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我湊齊了千金,我會親自贖人!若你強迫他接客,若他有半點閃失,你等着!”
她知道一千兩不是個小數目,若沒有母親放權,她根本得不到。
她只能自己賺錢救人!
徐爹爹捂嘴一笑,收下銀子,眼睛精光一閃,笑道:“好。”
他心中鄙夷:宋夫人不給錢,她如何有一千金。等十五過了,一切都定局了。
等宋大小姐喜新厭舊了,也不會找他的茬了。
徐爹爹扭着腰,以袖捂嘴得意地離去。
宋曉望着蘇晔的背影看了半響,默默地将地上的碧鸀簪子撿起,收于袖中。
宋家大廳,衣着華貴的老夫人坐于上座,面目陰沉。宋鑫靜靜地垂首立在一旁,一時間整個大廳安靜無比,彼此之間的呼吸都能清晰聽聞。
“母親,你來啦。”宋琳聽聞門口那出戲以及老夫人的到來,眉開眼笑,就差沒在臉上擺上幸災樂禍四字了。
她一上前就擠掉宋鑫,雙手垂揉着老夫人的肩,見老夫人舒服地吐了一口氣,陰沉的目光微微流過歡喜。
宋琳況似無意地開口:“女兒許久不見母親,怎麽母親面容憂愁,眉目緊皺呢。”
“還不是那個敗家子!”老夫人怒罵,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扶倚,“與妓子在門前勾三搭四,簡直丢盡了宋家的臉。”
“母親息怒,母親息怒。曉兒還小,所以做事難免不考慮候口。更何況,曉兒這年紀,有這種沖動是正常的。”
宋琳一開口無疑是雪上加霜,宋鑫灼灼地望着她,見她嘴角浮現一抹嘲諷。
她生恐老夫人再度誤會宋曉,急急道:“母親,曉兒……”她雖然打了宋曉一巴掌,但心裏卻是極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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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眸掃了一眼踏進大廳的宋曉,上下打量了一下低落沮喪的宋曉,輕微地冷哼一聲:“宋鑫,宋家可是宿城的名門望族。宿城雖遠,但你家女兒的大名可傳千裏了。我原本還不信。今日總算見識到了。若說你家女兒還小,我看是不小了。燕玲、花顏都小,卻比你女兒懂事的很,家業管得井井有條。”
她眼睛一轉,望向垂首站于一側的沈君逸,冷冷道:“你女兒不是娶夫了嘛。你将他說的天花亂墜,還要将家業交給一個男子。連妻主都管不好的夫郎,何來管宋家的百年家業!”
你家女兒,你家女兒。
原本因為蘇晔被抓怒氣壓制,此時宋曉被這老夫人的幾句話又勾了熊熊怒火。這老夫人完全沒當她是孫女。因為不喜她,連對待沈君逸也帶上了有色眼鏡,語句帶着嘲諷和不屑。
悶熱的天氣讓宋曉有些浮躁,她知道自己不該沖動,她嘴上已經忍不住反駁:“祖母此言差矣。夫君能力之強,衆人有目共睹。他一挽狂瀾,月星樓蒸蒸日上。這難道不能證明他的能力嗎?我想若他人可行,月星樓也不會虧損多年了吧。”
沈君逸望向她,靜靜地垂下眼眸。
“要一個男子幫忙打理家業,真是笑話。”老夫人嘴角微嘲,望着宋曉眼裏的倔強和話語中的不敬,不由心生厭惡,“你家好夫君将賬本損壞,一直耽擱到今日都未将上月的賬本清查完畢,導致靈州出事。”
“賬本是我弄壞的,與沈君逸無關。祖母莫要冤枉人。”宋曉冷冷道。
作者有話要說:先讓蘇晔消失一會,難纏的老夫人駕到!
34、老夫人的刁難
“你!”老夫人被宋曉冰冷的目光氣得吐血,站起身就要舀手裏的拐杖砸過去。
一個青衣少女上前,她安撫着老夫人的背,關心道:“祖母,你身子不好,莫氣莫氣。”說着,恭敬地端上一杯茶。
老夫人淺抿了一口,嘆氣道:“還是花顏孝順。若宋曉有你半點孝順就好了。”
宋曉将目光轉向少女,少女對她歉意的笑笑,輕聲道:“花顏愧不敢當。”
這女子眉目清秀,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狹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
她想起這是剛才給她一百兩銀子的女子,原來她就是宋花顏,老夫人最喜愛的孫女,是宋府上下公認最溫順,脾氣最好的人。
老夫人依舊嘀嘀咕咕:“你這孩子就是謙虛。這次若不是我們臨時前去靈州,若不是你及時發現,靈州那事也不知道要被瞞到何時……”
她聲音越說越響,眼光瞥了一眼宋鑫和沈君逸,冷道,“我還未想到,這賬本裏竟有那麽大的貓膩。沈君逸,若是你盡早查賬,及時核對,宋家也不會損失幾千兩銀子!幸好那些褪色的布未制成衣服,否則宋家百年布業的名聲都毀了!”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沈君逸,面對老夫人的咄咄逼人,他沉靜地站于大廳中央,宛如一株挺立的青竹。
“怎麽,你不服?”又是那不屑嘲諷的目光。
沈君逸想起之前母親低聲對他的囑咐,心中略嘆。他一掀衣袍,緊咬着雙唇,就要跪下:“請老夫人責罰。”
他的膝蓋還未碰地,手被人抓住,一把提了起來。他錯愕地看着緊抿着唇瓣站于他身前的宋曉,身子搖晃了幾下才站穩。
宋
曉護于他身前,挺直了身子,朗聲道:“祖母,此事未調查清楚就将罪名強加于夫君頭上,實在不妥。第一,要說靈州,離鳳凰城相聚甚遠,夫君未去過,也未看到過,何知道布會褪色。第二,這月初九,夫君才收到上月賬本,他剛管理家業,短短幾日,你讓他如何看完幾百本賬本?!第三,我以為,靈州布業的掌櫃貪財,見着外面的布便宜數倍,便大量買了下來,可記賬時,還以原來的價錢計入,這當中想必撈得不少銀子。之前的賬本,進出銀兩從不仔細标明,不分條目。記賬方法,該換!”
宋曉擡眸,微提了聲音:“祖母,該罰的是靈州布業的掌櫃,應将他卸任,重新聘請能手。該問,靈州布業,之前是誰管理!為何沒做到督促作用。這些與夫君何幹!請祖母公正評判。”
“你……”老夫人啞然,心中氣惱着宋曉咄咄逼人的态度。
宋鑫輕飄飄地來了一句:“這靈州布業是二妹管理的吧。”
宋琳暗自咬牙,面上愁容:“母親,孩兒不知那晏掌櫃竟然存了這種心思!是孩兒錯了,求母親責罰。”
老夫人撫了撫額頭,擺擺手:“算了算了。那些褪色的布都丢了吧。反正損失就損失了,也無力回天了,這晏掌櫃也早早趕走了。琳兒,下次多加注意。”
宋曉心中憤恨。這老夫人太過偏頗,竟然輕描淡寫地就将事情掩蓋了過去。
若不是剛才她出聲,想必沈君逸已經被剝奪了管理家業的權利。
她呼吸一停滞,突然頓悟了,眼中滑過憤怒。這些人都不希望沈君逸掌家,所有雞毛蒜皮的小事要大做文章,他人的錯也要強加于沈君逸的頭上。她們只是想找個理由,找個正大光明從沈君逸手上舀回家業的理由!
以後,想必都不會太平了!
現在必須要将主導權握在自己的手裏,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幾千匹布丢了太過浪費。若只是褪色問題,孩兒有一法子可以阻止褪色。”
衆人詫異,望向廳中闊闊而談的女子,女子一臉沉着自信,一舉一動都有種說不清的風華。
宋曉道:“洗之前需要在水中倒一些白醋,同時把布匹翻轉過來浸濕大約一個時辰,用來鎖住顏色。加入白醋可以盡量使布保持原有的光澤。”
老夫人輕皺眉頭,臉上有着不加掩飾的懷疑。
宋曉也不惱,笑道:“既然祖母想将褪色的布扔掉,何不信孫女一回。若加了白醋不褪色,對于宋家唯有利處。若是褪色,再扔也不遲,反正也就幾瓶醋的損失。”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宋曉一眼,帶着探究和不解,半響,她徐徐道:“就聽你一回。”
“孫女還有話要說。”
宋曉止住了老夫人姍姍離去的步伐,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冷聲道:“祖母,靈州布莊的事情給我們一個警示。為了防止賬本再度出現問題,宋家的賬本應該統一規劃,方便審查者核對,節約時間。”
“可。”老夫人的心中有些煩躁,“到時候你将規矩做出,再傳遞給各地的掌櫃,讓他們效渀即可。”
宋曉嘴角微揚:“孫女還有一言。”
“說。”她沉下聲音,輕聲嘀咕着,“和她父親一樣不讨人喜歡。”
宋曉眼一沉,輕笑了一聲:“明日月星樓一月考驗即滿,如今盈利數百兩,可否宣布第一局我們……”
“不好啦!”一個藍衣女子急急入廳,見着老夫人一愣,盈盈一拜,“燕玲見過祖母,見過大姨母,見過母親。”
“何事,如此慌張!”老夫人不滿道。
宋燕玲将頭低得低低的:“孫女剛才上街,聽聞月星樓裏喧鬧不斷,連忙入內一看。誰知……”她擡起頭,臉上布滿着焦急,“一個客人吃飯時在飯菜裏吃出了蟲子,正在大吵大鬧,叫嚷着月星樓的飯菜多麽不幹淨,要月星樓賠錢。若不賠錢就要告官!”
衆人大驚。
宋曉眉頭緊蹙,牙齒狠狠地咬着下唇,深沉的眼眸宛如星海,神色難辨。
老夫人瞥了一眼怔愣的沈君逸,哼了一聲,冷聲道:“一個月星樓,竟鬧出這等損名聲的事。誰管理,誰負責。我乏了。”說完,在宋花顏的攙扶下,緩步離去。
她的意思很明顯,二房三房不得插手此事。
月星樓前喧喧鬧鬧地站了不少人,衆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着。
“這月星樓竟然吃出了蟲子。”
“飯菜一定不幹淨。下次還不是別來了。”
“是啊,是啊。”
宋曉撥開人群領着沈君逸踏入樓內,店裏亂糟糟的。桌子椅子被砸壞了不少,食客皆圍着林如煙嚷嚷着要賠錢,林如煙滿頭大汗,一臉蒼白。
這一賠,加之砸壞的桌椅,必要幾百兩。
宋曉揚聲道:“我是宋大小姐,誰告訴我是誰發現飯菜裏有蟲子?”
“是宋大小姐……”
“那個好色的宋大小姐啊……”
竊竊私語不斷,詭異的目光向宋曉射來,喧鬧更甚。
“安靜。”宋曉青筋直跳,大喊一聲,“誰發現飯菜裏有蟲子,站出來。”
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家沉默地互相望了一眼,一個中年女子緩緩走出,沉聲道:“我先發現的。”她說着,身後又走上來三個人,虎背熊腰,雙手環着胸,虎視眈眈地看着宋曉。
“不知大小姐如何賠償?!”
宋曉斂眉沉思,這時林如煙急急走來,大致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一炷香前,中年女子帶着四人進入,一共點了二十兩銀子的飯菜。當時,飯店裏人滿為患,還有不少人在門口排隊。
飯菜很快地就上來,其中一道是番茄蛋湯。可誰知一會功夫,那個女子叫嚷:“啊,湯裏竟然有蟲子!”
桌上赫然一只黑色大蟲,指甲大小,她還未仔細看清,女子突然捂着肚子叫喚起來。
“哎喲,我肚子痛死了……這裏飯菜不幹淨……大家仔細看看自己的碟子,裏面有沒有蟲子!”
衆人一聽驚慌了起來,有些人立馬放下了筷子,有些人用筷子攪拌着菜尋找着,也有人聞所未動。
林如煙連忙道:“不可能。飯菜、碗碟都經過我們仔細清洗,怎麽會有蟲子!”
旁邊三個人一副兇相,威脅道,“誰說沒有,桌上這個不是嗎!我大姐現在鬧肚子,說不定是把蟲子吃進去了。”
一女子巡視大廳裏忐忑的衆人,嘴角輕微上揚:“我大姐都吃進去了,說不定大家也有人吃進了蟲子呢。”
這句話宛如一顆重彈,赫然在大廳內炸響。大家望着女子桌上的黑色蟲子只覺得一陣惡心湧上心頭,那些心裏承受能力差點竟然當初嘔了出來。
一人大喊道:“賠錢!”
那聲音此起彼伏地揚起,一人喊,衆人喊,激烈的不滿聲排山倒海地向林如煙湧來。她抿着嘴,不發一言。
她開過飯館,自然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們有備而來,又成功的激起了民憤。若不處理妥當,月星樓的名聲毀矣。
看樣子只能用錢打發,盡快讓事情平息下來。
只是這錢……林如煙嘆氣……
賠一個人還行,現在所有人都嚷嚷的賠錢,月星樓難得的盈利又要盡數毀去了。
“怎麽,林掌櫃不願賠錢?”
中年女子冷笑一聲,将椅子狠狠地一摔,高聲道:“若不是不願,大家上告官府,讓知縣大人評評理!”
林如煙臉色一白。
“你們嘀嘀咕咕些什麽!到底賠不賠錢!”中年女子瞪大的眼睛,一拍桌子怒道。那桌子應聲碎成兩半。
原來是有武功的人,怪不得如此有恃無恐。
宋曉聞言一笑,一點都不被中年女子的威脅所懼。她指着桌上的那個黑色蟲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就是這個?”她笑得鎮定,鎮定得讓人覺得有些異常。
“是。”女子咬牙,“我吃了腹痛,月星樓食物不幹淨,該賠!”
宋曉啞然失笑。她緩緩走進桌上的蟲子,仔細觀察了幾許,眯着眼道:“你是在湯裏發現的?”
“廢話。”女子翻白眼,“大家都看到。”
宋曉指着桌上之物,突然冷笑道:“這的确是只死蟲。但,是不是月星樓飯菜裏的卻有三個疑點。”
“什麽?”女子眉心一跳,突然慌張了起來。宋曉當時又不在場,怎可能憑着他人的三言兩語就發現她們動的手腳呢?!這麽想着,她面上又平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疑點什麽的很囧大家別太在意,我想了很久了ojl
35、化解危機
“其一……”宋曉冷哼一聲,“既然是湯裏的,雖死卻未濕,為何?這明明是有人故意取出放在桌上,想要诋毀月星樓!”
“你!”女子漲紅着臉,眼神閃爍,“我一看見它立馬将它挑出,你過來已是一炷香以後,早就幹透了。”
她心中暗驚,當時讓同伴擋住他人目光,自己再從懷裏拿出死蟲,誰知手一抖,竟落到了桌上。見有人望來,只好指着桌上的蟲子大叫了起來。
宋曉搖了搖頭,眼中帶着嘲諷:“這麽大一只蟲,在鍋子裏煮過後,竟然完好無損,怎麽說也得缺胳膊少腿吧。”
衆人竊竊私語,竟有些贊同宋曉的觀點。
女子咬牙,死皮賴臉道:“正好這只蟲子幸運沒被傷到呢!”
宋曉撲哧一笑,道:“好,就算這只蟲幸運。你可知這是什麽蟲子?”
女子一愣。
“這黑蟲名為蟑螂,具有很強的繁殖能力,是群動物。”見衆人迷惑,宋曉笑着解釋,“就是說只要發現一只蟑螂,必會發現許多只,蟑螂喜歡在陰冷的地方蝸産子。若這蟑螂是月星樓廚房帶出的,大家只要在廚房四處查找一下。若有,我認了。若沒有,那……”
宋曉嚴詞厲色道:“那蟑螂就是你自己帶過來誣陷月星樓的!到時候上告官府,看大人如何判斷!”
女子有些坐立不安,顯然被宋曉唬住。
“藏蟑螂的袋子在左胸前。”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飄來。
宋曉聞聲望去,見一紅衣少年津津有味地吃着菜,對于這一切的喧鬧還不在意。
宋曉嘴角微抽。面對黑蟲,竟還有如此食欲,這少年胃口真好……
“你說什麽!”女子大怒,一把抓起椅子向紅衣少年砸上去。
“煩。吃頓飯都那麽吵。”少年回頭,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面容,平凡到你看過一眼後,仍記不起他長什麽摸樣。
少年手一揚,手裏的一雙筷子盡數飛出,擦過中年女子的左右雙頰,帶出一長串血珠,直直地□牆上。
在女子的怔愣下,他身形一動,又似乎沒動。
少年微微擡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女子,手裏竟有着一個袋子,裏面布滿着十幾只早已死去的蟑螂。
“你!”
女子剛一開口,衣服“啪啦”一聲破碎了開來,将她上身□了出來。
她羞恥地拿着破布遮着胸口,顫着手指着少年。若少年有心想殺他,她早已死去千次。這長相平凡至極的少年,武功竟然如此詭異。
少年将袋子往地上一扔,看也未看這惡心的東西,竟又拿了一雙筷子,吃起了自己的食物。
宋曉眼睛一眯,看了少年半響,最後她冷聲道:“将這搗亂的四人給我丢出去!”
她心中略松,胸口的大石轟然落地。感覺到身側人的注目,宋曉微微側頭,對着沈君逸扯了一個笑臉。然而,她瞥到亂成一團的大廳時,眉頭又皺了起來。
哎……這麽鬧,這麽砸,還有人不付錢就溜了,今日還是虧定了……
這時二樓一道掌聲傳來,一錦衣女子站于高處,輪廓分明,豐姿清冷貌美,目如秋水,眉似遠山。她青絲束紮,琉璃似的明眸透着贊許的笑意。
“這位小姐分析得頭頭是道,令在下十分佩服。”她頓了頓,似乎看出了宋曉臉色的陰沉,響亮的聲音貫徹整個大廳,“今天大家受到驚吓,為了壓驚,今天的飯菜錢由在下所包。”
錦衣女子看向宋曉,唇角微揚,笑道:“聽聞月星樓菜色鮮美,今日特來嘗鮮。即嘗了鮮,又見到了機智化解危機的掌權人。在下淩宇,不知小姐貴姓?”
“宋曉。”宋曉低低笑道,“掌權不敢當,前一段時間都是我夫君和林掌櫃管理。我不甘此功。”
淩宇笑笑,望向她口中的林掌櫃。剛才出事後,宋曉和沈君逸同時出現,若真是沈君逸手下之人,林掌櫃第一時間卻向着宋曉彙報,眼裏的尊敬和信任根本騙不了他人。
她轉眼望向抿着嘴不發一言的沈君逸。想必她夫君也發現了吧。
今日,她偶然路過此地,想起兒時母親的贊揚,那時的美味,之後的變故,有些懷念,便進來一吃,誰知之後竟出了一場鬧劇。
她也聽聞宋大小姐的豔名,傳言皆說,宋大小姐風流成性,喜好奢華,不學無術,整一個纨绔子弟。
她暗中搖頭。這等風華的女子,怎會是傳言之人。傳言誤人啊……
待衆人遠去後,沈君逸低低嘆了一聲:“大小姐,林掌櫃是你的人?”
原本還松了一口氣的宋曉猛然一清醒,她讪笑着,眼神游離道:“你怎會這麽說,林掌櫃是你招聘的啊。”
沈君逸苦笑搖頭:“剛才一瞬間,她直奔你這報告,所有的動作舉止神态早已暴露了一切——她是你的人。”
宋曉默然。
“記賬的方法也是你教的。”這次不是疑問,早已肯定。
宋曉繼續沉默。而這個沉默相當于肯定。
沈君逸垂眸彎腰,低聲道:“對不起。”
宋曉吓了一跳。她一直知曉沈君逸是個高傲的人,而這麽高傲的人竟然向她道歉。
她連忙擺手:“若是當日之事,你不必在意,真的不必在意。”
他咬了咬唇,沙啞道:“是我辜負了大小姐的一片心意,是君逸之錯。”
“不不不,不是你的錯。”宋曉生怕他自責,連忙道,“是我給人的印象不太好,會錯怪也是正常。”
沈君逸張口欲說什麽,卻被宋曉突然轉移話題:“今日之事,你認為何人所為?”
他睫毛輕顫,冷道:“最有可能的便是明月軒,月星樓生意蒸蒸日上,對面人流稀少。她們嫉妒我們,很有可能下此陰招,就如三年前。不過……”
他略微停頓:“老夫人對于我們的考驗,要讓月星樓在一月之內盈利。明日一月即到,若今日賠了大筆銀子,我們便輸了第一局。”
見宋曉沉思,眉目凝鎖,沈君逸又補充道:“也有可能是純粹騙錢敲詐的。”
宋曉知他最後一句純屬安慰,畢竟任誰知道親人想要陷害自己必然會痛心難過。
但宋曉不會,她早知有人要害她,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親人!
雖然月星樓的事請完美解決,甚至因為這麽一鬧,更打響了名堂。可因為蘇晔被人抓去,宋曉始終悶悶不樂,面上無精打采的。
這時,她突然想到,剛才若不是那位紅衣少年出手相助,自己此時不會如此快地脫困。她竟然還未道歉,實在是太失禮了!
沈君逸看在眼裏,只覺得胸口有什麽隐隐作痛。
這幾天他的胸口總是莫名的難受。往日,只會眉心疼痛,如今換成了胸口,可是病情加重了?
他心中揣揣不安的想着,眼神卻一直若有似無地望着一臉笑意向紅衣少年走進的宋曉,只覺得煩悶之氣越演越烈,幾乎要将他的五髒六腑侵蝕幹淨。
這女子怎麽又在沾花惹草!一個蘇公子還不夠嗎?
其實剛才,自己也可以出手将那群人教訓一頓的。
只要……她開口……
這心思一起,他慌忙地垂下眼,後退了數步。
半響,他輕輕地笑了笑,緩緩地搖了搖頭。
自己有何權力幹涉她呢……
宋府別院,一個中年女子急急入內。她斂衣行禮,垂首恭謹地将剛才一事細細講述了一邊。老夫人靜靜地坐在軟榻上,在女子講到宋曉機智破計時,她輕輕地撫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一笑,笑得頗為深意。
宋府深處,香爐裏散發着縷縷幽香,女子靜靜地坐于窗前,對于他人的陳述聞所未聞,似乎自己在沉思什麽。末了,見女子久久沒有回應,那個少年似乎急了,他道:“小姐,你不去看看公子嗎?公子想你……”
白色的灰燼沉沒在爐底。女子緩緩回頭,唇角笑意摻和了氤氲。
她笑得溫和:“為何失敗了?”
“奴……奴也不知……”少年面上閃爍着惶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某府房中。
“是你派人去月星樓的?”青衣少女喝了一口茶,面上有些怒意。
“是有如何?”一女子滿不在乎道,“明月軒近日收益滑落,我也是想做出點貢獻。只可惜沒能讓月星樓的名譽再次掃地。”當然,她沒說,這計并非她所出,是一個蒙面女子向她提出,要她務必讓月星樓賠錢。作為交換,她願将菜譜交與杏兒。
當時,她大驚。沒想到杏兒是嚴家的棋子竟然早被人知曉。她心中揣測着女子的身份,想着這事做不做對嚴家沒有損失,立馬應下。若是能得到菜譜,可在母親面前立上一功!省得母親總是誇嚴落緋。
嚴落緋見她眼神閃爍,定是知道她心中對她有所隐瞞。她心中冷哼一聲,心想:她這姐姐真是胸大無腦,如今被人利用也不知。
不過,經過這麽一件事,她倒是了解了一點。宋府內部亂成一團,說不定能利用一番。讓她們狗咬狗完後,再一網打盡。
她道:“林如煙是宋曉的人。原本聽杏兒說,林如煙聰慧,宋曉因此對她日益疏遠,恐已對她提防。她身後也有人跟蹤。實則不然,我倒覺得,宋曉有問題。今日,我在暗中觀察,她字字珠玑,面色鎮定,倒覺得宋曉并非傳言之人。”
她突然一怔,呢喃了一句:“你說這會不會就是宋曉的本來面目?之前所做皆是僞裝。她……”她眼中一冷,藏着殺機。
嚴蓉皺眉:“妹妹胡說什麽。這三年來,杏兒暗中有給她服藥。大夫也說過,長久吃這藥,人會變得奢淫,脾氣暴躁,神色萎靡恍惚。久而久之,記憶越來越差,最終變得癡呆,容易控制。”
她笑道:“宋曉之前不就喜歡日日笙歌嗎?最近,因宋曉成婚,與沈君逸共食,杏兒不好下藥。杏兒恐她人懷疑,便停了幾日。明日,我再讓杏兒盡快下手,解你的惑。我認為,宋曉此人無懼也!”
“希望如此。”嚴落緋輕聲叨念了幾句,突然想到什麽,眼神一沉,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你知道今日出聲的那個錦衣女子是何人嗎?若被她發現今日之舉是嚴家所做,嚴家就完了。”
嚴蓉聳聳肩,滿不在乎道:“是誰又如何?有這麽誇張嗎?”這鳳凰城中,誰還在嚴家之上。
嚴落緋望着她的神情,眼中略閃過怒意:“是二皇女。”
嚴蓉驚呼,臉上閃過了一絲後怕。
二皇女最公正廉明,被她發現有人暗地使壞,必會嚴懲!
“二皇女曾會去月星樓!妹妹,你可知道什麽嗎?”
聞此言,嚴落緋柳眉輕皺,不耐煩道:“我怎會知。”
她嘴上敷衍着,心裏卻想着另一件事。
今日,她跟蹤二皇女離去,卻見七皇女歸來,面容憔悴,神情閃爍,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嘆了一口氣。
一月即到,鳳晗卻沒有回來。七皇女說,他還在念川。
她偷聽到後,憂心不已。她前不久接到消息,益州河壩決堤,流民逃竄至念川。鳳晗個性素強,若見到百姓不得溫飽,衣不裹體,一定會站出主持公道。
她喜愛他站于高處,指揮他人的絕代風姿,卻又恐他趟了這趟渾水,觸了某些人的逆鱗,到時候被倒打一耙,被人誣陷,反而被女皇責怪。
月星樓。
“這位公子……剛才多虧你出手相助……”宋曉一臉和善,快步走來,命人頓了幾盤菜放于紅衣少年的桌上,垂首笑着道,“今日,公子的飯錢全免,若還有需要可再點。一點謝意,不成敬意。”
少年似是看到外星生物一般一臉詭異地望着她,半響,他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略帶試探地測了側頭:“你,沒認出我?”另一半張臉隐于陰暗處,帶着嗜血的笑意。
他用的是認出,不是認識。而且那抹笑有點陰森森的,與他那張平凡的臉一點也不符合,就好似帶了一張虛假的面具。
作者有話要說:少年出場!他是誰?!
沈:怎麽總是出男配!剛走了一個蘇蘇,又來一個……我這個正君太路人了……碎碎念……請求增加戲份。作者:駁回。
白芷
宋曉微斂疑惑,仔細端詳了少年半響,确定自己接受的半點記憶裏并沒出現過這麽平凡的面容。
可若真是熟人,說不認識會讓人起疑。
她心思一轉,腦中已經想出了一條對策。
“公子認識我?我前段時間生了一場病,有些記憶變得模糊。若忘記公子,還請海涵。不知公子貴姓?”宋大小姐勾三搭四,認識的公子一堆,但那些少年公子一看見她不是應該立刻捂臉飛奔離去嗎,哪是如此淡然地笑望着她。
“失憶?”少年似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平淡的眼眉微彎,嘲諷道,“你認不出我,何必找那麽多理由。我是白芷。宋曉,這個名字,你可記得?”那神情,那戲谑的笑容,似乎吃定了宋曉是在裝失憶,而自己對她十分了解。
白芷?宋曉呢喃了一聲,她好似真的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她眼中瞥到因少年的笑意,頻頻望來擔憂的林如煙,眼睛猛地一緊縮。
她冷笑道:“你說你叫白芷,為何林如煙不認識你?你莫要欺我!”白芷不正是青墨別莊那位常年不在府的少年嗎?
自稱白芷的少年繼續揚着他那張面露嘲諷的笑臉,語句卻突然轉了輕快和得意:“能認出現在的我就怪了。”
他轉過頭,望着宋曉,暗沉的眼眸幽幽的,帶着血腥與殺意,似一條吐着血腥的毒蛇。
“但我一直奇怪,以前,不管我易容成什麽樣子,你都能認出。我一直想不通這是為何……”
他揣着惡意的目光瞥着一頭霧水的宋曉,惡毒道:“宋曉,幾天不見,你變笨了。”
宋曉胸口一窒,差點氣得吐血。
白芷似乎有些讪讪,他站起身,一臉無趣道:“原本想給大小姐一個驚喜,既然大小姐認不出我了,望了當初的約定,那就算了。”他嘴上說着大小姐,可神情卻無半點恭敬。
宋曉恍然回過神,伸手攔住了他,見衆人聞聲望來,連忙拉着他出了月星樓,來到了樓道陰暗處。
沈君逸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眸暗了暗。
宋曉望着白芷似笑非笑的神情,壓低聲音,道:“白芷,你特地來月星樓找我有何事?”
特意來月星樓找她,應該有什麽極為重要的事情。難道青墨別莊出了什麽事?
然而對方的回答,卻讓她腳下一個踉跄。
“也沒什麽事,就是我回來了,換了一張臉,想看看你還能像從前一樣認出我嗎。”白芷聳了聳肩,無所謂道。
宋曉氣憤地火冒金星。只覺得這個小子頑劣的很,欠揍的很。
她剛要出口教訓,卻見他歪頭笑眯眯地又道:“然而,在路上看幾個人鬼鬼祟祟讨論着什麽,說什麽嚴那個誰要她們将那什麽蟲在月星樓吃飯時放進菜裏。我覺得有趣,又想起月星樓是宋家的,便跟上去看了一看。誰知這戲假的很,竟被你找出了那麽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他面露惋惜的搖頭,似乎在感慨為什麽沒有難倒宋曉讓月星樓大出血呢。随之,他陰陰一笑:“若我做絕對做的幹淨。哪容你找出半點差錯!”
宋曉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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