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2)
子,連做飯也不行,全靠江離給他帶飯做飯。
次日下午,安易百無聊賴地刷網頁,忽然叮的一聲,有郵件提醒。安易登錄郵箱,卻是個不認識的地址發過來,主題是“報告”。安易差點就認為是垃圾郵件了,幸虧多看了一眼發件人,見到了那個“cenzhen-he”前綴的地址。
還真的用郵件了,安易撇撇嘴。還以為按照他的脾氣至少也該是派人送來呢。
安易點開郵件,上頭精簡地報告了受傷事件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城中一家同樣新開的酒吧做的。那酒吧叫往事後期,風格與夢田很相似,那老板也是個年輕人,報告裏說他是一時沖動就動了刀子。報告只說了事情的經過,對事情的處理一字未提,末尾道:“恐怕你着急,故而發此報告。其中恐怕尚有隐情,切忌輕舉妄動,一切等查明再做打算。”
這句話是何岑臻加上去的。
安易微微皺眉。另有隐情?什麽隐情?他想不明白,回複道:“什麽隐情?”
郵件發送出去又想點撤回,剛伸手去抓鼠标,又懊惱自己的膽怯。兩人那天相見,分明已經是相敬如冰,還有什麽好怕的?安易抓抓頭,幹脆起身把江離送來的飯盒扔微波爐裏,站在微波爐前發呆。
叮叮兩聲響,飯好了,那邊也有新郵件。安易叼着勺子握着飯盒走過去,點開郵件,上頭道:“你的身份,X市稍有眼色的人都能明白,這人竟敢對夢田動刀,事情恐怕不簡單。你不要輕舉妄動,注意傷勢。”
他之前為了安易又是送花又是日日君王不早朝,不僅SD集團,連X市都知道何先生有個捧在心口的情人。再加上聞君易與夢田走得近,安易的人确實很多人沒見過,但名字卻已在X市大名鼎鼎。
安易眉頭微皺,一只手慢慢地正要打字,叮的一聲又是新郵件到了。
“任何消息我都會通知你,不要輕舉妄動。”
一連三次都在強調不能輕舉妄動,這是要怎樣啊?安易皺皺眉,回複道:“是否親往查看?”
那頭回複道:“也許會去。需要通知你一起前往麽?”
安易回複道:“嗯。”
那頭回複道:“好,今天下午三點,我接你。在家或是酒吧?”
安易回複道:“家。”
那頭回複道:“好,等我電話。”
安易回複道:“嗯。”
那頭便沒有話了。安易開了視頻,邊吃飯邊看,忽然覺得冷了再熱的飯菜味如嚼蠟。
下午三點,安易正靠在沙發上快睡着的時候,手機嗡的一震,登時把他給震醒了。抓起手機一看,卻是條短信:【我在樓下。】
號碼好像是陌生的,去C市之前已經将通訊錄裏那個名字給删了。安易看着號碼發了一下呆,起身下樓去。
樓下依舊是那輛黑色的大奔,何岑臻靠在車旁,見到安易便将副駕的車門打開了,說道:“你的手不方便。”
安易點點頭,沒看他,鑽進了車裏。何岑臻上車,望向安易腰間。安易笑道:“沒事,我可以。”說着一只手拉下安全帶扣上。何岑臻點點頭,專心開車不語。
他其實不想安易再牽扯這件事,但安易的脾氣不易輕與,與己相關的事最不喜歡一無所知。何岑臻想了一回,還是決定在這件事随安易高興。至于其中的危險,他還是有自信能把安易保護好的。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進了市中心一條很有名的巷子,一路開到巷子底,看見了一家酒吧。酒吧的外表很普通,招牌上亮着四個字:“往事後期”。
往事後期空記省。
安易心中略有所動。
酒吧門口站着兩個身材窈窕的美貌女子,看到車子停下,左邊的跟右邊的說了一聲,右邊的就走進了酒吧裏。左邊那位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對下車的何岑臻和安易笑道:“何先生好,大駕光臨,我家老板有失遠迎。”她美目流轉,望了一下安易,笑道:“這一位是安先生?”
安易暗中挑眉,跟何岑臻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連一個門口的招待都這麽斯文有禮,恐怕這酒吧是真的不簡單。
那女子見狀,又笑道:“兩位請随我來。”
說着側身盈盈地一展手掌,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岑臻點點頭,示意她帶路,女子便走在了前面。何岑臻往安易那裏靠了一下,低聲說:“無論如何,你帶傷,交給我就好。”
安易輕輕點頭,沒有回答。
酒吧的大門進去是一條幽長的通道,左邊是一座螺旋樓梯。女子轉身笑了笑,帶着兩人拾階而上,到了二樓,又是一條幽長的走廊,左右兩邊都是雕花的木門,應該是包廂。女子帶着兩人走過走廊,在盡頭處拉開了雕花的木門,笑道:“我們老板在裏邊呢,二位請。”
何岑臻與安易走進去,身後的門便關上。房間寬大而安靜,正對着門的地方有一張沙發,上邊坐了個身穿民國長袍的年輕男子,正興意闌珊地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晃着酒杯。察覺到來人了,他便轉過頭來,一雙桃花眼隔着将近十米的距離,一漾一漾地往外擴着笑意。
“啊……何先生,安先生。”他放下酒杯,站起走過來,漸漸清晰的臉美麗得好似妖冶綻放的曼珠沙華,聲音軟而慵懶,又帶着男性的磁性,好聽得叫人昏昏欲睡。“有失遠迎,還請二位見諒。”
何岑臻皺眉。他歷來喜歡美人,但這人卻叫他心裏沒由來的不舒服。“你是什麽人?”
“呀,何先生真是……”那人笑了,雙眼彎成月牙,伸出手道。“未曾報家門,真是失禮。敝人姓宛,宛庭軒。”
“你姓宛?”何岑臻沒有握他的手,皺了皺眉,冷哼道。“我說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看來何先生是想明白了。”宛庭軒笑道,“何先生,如你所想,我們宛家,又回來了,來拿回屬于我們家的東西了。”他笑意盈盈地望了一下安易,直看得安易起一陣雞皮疙瘩。“安先生,傷了你真是抱歉,我們也不想對無辜的人下手,只是……”
他望了一眼何岑臻,抿着嘴笑眼彎彎,不說話。
何岑臻心中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不願再多說,轉頭道:“我們走吧。”
安易點了點頭,沒問為什麽,轉身跟着何岑臻就往外走。兩人靠近門的一剎那,雕花木門忽然被拉開,一排八個高大男子站在了門外。
“第一次見面,沒有見面禮可不好。”宛庭軒笑道,“何先生,小菜一碟,請恕小店寒碜。”
何岑臻懶得說話,伸手要去抓安易的手臂。安易卻避開了自動站到他身後與他背對着,說:“你防着一點我的左邊就行了,不用擔心。”
何岑臻點點頭,沉聲道:“別費時間,一起上。”
那八個人等待宛庭軒的意見,宛庭軒笑道:“你們就一起吧,對方可是何家的少爺,你們不要留力氣。”
八人一聽,立刻在走廊裏圍了個圈。何岑臻打架向來是敵不動我不動,走後發先至的路數。他左手邊的一個漢子先提拳沖了過來,何岑臻不敢離安易,左手錯開拳頭抓住漢子的手腕一拽,右手揮拳,先賞了這漢子一拳。漢子後仰避開,卻不料安易驀地一腳踹出,正中漢子的腹部,漢子悶哼一聲,不禁倒退幾步。
其他幾個漢子見狀,相互使了個眼色一起攻了上來。何岑臻橫肘豎拳,格擋還擊,間隙長腿踢踹橫掃。他心中對這八人的身手已經有了數,一個人也能輕松拿下,但他擔心身後的安易,行動間不免有些縛手縛腳。幾個漢子看出他的罩門,其中一個叫道:“右邊!”幾人登時會意,竟然拳腳全往安易的左手招呼。
何岑臻登時大怒,厲喝道:“宛庭軒,傷及無辜算什麽?”他本來下手留情,不願跟宛庭軒結下太大梁子,但這幾人所為不啻撫龍逆鱗。何岑臻語罷,手上招式頓變,一拳一腳不再留情,那叫喊的漢子剛說完話,迎面便中了一拳,鼻血長流,眼冒金星,幾個退步之後再也站不住,噔的一下倒了。
安易見狀忙道:“何岑臻,別擔心!”
何岑臻嘴角緊抿,一語不發,目光森冷。
十五分鐘後,最後一個人倒下。何岑臻氣息不變,轉身抓着安易的手問道:“你怎樣?”安易額角隐隐有些汗水,搖頭道:“左手沒動到,沒事。”
何岑臻點點頭,道:“走。”握着安易的手轉身下樓。看也不看身後一眼。
“哦?”宛庭軒有些感嘆。“果然不愧是何家的人,少爺這麽厲害,找的床伴也不差嘛。”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段時間在準備另一個武俠文,所以寫打架的時候不由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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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安易一路被何岑臻牽着,直到出了門才放開。
兩人上車,何岑臻邊發動邊問道:“吓到了麽?”安易搖搖頭,道:“這點陣仗還吓不倒我。”
何岑臻還是擔心,問道:“你的手真的沒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安易動了動嘴唇,還沒出聲何岑臻又軟着語氣道:“去一趟醫院吧,不去我沒辦法放心。”
安易無法抗拒這種語氣,只能點頭,不知該說什麽。何岑臻默不作聲地開車,安易從後視鏡裏看到他眉頭微皺,仿佛可以感覺到他眼中的憂愁,不禁問道:“對方來頭很大?四君子的舊仇人?”
何岑臻點點頭,說:“當年和聞家作對的,曾經是X市的龍頭老大,動亂的時候和外寇勾結,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是後來被四君子趕走了。據說曾祖父曾經提放他們很久,但他們始終都沒有出現,這麽多年過去,漸漸地誰都忘了。要不是何家每一代都被耳提面命地說這個姓氏,我也不知道有這個緣由。”
安易立刻明白了過來:“這是殺雞儆猴?”拿他開刀給何岑臻與聞君易警告?
何岑臻沒有否認,只是低聲道:“對不起,無緣無故牽連你了。”
安易想搖頭,卻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只能岔開話題問道:“他們會對付聞君易麽?”
何岑臻道:“會。但你不用擔心,四君子的勢力一大半都在我們何家手裏,在X市想動何家保護的人,還沒有那麽容易。”
安易不禁左手手指微動,心裏一陣懊惱和嘆息的嗤笑,點頭道:“那就好,聞君易可不能有事,不然阿步要怎麽辦?”
何岑臻也微微點頭,目光專注地注視着前方,兩人再度無話,一路沉默到了醫院。輪值的醫生仔細看了安易的傷口,只說不要緊,又叮囑好好照料,不要碰水,零零碎碎一大堆。安易好不容易才記住了,趕忙回家。何岑臻将他送到樓下,安易要去開車門,他忽然叫道:“安易。”
安易動作一頓,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他現在對何岑臻已經累得無法應對,連話也不敢跟他多說。他實在怕透了何岑臻一句接一句的甜言蜜語,太致命了,他就算明知那是哄床伴用的,還是會暈頭轉向。
何岑臻道:“我知道你心裏很在意小易和薛步辭,怕他們出事,但這事是四君子自己的仇怨,與你無關,你不要參與了。我跟你保證,一定不會叫他們出事,一絲一毫都不會,你放心過你的安寧日子。這次将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但以後不會了。”
安易松了口氣,又莫名地酸楚,點頭道:“我心裏明白的,你也不用擔心我給你……你們惹禍,你們跟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用心保護好聞君易,別叫他和阿步受傷,夢田只是一個小酒吧,你們争你們的天下,我們過我們的日子。”
最好兩不相幹,最好不再相見,最好從今往後再無瓜葛,最好有一道無形的永遠的堅韌而不可破的牆壁隔開,讓他們之間好似平行的兩個世界,你望不見我,我不知道你。哪怕在同一個宇宙。
何岑臻點頭,輕聲道:“你自己也一切小心,千萬照顧好自己。”
安易輕輕地應道:“嗯。”
何岑臻不再說話,只是望着安易離開上樓,然後坐車離開。
剛回到家薛步辭就打電話來問怎麽回事,安易粗略說了一下,把打架的事情隐瞞了下去,問道:“琴社怎麽樣?”
薛步辭道:“沒事,回去再跟你說吧。”
安易眉頭微皺,猜到裏頭似乎有隐情,應了一聲,挂了電話,又打電話去問杜衡酒吧怎麽樣。杜衡也表示一切都好,叫他安心養傷。安易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事情不能這麽快就過去。
晚上薛步辭差不多十點才回來,安易正巧在陽臺上,看到下面的車上不只聞君易和薛步辭,甚至聞君易的車子後面還跟着一輛車。兩輛車一直到薛步辭上了樓才離開。
安易吃驚,問道:“事情這麽嚴重?”
薛步辭靠在沙發上,癱成一團爛泥,嘆氣道:“很嚴重……我們琴社已經給人騷擾一個多月了,什麽錄音師發行方都給弄得毀約了,氣得我想殺人。何岑臻更慘,大年初三被叫回X市,公司的老底差點全給人抖了。”
安易吓了一跳:“他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給人算計?”
薛步辭道:“有內鬼啊,他們公司一個中年大叔投敵了,不對,這人原來就是個卧底,趁着何岑臻君王不早朝的時候把公司的機密偷了大半,全給了宛庭軒。”
安易心裏不禁一陣愧疚與緊張,問道:“那些機密很重要?”等于問了個廢話,不重要能叫機密?但薛步辭的回答卻叫安易差點跳起來:
“很重要,聽何岑臻的口風,應該是他們家販賣軍火和官商勾結的大部分證據吧。這證據一旦給傳出去,何岑臻想翻身……比較難!”
安易登時明白了過來:“何岑臻現在很縛手縛腳?看今天的樣子,他居然一直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薛步辭道:“宛庭軒賊得很,先賣了一小部分證據給官方,官方就去纏着何岑臻,把何岑臻煩了個透頂。又誤導何岑臻,叫何岑臻以為是梅影橫斜的顧家,所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妄動,怕傷了四君子的和氣。唔……這宛庭軒不錯嘛,居然騙了何岑臻好久。今天要不是宛庭軒故意的,想來何岑臻還要繼續給瞞下去,真是厲……哎喲!”
安易一個抱枕砸了他個暈頭轉向,怒道:“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瞞了我一個多月?瞞報軍情,該當何罪?!”
薛步辭頓時叫冤:“我也不想啊!我跟你同一個屋檐還要瞞着你,我也很艱難的!有苦水不能吐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安易看他臉上就差沒寫淚流滿面四個字了,也就原諒了他,問道:“何岑臻叫你瞞的?”
薛步辭懶懶地望了他一眼,道:“他怕牽連你,我和社長也怕你這個爆炭性子,萬一你一沖動就摻和進來怎麽辦?其實宛庭軒主要還是對付何岑臻,我和社長都是順帶的,但何岑臻一看我們被順帶了,擔心得要死,就怕連累你,一直不給對方知曉你的存在。”
安易心中一動,嘴上卻道:“現在還不是殃及池魚了。”
薛步辭道:“這次跟何岑臻還真沒關系。你們聖誕節斷絕了以後,他就沒跟你聯系,你回來兩個月了,他也不聞不問,誰都以為他只是玩玩而已,宛庭軒也沒想你們倆除了舊床伴以外還有什麽牽扯。他是偶然看到了你的照片,被你的樣子驚到了,以為你是社長的異母弟弟,所以想吓吓你。”
安易頗為無語:“你不用替何岑臻說好話,我都明白過來了。我就等于是一顆棋子,宛庭軒用我試探何岑臻,何岑臻借我查宛庭軒。”
看在聞君易與薛步辭的份上,何岑臻當然有不想叫他受傷的成分。但是何家想在X市保護一個人還不簡單,至于三番兩次地叫人威脅他的安全嗎?安易腦海裏響起何岑臻那句“在X市想動何家保護的人,還沒有那麽容易”,還有什麽不明白?
以何岑臻的精明,肯定也在猶豫對方到底是梅影橫斜的顧家還是宿敵宛家,多半已經猜到是宛家不是顧家,只是少一分确認而已。宛庭軒也覺得迷魂陣玩得夠久了,該找一個機會亮出身份了。兩方都有意,只差一個契機,就他安易倒黴,偏巧給他們倆看上了。
安易受傷這件事,是宛庭軒想确認安易是否有利用價值,也是他邀何岑臻相見,不然查了兩個月也找不出幕後人,怎麽一天就知道對方老巢。而何岑臻肯定也是将計就計去确認,或許還有那麽一點想告訴宛庭軒這個人無關緊要跟我們的鬥争無關,你不要傷及無辜的意思。
安易回想下午見面的時候何岑臻與宛庭軒兩人三言兩語就了事的情景,當時還覺得挺雲淡風輕的,現在想起來,那幾句話也不知道交換了多少信息、确認了多少事,只有自己還單純地認為這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尋-仇。想着想着,安易心中不由得就有氣,氣着氣着,心裏卻又漸漸悲涼。
看吧,這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他要是被惹到了最多不過撸袖子上,打個頭破血流,他們卻是要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等級相差太大,一種紫英試千方殘光,他還只會捕獸技能的感覺。
薛步辭看安易站在那裏,眼睛望着地板,臉色瞬息萬變,恍然大悟之後又忿忿不平,怒火沖天之後又滿目悲涼,心中大概也能猜出他的想法。他站起來拍拍安易的肩,笑道:“你也不用多想,那個世界本來就不是我們這種升鬥小民能理解的,你能躲就躲吧。”
安易斜了一眼他,問道:“他們的世界?你不躲?”
薛步辭裂開嘴笑道:“我不躲,我的王在戰鬥,我身為護國大将軍怎麽能躲?應該手提長刀勒馬上前,大喝一聲:來者留下命來!---才不辜負社長對我的信任嘛。再說了,我怎麽放心他一個人去面對這份危險?戀人嘛,應該同甘共苦。”
他說着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不是苦,我甘之如饴。”
安易看他那一副呆樣,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把他拍醒,罵道:“呆子!還不去洗澡睡覺!”
“是,是!”薛步辭一抱拳躬身,“謹遵二姐法旨!”說完一陣風般地沖進浴室,砰地一聲鎖上門,安易飛出去的腿只來得及踹在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你個不孝兒!”安易恨恨地罵,臉上的神情漸漸歸為冷清,暗暗的嘆了口氣,轉身回房,爬床睡覺去。
要是……安易在黑夜裏翻了個身,嘆了口氣。要是兩人還在一起,這份連累就能光明正大,他也能嘻嘻笑笑地說甘之如饴的話了。
如果這份危機來的更早些,在去年的這個季節,那經過一年的患難與共,他心裏是不是能分辨那些東西?今天是不是能有另一番情景?
如果……如果是那時候,自己一定願意生死與共,流血流汗流淚,什麽都願意為他做的,當人肉防彈衣都願意,能不能換來往後的不悲劇?無論如何,總會比現在情形好點,不至于難進難退,無所适從。
“唉……”安易往被子裏縮了縮,蜷住身體。如果真是最好吃的果子,只是甜蜜過後太過辛酸苦澀。
作者有話要說: 阿臻其實真想保護安易來着,可惜一個人保護三個人,多少有點掣肘,還不能太保護阿易,不然宛庭軒就要集中火力。唉~阿臻,第一次覺得應當虎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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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保
【63】
何岑臻既然讓他不插手,安易也樂得清閑。杜衡和阿羽等也不許他去酒吧,要他好好養傷,安易也就放下心來,在家裏過了一個星期豬一般逍遙的日子,這才搖搖晃晃去了夢田。
一路上倒是平安無事,只是一進酒吧,他就察覺不對勁。
即便是傍晚時分,人也太少了點,酒吧剛開業的時候都比這三兩個客人多。安易左右掃了一眼,只見大項坐鎮吧臺,其餘的全都不見了。安易眉頭微皺,叫道:“大項。”
大項竟然吓了一跳,好比見了鬼似的,叫道:“大當家你怎麽來了?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事?”
安易反問道:“能遇到什麽事?”
大項察覺失言,急忙嘿嘿笑道:“沒事沒事,當然沒事。大當家,你傷還沒好,不要亂跑啊。”
安易伸了伸左手,道:“已經沒事了,再呆在家我都要發黴了,阿衡呢?”
大項神色一頓,遲疑道:“二當家……二當家今天休息!”
安易左右看了一下,點頭道:“嗯,阿衡休息,阿羽休息,山藥和錦鯉也休息,就你一個人上班?回頭我就揍他們。”
大項大是着急,不知道怎麽應對。安易冷下臉沉聲道:“大項,到底出了什麽事?”
大項對那時他與何岑臻動手的事記憶猶新,心裏着實有些怕他說做就做絕不留情的性子,只擔心一個答不好他就生氣。張口待要回答,卻又想起阿羽的叮囑,話還沒出口就頓住了。
安易看他這樣吞吞吐吐,臉上的神色更冷,舉步就往後吧走去。大項大是着急,叫道:“大當家!”跑過去想要阻攔,安易卻将左手一橫擋住了。大項猛地剎車,生怕動到他的傷。就這麽一頓,安易已經将員工室的門推開了,見到裏頭的情景,不禁身軀一震,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杜衡、阿羽、山藥、錦鯉都在員工室裏,四個人裏倒有兩個是受傷的。杜衡坐在椅子上,右手小臂一片鮮血淋漓,阿羽正給他清理包紮。旁邊的山藥嘴角破了,臉上青了一塊,錦鯉眼睛裏水汪汪的,站在他面前垂着頭想哭。
四個人聽到推門聲還以為是大項,阿羽頭也不擡,怒道:“叫你在外頭把風,進來幹什麽?”
安易冷冷道:“就他還想攔住我?”
四個人都吓了一跳,轉頭一看安易沉着臉站在門口,登時面面相觑沒了話講。好一會兒,杜衡才笑道:“阿易,你別擔心,都是小傷。”
安易冷哼道:“那是跟我這一刀比吧?”
杜衡笑道:“嗯,對啊。”頓了頓又道:“有難同當嘛。”
安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問道:“阿羽,是宛庭軒的人做的?”
阿羽略一遲疑,點頭道:“嗯。”很快又補充道:“大當家的,你不要擔心,這點小事,我們還是扛得住的。”
安易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問道:“他們怎麽鬧的?找人上門打架還是在門口攔人?”按照大項剛才的表現,多半是在門口攔人。
果然,杜衡應到哦:“在門口攔人。我們也是第一次跟他們理論,結果一語不合就動手了。”
山藥抓着錦鯉的手,語氣誠懇地認錯道:“大當家,我們沒用,打不過人家。”
大項趕緊解釋道:“對手不是小流氓,拳腳上很有章法。”
安易給氣得都笑出來了,說道:“宛庭軒是跟何岑臻鬥的人,手下怎麽可能有普通的小流氓?你們也多想想啊,一語不合就跟人動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家人怎麽辦?”
杜衡好脾氣地笑道:“當時只道是尋常。”
安易氣得都笑了:“你還敢說笑,這樣回去阿離非把我揍死不可,好好的老公給我弄傷了。”
杜衡笑道:“哪是你弄傷的?”
安易心想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與真兇一樣有罪孽。他正想說話,一直默不作聲的錦鯉忽然問道:“大當家,你這也是給何先生連累的吧?我們要跟何先生一起鬥那個什麽碗筷嗎?”
“不。”安易正色道,口氣嚴肅而認真。“這件事确實是受了何岑臻牽連不錯,但我們跟何岑臻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沒有必要參與,更不能尋求他的幫助,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度過這個難關。越是參與,越是容易受到波及。”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今天就是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現在正中猜想,有些話要跟大家說。”
聽到他鄭重的語氣,衆人不覺都端正了姿勢,全都望着他。安易緩緩而冷靜沉着地說道:“宛庭軒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但我們不能參與何岑臻的鬥法,否則結果不僅僅是店裏鬧事,會牽扯人命,你們理解麽?你們都是有家有室有戀人的,不能這麽沖動,要想想關心自己的人。”
他頓了頓,道:“同時,也希望大家有個心理準備。這個難關如果過得去,我們以後就能太太平平地過日子,繼續我們的古風之路,要是……”
“要是過不去……”阿羽忍不住問道,“該怎樣?”
安易笑道:“要是過不去,那就只能散夥。大家沒有必要為了一時意氣就傷筋動骨、流血斷手的,不值得。”
“不是的!”錦鯉脫口而出道,“我們幾個有什麽不值得?”
安易不禁神色一動,聲音裏不由得多了一份嘆息和關心,道:“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僅僅是老板和員工,但正是因為我們彼此珍視,所以才要每一個都好好的。我們之中任何一個受傷了,其餘的都會傷心難過,對吧?”
錦鯉不禁紅了眼眶,一手被山藥握着,一手抓着山藥的手臂,靠緊了山藥不說話。山藥拍拍他的頭,轉頭看着安易,點頭道:“大當家的,我們明白了。不管怎麽樣,這個難關我們一定會同心協力的。”
“對啊。”阿羽也說道,“你不要說什麽連累我們的話,我們連何先生這個罪魁禍首都不怪,為什麽要怪同樣被牽連的你?你不要多想。”
杜衡也笑道:“總之,現在糾結怪誰的問題還不是時候,不如想想該怎麽應付宛庭軒吧。”
安易心中感動得一塌糊塗,臉上再也維持不住僵冷的神色。大項想了想問道:“我們報警有用麽?”
阿羽道:“這種黑-社-會的鬥法,官家不管的吧?不然的話鬧成這樣警-察早就來了。”
大項又提出別的建議,山藥與錦鯉也否決了,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都沒有結果,最後一致望着安易,目光裏都是征求。安易攤手道:“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我能想到的只有八個字---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們還是老老實實開門做生意,剩下就看宛庭軒怎麽做了。”
阿羽皺眉道:“會不會有些被動啊?”
安易笑道:“我們本來也不是要跟他鬥啊,只求自保而已,太咄咄逼人反而叫他提防,以為我們很何岑臻一夥的。再說了,以不變應萬變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大不了到時候我們随機應變。”
幾個人想想也對,也就同意了。杜衡站起來笑道:“好了,都出去吧,開着門在那裏沒一個人坐臺,簡直給人吃白食。”
安易哭笑不得:“喂,什麽叫坐臺啊?你說話別淨挑有歧義的說。”
大項等人不由得都笑了,幾個人都走了出去。店裏的客人已經走了,幸虧都是老顧客,十分厚道地将酒錢壓在了吧臺上。沒受傷的各就各位,阿羽作為第三把手坐鎮吧臺,錦鯉和大項在一旁待命。至于受傷的,自然是坐在一邊。
真是冷清得可以,一直到淩晨一點半,客人都是稀稀拉拉的。而看情形這不是第一天冷清,往遠了能推到一個星期之前,安易受傷的那天。
安易原本不知,這下看了心中不禁惱怒,就好比自己好不容易養了一只雞仔,正要長成大公雞能宰了,卻一瞬間給打回雞蛋狀态,心裏憋屈至極,惱火至極,恨不得掀桌砸盤扔花瓶。但他是老大,店裏的主心骨,他要是惱了估計着一個店都會切換成憤怒模式,只能臉含微笑地坐在沙發上,做出一副無所畏懼又淡定從容的樣子,實則心裏早有千千萬萬條龍在轟隆隆地噴火。
真是……安易回家的路上忍不住踢了一腳路燈,真特麽的憋屈啊。何岑臻你最好快點滅了那什麽宛庭軒,晚一點他都想自己那把刀子去砍了。
何岑臻……何岑臻……
安易心中有些埋怨,只恨他不能幫自己脫離困境,才不過四個月,那些什麽心疼啊喜歡啊之類的話就跟沒說過一樣,忘得一幹二淨,當真不是什麽好人。想着暗罵着,又念着他公司的事,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宛庭軒手上那些證據,他拿回來了嗎?他現在被宛庭軒拿着七寸,相比過得比自己還艱難,會不會想傳說中的那樣子,幾天幾夜不睡覺,胡子拉碴滿眼血絲一個激動就猝死啊?
呸呸呸!安易一邊掏鑰匙一邊暗罵自己,去你的烏鴉嘴。
越想越心煩意亂,洗完澡忍不住打開電腦登陸了郵箱,想發郵件問他。剛準備點擊寫信,卻見收件箱那裏有未讀郵件。安易心中不禁一動,咬了咬嘴唇,點擊。
地址果然是那個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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