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1)
【58】
『誰叫此年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第二天,安易就離開了X市,去了鄭啓那裏。
鄭啓和薛落落都沒有空,安易連他們的手機都沒打通。薛步辭給了安易地址,安易就頭腦發熱地去了C市。
一路折騰,到達C市又花費了點時間,安易走進一個小區。在單元樓按門鈴,對講機裏有個略顯嚴厲的男人問道:“你好。”
“額……您好。”安易摸了摸鼻子,忽然尴尬無比,自己怎麽看都有點像上門吃白食的,但也只能硬着頭皮說,“薛伯伯麽?我是安易,我媽媽叫安寧。”
“啊,是阿易?!”蒼老的男聲有些激動,“快進來,小舒!是阿易!阿易到了!”
那邊一通呯呯砰砰的雞飛狗跳,單元門咔的一聲開了。安易按了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開就看見一對五十歲上下的夫妻站在那裏,面有歲月風霜之色,卻不掩英華之氣。
佟舒忍不住眼中含淚,拉住安易的手,嗚咽道:“阿易,你怎麽這麽瘦哇?”
安易心中一酸,也握住了佟舒的手,叫道:“薛伯母。”又望了薛長傑一眼,叫道:“薛伯伯。”
“哎。”薛長傑表情略顯嚴肅,眼裏的哀傷與疼愛卻不加掩飾,道。“來這裏就好了,一切有你大哥和薛伯伯在。”
安易忍不住就紅了眼。
老實說,他從小到大與薛氏夫妻的見面次數還不到十次,最後一次還是在五六年前。換做平時,安易就是被鄭啓下了死命令也不會這麽做。但這段時間他真的不想留在X市,一點也不想。
他寧願去面對尴尬,不願面對傷疤。
那還是不會好的傷疤,只會日複一日地往下腐爛。
薛長傑與佟舒雖然沒有說什麽,安易卻知道,他們的情義是真的。
果然唯有親人才是治療傷口的唯一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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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岑臻也不願意在停留,動身回了H市。
當年結拜的雲深四君子,梅影橫斜的林家去了M國,幽蘭深谷的顧家不知所蹤,竹西佳處的聞家堅持留在大陸,而他們何家在猶豫了之後,還是去了H市,在那裏紮了根。何家在H市另有産業,SD集團不過是何家第三代、何岑臻的父親何治思在開放之後去內地建立的公司。十年前将家業交到何岑臻的手裏後,何治思便回到了山上的老宅裏,做了伏枥的老骥。
何岑臻通知老宅派人來機場的時候,老管家被他吓了一大跳。
“少爺,您怎麽……”宋伯欲言又止。往年不都是小年夜才回來的麽?今年這是怎麽了?提前了這麽多?
何岑臻問道:“父親呢?”
“先生在家,”宋伯嘆了口氣,對這看着長大的孩子,忍不住道。“你竟然連先生都沒有告知一聲麽?”
“那好。”何岑臻道,“你跟父親說一聲,等我到家了再跟他說。”
說着就挂了電話。
舷窗外是X市冬日灰蒙蒙的天,不知道千裏之外的C市是什麽天氣?
不能看着同一片風景,即使同在一片藍天下,又能如何?
何家的老宅在山上,并不甚大,周圍的樹木茂盛,都是當年第一代家主種下的,到如今已六十年有餘。濃蔭遮蔽裏有一道緊閉的門,車子駛過之後還要往前開。庭院的最外圍仍舊是高大的樹木,松樹、楓樹或者梧桐。再往裏層是池塘與花樹,最靠近宅子的是花園。屋子乃是簡單的黑檐白牆,帶着幾分江南水鄉的顏色。
何岑臻走進屋,将外衣脫給迎上來的幫傭,問迎上來的宋伯道:“父親呢?”
“先生在後廳。”宋伯問,“要先用點什麽嗎?”
何岑臻搖了搖頭,一路走到後廳,叫道:“父親。”
何治思聽到腳步聲,将視線從棋盤上移開,望了一眼兒子,道:“你回來了?”表情雖不見波瀾,語氣裏的歡喜卻難以掩飾。但不等兒子坐下,又責備道:“你這半年多來怎麽回事?竟然将事情都丢給了觀易?”
“沒什麽。”何岑臻淡淡道,“您不是都知道了麽?”
何治思望了他一眼,道:“來,下一盤。”
何岑臻在對面坐下,将黑白子撿回罐子裏。何治思倒了杯茶,也不問,先下了一子。
何家祖上不像聞家是世代書香,何家家主當年也不過是一介混混。但是功成名就一身榮華之後,何家卻未曾忽視對子孫輩的教育。何岑臻的祖父就是個儒商,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何治思雖然年少時便出國留學,回來之後又到大陸打拼,畢竟還是有幼年時嚴格教導的底子在。世俗雖然磨損了些,但退居幕後又撿起來,其中功底,怕是聞君易都不能比。
倒是何岑臻,出生之前何家家主就過世了。何治思年輕喪妻,又沒有續弦,生意忙碌起來哪裏顧得了孩子的教育?何岑臻年幼沒教好,長大了又是留學國外,成年了就在大陸接手家業,于棋藝一道只能說勉勉強強。
“你啊。”何治思哼了一下,“也就是哄一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孩罷了。”
說着擡手下一子,何岑臻頓時束手無策。
“鋒芒畢露是好事,銳意進取也不錯,但是不可驕傲自大。”何治思倒了茶,慢悠悠地用茶蓋撥弄沉浮的茶梗。“否則的話,小心一敗塗地。”
何岑臻也沒想從父親這裏得到什麽安慰。他沒見過母親的樣子,從小就跟着父親,但是何治思事業忙碌,長年聚少離多,兩人又都是大男子,故而父子倆雖是相依為命,卻難以親情融融。
何岑臻聞言沉默不語,将棋子撿回棋盒。
“好了,”何治思道,“你剛回來,也累了,就歇着吧。”
“好。”何岑臻點點頭,起身出了房間。
他的房間在二樓,倒數第二間。何岑臻上樓之後卻沒有停留,反而直接上了三樓,推開了三樓最裏邊的一間房。
裏頭的東西只寥寥,沙盤,書籍,還有八卦與龜甲,都是道家相關的東西。正北邊的牆壁上挂着一幅畫像,畫中女子半側這身回眸輕笑,長發如瀑,美目流轉,巧笑倩兮。何岑臻取了香在點了,拜了一拜,插在香爐上,默立良久,低聲叫道:
“媽媽。”
這是他的母親,卻沒能成為他父親的妻子。那是個極其惡俗的故事。
朱槿與何治思因為某些奇異的機緣認識,相戀,相處之後鬧了矛盾,朱槿一怒之下遠走,離開之後才發現自己身懷有孕。她沒有告知何治思,偷偷養着,最後因為難産而病危。彌留之際打電話給何治思,何治思奔到醫院,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只看到兩人的孩子。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何治思才遠走大陸,不願呆在這個滿是傷痛和悔恨的地方。年幼的何岑臻被留在老宅裏。當時何岑臻的祖父也已離世,老宅裏只有一個保姆萍姑,女傭阿芬和管家宋伯,何岑臻的教育差點就落下了。一直到何岑臻十二歲的時候,何治思才将何岑臻接到大陸的松間明月。
何岑臻年幼的時候也曾埋怨過父親的無情,萍姑卻跟他說:“你不知道呀。當年你媽媽跟先生吵架的時候,兩人還籌備着結婚呢!她說出走就出走,先生也生氣呀,就沒有去找她。等到接到那個電話,再去A市……唉!你爸爸看到你,就會恨你媽媽,更恨自己,就會想你媽媽的死。他也是沒辦法的。”
何岑臻一直不能接受這個說法,覺得父親只是貪戀權勢和富貴,骨肉親情在他眼中,恐怕還不如一則財經新聞重要。一直到他接手X市的産業,才知道就算沒有SD集團,何家也能叫他們父子一世富貴。
然後,直到那天晚上安易說“我愛你,但是我無法相信你”,何岑臻才知道父親當時的感覺。
人間最大的幸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但當時不知道。即便是做了那些事,也不明白失去的是什麽,以為一切都來得及。直到榮華損落,為時已晚,才知道自己親手毀掉的是什麽。而那些東西之所以珍貴,只因為它永不重來。
父親與母親是死別,他與安易是生離。生離與死別,到底哪個更痛呢?
何岑臻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段時間裏,他不想呆在X市。他會不小心就去夢田酒吧,會将車子停在安易的樓下。
H市過年的習俗與大陸有些不同,何家卻保持着六七十年前舊社會的習俗。何岑臻在看着遠處城裏的煙火,聽家裏傭人的歡笑聲,莫名地就有些難過。
一個月加十天。
不知道他那裏的習俗又是什麽樣?
除夕夜,淩晨兩點半,C市。
“社長……”薛步辭躲在房間裏和聞君易打電話。
據說聞君易也沒有在X市過年,而是飛去了歐洲那邊和父母團聚。薛步辭同學正大出血地打國際長途,臉上的甜蜜簡直閃瞎人。
電視上在回顧各地歡度零點的情形。
安易靠在沙發上打了個呵欠,剛眯了一下眼,畫面就閃過了維多利亞港的煙花。
------------------------------《玫瑰之紅》上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欲斷難斷就是這樣。。。說好不碼字的,但終究忍不住。。。以後也會零零星星地更新。我舍不得坑這篇文,但是這篇完結以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寫現代文了。現代文寫着好累啊。。。
☆、受傷
------------------《玫瑰之紅》下卷----------------------------
【59】
安易在C市呆了将近兩個月,好容易才勸住了淚水漣漣的佟舒,保證以後有時間一定經常回去,這才放人。
下飛機的時候,好像一切都是新生的一般,周圍的景色陌生又熟悉。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好好地打掃一遍,晚上躺在床上的的時候,安易對自己說:
我又活過來了。
夢田的開張在三天之後,每個員工都已經回到了X市,就屬安易的歸來最晚,連聞君易跟薛步辭都是正月十六就開工的。重新開業的那天,聞君易也來了,柳韻細帶着琴社的人給了一個完美的開場,安易對新的一年信心滿滿。
三月與四月的營業額也正是告訴了他這一點。
經過半年的努力,夢田逐漸有了一批忠實的顧客。雖然其中大多數都是高校學生,消費能力有限,但是勝在人數多。安易看在柳韻細與薛步辭的面子上,對所有持學生證的顧客都六折優惠,牢牢地把握住了這個城市的未來建設者。
生活好像就這麽一帆風順地過下去了,營業,收攤,數錢,睡覺,偶爾偷懶寫些歌詞,看些碟子,每天的日子都過得一樣,安安靜靜,波瀾不起。安易不再插手琴社的具體事務,聞君易也不再說唱片與未來,夢田好像真的變成了他們的展示臺而已。
我只是個小人物,不想做什麽大事。安易想,就這樣吧。從前想轟轟烈烈,那是多麽可笑啊。
但生活就是這樣子,你永遠也別想安安穩穩的。那誰的事情完了,酒吧火了,忽然就樹大招風了。
那一天安易走在下班的路上,在離小區不遠的拐角處,忽然就被人攔了下來。
安易擡頭看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心裏已經有點明白了,但嘴上還是客氣了一下,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我們也沒想幹什麽。”為首的人笑着說,抛了抛手裏的牛角刀,“只是有人要我們跟安老板說一聲,學生是很可憐啦,但是學生的錢最好賺,不是嗎?X市本來高校就多,我們這些小酒吧都靠掙大學生的錢過日子。安老板,你是後輩,別叫那些前輩為難嘛。”
安易冷笑一聲,沒理會他們,徑自往前走。為首的人不由得大怒,伸手去抓安易的肩膀,安易抓着那人的手就是一個過肩摔,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砸在地上,将那人砸得話都說不出。
幾個人沒料到他身手這麽狠,說都沒說一聲就動手,看到安易轉過身來,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安易冷哼一聲,心裏暗罵了一聲沒種,雙手插-在口袋裏,回家睡覺去。
不過……
晚上洗澡的時候,安易忽然有種莫名的預感,總覺得要發生什麽大事。也不管是不是半夜,給酒吧的每個人都發了條短信,說:【同志們,我們樹大招風了,有人要吓唬我們,千萬小心。】
不一會兒,手機嗡嗡嗡的震,都是回複說知道了的。安易看到杜也沒睡,又叮囑了一句:【叫阿離也小心點,別出什麽事了。】
第二天到了酒吧,大家自然問是怎麽回事,安易舊照實說了,叮囑道:“就算是大項,也不能随便動手,知道麽?萬事小心為上。”
然後果然不出安易的預料,酒吧裏的人多多少少都遭到了警告。安易起初有點擔心,特別是阿羽。一個女孩子半夜回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想了想,安易忍痛說:“阿羽,你這段時間提前下班,晚上九點半回家,工資照樣算。”
“哇——”阿羽面無表情地驚嘆,“少上三個小的班拿全薪,我看我不會被外面的人打死,先被這幾個崽子眼紅死吧?”
安易還想說什麽,大項就說:“大當家,你別擔心,晚上都是我送她回去的。”
“拆我臺。”阿羽揚手就拍了他一下,怒道,“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安易看着他們倆打來鬧去,面癱的阿羽居然也會笑,真可怕。不過心裏也不擔心就是了。至于山藥和錦鯉,他們倆本來就是住在一起的,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就剩下杜了。但杜這幾年下來,也不是好惹的。
長噓一口氣,安易算是放心了。
結果千算萬算,還是百密一疏。
那天柳韻細來給他送曲子,恰好她晚上也沒有事,就晚了一點才回去。柳韻細前腳才走,安易就意識到了不對,交代了一聲就追了出去。出門打電話,柳韻細那頭已經是瞬間掐斷了。安易心中暗叫不好,在路上攔了輛車就想跟着那路公交走,卻在忽然間看見某個昏暗的角落裏有什麽一閃。
刀刃的反光。
安易背上一陣冷汗,急忙跑到附近,放輕了腳步,昏暗的街道裏六個男人将柳韻細圍在角落。安易貼着黑暗走,連面對面的柳韻細都沒看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記手刀劈暈了其中一個男人。
男人倒下的瞬間驚到了其餘的人,靠近的一個人劈手就是一刀。柳韻細吓得大叫一聲,安易卻側身一避,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扭,把那人的刀子搶了過來,一腳踹開柳韻細前面的人,再一步跨開,擋在柳韻細的前面。
“別怕。”安易右手持刀,左手反手抱了抱柳韻細,安慰道。“易哥在呢,沒事的,別怕。”
柳韻細立刻“嗚”的一聲哭了,抓着安易的衣角不住地顫抖。但她也明白現在形勢危急,不能添亂,所以強忍着,只怕拖了安易的後腿。
“跟緊我,別弄丢,別害怕。”安易低聲叮囑她,又對那重新列起包圍圈的五個男人皺眉。“五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小姑娘,傳出去你們還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安老板,我們也是沒辦法。”為首的人抽出西瓜刀,“有人要我們給你們點教訓,你店裏那個特種兵太厲害,我們拿你那個女店員沒辦法,只能對這個小姑娘下手。得罪的地方,您就諒解一下吧,在道上混的,別太疼女人。”
安易心想我好好的做生意,誰跟你們是道上混的?滾遠點。他也不多說,一手抓着柳韻細的手腕,右手的西瓜刀轉了個圈,橫在胸前,擺了個架勢冷冷地說:“廢話真多,要上一起上,我還等着回去調酒呢。”
幾個男人沒想到他這麽傲,心裏頓時也沒了底,相互對望一眼,點一點頭,五個人都沖了上來。
安易迎面一刀“當”的一劈開第一把刀,右腳飛起避開刀刃踢向另一人的頭,逼那人閃開。然後拉着柳韻細後退一步,橫刀一劈将最左邊之人的刀勢劈斜,撞向旁邊的刀刃,同時踢第三人的小腿。第三人躲閃,安易擡手就是一刀,在第三人的手上劃出一道血痕。另外兩人又舉刀砍過來,安易舉刀格擋,同時右腳大力一踢,正中第三人的裆下。第三人慘呼一聲,捂着□就滾倒在地,把後面緊跟着的兩人絆了個踉跄。安易大喝一聲,奮力一推将前面兩人格開,趁着後兩人踉跄矮身的瞬間,對着左邊一個的肩就是一踹,直接将那人踹出去老遠,連帶廢了肩膀。
但就是這一下子,前面兩人又是舉刀劈來。安易當機立斷,放開柳韻細再一個轉身飛踢,将左手的手臂賣給那兩人的同時也将摔倒那人的臉抽了一腳。那人慘呼一聲撞上其餘的兩人,三個人滾作一團。即便如此,安易的左手也被刀子砍了一刀,差點沒将左手給劈下來。
“易哥!!”柳韻細哭着尖叫道。
“別怕……”安易咬牙忍住,趁着那三人倒地迅速上前,一腳踹在最近那人的肋間,把那人的肋骨踢斷,再用刀指着剩下兩人,冷冷地問:“還打麽?”
那兩人看看地上□或者暈迷的四人,頓時就傻了。
他們都不知道,安易從來不怕打架,每次打架都是不要命的架勢。鄭啓為此不知道頭疼了多久,又後悔從小教他打架,又怕他打架打輸了被人欺負,不得不教他更厲害的招數。當年他還是個小青年就一個人對付一整個流光酒吧的保安,最後就只是斷了個右臂而已,養了半年,又是是活蹦亂跳。
他過年回家才被鄭啓和薛落落兩人集訓了一下。鴛鴦刀是什麽人?C市特警總隊的總教官和射擊教官,教出來的能是囊貨麽?
這次要不是有個柳韻細在身後,他空不出左手,這幾個小混混也能傷他?
安易嘴角冷笑,晃了晃手上的刀,喝道:“還不滾?等着老子切下你們的豬蹄來鹵呢?”
那兩人如夢初醒,連同伴也不顧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跑。
安易長籲了口氣,左手痛得他想哭爹叫娘,卻不敢松口手上的刀。轉身看了一下柳韻細,小姑娘臉色白白的,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來,看到安易轉過身,“哇”的一聲就哭了,跑過來就想撲進安易的懷裏,又怕碰到安易的傷口,只是捂着臉大哭。
“好了好了……”安易痛得眼前有點發黑,示意道,“手機在我口袋裏,打電話給聞君易。”
柳韻細哭得止不住,邊抽噎着邊找出手機撥了號碼,安易示意,她便将電話湊到安易的耳邊。
“小安,是我,聞君易。”
“我知道。”安易抖着聲音說,“我出了點事,受傷了,你跟那什麽醫院說一下,叫他們給我秘密地處理了,別張揚。還有,派人到金魚巷來處理一下,地上有幾個廢物。”
“你……”聞君易難得聲音裏也有些焦急,“你怎麽樣?別擔心,我立刻派人去處理,你快去醫院,別耽擱!”
安易嗯了一聲,示意柳韻細挂電話,然後持着刀帶着柳韻細走到巷子口。柳韻細已經緩過來了,急忙去攔車。安易将刀往巷子裏一扔,坐進車裏。那司機看到安易鮮血淋漓的左手,吓得說話都結巴了:“這……”
“別廢話。”安易皺眉冷冷地說,“去恩慈醫院,晚一刻,有的是人收拾你。”
司機心裏暗叫一聲倒黴,不得不開車。恩慈醫院是X市鼎鼎有名的私人醫院,據說裏面的病人都不一般,不管這人說的真的假的,總之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車子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門口等着了,柳韻細将安易扶下車,就有人接手把安易按在推車上,有人幫他付車錢。安易失血過多,眼前昏昏然,一路被推進急診室。就要暈迷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大叫道:“安易!”
這聲音竟然熟悉得叫人懷念。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求回複求收藏!~(≧▽≦)/~啦啦啦
☆、重逢
【60】
“安易!”
何岑臻沖進急診室大叫道,看到安易白着臉閉着眼躺在病床上,手上一片鮮血淋漓,眼瞳不由得一縮。想上前,又怕影響醫生和護士的工作,只能在不遠處一直叫道:“安易!安易你怎麽樣?”
“你……”安易費力地睜開眼,也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他流血過甚,聲如蚊讷,何岑臻聽也沒聽見,只是站在一邊看着。等血止住了,準備縫針何岑臻才走過去,走過去仔細地看了一下傷口,皺眉道:“西瓜刀?!”
安易點點頭,醫生開始給他的傷口縫針,痛得忍不住吸了口氣,右手揪住了床單。
何岑臻幾乎就在剎那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在病床旁坐下,另一手捂住安易的眼,低聲道:“別看。別怕,一會兒就好了,好了以後不會留疤的。”
他的手寬大而溫暖,安易心頭一跳,忍不住就想避開,卻被何岑臻按住。
“別動,小心傷口,痛的話,忍一忍。”
安易就不敢動了,他需要用全身的力氣來忍,才能忍過縫針的痛。
何岑臻看他煞白煞白的臉,腮邊鼓起,牙根緊咬,額頭上全是冷汗,心裏登時好似給人拿刀子劃一樣疼,對着醫生怒道:“你輕點!沒看見他疼得厲害嗎?”
醫生在私人醫院工作,早見慣了這種心疼起病人來就不問情由只會暴跳發怒的,只是點頭說好,手上一點也不敢停。
好容易将針縫完,将傷口包紮好,安易人都快虛脫了,額角的汗把頭發都染濕了。何岑臻滿心的自責,忍住将他抱在懷裏親吻的沖動,握着他的手不放。等了一下,何岑臻問他:“要住院麽?我去安排。”
安易搖頭,輕輕掙開了他的手,道:“不必了。金魚巷的事聞君易交給你處理?實在是麻煩了。”
他說話客客氣氣,何岑臻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四個月的杳無音訊,心中憋悶難受,但也明白這個時候,如果繼續追逐只會叫他愧疚為難,就站起來問道:“你頭暈麽?流了那麽多血,能走路嗎?”
安易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起身往外走。何岑臻默立了一下,跟在他身後。
“易哥!”柳韻細還等在外頭,一雙眼睛紅通通的,見了安易的樣子,又想哭。
安易用沒受傷的手拍拍她,溫聲安慰說:“好了,別說什麽都是你害我的話,算起來還是我連累的你,當我是大哥就不要計較那麽多了。”
柳韻細點頭,問道:“易哥,這件事不簡單,對麽?”
安易不置可否,只是說:“這段時間你在學校好好呆着,別外出,有什麽事網上聯系,要帶什麽東西就交給阿步,或者我自己過去拿。我沒說可以,你別來夢田,自己在學校也注意安全。”
柳韻細知道他不願自己多參與,也就不問了。安易看看時間,問何岑臻道:“你能找人把她送回學校麽?小姑娘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何岑臻點點頭,打了個電話。沒多久,一個高大的黑色西裝男走了進來,對何岑臻鞠躬道:“先生。”
“把這小姑娘送回X大,”何岑臻吩咐,“路上注意點。”
男人應道:“好的,先生。”又對柳韻細說:“小姐請跟我來。”
柳韻細望了安易一眼,眼中還有餘驚未定。安易伸手摸摸她的頭,笑道:“好了,去吧,沒事的,相信哥。”
柳韻細便抽噎着走了。
餘下的兩人默然了片刻,何岑臻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安易皺着眉頭,仔細地想了想,跟着他走了。上了車,何岑臻邊發動邊說道:“你先靠着睡一下,到了叫你。”他看着安易沒有血色并且疲憊的臉,眼神十分擔憂。
安易問道:“你能幫我查一下這件事的緣由麽?”
何岑臻眉頭微斂,正想找個理由将這件事搪塞過去,安易又道:“這件事不簡單,我看得出來。X市酒吧界還沒有幾家老板敢對同行動刀子的,也就是流光那幾家巨頭有這個能耐。但是搶流光的客源……這個說法不成立。流光的顧客都是金主,我們酒吧都是大學生,我一年的營業額恐怕還不抵流光一天呢。”
他說着頓了頓,見何岑臻沒有回答,就補充道:“我知道這種事對你們四君子來說未免微不足道,但請你看在柳韻細是聞君易社員的份上,幫忙查一查。”
何岑臻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抿了抿嘴唇,道:“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
安易張了張嘴,沒說話。
何岑臻又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想為你出頭,只是X市是我四君子的地盤,什麽時候輪到別家人掄刀子砍人了?”
他口氣森冷,安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為地盤被搶生氣,只能不去追究,靠在椅背上閉目。
車子裏靜悄悄,何岑臻很想仔細看一看安易現在的樣子,方才在醫院他心裏焦急驚慌,眼裏只有安易蒼白無血的臉色,忘記看他現在是瘦了還是胖了,有沒有黑眼圈,是不是照顧好自己。四個月不見,他只怕安易與自己記憶裏的樣子有差別。但他心中也清楚,安易閉上眼只是不想跟他說話,并非困倦。他的身體緊緊繃着,保持一種随時防備着的狀态,這個時候只要他看他一眼,他就會豎起全身的尖刺。
何岑臻在心裏嘆了口氣,第一次清楚地體會到因為喜愛而帶來的猶豫和膽怯。
說來也奇怪。以前的時候,不管是追安易,還是兩人同居,他都沒有留意過安易的情緒,只是覺得每天都很開心,日子好像從心所欲一般的舒服。分開以後,卻開始慢慢地認識到,安易也會不開心,安易也會鬧脾氣,安易想要的是什麽,安易不喜歡什麽。追逐的日子越久,這些認識就越清晰。安易将他推得越遠,他越是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心裏的想法。
真是奇怪的情形。
這些知曉叫他在夜裏輾轉反側,即便是遠遠地去了H市,也無法避免在空閑的時候回味從前。那時候才發現,無論是開心的日子還是憤怒傷心的時刻,越回憶,越記得清晰。越清晰,那些重重的錯誤就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他回不來了。
在H市的日子裏,他獨坐窗下沉思,已然年老的萍姑在旁邊生着小小的爐子給父子倆煮茶,問他:“阿仔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啦?”語氣慈愛,宛如祖母。
不等何岑臻回答,老人家又道:“唉,萍姑年紀大啦,好擔心你的,你別怪萍姑啰嗦。”
他笑道:“萍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萍姑在袅袅的茶香裏笑道:“你跟先生一樣不會愛人唷。你長這麽大,哪裏見過什麽真情實意啊?萍姑怕你把好心當作驢肝肺,丢在一邊,到頭來跟先生一樣哦。”
何岑臻心中一陣酸楚,臉上卻笑道:“萍姑,好心當作驢肝肺不是這樣用的。”
老人家知道他在岔開話題,也笑了,唠唠叨叨地說他不肯好好吃飯,不懂得養胃,要如何如何。何岑臻恍惚之間就想,要是一直好好地跟安易在一起,安易一定能将他照顧得好好的,怕什麽不會養胃?
何岑臻嘆了口氣,将車子拐了個彎,停了下來。
安易在剎那間就醒了過來,說道:“今晚多謝了。”說着就打開門下了車。
沒有說再見。安易大概永遠都對他抱着不再見的心了,何岑臻滿心酸楚,問道:“查清了是派人将報告交給你麽?”
安易微笑道:“發個郵件就好,你事務繁雜,能下令查這件事我已經很感謝了,不要為了我浪費時間。”
何岑臻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這幾天注意傷口,別感染了。”
安易點點頭,轉身上樓了。
何岑臻立刻發動車子駛出小區,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停下,走出來靠在引擎蓋上抽煙,仰頭看着小區的某個角落。等了一等,果然見那裏的燈亮了。抽完半包煙之後,那間房的燈全熄了。何岑臻将手上的煙吸了一口,扔在地上踩滅,轉身走進車裏。
黑色的車一路疾馳,開向SD集團的總部。
那裏,最高層,燈火依舊輝煌。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卷開始即不加章節引語了,太難找,下卷似乎沒那麽多詩情畫意。。。
黑幫争鬥神馬的,寫得我淚流滿面,你們即将看到【西宮娘娘烙大餅】式争鬥,原諒我吧。。。嗚嗚嗚——現代文太難寫。。。
啦啦啦~繼續求回複求收藏~~~
☆、對敵
【61】
安易手上的事叫夢田酒吧起了不小波瀾,一衆人等無論如何也不許他到酒吧上班,安易無奈,只能窩在家無所事事。左手包成了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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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