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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點了幾支蠟燭，洛學坐在屋子最裏面，借着燭光昏黃的光觀察着坐在屋裏的這十五個‘能人’。十五人各有各姿态神色，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麽。這些人都是他從各地舉薦上來的人裏面挑出來的，之前只是看過關于他們的介紹，現在是第一次見到本尊，有幾個他能從之前的介紹裏大概對應上本人，大多數的人他還是對不上號。

洛學呼了一口氣，十五個人都擡起頭看着他等他說話。洛學還是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說話，有些緊張，他咳了兩下緩解了一下緊張擡頭道：“諸位都是初次見面，接下來煩請諸位報一下自己名姓及所屬州郡”洛學左右看了下示意自己左手旁的男子先開始

洛學仔細聽完每一個人的介紹，然後将這些人和自己心中記下的聯系起來。等所有人說完了洛學接話道：“這位，是員外郎孫永文孫大人”洛學指着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孫致文介紹道，“至于我，我姓張單名洛學。蒙皇上不棄，授我大任，封我為水部郎中，修建水庫治理嶺西水患，特招募諸位能者來協助我完此大任。”

話說完洛學觀察到十五人中有些年齡大的面露出一絲不屑，洛學知道這些人知道自己是從一介平民一下被封水部郎中的，想必那幾個人是心中不平，不服氣自己一個‘乳臭未幹’ 的‘小子’來做他們的頭。

洛學心念一轉，覺得自己如果不樹立下權威恐怕接下來五個月會不太好過，想着他道：“我知道，在座的諸位都是各地有名有望的能人，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有精于鑄造的，有善于使用機關的，還有在建築上獨樹一幟的等等。這些都不是我擅長的，所以我才會招募各位來到這裏。但是！諸位可知我們接下來是要做什麽？”洛學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要做的，是修建水庫來解決漠河水患！”洛學環視一周繼續道：“我相信憑借諸位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完成如此一件工作，即便是由諸位合力，也不可能修得起來這水庫。”

屋裏頓時沒了聲音，洛學心中對這效果還是挺滿意的，他繼續道：“我需要将我心中所想付諸實際，需要将心中水庫變為現實中的水庫，此中有些地方則需要用到諸位的才能。修水庫在東牫歷史上是第一次，對現在以致未來的東牫子民都有重要的意義，我們要做的是一件開天辟地的大事！成，則名留青史萬古流芳。此次修建水庫之事當今皇上高度重視，派官兵五千糧草無數，限時于來年開春前修築完成，絕不可耽誤農時！”洛學嚴肅道

聽見屋裏突然一陣噓唏，洛學停了兩秒又道：“當然，各位也無須擔心，此工程為在下所負責，若不能按期完成，我定會擔當全責。”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看向了張洛學，洛學卻像沒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一樣繼續說道：“我只想說，諸位不必憂心其他，只要用自己的才技做自己可以做之事即可，出了事有我頂着”

說完下面一片低語，洛學看了所有人一眼道：“好了，我也沒什麽需要說的了，各位就先回去吧，先休息好，之後的日子說不準各位會很勞累。永文你留一下。”

十五個人相互看了下就出去了，洛學長呼了一口氣，疲憊襲來，也懶得去觀察那十幾個人的神色了。

“永文，那些士兵還有幾天來？”洛學問

孫致文道：“今天縣官不是說大概後天就到嗎？大人忘了？”

洛學揉了揉太陽穴道：“忙着其他，倒忘了他說過了。對了”說着洛學擡頭看向孫致文“我明天要進山，估計得兩三天才能回來，要是那些士兵來了你就和縣官一起先将他們安頓在汜水村附近”

孫致文聽了問道：“大人進山做什麽？”

“要修水庫，我總得先去看一下地形研究一下在哪修建比較好吧”洛學道

孫致文道：“那大人可是要一個人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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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致文看着張洛學，等到張洛學恩了一聲急道：“大人可是總領事，怎麽可以一個人進山？不行，還是讓我跟着好，如果發生什麽事我也能幫得上一點忙”

洛學無奈道：“你要是也跟我進山了那那些士兵來了怎麽辦？”洛學看着孫致文，孫致文正低頭沉思，估摸着是在想洛學說的話“我讓你留下，就是想你能替我處理這些事，好讓我能專心研究水庫之事”洛學道

“那……大人的安危怎麽辦？”孫致文還是不放心道

洛學想了下道：“明天我找兩三個有經驗的樵夫，讓他們帶我進山，你放心吧，現在近九月末了，天不下雨也不下雪的，山上除了冷點沒什麽危險的”

“那，大人請務必小心……”孫致文道

“知道了”洛學回道，“你要是沒什麽事就先回吧”

“是”孫致文行了個禮就出去了

孫致文剛走，洛學伸了下腰起身正準備上床睡覺卻突然聽見門口有交談聲，聽聲音其中一個是孫致文，另一個不熟悉。洛學皺了下眉，朝着門那邊問道：“誰在外面？”

門外交談聲突然停下，頓了一秒聽見孫致文在外面回道：“大人，是我”

洛學無奈地白了一眼，誰不知道是你？你剛出去我難道就聽不出你的聲了？……

“你在和誰說話？”洛學忍着問道

“是……”

“草民李破機有事請見張大人”門外孫致文貌似猶豫了一下後被另一個人接着話茬道

李破機？洛學一想，這不剛才那十五個人裏的嗎？他找我做什麽？

洛學想着開了門。孫致文和叫李破機的少年正在門口站着。

李破機，年二十有三，擅機關暗器之術，祖上三代皆通此術，其更青出于藍……

洛學想着案卷上寫的關于面前男子的資料，打量了下站在孫致文旁邊的李破機，問：“你找我何事？”

李破機看了孫致文一眼又看向洛學道：“大人可否進屋一談？”

洛學和孫致文對視了一眼，孫致文道：“下官先告退”

洛學點了點頭，目送孫致文轉身，對李破機道：“那你進來說吧”

洛學合上門剛轉身就見身後突然冒出來一個黑影，慌了下神好不容易定住又聽見李破機說“參見少主”，這麽一聲把他說的愣在了原地。

“哈……啊？！”洛學瞪大眼睛看着李破機

李破機擡頭看着張洛學，道：“屬下有罪，不該這麽突然，害少主吓了一跳”

“等…等等”洛學喊住自語的李破機，問道：“什麽‘少主’？你為什麽叫我‘少主’？”洛學看着李破機等他回答

“此事說來話長，少主要不先坐下？”李破機指着一旁的圓凳道

洛學狐疑地看了看李破機，看不出他葫蘆裏賣什麽藥，有些猶豫地坐在一旁的圓凳上。

李破機見洛學坐下，正顏道：“少主……”

“哎你先別叫我什麽少主，直接說事”李破機剛開口就被洛學打斷

李破機愣了一下後進入了主題，好在洛學沒再過多阻撓他他才能将一件事說完，不過李破機看自己說的時候張洛學臉色時陰時晴的，心裏漸漸犯起了嘀咕。

洛學聽着李破機說的話。李破機說，他是貘山派的弟子，不過不是專門習武的，是貘山派分散在各地的弟子。貘山派很大，具體多大他也說不清，李破機說他只是其中一個支系的。他的任務就是分散各地，各司本職，收集情報，他就是靠着自己那個小店收集情報的。平時他就是在店裏研究研究機關，出外給人家修修工具什麽的，只不過沒想到遇上洛學招人，所以也就被招來了這嶺西，有了接下來的這個任務。

就在洛學快忍不住要打斷他的時候李破機終于講到了重點上，不過洛學聽了心情可不怎麽輕松。

李破機說，在他出發到嶺西的前一天晚上，突然門派裏有人來找他了，那個人說，教主讓他給一少主帶一封信，他當時問了下少主是誰，那個人就說，是這次工程的負責人，他在聽到洛學自報姓名時就明白了張洛學就是自己要找的少主。

聽到這洛學忍不住問了一下李破機他的教主怎麽會認識自己要給自己寫信？

李破機說：“少主問的事屬下不太清楚，不過屬下想少主看了信就全明白了”李破機說着将信遞給了張洛學。他最後這句這麽說也是迫不得已，少主問自己他和教主什麽關系，這他該怎麽回答？難道說按照一般語言使用習慣，用上‘少主’的話一般頭兒就是您爹？這不等于直接說您真傻嗎？

洛學将信打開，看了兩行就差不多明白那個教主為什麽要給自己寫信了，沒想到六年前抛棄自己和娘親的那個男人，現在竟然是一教之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着25號趕一章,沒想到趕完恰好過0點...

☆、躬歷山川

洛學草草看完了信，那人信上無非寫了兩點，一，娘親在他那讓自己無需擔心。這點洛學看了倒是放下了心，當初那人雖抛棄自己可他到底還是愛娘親的，娘親在他那自己倒不用為娘親的安危擔憂了。至于二，看信上的那些字，那人好像是在對自己忏悔，後悔六年前所為，洛學看了不屑的一笑，要是後悔那為什麽能整整六年了無音訊？

洛學心裏哼了一聲将信放到了桌上，擡頭問看着他的李破機道：“信我看了，你還有什麽事沒？”

李破機回道：“別的沒有了，容屬下一問，少主可要回信？”

洛學想了想道：“不用了”他既然派了人給自己送信想必是将自己的消息都掌握了，那就沒有回信的必要了，況且洛學相信就算自己不回信李破機也會将發生的一切回給他。

“是，那屬下先告退，少主有事盡請吩咐”李破機欠了個身出了門。

夜，洛學看了眼躺在桌上的信後就将信燒了……

第二天醒來，洛學簡單收拾了下包袱就出了門去了汜水村的劉老漢家。劉老漢是汜水村的老人，年四十多歲，縣官說劉老漢是老樵夫，熟悉山裏的路，洛學聽了就問要了劉老漢家的地址。

汜水村不算大，洛學走了一會就到了劉老漢家門口，敲了下門沒一會聽見門後面一陣腳步聲接近。

吱呀一聲門開了，開門的是個二十多的小夥子，見洛學先是一愣，然後恍然道：“您就是昨天縣官大人說的要來的那位張郎中吧？”

洛學再次聽到郎中這稱呼無奈地扯了下嘴角，道：“是我，縣官可曾跟你們說了？”洛學問

“說了說了”那人回道，說着讓開了路讓洛學進門。

“大人先等一會，我這就喊我爹出來”還沒等洛學說什麽那人就跑回了屋

沒多久突然從門裏出來了一群人，看樣子劉老漢家的人全站出來了。

洛學作了個揖，道：“麻煩您了，事情有點急，可打擾您吃飯？”

“沒事沒事”劉老漢笑道，臉上皺紋擠到了一起，“能幫得上大人的忙也是老漢的榮幸，大人等一下。”劉老漢轉身對開門的男子說道：“全子，你去把東西拿出來”

“哎”劉全應了一聲跑進屋，不一會就拿出了個包裹，看樣子應該是劉老漢準備的幹糧。

劉老漢接過幹糧道：“大人，我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洛學點了下頭，道了聲麻煩了就跟着劉老漢出了門奔着村外走去。

洛學剛到了村口就看見了那邊站了個人，沒想到等他走近一看，發現竟然是汪容語，而且還背着包裹。

“你怎麽在這？”洛學詫異道

汪容語揚了下嘴角道：“怎麽？不行嗎？”

“不是……”洛學一時語塞

一旁劉老漢看了看汪容語道：“這是大人的侍衛？可是要随我們一起進山？”

洛學看了眼汪容語無奈道：“是了”

前面劉老漢沒多言，上前領路，洛學低聲問汪容語怎麽跟過來？

汪容語笑了笑回道：“皇上派我護你平安，我怎麽也得盡職啊”說完沒再多言。話雖然說的沒錯，可洛學總覺得回答有些含糊。

一路走走停停，大概中午的時候三人到達了一座比較高的山的山頂，洛學告訴劉老漢先停下休息一會，然後自己拿出地形圖标記起來，不時問一下劉老漢周圍雨季時雨水走向，劉老漢做了幾十年的樵夫了，對于這些問題很熟悉，回答的也挺全。休息了一會三人就又開始上路，據劉老漢說，再翻過三個山頭就有個山洞，今晚可以在那休息。

繞過了地圖上看着像一片山脈的地區後三人終于到達了劉老漢說的那山洞的下面，那洞處在半山腰上，要上去得先爬過一片全是石頭的路，看着路挺險的，有塊突出來的小石路只有一腳寬。劉老漢身先士卒走在了前面，後面跟着洛學，汪容語殿後。剛開始還好說，不過到了後面洛學只能逼着自己看着前面的劉老漢的背影和牆壁而不往下看。劉老漢和汪容語爬着倒不怎麽吃力，洛學心中感慨果然還是會點武功好，不過一想到當初那個教自己武功的侍衛說的話這感慨之情瞬間消失。

大概四分之一炷香後三人都到達了洞口，洛學看着下面都一陣慌，就在他擔憂明天怎麽下去的時候劉老漢說明天并不原路回去，而是繞過山洞直接爬過山。洛學聽了向上看了一下，發現上去的路倒不像剛才的路一樣，上面樹木多了起來。

劉老漢說這山洞是他們平時上山打獵時留宿的，因為在半山腰上，野獸不容易上來，所以半夜就不用太擔心，不過現在已經九月底了，山裏的野獸們差不多都冬眠了。

劉老漢說完就去燒火了，洛學和汪容語選了塊空地坐了下來。

洛學拿出幹糧嚼了一口，心道果然是幹糧，幹而難嚼。一旁汪容語看到，遞過了自己的水壺。

洛學看了眼汪容語，接過水壺喝了口水，咽下嘴中的饅頭後道：“其實你可以不用跟來的，山裏沒什麽人，不會有什麽危險，你跟着來倒是來吃苦了。”

汪容語愣了一下沒回話。

洛學一時找不到什麽話題，只好沉默，劉老漢沒一會已經将火點了起來。

下半夜洛學醒來，招呼還在守夜的劉老漢先休息去，自己則坐在柴火旁借着火光看今天标記的地圖。洛學見現在所處位置的東北方向的山脈有些獨特，想着明天醒來讓劉老漢帶着去那邊看看。

忙着看地圖的洛學沒注意到身後假寐的汪容語睜開眼睛看了他背影半宿……

第二天，劉老漢引着洛學朝着昨晚研究的地方走去，走到了太陽高挂時三人終于站到了地圖上的山脈處，洛學一看眼前的情形頓時大喜若狂，這，這地形完全是渾然天成的水庫啊。

面前三座山頭相連的話就是一個梯形結構，西南方有個缺口，真好可以作為大壩修建地，這樣天成的水庫能将工程的難度降低不知多少！

洛學平複了下心中激情，突然想到個問題，拿出地圖看了看後指着西北方問劉老漢那邊最近的漠河河岸距離這裏多遠。

劉老漢想了想回道：“從那邊到這恒萊山中間大概隔了三四個山頭”

洛學聽了拿出地圖看了看，漠河是自北向南流向，這恒萊山在漠河的東側，結構像阿拉伯數字十，如果能将豎着的一字首尾和零連起來，形成一個弓的形狀的話就好了。

洛學想着收好地圖讓劉老漢帶路沿着剛才說的那三四座山往漠河那邊行進。

一路無話，山路難走，洛學身子已經有些超負荷了，他只能咬緊牙跟着劉老漢往前走。他們翻過了三個山後洛學回想了下之前路上的情況。總的來說之前那段路還是挺不錯的，那些山脈之間都有山谷，只要将其中一處山谷堵上就可以形成一條河道。

走過三座山之後天幕已經降了下來，劉老漢說這裏離着漠河已經不遠了，不過看天色，今晚必須先找個地方休息，雖然現在野獸不多，可也不保證不會有三兩只沒準備好過冬的大家夥覓食。

劉老漢的話沒錯，洛學答應下來，三人找了塊最近的空地趕在天完全黑之前點着了篝火。因為下午的趕路，致使現在錯過了路上的山洞，所以今晚必須有人守夜。本來劉老漢說他一個人就可以，可洛學總覺得不好意思，就說由他和劉老漢輪流守夜，這時汪容語突然說把她也加上，所以最後也就是三人輪流守夜。

洛學負責第一輪，下來是汪容語和劉老漢。

洛學坐在篝火旁，看火苗小了一些後添了點柴，突然他聽見身後有聲音，回頭一看見是汪容語。

“怎麽不睡？”洛學問

汪容語在洛學附近找了塊空地坐了下來：“睡不着”她道

洛學看了眼汪容語又轉頭看向篝火，道：“睡不着你可以數羊”

汪容語看着突突的火苗發呆，回道：“管事嗎？”

“管”洛學又添了塊木頭，道：“我睡不着就數羊”

汪容語聽了轉頭看着洛學，問道：“你也有睡不着的時候嗎？”

“有啊，我在上高中……” 洛學突然意識到不對忙停住

“高中？”汪容語挑了下眉問道

“恩……就是上學，‘高中’是我們那對上學的俗稱”洛學心念一轉如此解釋道

汪容語貌似沒注意到洛學的不對勁，問道：“你上學也有煩心事嗎？”

“恩……”洛學回道：“學業太重了就失眠了”

汪容語聽了“哦”了一聲又看向篝火，一會她突然開口道：“本來我還想等完事後和爹爹說你的事……”

“什麽？”洛學聽見汪容語突然說話，不過聲音有點低沒聽清楚所以問道

“沒什麽”汪容語擡頭道，“我本來還想辦完事後去樂平找你，所以就沒給你留我的居處，只不過沒想到竟然會這麽見面”

洛學聽了昂了一聲，笑道：“那說明有緣啊，不是說有緣自會相見嗎”

汪容語聽了也輕笑了聲，說得倒不錯呢……

“張果，在中秋會上沒顧得問你，你怎麽會和公主扯上關系？”汪容語突然想到後來得到的消息冷顏道

“啊？”洛學看着汪容語眨了兩下眼，道：“那個啊，就是之前救過她，找樂穗宜的時候樂穗宜住在公主府，然後，就見到了，那個她非要報恩就讓我在公主府住…”洛學吞吐地回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