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淚花。

淩欣雲不知道玉觞的傷勢如何，被钰兒這麽一提，心仿佛被揪了一下，又聽钰兒說她一日未曾進食，心口陣陣隐痛，雙眼盈滿淚水。桌下的雙手緊緊抓着手絹，早已顫抖不已。

夜，月華如水。

已經是半夜了，玉觞輕輕地将房門推開，走進房內，轉身又将門輕輕扣上。

床內，淩欣雲仍舊未眠，聽到一絲開門的聲響，于是睜着雙眼，抓着蓋在胸前的錦被，隔着帷帳，朦朦胧胧間，看見一個熟悉的、清瘦的身影。是玉觞！

玉觞緩緩地走近床邊。隔着帷帳，伫立了一會。月光透過窗紗，照在她的臉上，一臉受傷的神情，如此凄美，咬着下唇，唇瓣輕輕顫抖。

走到窗邊的長椅上坐下，才發現枕被仍在帷帳之內，冰冷的觸感如此刻骨。與是，重新站起身來，回到桌旁坐下，左手提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入喉，一陣冰涼由胸口流過，讓她皺了皺眉頭。

聽到帷帳之外一聲輕微的嘆息，淩欣雲不禁咬着下唇，她也發現，另一副枕被還在自己身旁。

一整天的疲憊終于湧了上來，玉觞趴在桌上，枕着左手手臂，慢慢地睡去了。

淩欣雲輕輕挑開帷帳，露出一條縫來。向外望去，發現玉觞已經趴在桌上睡去了，側着的臉正好對着自己，一臉疲憊的睡顏。嘴唇有點蒼白，應該是在花園裏吹了一夜的冷風吧，右手掌還纏着厚厚的紗布。淩欣雲頓時鼻子一酸，撐着身體的胳膊變得顫抖無力。

天剛蒙蒙亮，玉觞便醒了過來，發覺手腳冰冷，左手手臂被枕了一夜，此刻已經酸痛麻木了，慢慢地伸直了手臂，另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身來，舉起拇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朝帷帳看了一眼，便靜靜地走出房門。

書房內，玉觞正坐在桌前看書，這時，遠遠地就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擡起頭望去，顧祉正朝敞着門的書房裏跑來。

“莊主！”

“怎麽了？”玉觞放下手裏的書，看了看他。

“剛才有人送，送了一封請貼來，說是要交給您的。”顧祉撫着胸口，氣喘籲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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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說是還有事，就走了。”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封大紅色的請貼遞了過去。

“喜帖？”玉觞打開帖子，眉尖不由起輕蹙起。

喜帖的落款端端正正地寫着柯宸的名字。後日是柯宸的大婚！

（二十）

踏着柔軟的草地，玉觞雪白的袍擺拂過青翠的色澤，緩緩地向前走去。湖邊伫立着她朝思慕想的人兒，玉觞凝望着她的背影，滿眼的柔情。

感覺有人靠近，淩欣雲微微側過臉，斜了一眼，身旁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進入眼簾，從側面看，身型更加清瘦、修長，雪白的靴子邊緣，還粘有花園裏的泥土，那垂落在身側，纏着紗布的右手，在她眼裏，變得刺眼。

“欣雲。”半晌，玉觞才扯着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

淩欣雲心裏一震，那一聲沙啞的呼喚像磨在了她柔嫩的心裏，一陣疼痛，卻雙唇緊閉，仍舊沉默。

見淩欣雲好一會兒都沒反應，玉觞低下眉眼，徐徐地走到淩欣雲身側，遞過大紅的喜帖。“這是你師兄差人送來的喜帖，後日是他大婚。”

“師兄大婚？”淩欣雲皺着眉頭，喃喃自語。

玉觞一怔，心中苦澀，“欣雲。”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說着，便轉身離去。

“欣雲。”玉觞伸出左手，抓住淩欣雲的胳膊，走到她面前，“欣雲，你聽我說，不管你還是否相信，可是我仍想和你說，我對你是真心的。欣雲，你可曾愛過我？”

“對不起，我累了，我想回房。”淩欣雲兩眼含淚，淡淡地說道，抽出胳膊，大步走出花園。

玉觞定在原地，顫抖地收回手，清淚滑下。

這日，玉觞同墨遲交代了一些莊中的事宜之後，便由淩欣雲與藍珂陪同着，前去赴柯宸喜宴。

馬車內一片死寂，玉觞眼光茫然地望着外面，淩欣雲則沉默不語，隔着布簾，從外由內傳來藍珂架馬的清脆喝趕聲。

半天的行程突然間就像一年那麽漫長。

路經一條凹凸不平的小路時，車輪從一塊較大的石塊上碾過，車身一偏，馬車內，淩欣雲身體順着這個斜勢，往玉觞身上傾了過去，玉觞見狀，趕緊伸出手扶住淩欣雲，四目相對，淩欣雲将目光移到別處，抽回雙手，重新坐了回去，車內仍是一片沉默，然而淩欣雲的一舉一動，無一不像一把利刃，在玉觞心上狠狠地劃過。

終于到達柯宸的宅坻。

玉觞與淩欣雲剛下了馬車，候在大門口的兩個穿戴整齊的男子便微笑地迎了上來，躬身行了個禮，問道，“請問，這兩位可是絕塵山莊的玉莊主與玉夫人？”

玉夫人？ 玉觞在心裏自嘲地一笑，但表面仍保持着一副溫和的表情，淡淡地答道，“正是。”

“我家公子命我倆在這等候您二位，既然玉莊主與玉夫人已到，那麽，請二位大堂內上坐。”

“勞架二位帶路。”玉觞謙和地應着。

這是一座很精致的宅子，由于今日柯宸大婚，宅子各處張燈節彩，處處紅綢高挂，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玉兄，師妹。”見玉觞與淩欣雲進了大堂，柯宸樂呵呵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着紅綢新郎禮服，揚着喜氣的微笑，迎了上去。

“柯兄，恭喜恭喜！”玉觞露出一副祥和的微笑。

“玉兄遠到而來相賀，今天我們得好好喝個痛快，來，上酒。”柯宸拍了拍玉觞的肩膀，一臉新婚的喜氣。

“你這新郎倌一會還要拜堂呢，現在喝醉了可不好，等你拜完堂，再喝也不遲啊。”玉觞婉言說道。

“也好！”

“恭喜師兄。”淩欣雲看着柯宸，輕輕地開口。

“多謝師妹。”柯宸笑着說道。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随着禮儀司一聲道，婚禮開始了。

“師妹，玉兄，一會再聊。”柯宸腼腆地一笑，走到堂前。

今日前來的賓客倒是不多，除了玉觞等人外，還有幾個柯宸熟識的友人到場相賀。場面不算熱鬧，倒也溫馨融洽。

“一拜天地！```”聲音響起，衆賓客紛紛帶着笑，朝新人望去。

玉觞不禁墜入思憶之中，與淩欣雲成親那天，拜天地時，那會兒自己心不在焉，所以印象倒已經是模模糊糊了，記不清楚。可是洞房內，挑起喜帕那一刻，淩欣雲雙眸溫柔，楚楚動人，至今想起，仍叫她心動不已。

淩欣雲的思緒也回到成親那天，她還清楚地記得，玉觞為自己挑起喜帕的瞬間，那張俊美無暇的臉龐，讓她心生悸動。

拜過天地，新娘子被領進洞房，柯宸一一向賓客們敬酒，整個大堂內杯觥交錯，滿是道賀之聲。

玉觞與淩欣雲，還有藍珂圍桌而坐，與前來敬酒的柯宸對飲了數杯。

“玉兄，你這手怎麽了？”柯宸指了指玉觞纏着紗布的右手問道。

“哦，不小心弄傷了，一點皮肉傷，不礙事，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提別的事。”玉觞在自己杯中斟滿酒。

“好，來，幹！”柯宸與她舉杯相碰，仰頭喝下，“玉兄，師妹，我先失陪一下。”說完，轉身同其他賓客敬酒。

玉觞默默地坐下，見身旁的淩欣雲臉頰微紅，似有一絲醉意，不由地皺了皺眉頭，輕輕按住她欲舉杯的手，柔柔地說道，“欣雲，酒傷身，別喝太多了。”

“我沒事。”淩欣雲拿開她的手，一杯飲盡。

欣雲，你是在乎柯宸的婚事嗎！？ 也許，你從來都沒愛過我？！

玉觞頓時嫉火中燒，緊握着拳頭，但是表情漠然。她木然地站起身來，吩咐藍珂小心看着淩欣雲，便自己孤身走出大堂，一路徘徊到了大堂之後的一個寬敞的庭院內。

此時，柯宸已經被推進了洞房，大堂內只剩下道賀的賓客，也有一些随後便盡興地離去。

玉觞坐在庭院內一張石桌旁，手肘撐着桌面，閉着雙眼，左手拇指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着，方才幾杯酒下肚，再加上幾日來積起的愁緒，讓她的頭微微泛疼。

殺氣！

涉足江湖多年，已讓玉觞養成了這種敏銳的察覺能力。

她雙眼一睜，身體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坐姿，雙耳細聽着周圍的動靜。

“閣下勿需藏頭露尾，請出來吧。”聽到身後微不人知的一絲動靜，玉觞警覺地站了起來。

一個呼躍而過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緊接着，一個紅色的身影背朝着玉觞穩穩地落下。

“呵呵呵！玉兄竟有如此的閑情雅興，在這庭院內賞月？”紅色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