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身份

顧南非覺得最近寧浩有些怪，不！應該是很怪！至于哪兒怪，顧南非可也說不上哪兒怪，反正就是怪就對了。

“約翰，明天去超市不？”顧南非從廚房探出頭問坐在客廳看新聞的寧浩。

雪莉雅抱着寧浩的脖子，聽到顧南非說要去超市，奶聲奶氣地說，“爸爸，雪莉雅也要去。我數學考試拿了A，我要吃雪糕！”

寧浩在雪莉雅臉蛋上親了一口，哄道，“雪莉雅，乖，明天還要上課，你要早點休息。”

雪莉雅聽寧浩這麽說，皺了一張小臉。

顧南非卻是眉頭微蹙，寧浩最近不僅怪怪的，而且有意無意地減少自己與雪莉雅的接觸。

晚上寧浩送雪莉雅去睡覺後，顧南非靠在門框上，“約翰，我們談談吧。”

寧浩給雪莉雅蓋被子的手頓了頓，回頭笑問：“談什麽？”

顧南非留下一句話，“我在樓下等你。”

顧南非很會調酒，以前有時候顧南非會給寧浩調上一杯，只是最近寧浩似乎躲着他。

看到桌上的藍色港灣，寧浩知道自己是做得太明顯了。只是他實在很難接受一個定時炸彈放在雪莉雅身邊，他只想要安靜的生活。顧南非的身份根本不是他這種普通人能接受的。

顧南非坐在寧浩的對面，将藍色港灣推到寧浩面前。

寧浩搖搖頭，“我還是不喝了，今晚還要寫論……”

“以前你就算要熬夜寫論文也不會不喝我調的酒。”顧南非打斷了寧浩的話，“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好嗎？”顧南非溫柔地看着寧浩，他雖然想寧浩主動告訴他發生什麽事，但是顧南非知道，寧浩就是一支牙膏，要擠一擠才能出來。而且，顧南非有預感，如果他現在不問清楚，将來會非常後悔。

寧浩垂着頭，沉默不語。

顧南非轉身去拿了杯兌水的威士忌，然後坐回顧南非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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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選擇坐在寧浩的旁邊，因為顧南非知道寧浩不願意與人太近的接觸。而且面對面的，他能看清寧浩的表情。

“我想知道原因，”顧南非淡淡地抿了口威士忌，側頭看着寧浩，“寧浩，你知道我并不願意逼你，但是如果讓你這樣慢慢地遠離我，我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尋找原因。而且，這對我不公平。”

寧浩擡頭看着顧南非，他早就知道這個男人會問，但是從來沒想過顧南非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寧浩想過顧南非先是試探然後再深入，他想好好多個理由，但是面對如此直白的話，寧浩想好的那些理由全部噎在喉嚨裏，完全說不出來。

看到寧浩帶着乞求的目光，顧南非無奈地嘆了一聲，将手中的威士忌兌水放到桌上，起身，然後坐到寧浩身邊，一手摟住寧浩的肩膀，“寧浩，我知道這樣逼你是我不對，但是我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失去你。”

“我……”在顧南非摟住他的那一瞬間，寧浩僵住。

寧浩身體的僵硬顧南非是知道的，畢竟他也與不少人“接觸”過。

再次嘆了一聲，顧南非松開手，但是并沒有回到原來的座位上。

“寧浩，告訴我願意。一味地退縮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顧南非溫柔地勸告。

顧南非審訊過不少人，審訊手段狠辣，就算再嘴硬的人顧南非也有能耐讓他将該說的說出來，不該說的也說出來。只是面對寧浩，他不想用那種非人的手段得到答案。

寧浩看着顧南非，問：“你……是不是黑社會？”

顧南非一愣。

黑社會？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簡單了嗎？”

第一次見面就拿槍指着他讓他進屋，這樣的經歷不會忘記了吧？

寧浩：“……”

原本沉重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咳咳，”寧浩幹咳兩聲，繼續問道，“我只知道你不簡單但從來沒有想過是那種不簡單。”

顧南非：“……”

這是該稱贊寧浩單純善良，還是說他才遲鈍？

“……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我的身份。”顧南非難得憋屈。

對！憋屈！

想他堂堂一個M國黑幫首腦居然被人否定了……

……多丢人啊！

寧浩：“……”

氣氛變得更輕松了。

有點囧。

“我想過平靜的生活。”寧浩收拾好心情，垂着頭說道。

顧南非聞言，輕笑起來。

寧浩擡頭看着顧南非。

顧南非似笑非笑地看着寧浩，“寧浩，你是否想得太天真了？”

寧浩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顧南非笑意更深，“知道？”顧南非幾乎要跳起來指着寧浩的鼻子大罵，“你TMD什麽都不知道！你就知道讀你的書帶你的女兒。要不是我，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

想到寧浩居然還說知道自己的意思，顧南非就有發飙的沖動。

寧浩垂頭沉默不語。

“寧浩，”顧南非嘆了一聲，“我雖然是混黑道的，但是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能保全你和雪莉雅。我們住在一起那麽久，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難道就因為我的身份你就不能相信我？”

寧浩依舊垂頭不說話。

顧南非知道現在寧浩并沒有跳起來反駁自己說明他也懂得其中利弊，但是完全想通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

顧南非眉頭緊蹙，想到那個這兩天突然纏着寧浩的郭揚。

這幾天必須将寧浩還有雪莉雅與那個郭揚隔離！

“給我一點時間。”

最後，寧浩還是妥協了。

顧南非點點頭，“我等你的答案，不過在得到答案之前，能賞臉将這杯藍色港灣喝了嗎？”

寧浩無奈地看着面前的藍色港灣，擡眸看了眼顧南非，最後伸手端起藍色港灣，再擡眸看去，顧南非含笑地看着自己。

“我拿回房喝。”

顧南非臉上的笑容僵住。

那杯藍色港灣有沒有喝顧南非不知道，只知道寧浩第二天早上拿着一只空杯出來。

“寧浩啊，”顧南非穿着一條粉紅色米奇老鼠的圍裙從廚房裏探出頭，“這幾天學校不是放假嗎？不如帶着雪莉雅去玩吧，你有好久沒有帶她去玩了，這樣對小孩子身心都不好。”

寧浩洗杯子的手一頓，想起自己顧着學習幾乎沒什麽時間陪雪莉雅。雪莉雅是個乖孩子，知道大人都在忙，不吵不鬧，總是讓大人放心，但是無論雪莉雅多麽懂事，她始終是個小孩子，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

“嗯，也好，昨晚我剛将論文寫好，那就出去玩放松放松吧。”寧浩點點頭笑道。

看到寧浩臉上的笑容，顧南非知道寧浩已經做好了決定，而且是顧南非比較滿意的答案。

顧南非将頭縮回廚房，半晌後端着粥出來，粥上面灑了點蔥花，青青的，很養眼，讓人看了很有食欲。

“那到外地玩吧，雪莉雅前不久還跟我說，她同學的爸爸媽媽帶着雪莉雅的小同學去了紐芬蘭。不如我們去紐西蘭吧。”

紐芬蘭和紐西蘭雖然中文只有只字之差，但是紐芬蘭是在加拿大的十大省之一，紐西蘭位于歐洲北部。兩個地方幾乎相差了半個地球……

寧浩蹙眉，“會不會太遠了？”

“遠嗎？”顧南非将粥放到桌上，緩緩搖頭，“還好吧，要不是時間有限，我還想帶着雪莉雅去天朝玩一個月呢！”要不是那個什麽郭揚的地盤就在天朝，天朝一定是首選！

寧浩扶額，“可是……會不會冷？”

北歐，緯度挺高的。

顧南非抽了抽嘴角，一邊解下圍裙一邊說道：“已經進入夏天了，那邊還好吧。”聽說那邊經常熱死人怎麽會冷。

要是被手下看到他們的BOSS穿着粉紅色眯起老鼠圍裙在親自給別人做早餐，而且還講早餐端到桌上，驚掉下巴可能算是輕的了。

寧浩想了想，還是覺得紐西蘭有點遠，剛想說寫婉拒了的話，一個房間門打開了。

“爸爸。”雪莉雅揉着眼睛，叫了聲寧浩然後開始打哈欠。

“寶貝兒，”女兒控的寧浩立刻将雪莉雅抱起，重重地親了一口，“醒來啦？洗刷了沒？”

雪莉雅搖搖頭，用甜膩的童聲說道：“沒。”

“小懶豬。”寧浩寵溺地點了下雪莉雅的鼻子，“來，爸爸帶你去刷牙洗臉，不然會變成花臉貓。”

雪莉雅抱着寧浩的脖子，說道：“雪莉雅不要變成花臉貓，要是雪莉雅變成了花臉貓，爸爸也會變成花臉貓的！”

“噗——”

寧浩立刻回頭。

顧南非立刻竄入廚房。

童真什麽的太有愛了。

寧浩嘴角抽了抽，抱着雪莉雅走入了洗手間。

兩父女再出來的時候，顧南非已經坐在桌邊，三碗粥已經盛好，桌上還有醬菜和油條。

“顧叔叔早。”雪莉雅撲到顧南非懷中，然後摟着顧南非的脖子，在顧南非臉上親了一口。

“早。”顧南非很受用地回親一口。

這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親，寧浩已經習以為常了——沒辦法，顧南非屬于土生土長的華裔，而雪莉雅也是土生土長的混血兒，兩人你親我我親你屬于禮儀問題……

“來，做好吃早餐。”寧浩将雪莉雅“搶”回來，然後放置在桌邊，将一碗粥推到雪莉雅面前。

雪莉雅看到面前的皮蛋瘦肉粥，雙眼一亮。

“這粥一定是顧叔叔煮的！”雪莉雅高呼。

顧南非含笑地看着寧浩。

“是是是，是顧叔叔專門給我們的寶貝兒煮的。”寧浩略帶無奈。

顧南非除了皮蛋瘦肉粥和在面包上抹花生醬什麽的之外，做的其他東西只是勉強能看的黑色料理。

雪莉雅高興地喝着據爸爸說是顧叔叔專門給她煮的粥。

顧南非心情非常好。

我們的寶貝兒，嗯，這個“們”字用得太恰當了！

寧浩擡頭就看到顧南非笑得十分YD，嘴角抽了抽。

——他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