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天際餘晖不再, 暮色降臨,霓虹燈四起,整座城市像是一層墨色畫紙上, 被鋪滿了層層疊疊色彩。

小區裏,每扇窗內透出來的光線, 都是不同的顏色。

程厘換了一雙鞋,匆忙下樓。

她看見容祈時,朝他手裏看了一眼, 笑着問:“你的酒呢?”

他雙手空空, 并且帶着酒。

“去我家喝吧,”容祈朝着洋房的那個方向,微擡下巴。

程厘有些瞠目。

容祈:“爺爺奶奶回無錫了, 奶奶大病初愈, 想家了。我就讓司機送他們回去住兩天。”

老人總是眷念故土。

兩人回了小洋房, 果然家裏空無一人。

連保姆都一并跟着兩位老人回老家去了。

十月末的上海,早已經涼爽了下來, 空中吹過拂過的夜風, 帶着涼意。

夜涼如水,倒是有點兒那個味道。

程厘看着容祈從酒櫃裏,取出洋酒還有紅酒。

他問:“想喝什麽?”

見她猶豫,容祈淡笑:“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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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做?”程厘驚訝問道。

容祈搖頭:“沒做過, 但可以試試。”

“但是家裏也沒有工具吧,”程厘也去過酒吧, 知道調酒師有一套繁複而又華麗的調酒裝備。

容祈眉梢輕揚:“一切從簡。”

很快, 他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橙汁, 還有一瓶紅色液體。

程厘湊近看了眼, 紅石榴糖漿。

容祈找了個密封的瓶子, 将龍舌蘭酒倒進去,又放了冰塊和橙汁,舉起來雙手搖晃,冰塊在瓶子裏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

程厘緊緊盯着瓶子。

直到容祈問:“什麽眼神?”

“我在想,萬一你把瓶子搖碎了,我是躲呢還是不躲?”程厘認真說道。

容祈挑眉:“為什麽不躲?”

程厘無奈道:“因為你肯定是躲不了了,我一個人躲的話,多不好。”

容祈:“……”

“你躲吧,”容祈将瓶子哐當按在了大理石臺面上。

程厘笑了起來:“那不行呀,我們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

“有福一起享可以,”容祈眼皮輕擡,聲音透着些許那種少見的不太正經,“有難同當就算了。”

聽出了他的戲谑,程厘跟着笑了下。

之後,程厘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看着他的動作。

雖然容祈不是專業的調酒師,但他這人好像天生有一種頂尖的學習能力,做什麽都是一副得心應手的模樣。

程厘邊感慨邊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沒有你不會的?”

不管是從高中時代,還是現在。

他好像永遠都這麽游刃有餘。

誰知容祈還真的,略擡頭,角度微偏,擺出深思熟慮的模樣,片刻後,淡淡說:“有。”

“什麽?”程厘好奇。

容祈掃了她一眼:“暫時還沒想到。”

呵。

呵呵。

怎麽有人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就在她心底瘋狂吐槽的時候,容祈已經将密封的瓶子打開,又找了一個玻璃杯,将石榴汁先倒進瓶底,又放入冰塊。

紅色液體在杯底,蔓延開來,色豔如血。

很快,密封瓶子裏的混雜着橙汁和龍舌蘭的黃色液體,緩緩倒入了杯中。

此時紅色和黃色依舊有明顯的分層現象。

直到容祈找來銀色長勺,輕輕提拉,整個杯子裏的液體形成了從黃到紅的漸變色。

紅色和黃色形成了漂亮的漸變色。

“Tequlia Sunrise。”容祈将杯子擺到程厘的面前,低聲說:“日出。”

程厘舉起杯子,輕喝了一口。

口感酸甜,回甘之後,又有點兒酒精的辛辣。

“這個顏色,真漂亮,”程厘驚嘆。

容祈說:“像黎明的日出一樣。”

之後,容祈将酒杯都挪到了外面的小花園,花園裏擺着一套編織沙發,是留着平時閑暇時坐着,此時正好讓兩人用來喝酒。

程厘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日出”。

“好了,你快別忙了,”看着容祈又起身,程厘以為他又要去忙什麽。

誰知容祈只是走到旁邊,打開了一個開關。

瞬間,原本還有些昏暗的花園,瞬間亮了起來。

就見她旁邊的花園鐵栅欄上,挂着一排小燈泡,暖黃色的燈光,像是落在花園裏的一個個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

“哇,”程厘坐在沙發上,有些驚嘆的看着周圍。

待容祈在她旁邊坐下,她眼底帶着光,一臉笑意的望着閃閃發光的花園。

“現在我的酒和耳朵,都已經備好了。”容祈直勾勾看着她。

程厘聽着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知道那些長輩,好像總喜歡把大家比來比去。我爸爸是家裏兄弟姐妹當中的老二,你也應該知道吧,全世界的老二都是被忽略的。”

“結果我也是。”

雖然她在自己家是獨生女,但是在爺爺奶奶那邊,她也是排行老二。

上面有受寵的大孫子,底下有嬌慣的小表妹。

“長大之後,就開始比工作,比找的對象。”

說到這裏,程厘心虛的閉了嘴。

要不是她因為閃婚這件事,太過離經叛道,不敢跟淩老師他們說真話。

其實她根本不用愁,找女婿這件事吧。

“你也受過委屈?”容祈看着她,低聲問道。

程厘想了下,點頭:“印象中最深的就是那次吧。有一年暑假,我爸媽都很忙,就把我放在奶奶家裏。那次爺爺給了我們每個人五十塊錢,讓我們去買東西。結果我走到半路弄丢了,本來是挺小一件事吧。”

“結果奶奶說,要讓我長點教訓,做事不能這麽粗心。不僅讓我跟着堂哥和表妹一起超市買東西,還讓我看着他們吃。我就記得,那次他們每個人都吃的好開心,我也好羨慕。”

或許是為了故意給她下馬威,表妹甚至還把零食扔進垃圾桶。

那件事之後,程厘就再不願意去奶奶家。

好在,淩女士雖然對她管教嚴格,但同樣也很寵愛她。

大概明白,她或許是在奶奶家,受了什麽委屈,之後就沒讓她再去。

“現在想想,也不單單是因為五十塊吧。”程厘蹙了下鼻尖。

盡管這件事,過去了這麽多年。

可是不管什麽時候想起,都會覺得莫名可笑。

長大了,程厘才明白,不是因為她不讨人喜歡。

單純只是因為,奶奶不喜歡她媽媽。

連帶着也不喜歡她罷了。

後來程厘努力讀書,也是為了讓淩女士在這個家裏,有揚眉吐氣的資本。

好在程厘的成長還算一帆風順,僅有的不愉快,大概就是來自于這裏。

她說完,雙手搭在膝蓋上,下巴放在手臂。

整個人疊成小小一團。

披在身後的長發,如瀑般傾落而下,夜色裏吹拂起來的晚風,輕輕拂過,如同一雙溫柔的手撩起她的發絲。

風中,帶起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

她眼睫眨了眨,濃密睫毛忽閃忽閃,如同一把小扇子。

明明長在她的眼睛上,卻仿佛撓在他心頭。

容祈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也不知是酒精的沖動,還是這氛圍太過美好,他輕輕擡起手指,慢慢伸了過去。

他的手掌覆在她眼睛上時,程厘的心髒,猛地漏了一拍般。

眼前一片漆黑。

但她感覺,好像有人在靠近。

當她落入一個溫柔的懷抱時,周圍的一切仿佛被隔絕,就連溫柔的晚風,都被阻擋在他們的懷抱之外。

突然,她耳邊突然響起那種悶悶的聲音,她以為是自己的心跳。

可是側耳仔細聽過去。

清楚感覺到,這聲音是來自對面的這個人。

容祈,他的心跳原來也會跳的這樣快。

不知過了多久,程厘以為這個擁抱要持續到天長地久。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刻的氛圍。

程厘聽着熟悉的鈴聲,是她的。

鈴聲持續了很久。

久到程厘以為,容祈不會松開她時,一個低低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接電話吧。”

等他松開後,程厘低頭去找手機。

找了半天,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手裏就拿着她的手機。

程厘手忙腳亂的接過,低聲說:“謝謝。”

“程小姐,你好,請問您目前有購房需求嗎?我們這裏有精裝修新房……”

程厘茫然看了眼手機,對面的電話銷售見她沒有挂斷,還以為有了機會,正侃侃而談介紹他們的搶手新盤。

直到容祈淡然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有了婚房。”

因為他坐的很近,所以能清楚聽到程厘電話裏的聲音。

他一開口,對面也能清楚聽到。

對方一聽,趕緊說道:“打擾您了,祝你們周末愉快。”

電話挂斷後,程厘才低聲說:“房地産內卷的,比我們互聯網還厲害嗎?”

他們互聯網人,這個點都已經在這裏喝酒談情……

等等。

喝酒是的,談情??

程厘沒想到,自己腦海中會出現這兩個字。

她将手機默默放下,反手用手背貼住自己的臉頰。

肯定是因為酒精。

她的臉頰,才會這麽燙。

眼看着面前的酒瓶,空了一大半,程厘低聲說:“要不我先回去了吧,明天還要上班。”

“好。”容祈也沒有多挽留,直接起身。

他幹脆的态度,讓程厘心底一恍惚。

不是。

剛才抱她的人,不是他嗎?

不過程厘還是乖乖站起來,兩人一并走出洋房大門。

往她家走的路上,容祈突然說:“你等一下。”

說完,他已經拔腿走向不遠處。

程厘安靜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走進便利店。

哦,是去買東西啊。

程厘靠在牆邊,拿出手機,可是剛刷了會兒,也沒什麽心思。

但是這次,她卻等了很久。

久到她都快忍不住,準備直接過去看看,到底什麽東西,值得買這麽久。

接着,她就看着容祈手裏,拎着整整三個大袋子。

而且是那種便利店,容量最大的袋子。

他拎着袋子,穿過馬路,朝她走過來。

等容祈重新站在她面前,程厘低頭看着袋子裏裝着的東西,全都是便利店裏賣的零食,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問道:“你去進貨了?”

準備另起爐竈,自己也開個便利店?

“這是便利店裏,能買的所有零食了,”容祈盯着她,低聲說道。

程厘依舊一臉茫然的模樣。

“全都是你的,只給你一個人,”容祈的語調極輕,但說出的每個字,就如錘在她的心頭:“你不用羨慕任何人。”

程厘愣愣地看着容祈,腦子如同短路般。

竟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走吧,回家了,”容祈重新拎起袋子,直接走到她前面。

程厘跟在他身側,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的極遠極遠。

關于找女婿這事,程厘本以為淩女士随口說說。

直到這天,她終于是正常下班回家。

不過她覺得自己還算可以,最起碼還能正常每天下班回家,容祈前幾天剛去深圳,昨天又飛去了成都。

一家三口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淩女士突然說道:“程厘,雲澤回國了,你知道嗎?”

“誰?”程厘故意說道。

淩霜華說:“賀雲澤,就是賀主任的兒子,以前在一中的時候,你們也是同一屆。你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吧。”

程厘無語道:“我跟他認識的時候,都初中了,算什麽青梅竹馬啊。”

淩女士還要說話,程厘突然說道:“媽,你以前不是最煩他了。”

“誰說我煩他了,你可別胡說,”淩女士斷然否決。

程厘呵笑:“那時候他來找我一回,你就明裏暗裏的暗示我,不許搭理他。”

被戳破的淩女士,頗有些惱羞成怒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們當時年紀都小,我怕你們誤入歧途,走上早戀的不歸路。”

得了吧。

程厘暗暗無語。

但她深覺,淩女士這莫名其妙提起賀雲澤,實在是有陰謀。

聰明的人,這種時候都學會了閉嘴。

程厘安靜吃飯,壓根不搭腔。

淩女士本來還等着她問“怎麽突然提起賀雲澤”這句話呢。

偏偏程厘,什麽都不問。

一旁的程定波看樂,夾了一個雞翅,到淩女士的碗裏:“傻眼了吧,人家壓根不上當。”

“你是哪頭的?”淩霜華橫了他一眼。

程厘笑眯眯夾了一個雞翅,到程定波碗裏,笑道:“當然我這頭的。”

程定波開心笑納了小棉襖夾的雞翅。

“其實我今天正好遇到了雲澤媽媽,就是你孫阿姨,她說雲澤回國了,也還是單身……”

程厘一聽,頭皮都炸了。

“停停停,”程厘立即喊道:“您能不能別給我亂點鴛鴦譜啊。”

淩霜華一臉不悅:“這怎麽能是亂點鴛鴦譜呢,賀雲澤可是美國普林斯頓畢業的,你們又從小就認識,他爸媽也是我的老熟人。按理說,你找男朋友,就該找這種知根知底的。”

程厘斷然拒絕:“不可能,我跟他絕對不可能。”

淩霜華惱火道:“那你說說,你跟誰有可能?”

“反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程厘脫口而出。

說罷,飯桌上陷入一陣沉寂。

淩霜華和程定波齊刷刷,看向她,都有些不可置信。

“你少拿這種話唬我,”淩女士顯然不信,認為程厘是找借口。

程厘見話已說出口,堅定道:“反正就是,你們別替我着急了。”

“那行,你把人帶回來,我這次要好好替你掌眼。”淩霜華斬釘截鐵道。

程厘想着,幹脆就趁這個機會,跟淩女士攤牌了。

于是她點頭“行,他這幾天在出差,過幾天回來的,我帶他回來了。”

第二天。

又是跟卓聯資本開會的日子,一想到又要看見許冀衡那張臉。

程厘覺得從早上開始,心情就不好了。

她只盼着這次融資結束之後,許冀衡這個人,能永遠從她的生活中滾出去。

到了快開會的時間,程厘提前進入會議室。

很快,韓曉琳通知,卓聯資本的人來了。

當會議室門的被推開時,程厘看見了一張,她絕對沒想到的臉。

賀雲澤。

他走在最前面,率先進入了會議室,而卓聯資本的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後,包括許冀衡。

顯然任匡也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這是突然空降了一個新的負責人嗎?

“任總,你好,我是賀雲澤,也是這個融資項目的新負責人,”賀雲澤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任匡。

任匡低頭看了一眼,露出一絲驚訝。

很快,程厘也拿到了賀雲澤的名片,上面的職稱郝然是VP(副總裁)。

她知道賀雲澤跟自己同歲。

在任何投行,二十八歲的VP都算得上是非常年輕有為。

要知道許冀衡三十歲,還沒升到這個職位。

這也是他狗急跳牆,非要劈腿去抱有錢人大腿的原因之一。

突然,程厘覺得很可笑。

按理說,許冀衡負責完這個項目,大概就可以順利升VP。

現在賀雲澤突然空降,等于是搶了他的位置。

雖然程厘一直對賀雲澤無感,但是她很願意看到許冀衡吃癟。

賀雲澤此時對任匡解釋說:“任總,我知道中途更換負責人,您一定很詫異。但是請您相信,我們卓聯資本正是因為想要促成這次融資,才會派我來負責。畢竟此前的談判,我們雙方一直都沒什麽進展。”

自從跟江馳汽車的合作敲定之後,成為對方的軟件供應商。

泛海智行在融資上的底氣,一下足了很多。

自然不會輕易讓步,于是許冀衡那邊一直沒有進展。

卓聯資本幹脆就更換了負責人。

雙方這次會議談的倒還算順利,因為賀雲澤願意讓步,直接将整個公司的估價提高到了四億五千萬。

哪怕還沒達到任匡的心理價位,但态度最起碼不錯。

等會議結束,也到了快吃午飯的時間。

賀雲澤直接提議說:“要不我們中午一起吃個午飯吧。”

任匡點頭答應,畢竟對方是新來的負責人,還是要維護關系。

程厘卻是想也不想的拒絕:“不好意思,我下午還要去實驗室,待會就不陪你們吃飯了。”

“真不跟我們一起去?我可是訂了你喜歡的餐廳,”賀雲澤看着她,故意含笑道。

衆人齊刷刷看向他們兩個。

什麽情況?

衆所周知,許冀衡是程厘的前男友。

這位又是誰??

程厘皺眉,又來了,賀雲澤好像永遠知道,怎麽強迫別人。

賀雲澤笑着解釋道:“我跟程總是老同學,從初中就認識,一直到高中。”

“你們居然也是同學。”任匡這下真笑了起來,他說:“我是程厘的大學學長。”

賀雲澤:“那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因為任匡有點兒事情要處理,就讓他們先去餐廳。

走到門口時,許冀衡沒忍住,看向賀雲澤,低聲說:“賀總,原來你也是早就認識程厘。”

賀雲澤朝旁邊讓了個位置,示意其他下屬先乘電梯下去。

待電梯門關上,賀雲澤這才慢悠悠看向許冀衡,淡笑說:“那不然呢,你以為國內這麽多家公司邀請我加入,我為什麽單單選擇卓聯資本呢。”

許冀衡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賀雲澤直勾勾看着他,臉上終于露出那種居高臨下的譏諷:“就憑你這種人,也敢對她做出這種事情。所以,我就是要騎在你的頭上。”

許冀衡:“你……”

“哪怕背叛她,也得不到你想要的,”賀雲澤看着許冀衡,越來越鐵青的臉色,淡然問道:“這種滋味,怎麽樣?”

但是,很快許冀衡也笑了起來:“那你知道,她已經結婚的事情嗎?”

賀雲澤臉上得意的笑意,驟然僵住。

結婚?

誰?

此時程厘正好從公司出來,她在接電話。

是淩女士打過來的。

她說:“我現在在公司上班呢。”

淩女士:“哪怕你現在是在天上上班,也給我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家。”

“好吧。”程厘無奈,生怕出了什麽大事。

等她挂斷電話,就看見電梯口,站着的兩個男人。

她看了一眼,嘴角微抽,一個比一個讨人厭。

正好有一班電梯下來。

誰知裏面站滿了人,程厘勉強擠上去,賀雲澤剛上跟上來,電梯就發出警告聲。

無奈之下,他只能先退了出來。

在電梯關上之前,他說:“程厘,我有事要問你。”

但程厘看了他一眼,電梯就已經被關上。

程厘打了個車,就直奔家裏。

一路上,心裏總是有些忐忑。

等她到了家裏,正要開門,發現門從裏面被打開。

是程定波開的。

看見爸爸也在家裏,程厘還奇怪問道:“爸爸,你今天沒上班?”

程定波神色複雜的朝她看了一眼。

程厘邊換鞋邊說:“到底怎麽了,淩老師這麽着急給我打電話……”

當她轉身,就是那麽精準的,一眼看見,攤在茶幾上的紅色小本本。

她和容祈的結婚證。

程厘木然地轉頭,看向此刻端坐在沙發上的淩霜華。

瞬間,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完了。

作者有話說:

容器:手握結婚證,笑看撕逼

這部書只有雄競(程厘:謝謝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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