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本來我還以為,許冀衡這個狗東西是金融圈少有的多情種,金融圈多渣男這種刻板印象,不适用在他身上。現在看來,這都是前人淌過河,留下的血淋淋箴言。”

對面發小孟元歌氣急敗壞吼道。

孟元歌跟程厘兩人從小學就認識,雖然初中不在一個學校,但高中和大學又在一起。就連雙方家長對她們彼此,都熟悉的不得了。

基本屬于異姓親姐妹的關系。

本來她今天七夕懶得看情侶虐狗,早早回家刷劇。

接到程厘的電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程厘坐在這裏,聽她一口氣足足罵了半個小時。

孟元歌罵到興起,猛地喝了一口酒:“這個狗渣男太會裝了,真的,連我這個渣男鑒定儀都被他蒙騙過去了。當初他追你的時候,那模樣誰會想到他是這種人啊。”

誰說不是呢。

程厘不也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了。

她和許冀衡雖然是大學校友,但差了兩屆,并不認識。直到泛海智行的融資項目,程厘才在工作中認識對方。

程厘對他并沒有特別的感覺,只當是尋常的合作方。

但許冀衡卻一眼,就喜歡上了程厘。

一開始,許冀衡并沒有表現的特別明顯,只是潤物細無聲的對程厘好。

直到發現程厘壓根不接茬,他才直白表明心跡。

自然也被程厘直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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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大家都是成年人,拒絕了就當沒這回事。

畢竟現在社會這麽浮躁,尤其許冀衡還是金融行業的,工作那麽忙,誰還會像學生時代那樣,耐得住性子追求一個人。

但許冀衡沒放棄。

他就真的耐着性子,足足追求了程厘兩年。

終于在一年前的某個夜晚,程厘看着半夜還等在公司門口,抽煙提神的許冀衡,在那麽一刻,她的心觸動了。

兩人就順理成章的交往了起來。

不過一年而已,這個男人就全然變了。

連程厘都覺得可笑。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當初又何必那麽費盡心思的追自己。

孟元歌見她低頭喝酒,氣急道:“我說你怎麽一點也不生氣。”

程厘:“我不是不生氣,我是聽你罵他,聽的挺痛快。你就是我的嘴替。”

孟元歌是學新聞的,畢業之後,直接進入了金融媒體工作,只是程厘沒想到她現在罵人的詞彙量這麽推陳出新。

“罵他?我恨不得現在打他一頓,我說你當時怎麽沒沖上去,直接給他來一頓,”孟元歌越想越不解氣:“要不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渣男在哪家餐廳吃飯呢,我立即過去替你出氣。”

“然後咱們兩喜提,拘留所十五天免費床位。”

孟元歌伸手摸了下程厘的額頭,嘆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冷笑話呢。”

程厘不是不生氣,她到現在腦子還嗡嗡直響。

大概是氣到極致,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孟元歌見程厘始終這幅沒精打采的模樣,如同被霜打了一樣,更加心疼。

程厘哪怕跟她一起罵,她都沒這麽心疼。

“要不,咱們今天也找個帥哥,你看看這酒吧裏面有沒有順眼的。反正新的不去,舊的不來。都說走出情傷的最快方法,不就是再找一個大帥比。”

程厘有些無奈:“他做初一,我就得做十五?”

“那當然了,難不成你還為他守身如玉,況且你确定,這狗東西是第一次出軌嗎?說不定他追你的那兩年,花花腸子也沒斷過。”

聽到這裏,程厘更加心梗了。

“他不是愛找小三,那你就找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吊打他的男人,告訴那個狗東西,離開他,你只會擁有更好的,只會過的更好。”孟元歌越發替程厘不值,氣道:“我姐妹長得這麽美,都慘遭被綠,狗渣男真是瞎了眼了。”

正說得起勁,孟元歌突然‘靠’地一聲,壓低聲音:“左邊第二桌,快看,快看。”

程厘的胳膊被她瘋狂拉扯,無奈之下,只能轉頭看過去。

酒吧的圓桌旁,男人半倚桌邊,西裝外套對折挂在手臂,就穿了件白襯衫,領口兩粒扣子沒系,松松敞開着,襯衫袖子半挽,露出的小臂線條修長結實。他兩只手同時握着手機,手指快速而敏捷的在屏幕上敲擊,清瘦手背微微凸起的關節透着一股莫名的禁欲感。

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在背光處。

看不清臉,只能看見身形幹淨利落,是個行走的衣架子。

沒一會兒,他對面的朋友似乎在跟他說話,因為有些吵,他微側腦袋。

此時,酒吧旋轉光線在場上掃了一圈,恰恰落在他的臉上。

這一瞬間,程厘認出了對方。

“我去,”同樣更驚訝的還有對面的孟元歌,她手指掐住程厘的手臂,疼的程厘倒抽一口氣的同時,幾乎是吼道:“這他媽居然是容祈。”

程厘抽回自己的手臂:“疼、疼。”

孟元歌激動的簡直不能自已:“寶貝,你還記得容祈不,就…就咱們高一的時候,那個從少年班退學回來的轉校生。”

要說這件事,當初在整個一中,算是轟動全校的大事。

那時候大概是他們開學第一個月後,國慶節剛收假回來,大家正忙着哀嘆七天假期怎麽那麽短,有個同學沖到班裏,說他們班來個轉校生。

衆人登時議論紛紛。

“不可能吧,這都開學一個月了。”

“就是,我們學校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轉過來的嗎?”

“你從哪兒聽說的?”

一中是市重點,能考上這個學校的,在初中都是各校的尖子生。結果這開學一個月,突然來了個轉學生,大家都不由猜測,對方是什麽關系戶。

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屑的。

誰知班裏的那位包打聽的同學,神神秘秘說道:“這可是個大牛。”

衆人見他故意賣關子,紛紛催促。

“趕緊說吧,賣什麽關子。”

“就是,我們一中牛人還少嗎?清華北大回來宣講的狀元學長學姐們,又不是沒見過。”

此時程厘正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補雅思真題冊,她母親淩女士是一中的英語老師,從小到大,對程厘的英語抓的尤其緊。平時她不僅得寫自己班上老師布置的作業,還得寫淩女士額外交代的。

終于那個男生在衆人的注視下,說道:“這位是從少年班退學回來的。”

這下整個班級徹底炸了鍋。

“我去,少年班,牛呀。”

“我還以為什麽呢,不就是個少年班退學的,有什麽可驚訝的。”

“那可是少年班,有本事你去上啊。”

“你以為我是上不了,我那是不願意。”

程厘在這一片吵鬧聲之中,習題冊上的字母幾乎都要看不進去,那是她對容祈的第一印象,麻煩。

不過此後的高中三年,程厘也沒怎麽跟容祈有更多接觸。

因為他話少,除了同學主動搭話,他幾乎不跟任何人來往。

看着就是那種桀骜冷漠的孤僻天才。

但好在他成績好到,足以讓所有人都願意包容他。

程厘也不是那種主動的人,因此兩人在學校裏,基本沒怎麽說過話。

除了校外的那個地方。

後來,随着高中畢業,容祈考上清華去了北京,程厘留在上海,就讀J大。他們的人生就像兩條直線,簡單的交叉之後,迅速地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蔓延。

程厘平和擡頭,看着她說:“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孟元歌狠狠一大拍大腿:“對哦,你是幹互聯網的,怎麽可能不記得容祈。你說高中那時候,誰能想到,我們班能出一個億萬富翁,還是這種身家百億的。”

八年前,還在清華讀書的容祈與曾經少年班的好友,一起創辦了啓域科技。而這家公司成為了近年來互聯網風頭最勁的獨角獸企業,經過數年融資,一飛沖天,市值在短短幾年間突破千億。

在互聯網時代,這種紮克伯格式的創業神話,并不罕見。

容祈成為了國內最年輕白手起家的富豪,身價百億,風光無限。

孟元歌嘆了氣,說道:“你說他還記得咱們這幫高中同學嗎?”

程厘慢慢道:“要聽實話嗎?”

“嗯。”

“估計不記得了,要不就頂多是對臉還有點兒印象,但想不起名字,”程厘抿了口酒,“我之前在街上就遇到一個高中同學,他拉着我說了半天話,我都沒想起來他叫什麽。”

“還是你這種長得漂亮的人占便宜,大街上遇到的同學,都能拉着你說半天話。”

程厘:“……”

孟元歌猛地瞪大雙眼:“你說你要是現在過去打招呼,他肯定還能記得你吧。畢竟你當年可是我們全校聞名的校花,普通同學可以不記得,校花總不會不記得吧。”

孟元歌确實沒誇張,程厘是那種從小漂亮到大的美人胚子。

普通女生高中都有灰頭土臉的尴尬期,但她卻沒有,天生就白,長相還是那種清麗到極致的漂亮,一路校花當過來,哪怕現在上班,也是公司裏的門面擔當。

程厘睨了她一眼,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覺得他這樣的,會沒見過美女?”

“倒也是,估計娛樂圈的女明星,他都見過不少,”孟元歌瞧了一眼,轉念道:“但我覺得你也不比女明星差什麽。”

程厘:“謝謝,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大濾鏡。”

兩人邊說邊聊八卦,氣氛一下沒了之前的苦悶憋屈。

但孟元歌喝了兩口酒後,還是不死心的說:“你說我要是以高中同學的身份,去約他的專訪,他會接受嗎?”

“你都不知道他現在有多紅,長得帥又有爆點,他每篇采訪都是公衆號爆款,點擊和轉發量都巨巨巨高,我要是能約到,我今年KPI都不用愁了。”

“可惜,他特高冷,專訪一年都拿不到一篇。”

程厘也不打擊她,鼓勵道:“要不你去試試。”

“也行,”孟元歌說着就要起身。

但瞧着程厘神色,孟元歌這才想起來,今晚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安慰她寶貝被綠的啊,怎麽能因為工作的事情,就抛下自己的姐妹呢。

“算了算了,不急于這一時,我們還是接着罵許冀衡那個狗東西吧。”

程厘終于被她逗的,輕笑出聲。

這還是她今晚,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孟元歌見狀,松了口氣,笑道:“你看嘛,狗男人不值得,還是八卦來的比較有趣吧。”

不過她說着,好像有什麽驚天念頭,從腦海中閃過。

“寶貝,你說你要是拿下容祈這種男人,那不就是三百六十度吊打那個許冀衡,”孟元歌越想越覺得這個念頭好啊,她幻想着未來場景,形容給程厘道:“你到時候挽着容祈的手臂,走到那對狗男女的面前,你就揚起下巴,來一句,你也就配這種女人,而我值得最好的男人。”

程厘這次真忍不住了,嘴裏剛喝了口酒,被嗆的連連咳嗽。

餘光也不知怎麽,就瞥到了那邊。

此時容祈在椅子上坐下,他的方向正對着程厘。

許是湊巧,她看過去時,對面也擡眸看了過來。

在撞上他冷淡的眉眼,程厘心虛的趕緊轉開視線,生怕讓對方發現,自己閨蜜正在意淫些不靠譜的玩意兒。

“你這種胡說八道的程度,人家可以去告你的。”程厘壓低聲音。

容祈對面的男人,見他終于舍得從手機屏幕上擡起臉,不由驚訝:“你可算舍得不看手機了。”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直接用電腦處理工作。”

要不是對方說什麽,今晚七夕,到處都是虐狗,不想一個人喝酒。

非要拉着他過來,容祈現在還在公司加班。

“你剛才看誰呢?”蔣哲好奇轉頭,看見不遠處方向的程厘,“這姑娘漂亮啊,認識?”

他随後揶揄:“你不是一直美女眼前過,代碼心中留。”

容祈眼睫微擡,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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