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小丫頭,小丫頭”

越臨希輕搖着懷裏的晏歡,焦急地呼喊,然而晏歡禁閉着雙目未有絲毫反應。那白色的衣衫上沾着點點血跡,看起來分外醒目。

那日聽得晏歡要去華茂寺上香,一時放心不下便跟了過來。哪知入眼便是晏歡口吐鮮血昏迷過去的場景。

越臨希将晏歡穩穩的接到懷裏,看着懷中之人慘白的小臉,一股淡淡的心疼無聲彌漫。

将晏歡帶回逸王府,着人去請了大夫過來,大夫為晏歡把脈,表情略微凝重。

“到底出了何事?”眼見着晏歡昏迷,越臨希如是問道,素來喜笑的臉上帶着罕見的狠戾,讓人背嵴生涼。

杏依如實作答,又聽得越臨道“歡兒此前可是見過什麽人?”

杏依思索了一會才道“倒沒有什麽特別的人。就是下山回府的路上,大小姐要摔倒之際,有一位年輕公子出手相救,小姐一直在身後看着,臉色不是很好。”

越臨希眼眸一沉,“可知道那人是誰?”杏依搖頭說不知。

大夫為晏歡診脈,說是急火攻心才暈厥了過去,開一幅良藥精心将養便可痊愈。

越臨希臉色稍緩,心頭卻難掩的懷疑,好端端的出府上香,怎麽會弄成如此模樣?那個男人是誰,讓晏歡這般在意。

讓影月下去查,影月查得與晏瑤相遇之人是寧遠侯府世子封玉書時,立即禀報與越臨希。

封玉書?那個不學無術的纨绔世子?晏歡怎麽可能與這種人有糾葛。

越臨希坐在晏歡窗前,注視着她的容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語帶柔軟“小丫頭啊小丫頭,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一雙桃花眼溫柔地看着晏歡,仿佛要将人溺斃在那柔情似水之中。

封玉書自見到晏瑤那一刻起,魂牽夢繞都是晏瑤那嬌若桃李的容顏,百般打聽之下才得知是晏将軍府的大小姐晏瑤,年方十六尚未婚配。

封玉書心裏仿佛貓抓一般騷動難耐,讓手下之人盯着晏府,一有晏瑤的影蹤便叫人來報。

這日,有人回禀晏瑤出府游玩,封玉書假意與晏瑤在花街偶遇,一番攀談。

此時的封玉書衣冠楚楚儀态得體,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樣,刻意僞裝出來的文雅叫晏瑤側目,俊男美女不管身處何處都是衆人焦點,一來二往之間,兩人很快熟識了起來。

當封玉書與晏瑤相處得水深火熱的時候,晏歡在逸王府悠悠轉醒,睜開眼卻是越臨希帶着血絲的一雙眼。

那雙眼太過專注,只等晏歡睜開眼,便直直的落入了對方的視線。

“小丫頭,你醒了”越臨希一喜,唇角染上如釋重負的笑意。

晏歡感到身體格外疲憊,想動一下都覺得吃力,還是越臨希将她托起來,讓她靠在軟枕上。

渴了吧,來。越臨希将溫水送到晏歡的嘴邊,晏歡卻搖了搖頭,在越臨希不解的眼神中,輕輕開口“我想喝粥”

越臨希愣了一下,而後溫溫和和地一笑,伸手摸了摸晏歡的頭發,說了一句好,便動身親自準備去了。

等越臨希一走,晏歡臉色一變,喚了阿烈進來。

阿烈一直在外候着,聽得晏歡叫喊馬上推門而入。晏歡見阿烈進來,沉聲問道“阿烈,酒樓到底怎麽回事?”

晏歡眉間緊皺,這解意樓傾注了晏歡太多的心血,萬萬不能出事情才對,那時見阿烈臉上焦急,來不及多問。眼下晏歡終于醒過來,心裏的不安卻如何也揮散不去。

阿烈帶着些躊躇“小姐,您的身子……”

晏歡搖搖頭“我的身子沒事,你且實話實說就是了。酒樓到底出了何事?”

阿烈這才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原是解意樓開張不過一月,加之晏歡經營有道,生意一直不錯。

哪曉得,不知哪裏來了一群流痞,硬是指着解意樓唾罵,說是解意樓飯菜有毒毒害了當家的大哥,要讓解意樓全面賠償。

阿烈一直從中周旋,可對方是一群地痞無賴,拖家帶口整日整日坐在解意樓門口哭嚎,逢有客人過場就開始叫罵無論如何都不走,久而久之解意樓下毒流言飛竄,一時間風聲暗湧,再無人敢踏進解意樓半步。

下毒?晏歡聽得眉頭緊皺“你怎麽不早來禀報我?”

阿烈低下頭“事發突然,屬下原以為打發了那群人便是,哪知那群人竟如何驅趕都不走。都是屬下辦事不力。”

好了。晏歡搖搖手,眼下不是追究誰的過失的時候。解意樓的飯菜都出自名家之手,食材是晏歡親自挑選的供貨商,絕對沒有問題。

聽阿烈的意思已經花了銀子想了事,但對方堅持不走,這又是下毒又是賴着不走還不為了錢財,擺明就是有人要故意鬧事。

晏歡冷笑,解意樓才開張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鬧事,真當晏歡是紙糊的不成?

“敬王那邊知道了麽?”

阿烈搖頭,事發突然還未告知敬王殿下。

這解意樓得以順利開張也是仰仗了越臨雍,不過那日她酒後失言,不知是否得罪了越臨雍。

晏歡沉吟,對着阿烈道“向敬王府放出風聲,記住要不着痕跡。你速回解意樓,無論用什麽辦法,今日之內叫那群人自動離開。切記不要在解意樓動武。”

門外傳來清淺的腳步聲,阿烈迅速離開。

越臨希端着一碗白粥進門,見阿烈進出随口道“你們主仆在說什麽呢?”

晏歡輕輕一笑,流暢地轉移了話題“你這粥熬得時間可真夠長久的,我都快要餓暈了過去。”

越臨希搖搖頭,對晏歡的貧嘴一幅無可奈何的模樣。将粥端到晏歡面前,晏歡聞着那味道贊嘆了一句“好香啊,這麽香的粥不會是你做的吧?”

晏歡只是随口一說,卻見越臨希神色一閃。晏歡心裏納悶,這該不會真是這個逸王殿下做的吧?

言罷就要動手,卻被越臨希搶了碗筷。

燙。越臨希提醒道,伸手開始攪拌了起來,并對着白粥不斷吹着涼風,等溫度适宜了才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晏歡嘴邊。

“我可以自己來的”晏歡道,越臨希卻是固執的舉着勺子不肯讓步半分。

無奈下只得張口,叫越臨希笑意加深“這才乖。”

越臨希一口一口的喂着晏歡,是難得的體貼。從前晏歡只覺得越臨希是個玩世不恭的男子,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輕佻模樣,此番被如此溫柔對待,倒叫晏歡無所适從,

晏歡看着越臨希,內心有了一點感慨“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的。”晏歡壓低着聲音說道,卻見越臨希停了動作。

“小丫頭,我說過要保護你的,你忘了?”

我越臨希,會一直保護你的……

誓言如在昨日,晏歡不能忘卻也不敢當真,前世經歷了那麽一遭,她已經很難再去相信任何人。眼下聽得越臨希如此說,內心的某一處竟隐隐有些發酸。

晏歡控制着自己,那些不該有的情緒絕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

在逸王府将養了兩日,晏歡已經恢複元氣。

越臨希對事發經過不聞不問,只是悉心照料着晏歡的身體。

晏歡一邊費心着解意樓的事,一邊又對封玉書和晏瑤那對狗男女無法釋懷,思緒繁多,恨不得現在就從逸王府抽身。

阿烈不知用了何種方法,那些地痞無賴再不敢來解意樓鬧事,只是經由此事解意樓聲譽受損,生意慘淡。

晏歡冷笑連連,這幕後黑手居心之毒,擺明了就是要給解意樓潑盡髒水,叫解意樓聲名狼藉。真是簡單又狠辣的手段。

不出幾日收到了越臨雍的消息,說是在酒樓一聚,晏歡思量再三,尋了個由頭從逸王府出來,直奔解意樓而去。

果然是賓客凋零,酒樓裏稀稀松松的是幾個小二的身影,連半個客人的影子都沒有,一股愁雲籠罩在解意樓之上。

上了二樓雅間,越臨雍已等候良久了。再次見面,晏歡內心滿溢着忐忑,上次醉酒之後那般失态不知越臨雍會否起疑心?若是他借故詢問,該如何作答。

晏歡內心翻雲覆雨,那邊的越臨雍卻是指着對面的椅子,對晏歡淡淡道“坐吧。”

看樣子晏歡的煩惱實屬多慮了,甩掉那些煩人的思緒,晏歡端做在越臨雍的對面。

聽得越臨雍薄唇輕啓“許久未見,你清瘦了不少。”

越臨雍哪裏曉得晏歡被氣得吐血的事實,晏歡更是不敢講。聽得他難得的關切,晏歡有些意外“不過感染了風寒,無礙的。”

越臨雍注視着晏歡“多注意身體才是。”

晏歡嗯了一聲。還好還好,越臨雍未曾介懷,看這一如往昔的模樣,叫晏歡放下心來。

越臨雍品了一口濃茶,才道“我命墨九跟蹤那群人,墨九探查得那些人拿了錢財,故意鬧事。”

“果然如此。”晏歡凝聲道。

又聽得越臨雍繼續“這背後之人甚是狡猾,躲開了墨九的跟蹤。”

這下倒叫晏歡訝然了,這墨九是越臨雍的貼身侍衛,實力不容小觑,若是連墨九都能甩脫,只怕這幕後之人也不簡單。

晏歡忍不住焦急問道“那人到底是誰?”

越臨雍沉聲道“與我去瞧瞧,你便知道了。”

二十二 眼裏都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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