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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遮光的窗簾, 将窗外的陽光一絲不漏的全部擋住,即便外面天光早已大亮,此刻房間裏依舊一片昏暗。
程厘即便睜開眼睛, 也只是看到面前男人模糊的輪廓。
但他略帶氣音的聲音,清楚蕩在她耳畔。
——殿下, 那我伺候的好嗎?
這聲音一點點撓着她的耳朵,讓她心頭酥癢難耐。
見她久久不回答,容祈又貼近, 低低道:“嗯?”
程厘真的是怕了他了, 趕緊說道:“甚好甚好。”
在昏暗的光線下,容祈眉梢輕挑,拖着腔調慢悠悠說道:“那看來, 殿下對我很是滿意啊。”
他說話時, 貼着程厘的耳朵。
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她的皮膚上, 程厘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連連說道:“滿意滿意。”
“那以後, 殿下, 是不是獨寵我一人?”
程厘愣住,眼巴巴的望着他,直到意識慢慢回籠。
卧槽。
救命啊啊啊啊。
這個狗男人,是不是也太會演了。
在昏暗的光影裏, 男人烏黑的眼瞳,也不知為什麽, 如同水洗過般, 亮的耀眼, 直勾勾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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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厘幹巴巴回道:“我的後宮, 也就只有你一人啊。”
除了寵你之外, 還能寵誰。
“殿下的意思是,要是別人,殿下也會考慮?”容祈似乎演上了瘾,一口一個殿下,叫的程厘面紅耳赤。
早知道,她就不應該開這個頭的。
程厘這次學聰明了,堅定搖頭:“不是,弱水三千,我只願取一瓢。”
“你這一瓢。”
說完,程厘趕緊說道:“我肚子好餓,好餓啊。”
容祈低低悶笑,她這話就跟說,求求你放過我一樣沒區別。
“我先起床,你再躺一會,”說着,容祈直接掀開被子,起身下去做早餐。
雖然他走了之後,程厘可以安心躺着。
但是她醒了,就很難再睡着,幹脆也起身去洗漱。
程厘進了洗手間,擠了牙膏,開始刷牙,只是當她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時,突然發現胸口有好幾處殷紅殷紅的痕跡。
她本來沒反應過來,還伸手搓了搓。
等搓完,發現紅痕絲毫沒退,反而更紅。
程厘突然恍悟過來,這好像就是傳說的吻痕吧。
她一邊刷牙一邊盯着鏡子裏的紅痕,低低笑了起來。
好在現在是冬天,等她換衣服的時候,随便找了個小高領的套頭毛衣,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等她出來,到了餐廳,就看見容祈正從廚房,端了早餐出來。
程厘走過去,就看見白色盤子裏,放着一個極其規整的愛心荷包蛋。
“這個,”程厘震驚地看着這個愛心荷包蛋。
容祈看着她輕笑:“你自己買的煎蛋模具,你忘了?”
程厘還真給忘記的差不多了。
她之前因為容祈把她的愛心煎蛋,誤認為三角形煎蛋,怒而在網上買了一個愛心模具,只是買回來之後,她也一次都沒用過。
沒想到,反而是容祈将這個模具找出來,給她做了個愛心荷包蛋。
程厘坐下來,看着這個荷包蛋,笑道:“還真好看,我都舍不得吃了。”
“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天天給你做。”
程厘一邊吃一邊笑道:“容總,別人知道,你在家裏天天給老婆煎溏心荷包蛋嗎?”
容祈看着她嬉笑的模樣,挑眉:“你要是想讓別人知道的話,我可以明天到公司宣傳一下。”
程厘:“……”
玩不過,玩不過。
程厘乖乖閉嘴,安靜吃起了早餐。
隔天上班,程厘剛跟同事開會,就聽韓曉琳進來,低聲說:“任總回來了。”
程厘有些驚訝,正好會議也到了尾聲,她幹脆提前結束。
一出會議室,她就直奔任匡的辦公室。
在門上輕敲了兩下,就聽到裏面說:“進來。”
程厘推門進去,就看着任匡站在辦公室裏,而且就是站在他之前昏倒的那個位置。程厘站在門口,看着此刻的他,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恍如隔世?”任匡見她出神,輕笑着問道。
程厘點頭,慢慢走進辦公室。
任匡低頭看着腳下,仿佛在回憶般,随後他擡頭輕笑:“那天要不是你又回來,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呢。”
程厘:“您是吉人自有天相。”
她仔細打量了任匡的臉色,低聲說:“您的臉色好了很多,不過真的不用再在家裏休息嗎?公司裏運轉一切都還正常。”
“我在家裏也是光躺着,什麽事都不做,人都快發黴了。這不就忍不住來公司裏看看,”任匡擡眼朝外面看了看:“我不在,公司确實一切如常。”
程厘聽出任匡的低落,趕緊說道:“大家是想着,等您回來的時候,給您一個井然有序的公司,這才會努力工作的。”
任匡被逗笑了。
程厘便彙報:“我們剛才在開會,正在商量這次世界人工智能大會的參展事項,這是整個流程,您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将手裏的文件夾,遞了上來。
“算了,我就不看了,我原本也想着,就算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結果,”任匡指了指自己之前昏倒的地方,說道:“結果我一進這辦公室,我心裏就有點兒發憷,總想着那天昏倒之後沒醒過來,會怎麽樣。”
人就是這樣,之前透支生命在工作時,不管別人怎麽勸說,都沒什麽用。
結果等自己真的直面死亡,不用別人再提醒,自己想想都會膽戰心驚。
程厘低聲說:“一切都過去了,師兄。”
“這次世智會,是你的一次機會,程厘,”任匡認真看着程厘說道:“你一旦進入啓域,就無法像現在這樣可以放開手腳。那樣的大公司,人員複雜,你身邊接觸的全都是行業內頂尖人才,你要是那種會投機取巧的,我也不擔心。偏偏你也是一門心思工作的。”
任匡自己準備離開了,但還是有些擔心程厘。
這幾年相處下來,他是真的很欣賞程厘,這姑娘從來不走歪門邪道,認真工作,敢拼敢搏,一門心思都在做技術上面。
他自己就是從大廠裏出來創業的,知道大廠的生存環境,比他們這個創業公司難上百倍。
但他希望,程厘能一切順利。
“師兄,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但人生從來不會一帆風順,我既然決定要去努力,就不會在意未來會面對什麽,因為不管遇到什麽,我都會努力去解決。”
世界人工智能大會,是在上海舉辦,由國家發改委,工信部以及上海市政府共同舉辦,還有中國科學院這些技術大所支持,算是年底最大的盛會。
整個泛海在好幾個月之前,就在認真準備這次展會。
雖然這次展會很大,足有上千個展臺,泛海可能只是所有參展公司裏,微不足道的一個參與者,但是大家工作熱情都很高漲。
因為這是三年來,他們第一次被邀請參加這麽大的盛會。
之前雖然也有陸陸續續參加一些,但都是小級別的,或者規模遠不如這個大。
以至于在前一天,程厘都有些失眠了。
還是容祈,看出她的忐忑不安,低聲問道:“有什麽事嗎?”
程厘搖頭:“就是在想,明天人工智能大會的事情。”
容祈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原來是工作。
兩人此時都沒回房間,而是握在客廳的沙發上,原本是各自抱着一臺電腦,但是現在卻靠在一塊。
程厘像是想起什麽,扭頭看着容祈:“你當初創業的事情,是不是也很辛苦?”
“還好。”容祈淡淡說道。
程厘瞪大眼睛,就還好嗎??
當初她剛進泛海的時候,工作累到,真的想吐,是那種生理性的反應。
見程厘略有些不滿的表情,容祈低笑,這才認真解釋說:“因為想想,好像就真的還好。人對自己都有一種保護意識,太過痛苦的記憶,都會自動淡忘那種痛苦的程度,這樣以後再提起來的時候,也就是還好。”
程厘有些明白,她說:“我也是,剛進泛海,我都累到懷疑人生,頭發一把一把的掉,幸虧我頭發多。不過就算是這樣,淩老師還是給我買了芝麻,每天早上都逼着我喝。”
容祈聞言,眸光微閃。
他伸手将程厘抱進懷裏,低聲說:“可回頭再看現在的泛海,你是不是就會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對。”程厘點頭。
雖然他們并不在同一個公司,但是相同的創業路,讓他們在此刻心靈是想通的。
那些走過時,流下的血汗,終究會在未來某一天的開出耀眼奪目的花。
世界人工智能大會,正式開展的第一天。
整個上海世博中心從一大清早開始,就熱鬧非凡,這次大會不僅邀請了各大企業,還邀請了國內頂級的人工智能科學家,以及投資人和創新團隊,也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市民。
因為在這樣的展覽會上,各大企業都會把自己壓箱底的技術産品拿出來。
很多産品,會讓人眼前一新。
泛海主打的是自動駕駛以及高級輔助駕駛産品,在他們站臺上,擺着的都是一些軟硬件産品。而且他們公司小,展臺比較偏僻,面積也不是很大。
程厘早就知道,所以也壓根沒什麽失望的。
因為之前就考慮到這個問題,因此程厘為了吸引注意力,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特意将之前跟江馳車廠合作時,做的三維動畫,再次優化了一遍。将整個自主泊車的場景,以動畫的形式呈現出來,而且動畫畫面不僅做的生動可愛,還配上了可愛的機械音。
伴随着展臺的巨大屏幕,呈現出來的時候,跟周圍那種嚴肅的高科技感,一下區別了出來。
沒一會兒,就有人陸續進來觀看。
程厘一直站在展臺附近,沒怎麽走動。
直到左清清回來,帶着震撼的口吻說道:“厘姐,我剛才去洗手間,正好路過天馬智航的展臺,他們的展臺不僅大,還擺着一輛車呢。”
“車?什麽車?”一旁的唐瑞源走過來,低聲問道。
左清清說:“好像是他們跟豐銳車廠一起合作的一款新車,據說這款車搭載了他們最新的L4自動軟硬件系統。這也是首次在國內展會上亮相。”
唐瑞源笑道:“重磅出擊啊,可真夠下血本的。”
說着,他扭頭看着程厘問道:“要不要一起去見識見識?”
程厘淡然:“好啊。”
兩人也沒多說,直奔天馬智航的展臺,左清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兩個說走就走,不是,他們這是光明正大的刺探敵情嗎?
都不用指引,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天馬智航的展臺。
因為确實很顯眼,也很大,而且展臺前方就擺着一輛車。
很多人都圍在車子的旁邊,而天馬智航的工作人員,正在耐心的開始講解。
“這是天馬智航跟豐銳車廠正式合作的第一款搭載着第四代自動駕駛軟硬件系統的車子,現在我們即将開啓了首批車輛的量産,并且已經完成了為期六個月的道路測試。”
唐瑞源仔細盯着這輛車子,突然說道:“以後,我們也算是天馬的直接競争對手了吧。”
“這麽看得起自己了?”程厘輕笑。
唐瑞源哼了聲:“馬上我們就是啓域的人了,說話大氣點怎麽了。”
以前泛海是新興的小公司,跟天馬這樣的自動駕駛業內龍頭,壓根沒有可比性。但現在不一樣了,泛海被啓域科技收購之後,勢必會被整合進啓域的造車部門,到時候他們将直接從創業公司,跳躍至國內頂尖一線團隊。
背靠資金雄厚的大公司,說話的聲音自然要大一些。
程厘看着天馬智航那個人頭攢動的展臺,眼底也泛起不服輸的光芒:“是啊,我們憑什麽就不能贏,早晚我們也可以比他們做的更好。”
周圍人聲喧嚣,國內最頂尖的人工智能技術,都盡數彙集于此。
這裏是夢想起航的地方,也是創業者的機會之地,更是國內最頂尖科技公司相互厮殺的角鬥場。
沒有人會輕易認輸。
元旦放假的時候,程厘正好抽空回了家。
因為容祈這幾天并不在上海,她就在家住了兩天。
于是正好說起公司的事情。
“對了,媽媽你之前不是有我們公司3%的股份,”程厘說道。
淩女士還先愣了下,随後想起來說道:“我不是幫你代持的嗎?”
之前程厘進入公司時,正好是公司剛開始,任匡四處拉投資,程厘作為一個剛畢業的研究生,雖然在履歷漂亮,但也沒什麽經驗。
按理說,她是不可能拿到這麽多的股份。
要知道之前離開的前任首席架構師餘成,手裏也不過才是5%的股份。
不過因為餘成是純技術入股。
當時程厘則是一咬牙,跟父母借了五十萬,全部投到了公司裏。因為這錢是跟父母借的,所以之後任匡給她股份,程厘也沒好意思放在自己名下,直接就是放在了淩女士名下。
此時程厘淡淡說道:“我們公司要被收購了,所以等過了元旦之後,你需要簽署幾份協議,将手頭的股份一并賣出去。”
啓域科技是全資收購泛海智行,因此程厘也趁機讓淩女士把那3%的股份一并賣了。
淩女士也沒在意,只是點頭說道:“好啊,什麽時候需要簽字,你跟我說一聲。”
因為這股份雖然在她名下,但對淩女士而言,那就是程厘的,所以她也絲毫不在意,随口就答應了。
倒是程定波有些興趣的問道:“你們公司賣了?賣了多少錢,你這個3%的股份現在能有多少?”
因為是公司機密,還沒開始對外公布。
不過淩女士算是股東,程厘也沒怎麽瞞着,反正他們過幾天就知道了。
程厘說:“我們公司賣了四億多,媽媽名下的股份,大概能分到一千多萬吧。”
原本正在吃飯的父母,猛地擡頭,雙雙直勾勾盯着程厘。
兩人同時震驚,齊齊開口問道:“多少?”
“應該是一千多萬,不過估計還得交一筆稅,到時候再說吧,”程厘回道。
父母對視了一眼,依舊掩飾不住眼底的驚訝和震撼。
他們兩人一個公務員,一個是教師,收入不高不低,以前早早咬牙買了現在的這套房子,就一直住到現在。
他們手裏倒也确實有些餘錢,原本是想等程厘結婚,給她湊個首付。
但是也不算多富裕,就算是普通的小康家庭。
當初程厘借五十萬的時候,兩人也是震驚,雖然心疼,但想着女兒長這麽大,頭一次跟他們張嘴,還是咬咬牙拿出了這筆錢。
本來就想着這錢就當是存了個定期,能拿得回來嘛,最好。
拿不回來,就當是給程厘交了個學費。
畢竟出國留學還要上百萬呢,段雨靈那麽個學渣,當初去英國留學都花了那麽多錢,程厘在國內的頂尖名校讀書,壓根沒讓他們花費什麽心思。
誰還能想到,短短幾年,這筆錢居然翻了這麽多倍。
程定波在心裏算了下,驚訝說:“這豈不是翻了二十倍,你們這個行業未免也太暴利了些吧。”
程厘輕笑:“我們這個才算什麽啊,運氣好,被大公司收購了。要知道當初最早投資騰訊的人,最高回報率可是7000倍。”
自從互聯網興起,科技産業猶如一個巨大的金礦山,能挖着金子确實是有。
但是賠的血本無歸的,也是比比皆是。
“所以,等錢一到,你們就先出去玩一圈,什麽馬爾代夫、大溪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或者歐洲也行。反正淩老師這英語水平,走遍全世界都不怕。”
淩霜華終于從震驚中緩過來,淡定表示:“玩什麽,先買個理財,回頭再看房。本來我還想着等你結婚之前,給你先供套房子,結果你搞突然襲擊。不過現在買也不遲,反正這都是你自己的錢。”
程厘笑了:“我這剛從創業的坑跳出來,您就讓再跳進房奴的坑,您可真是我親媽。”
“那不管,當初我和你爸為了買這個房,省吃儉用,我都恨不得天天在學校食堂吃饅頭,頭頂有一片瓦,心底才不慌。”
程厘:“買房真不着急,到時候再說吧。”
一家三口沉默了下,淩女士看着她,幽幽說道:“沒想到我這輩子沒吃上老公的富貴飯,倒是吃到女兒的了。”
淩女士确實是開心,之前她總擔心程厘跟容祈差距過大。
一方面她開心女婿很優秀,但另外一方面也擔憂女婿太過優秀,她也怕程厘受委屈。
但現在她突然意識到,程厘早已經成長的,比她想象中的還優秀。
“所以您現在知道,我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也還是有點價值的吧。”程厘瞧着淩女士的神色,也低聲笑道。
元旦過後一周。
啓域科技收購泛海的簽約儀式,正式在啓域的總部會議室舉行。
程厘作為泛海的首席架構師,也出席了簽約儀式。
當任匡和容祈在辦公室,簽下合約書時,程厘的神色是有些恍惚。
而未來,她即将正式進入這家公司,但這一次她并不再像一開始剛進入泛海那樣忐忑,相反她有些興奮。
簽約結束之後,容祈代表啓域,跟泛海這邊的人紛紛握手。
他跟前面的人例行公務的握手結束之後,踱步走到程厘面前,伸出手掌,輕聲說道:“程厘,歡迎你加入啓域科技,很高興即将能與你并肩同行。”
“謝謝容總,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程厘擡手,握住他的手掌,同樣認真說道。
他們在衆人的注視下,手掌輕握在一起。
衆人紛紛鼓掌。
但誰也不知道,當容祈松開她的手掌時,食指指尖在她手心,輕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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