723年春末,聖劍、獅牙、星辰三團與山王騎士團鏖戰于斯達卡茲山脈之北。

夜裏流川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走在一片長滿綠草,可以遠眺大海的山坡上,沒有理由的他就是想去坡頂,所以夢裏的他一口氣跑到坡頂,在那裏他看到了仙道的墓,一塊灰褐色的花崗岩上刻着:

仙道彰

690年-718年

這些年第一次夢到仙道,竟然只有一塊刻着字的墓碑,流川瞪着那塊石頭生了會悶氣忽然就笑了。最少這是個好地方,充滿陽光還可以看到海,難道那個白癡是在告訴自己他想在這樣的地方長眠?不過這種無聊的事真的像那家夥會做的。

靠着墓碑坐下,用手指描畫着那簡單的幾個字,忍不住又嘟囔了句白癡,嘟囔完覺得自己總該說點什麽,想了半天說了句:我們可以看見冰壁了。你讓我帶着的鬥篷很暖和。

後來自己做了什麽?流川看着不知何時熄滅的火盆勾了勾嘴角,自己似乎就躺在那塊大大的,刻着鳶尾和荊棘花紋的石板上曬着太陽很舒服的睡着了。

于是睡醒後心情不錯的流川決定出去轉轉,他選擇的目标是在山王營地後的神跡:一夕冰壁。

他毫不掩飾的騎着銀龍從山王的營地上空飛過,後果是不久後澤北榮治就沖出房間召喚了自己的龍追過來。

“你竟然敢一個人來這裏?”

正在朝着冰壁的另一面張望的流川回過頭翻了個明晃晃的白眼,自己不是已經在了,還說這種廢話。

發覺流川并沒有跳上龍背和自己一戰的意思澤北取下頭盔。作了多年的敵人,他終于對流川那張沒多少表情的臉有了些了解,雖然他一點都不想去了解這些,“你似乎心情不錯。”

流川點點頭,這沒什麽好隐瞞的。他在寬闊的冰面上轉了一圈,又用力的踩了踩堅實的冰面,“這場無休止的,沒有輸贏,無關正義,只是流血和死亡的戰争,”流川回頭看着澤北,“你覺得有意義嗎?”

澤北沉默了一會,“有些恥辱和記憶,我們必須用血來清洗它。”

流川歪着頭想了會,轉身朝自己的銀龍走去。

“你就打算這樣回去?”

“你想打一場?”一只腳已經踩上龍翼的流川回頭看着澤北很認真地問,“我打贏你,你們會退到冰壁那邊嗎?”

“當然不會!”

澤北氣鼓鼓的瞪着流川,這家夥不但在交鋒的時候難纏,現在連說話也非常難纏。然後他看到流川翻身坐上龍背,朝自己撇了下嘴角,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清楚地說着:白癡,既然沒好處我幹嗎要和你打。

神奈川歷723年夏,神奈川王牧紳一于斯達卡茲山脈之側遙對朔夜城籌建冬幕城,越野宏明赴前線督建冬幕城。

越野坐在初具雛形的城牆基礎上,哭喪着臉盯着挂在脖子上的那塊有些變形的龍鱗。今天他終于鼓起勇氣去了星辰騎士團找流川,果然最後自己還是很丢臉的哭了,不但讓流川用了很長時間來安慰自己,還把仙道的一件遺物送給了自己。

開始時他們像老朋友一樣敘舊,他告訴流川彩子和女兒在富丘的家鄉生活的很好;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一女兒和一個兒子,卻不太能見上面,因為小葵總是能找出各種理由帶着孩子們去侯爵府找他們的外公;還有神也要結婚了,就在年底或者明年年初。

本來這可以是一次非常完美的敘舊,直到他拿出那個帶在身邊大半年卻沒勇氣交給流川的藤杖和這片變形的龍鱗。

那是冬幕節的最後一天,喝醉的仙道把拖在手裏裝樣子的藤杖忘在他那裏,仙道說那是流川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一定要等流川回來的時候親自由他本人去取回。他當時很想說什麽非常重要,明明在他家的倉庫裏丢了五、六年,去年的時候才拿出來當做拐杖用。

他本來想笑着複述當時的情景,他甚至還想講幾個笑話,可是話說到一半他就哭了。就像那天跪坐在仙道血肉模糊沒有呼吸的身體旁一樣,在更應該傷心的流川面前泣不成聲。

52

神奈川歷724年春末,山王聖武騎士團襲擊建造中的冬幕城遭星辰騎士團伏擊傷亡慘重。

神奈川歷724年夏,神奈川王牧紳一與陵南仙道家旁系三女,仙道雅成婚。

神奈川歷724年冬,山王元帥堂本統率山王14萬大軍奪取雪歌堡。

神奈川歷725年春,山王澤北王病逝,其子澤北榮治繼位。

神奈川歷725年初春末,鷹揚、獅牙兩團與山王左翼三團戰于青野,連綿數旬。

神奈川歷725年夏,藤原公爵辭去鷹揚騎士團團長一職,鷹揚騎士團解散,混編入獅牙、星辰騎士團,杉山祥太接任元帥一職。

神奈川歷725年冬,山王戰線開始收縮,據傳山王附屬公國後關發生j□j。

神奈川歷725年冬末,山王暫退回冰壁之南,獅牙騎士團駐守冬幕城,兩國連綿十數年的戰争進入對峙期。

神奈川歷726年春末,星辰、聖劍騎士團暫撤回海南平原駐守,團長杉山祥太、流川楓等暫被召回帝都。

神奈川歷726年春末,星辰騎士團團長流川楓拒絕晉封伯爵,離開帝都。

路上流川有些走神,耳邊時不時就會響起安西院長那長長一串意義不明的‘哦呵呵呵呵’。拎着裝了簡單行李的袋子走過已經變得陌生的街道,走到盡頭左右看看又朝回走。十多年很多店面都變了,似乎只有那家買魔法用具的小鋪面變得更加寒酸,不知多久沒有擦過的門上有着手指留下的印子,招牌更是被隔壁那家武器店遮了大半。

流川推了推搖搖欲墜的門,顫顫巍巍的咯吱聲中門開了一線。門裏的光線依然昏暗,他眯着眼睛掃視了下這個散發着黴味的空間,左右兩面的牆上挂了兩排做工一般的法杖,黑乎乎的櫃臺後除了一扇深褐色的門還在牆上釘了兩排木制的隔板,放着一些說不上用途的瓶瓶罐罐。

這裏好像有些改變吧,流川如此希望着,同時用力在看上去并不幹淨的櫃臺上敲了敲。

等了一刻,那扇深褐色的門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着吱一聲門被推開,探出個佝偻着背的身影,“這位大……。”

沒等對方的話說完流川已經翻過櫃臺,一把将來人推回門後。穿堂風呼嘯着,吹得半開的門又咯吱咯吱的響起來,吹動流川的黑發,吹落那人頭上遮了半張臉的軟帽。

門扇艱難的晃了晃最終還是輕輕關上。春日的陽光把頭頂樹葉細碎的影子投在兩人靜默的臉上,沒有微笑,沒有悲傷,也沒有激動,只是靜靜的凝視。

許久流川放松了按在仙道肩上的力量,身體慢慢的靠過去,唇貼近他的唇,“我回來了。”

仙道微笑着低低的嗯了聲,在這清淺的呼吸聲中曾經的隐忍和擔憂、艱辛和寂寞都成為過去。自己最奢侈的願望也不過是每天可以聽他說一句:我回來了。

兩人用力的擁抱着彼此,直到流川感到有東西漸漸的抵在自己小腹上。

流川把仙道推開一些,瞥了眼他長袍上那處詭異的突起,眼底浮起帶着促狹的笑意。

“這是男人的正常反應。”仙道笑着聳聳肩,這沒什麽好害羞的,懷裏抱着深愛的人身體卻沒有反應才是問題。

流川揚揚眉,彎腰從地上撿起随手扔掉的袋子,扭頭打量起這不大的院子。一棵枝繁葉茂的合歡樹和兩排灰石砌的房子,簡簡單單的結構卻因為那顆合歡樹異常優美的形态而讓人覺得優雅閑适。

“我以為你會更晚些找到這。”仙道拉着流川的手,走到左手第一個房間推開的門。

“如果你希望我別這麽早找到,就不該在這個上刻那麽顯眼的字,”流川收回視線晃晃手裏的袋子,用亞麻布包裹着的藤杖在袋子上戳出長長的一截,“我在這裏。還刻的那麽醜。”

仙道苦笑這把流川推進房間,看樣子流川并沒有原諒自己瞞着他做的事情,雖然确實是自己做得太過惡劣。

房間裏擺放着簡單的原木桌椅和一張寬大到怪異的舒适大床,流川把袋子随手扔在桌上,很舒服的在床邊坐好,這才朝着仍站在原地的仙道勾勾手指,“過來,我有話問你。”

“又不是犯人……,”仙道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臉上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再說這麽些年沒見,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做些更親密的事,對吧。”

流川默默地盯着仙道,之前的日子他總是放任仙道的散漫和故作神秘,這次他不打算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一直認為他和仙道是彼此依賴和信任的,結果卻是自己和其他人一樣被仙道騙了,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特別是想起哭的那樣傷心的越野後。

“好吧……。”仙道抓抓頭發靠着流川坐下,沉默了一會用肩撞撞流川,“可是有太多原因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給你聽……。”

“讓我幫你回想一下?”流川在仙道已經摸到自己腰上的手背上掐了一把。

仙道極快的縮回手,不甘心的倒向後面,“起因是你送我的法杖,”仙道看流川瞥向那根藤杖忙搖搖手,“不是這個,是去你的家鄉,熏姨送我的那根。”

流川揚了下眉,示意仙道繼續。

“還記得在死亡雪域遇到澤北吧。”仙道問流川。

流川用眼睛表示了他對這個問題的不屑,惹得仙道輕聲笑起來,“那次我使用空間魔法的時候發現那根法杖上有另一個空間魔法的震動,回到學校後我用了很長的時間終于找到了那個空間的入口。裏面是一座很大的房間,有一張書桌一把很舒适的椅子,一些關于魔法的書和成堆的零散手劄。我很好奇所以開始翻閱那些書,一些書記載着融合魔法的架構,有一些則完全看不懂,後來我發現了規律,那幾乎是一種游戲,等我解開謎題,得到的就是那個可以制造自己鄰域的魔法。你知道這根法杖的所有者是誰嗎?”

流川當然不知道是誰,所以他只能再次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魔武之戰中法師團的團長。”仙道輕聲地嘆了口氣,“開始時我也不清楚這些。那位偉大的魔法師團長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記錄者,他的手劄除了第一人稱我和弟弟,其他的人全部都是用他來代替,所以我用了很久才弄明白每篇手劄裏的他都指的是誰。等我完全明白這手劄裏的事情,我已經使用過了上面記載的魔法。”仙道握住流川冰涼的手,拉着他在自己身邊躺下,“魔武之戰,僅僅是因為英雄王的恐懼、不安和對那一對天才魔法師的嫉妒。你知道嗎,是他們找到了龍島并且帶着英雄王和勇士去馴服的龍,他們攻城略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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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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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