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我不是原來的我了

終于,門被叩響,一道焦急的嗓音響起。

“殿下,不好了,有人過來了。”

“誰?”

許言朗的口氣很不好,任誰在這個關鍵時間被打斷,心情也不會很好。

其實這個小院子很是偏僻,平常就不會有人會過來。

但是許言朗謹慎慣了,自然也會做好萬全措施,在小院子的附近他都布下了暗衛,就是為了萬一有意外狀況,可以立即通知到他。

“攝,攝政王。”

說這話的時候,小厮不禁有些腿軟。

許言朗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從櫻蔓荊的身上爬了起來。

“今天就先放過你。”

說實話,他今天當真是不想放過櫻蔓荊的。

可是對于櫻蔓荊來說,他更加注重自己的權勢,如果他今天真的被鳳岚清堵在了這裏,恐怕一會兒滿朝文武都将知道他做的好事了。

他能夠沒有傾國候府和丞相府的助力,但卻不能失去籠絡其他人的機會,更不能讓這個形象受損。

只要他不被抓~住,不能逮住,誰又能治他的罪呢?僅憑一張嘴嗎?

這該死的權勢,給了人至尊的權利和風光,卻也給予了人最深的痛苦與絕望。

他來了。

櫻蔓荊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許言朗是何時離開的,腦子裏只有這一個念頭。

鳳岚清來了,可他不是已經放棄她走掉了嗎,又為什麽要過來呢?

難堪從心底升上來,櫻蔓荊咬了咬唇,想要逃開。

可她此刻衣不蔽體,被綁過的雙手在此刻也用不上力。

她用盡全身力氣,将自己的身子翻轉了過來,用腿發力,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去。

每挪動一次,心中對許言朗的恨意又添加了一分。

他到底是對她用了多少的劑量,才能讓她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完全恢複力氣。

這小院子,安靜的可怕。

鳳岚清站在院子門口,手緊握成拳。

“爺,你到了?你怎麽知道郡主被關在這裏?”

匆匆趕來的梁木十分吃驚竟然在此時看到了鳳岚清。

鳳岚清張張唇,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對着梁木揮了揮手。

“你們在外面,不要進來。”

鳳岚清一步步地走進院子,陷入了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多麽可笑啊。

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戰神鳳岚清有一天竟然會産生害怕的情緒,這情緒還是因為一個女子。

如果櫻蔓荊出了事情,那麽鳳岚清窮極一生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終于,他走到了門前,可那一扇木門,卻有千斤重。

鼓起勇氣,推開木門。

那一刻,鳳岚清的眸子驟然緊縮,心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看到了什麽,到底看到了什麽。

那地上有着一灘血跡。

而那滿身風華的女子,此刻衣不蔽體,艱難的在地上蠕動着。

每蠕動一下,便帶出鮮血。

她蠕動過的路,遍布蜿蜒的血跡。

一個大男人,十歲就立戰功,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在此刻眼眶都發起酸來。

“阿荊。”

他的聲音晦澀喑啞,帶着明顯的顫抖。

櫻蔓荊的身子一頓,卻是加快了蠕動的速度。

她現在這個模樣怎麽能夠見到鳳岚清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可受了傷,又被下了藥的櫻蔓荊又怎麽能夠敵得過鳳岚清呢。

他三步并作兩步,便到了櫻蔓荊的面前,蹲下~身去,不顧她的掙紮将她抱進了懷裏。

明明應該是帶有一些粗暴性的動作,卻被他做的溫柔似水。

“阿荊,對不起,對不起。”

鳳岚清抱緊她,一句一句的呢喃着。

此時,櫻蔓荊才發現,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發抖。

鳳岚清竟然也會發抖嗎?

怔楞之際,脖頸處驀然傳來一抹溫熱。

那抹溫熱,渲染開來,灼燒她的肌膚。

他,是在流淚嗎?

是在為她,而流淚嗎?

可他的心中不是有琳琅公主嗎?他不是看着許言朗将她帶過來的嗎?

突然間,櫻蔓荊心中的悸動少了大半。

她沒有辦法無視掉他的視而不見,同樣她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情形。

欲攬上他背部的手,頹然放下。

“勞煩攝政王殿下放手。”

她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猶如冰雪,聽在他的的耳朵當中又是一陣刺痛。

鳳岚清解下自己的衣袍給櫻蔓荊蓋上,又将她打橫抱起放置在床榻上,手摩挲在她的傷口處,拿出藥小心翼翼地為她塗抹着。

櫻蔓荊沒有拒絕,她是醫者,自然知道她的傷口需要上藥。

更何況這藥還是她送的,目光落在鳳岚清手上的紅豆手串,她的眼神再次複雜起來。

如果說鳳岚清的心中沒有她,她是不信的。

他的身上随身放着她送的藥。

他的手上帶着她送的紅豆手串。

如果不喜歡又何必佩戴呢?

何況,情人淚必須兩人兩~情~相~悅才可以催發。

更何況,鳳岚清因她而落淚,這簡直比天下紅雨還要讓人吃驚。

可終究,他們之間也隔了第三個人不是嗎?一盆冰火澆熄了所有的火花兒。

給她上完藥之後,鳳岚清的手指向了那床角。

“你的傷是從那撞的嗎?”

櫻蔓荊沉默,并沒有說話。

下一刻,鳳岚清就已然朝着那床角不要命的撞了過去。

櫻蔓荊想要阻攔,可終究是不敵鳳岚清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肩膀被那尖銳的床角所洞穿,傷勢比她還要嚴重。

他的唇色有些蒼白,卻勾起一抹笑容:“原來,這傷口是這麽疼。”

傷口的疼,不及心中的萬千之一。

“我知道你不想原諒我,你恨我,因為原本你可以不經歷這些,可是阿荊啊,”他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我不準備放你走,哪怕你恨我,怨我,惱我,想要報複我,都可以,但是阿荊,不要想着離開我,那不可能。”

“如果我一定要離開你呢?”

櫻蔓荊抿緊了唇,眸色當中盡是認真。

鳳岚清的嗓子中溢出一串笑聲,說出的話卻讓人膽寒:“如果是那樣,阿荊,我會将你鎖在攝政王府裏,和你日夜都呆在一起,你開心我陪着你開心,你傷心我陪着你傷心,我會給你這天下最美麗的錦緞,最精致的首飾,将你養在我的身邊,你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莫名地,櫻蔓荊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圈養的小貓,或者小兔子,但鳳岚清眼眸當中的癡纏和眷戀深深地印在她的眸子當中。

不由自主地她開口:“琳琅公主是怎麽回事?”

“她的外祖父對我有知遇之恩,可以說沒有那拉老将軍,就沒有今日的鳳岚清。所以我才會與她合奏,除此之外,我和她沒有一點的關系。”

“你不喜歡她?”

櫻蔓荊問出心中的疑問,要知道琳琅公主不管是外貌,還是才華都是不輸于她的,如此她們兩個人才可以從小争到大。

畢竟,只有在一個線上的人才有厮殺的資格。

“我只喜歡你。”

“那你當時為什麽眼睜睜地看着我被許言朗帶走,卻不管不顧呢?”

終于,她問出心中最在意的問題,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甚至于害怕鳳岚清不能說出一個讓她滿意的回答來。

如果他說不出來,那麽她又該怎麽辦呢?這個問題,比原諒他還要艱難。

後來的櫻蔓荊終于明白,那個答案其實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原諒他,卻害怕自己找不到一個可以原諒他的理由亦或者借口。

在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人便開始不自覺的卑微起來。

半晌,鳳岚清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來,帶着些許的無奈。

他說:“阿荊,我吃醋了。”

櫻蔓荊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走到那裏的時候,聽到你說,你不會嫁給我,說我為你擋簪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之後你倒在許言朗的懷裏。我被醋意蒙蔽,以為你并不心悅于我,以為你的心中還有許言朗的位置。”

櫻蔓荊想要詢問鳳岚清為什麽那麽輕易就被騙了過去,可是張唇之際卻發現自己沒有資格。

是啊,沒有資格,她自己還不是就因為琳琅公主一句“清哥哥”就誤會了他嗎?

亦或者,鳳岚清比她還好一些,因為他此刻能夠找到她,就說明他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我那麽說,只是不想讓他那麽快地就發現你,也不想他拿我來做你的文章,”她吶吶道,“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

鳳岚清的眸底狂喜,她這是原諒他了嗎?伸出手欲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躲了開來。

他的眸中劃過黯然,難道她還是不肯原諒他嗎?

櫻蔓荊認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心。

亦或者在他為了知道她的痛,狠狠地撞向床角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偏向了他。

這件事情,并不是一個人的錯,終究是兩人都太過于稚~嫩,才讓許言朗有了可乘之機。

與其埋怨鳳岚清,倒不如埋怨自己,誰讓她連一杯加了料的酒都沒有發現,從而活活給了許言朗機會呢?

可她的心底卻還是有着一道屏障。

她咬了咬唇:“鳳岚清,你确定還要我嗎?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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