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在搞什麽？”

沈陌池爆吼，像頭憤怒中的雄獅。

尹諾吓慌了，哆嗦着指尖蹲下身去撿，“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滾開！誰讓你碰我的東西了？”

依舊是暴怒的聲音，就在尹諾的指尖觸到玻璃片裏面紙制照片時，沈陌池大手一揮，推了他一把，還順勢搶走照片。

這不推倒好，一推，尹諾重心不穩，整個人朝後仰去。

因他剛才沒捧穩相框，才導致這樣的後果，所以這次出于本能将手上的照片拽得特別緊。

然而，沈陌池也很用力。

于是，在短暫的推與拉扯的過程中，那張失去玻璃外框保護的紙制照片弱弱地裂開！

照片上親密的兩人被硬生生從中間撕裂開來！

兩道目光剎時交錯，一個憤怒，一個驚恐。

電光火石之後，尹諾重重摔到在地，沈陌池則是站起了身子，可他倆手上一人拽着半張殘缺不全的照片！

沈陌池臉色鐵青！

尹諾顧不上痛，爬起就給他道歉：“對，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滾！”

男人從牙縫蹦出一個字。

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來自地獄的寒氣，尹諾戰戰兢兢地将指尖照片遞給他，“對……不起。”

沈陌池一把奪過，“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尹諾見他眼底已泛起腥紅的光，像被黑氣熏染恐怖的惡魔，害怕至極，轉身就跌跌撞撞朝門口跑去。

卻正好遇見大平頭送衣物過來，他沒頭沒腦地跑，一下子撞上大平頭。

那些內褲襯衫領帶之類驀地灑落，不經意間勾到尹諾精致瘦長的腳，他又穿着沈陌池大了好幾碼的拖鞋，整個人撲騰朝門玄撞去。

長長的衣擺揚起淩亂的弧度，宛如輕靈飛舞的墨蝶。

大平頭眼疾手快，攔腰将人接了個結實，一下子觸到柔弱細軟的腰條，微微一愣，立馬松開人，“怎麽了？”

“謝……謝，我，我得滾了。”尹諾像只無骨的軟布娃娃，垂頭喪氣地推開他準備離開。

“啊？”

大平頭驚震一秒，迅速拉住被長袖掩蓋的小胳膊，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瞬間明白過來。

“沈爺，你真要放他走？”

沈陌池并未回頭，語調極其冷殘：“讓他滾。”

“那給他母親選墓地的事？”大平頭不怕死的開口。

尹諾聽到這話，眼巴巴地望向沈陌池，他現在沒有辦法，只能靠他。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了嗎？”

男人微微側了下臉，門邊的兩人只見到他眼角一片腥紅，一時誰也沒敢說話。

尹諾知道自己這下是沒指望了。

他把一切搞砸了，這個人，他根本得罪不起。

或許他沒有當場将他撕碎已經夠仁慈了。

終是鼓足勇氣，輕輕講了句：“對不起，我媽媽欠你的錢，還有昨天的那些費用，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我，我走了，謝謝你的款待。”

沈陌池并未作聲，只是微微扭了下脖子。

尹諾不敢多說，抹下大平頭的手，朝門外走去。

大平頭見他魂不附體的模樣，忍不住問：“你能去那？我去查過你的資料，你家連房子都被沒收了！而且你當時不過是高二學生，受的刺激太大，已經患上了間歇性精神疾病，你……”

“夠了！”

沈陌池聽不下去，吼道：“老子又不是做慈善的！別說那些賣慘話試圖博取我的同情心！”

大平頭沒理他，摸出張卡塞給尹諾：“拿着把，錢不多，密碼6個9，先把你媽媽的事處理了。”

尹諾差點抱着他哭。

原來看起來兇巴巴冷冰冰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壞人。

清湛的眸子泛起薄霧，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湧：“謝，謝謝你，穆風，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靠，這聲穆風叫得很親昵嘛，這麽快就記住他的名字了？

沈陌池就不樂意了，

丢掉手上撕裂的照片，

沖了過來。

二話不說奪走尹諾手上的卡，咔嚓一聲折成兩段，丢大平頭身上，吼：“搞什麽？你同情心泛濫嗎？”

“你不可憐人家就不能讓我可憐一下？”大平頭小聲頂嘴。

沈陌池眯起眸瞳，“怎麽，你對他有意思，是不是想讓我将他賞給你呀？”

“你要願意，”大平頭故意瞟了下尹諾，“我到是不嫌棄。”

沈陌池氣得牙癢，一腳踹向他腿彎：“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大平頭不躲不避，硬生生接了他一腳，故意去拉尹諾的手，“跟我走。”

“站住！”

沈陌池呵住兩人，怒問大平頭：“我說了要賞給你嗎？”

大平頭扁扁嘴：“就知道你舍不得！”

“嘿！你小子是不是欠揍？”沈陌池揚起拳頭。

大平頭腳底一抹油，開溜。

尹諾憋屈着，睨了眼沈陌池，轉身離開。

“你站住！”

沈陌池拉住他。

尹諾不敢講話，只擡起淚花滢滢的眸子打量他。

“欠了我那麽多錢就想走？打碎我的東西就想走？”沈陌池煩躁地問。

尹諾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不是……你讓我滾的嗎？”

沈陌池将他甩回卧室，“我說過，你是我的，就算我讓你滾，你也不可以離開我！”

這是什麽邏輯？

尹諾說不出話。

沈陌池見他眼淚不受控制地跌落，一把按向他的頭，“哭什麽？去把房間給我收拾幹淨！”

尹諾默默掉眼淚，默默走向那堆玻璃碎片。

沈陌池煩躁地踢了一腳門，“五分鐘，你要是沒弄幹淨，你母親選墓地的事，就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