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程厘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 心髒還撲通撲通亂跳。
她心虛的朝外面公共區域看了一眼,大家都還在戴着耳機刷劇,要不是躺在椅子上休息, 絲毫沒注意到她幹了什麽。
程厘松了一口氣。
正要拿出手機,但是就從屏幕的反光裏, 看到自己臉上的不妥。
程厘立馬打開手機,用相機對準自己,就見她嘴角泛紅, 水光潋滟, 一副剛幹完什麽好事沒多久的模樣。
于是程厘趕緊拿過紙巾,對着嘴唇擦了擦,但是這并不是口紅的問題。
是她本身嘴唇被吻的有些腫, 她這麽一擦, 反而更加明顯。
程厘又在抽屜翻了翻, 終于找出一支她之前放在抽屜裏的潤唇膏,這還是她冬天覺得幹, 放在辦公室備用的, 沒想到這都快到夏天了,還能派上用場。
她小心翼翼用潤唇膏擦了擦嘴唇,待會哪怕真有人發現不妥,她也可以推脫給潤唇膏。
但很快, 程厘想到一個更要命的問題。
容祈的嘴巴,會不會也像她這樣?
他回辦公室一定會經過總裁辦公室那些員工的辦公區域……
程厘原本想拿出手機, 給他打個電話, 但一想到這種事情, 怎麽好意思在電話裏直接說, 哪怕他們是夫妻, 但程厘的羞恥心也讓她沒辦法直接開口。
于是程厘給容祈發了條微信:【注意你嘴唇。】
容祈回複的倒是快:【怎麽了?】
程厘咬牙:【可能會有點紅,別讓人看出來。】
下一秒,一條語音進來。
程厘莫名覺得,這條語音可能有些不太正經。
但她點開,聽到他的聲音,還是不禁臉頰發紅。
語音最開頭是容祈忽地一聲低笑,随之是他輕佻到沒個正形的聲音:“那要是真被發現了,我是不是得說實話?”
說個屁實話!!!
程厘發現男人一旦不要臉起來,确實是沒有對手的。
滴的一聲。
又是一條語音。
程厘不自覺伸手揉了下太陽穴,強忍着心底的沖動,還是冷靜的點開語音。
容祈那種懶散語調再次響起:“要不然會被人認為,我是個不正經的人。”
程厘:“……”
你現在就是個不正經的人!
不用別人認為!!!
于是程厘就沒再回複,她覺得自己要是再回複,指不定他能說出什麽呢。
下午的時候,程厘去茶水間。
她剛倒了一杯咖啡,左清清也過來,邊拿着杯子邊手機,差點兒撞到程厘。
“對不起,對不起,”左清清趕緊說道。
程厘:“沒事,走路別看手機,免得再撞到別人。”
左清清點頭,但是又有些憋不住,低聲說道:“我正在群裏看一個八卦。”
“什麽八卦?”程厘随口問道。
左清清笑嘻嘻說道:“就是12樓,有一對辦公室地下情侶,在安全通道舌吻,被同事撞了個正着,真的太社死了。”
撲哧,程厘一個沒忍住,嘴裏咖啡差點兒噴出來。
嗆的她咳嗽震天,有種要把肺都要咳出來的氣勢。
“程總,你沒事吧,”左清清趕緊抽了旁邊的紙巾遞給她。
程厘一邊捂着嘴,一邊放下另一只手的咖啡杯,這才有空擺手,表示自己沒什麽,等她咳嗽稍微緩點,朝左清清衣服看過去:“沒噴到你衣服上吧。”
左清清搖頭:“沒有,沒有。”
她有些歉意說:“我不應該在您喝咖啡的時候,說這麽勁爆的八卦。”
程厘:“……”
是她自己做賊心虛。
“沒事,我就是覺得太勁爆了,”程厘面紅耳赤的說道。
左清清瞧着她的臉頰,也沒多想,還以為她只是單純被咳嗽嗆紅的,還安慰說:“就是,大家聽到這種八卦,都挺激動的,不止你這樣。”
程厘臉頰更紅了。
安全通道,她這輩子,除非必要,是絕對不會再去了。
絕對不會!!!
這件事的後果就是,程厘拒絕跟容祈同床,容祈锲而不舍的在外面敲門,表示她這是婚內冷暴力,他拒絕執行。
氣得程厘打開門,直視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今天也差點兒成為別人茶餘飯後議論的八卦。”
程厘就把12樓情侶的事情,說了一遍。
容祈微掀了眼皮,語氣平靜道:“啓域科技從來沒有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的明文規定,這可是不符合國家政策的。”
程厘心想,你還有理了是吧。
誰知,容祈直接摟着她的腰,口吻有點兒拽:“況且我們可不是情侶,我們是夫妻,關系穩定,不怕分手。”
程厘發現他現在還真喜歡把夫妻兩個字挂在嘴邊。
他怎麽不幹脆刻在身上呢。
好在之後,容祈在公司老實了點。
又過了一周。
原本程厘要下班,容祈突然發微信,說道:【明天晚上有空嗎?蔣哲讓我們一起去聚會。】
程厘原本想說可以啊。
容祈:【不止是他,還有別人。】
容祈:【是我少年班時期的同學。】
程厘眨了眨眼睛。
這是什麽意思,他是準備把自己介紹給他其他朋友?
她正陷入沉思時,手機突然響了。
蔣哲打來的。
因為之前吃過幾次飯,他們也早就打了微信好友,還有留了手機號碼。
程厘立馬接通,蔣哲抱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程厘,你這次一定救救我行嗎?我們有個少年班同學從美國回來,大家好幾年沒見了,我說讓他去,結果他非說得先問問你。”
程厘:“我當然讓他去啊。”
蔣哲:“關鍵是你也一起來呗,這狗東西現在就是老婆奴,恨不得黏你身上,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他還是黏人精的。”
程厘:“……”
她也沒發現。
程厘有些猶豫,低聲說:“你們同學聚會,我去不太好吧。”
“別別別,大家要是知道容祈結婚了,肯定都想知道他老婆是誰,”蔣哲似乎明白她的顧慮,輕笑:“而且我們這些同學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口風很緊,不會到處亂傳,你就放心好了。”
程厘:“我不是害怕這個,我是覺得你們同學聚會,我是外人。”
“你來吧,我打包票,大家肯定特別歡迎你,畢竟容祈萬年鐵樹開花,你說大家能不好奇嘛,”蔣哲直接笑着說:“要不待會我去公司接你們兩個,我全程司機好吧。”
“不用,不用,你把地址發給我就好了。”
挂了電話,程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想了想她櫃子裏的衣服。
不行。
今晚下班就去逛商場。
于是程厘就讓司機,直接載自己去了附近最大的那個商場。
逛了一圈,買了滿袋子的衣服。
她還沒好意思讓容祈發現,回家的時候,先是靜悄悄去了衣帽間,把東西放下,這才去書房找他。
程厘剛才注意到了書房有燈光。
“回來了,”容祈一看見她,就摘下臉上的眼鏡。
程厘很少見他戴眼鏡,忍不住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眼鏡:“怎麽平時沒見你戴過?”
容祈:“度數低,我只有工作的時候,才偶爾會戴。”
程厘把玩了下,發現他的是金邊窄框眼鏡,剛才雖然她只是瞥了一眼,但是那種斯文禁欲的勁兒,只一秒就把她拿捏住了。
容祈直接将她拽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程厘坐下後,直接将眼鏡在他臉上比劃了下,見容祈偏頭,她立即說:“別動。”
果真,容祈乖乖不動了。
程厘将眼鏡戴在他的臉上,果然,一戴上去後,那種禁欲到極致的斯文感,撲面而來,簡直直戳程厘的死穴。
“要是眼鏡摘了,你會變身嗎?”程厘忽地笑了下,調皮問道。
容祈濃墨般黑眸直勾勾盯着她,聲音輕慢:“要不你試試。”
程厘伸手又去摘他的眼鏡。
在她剛拿下來,容祈直接将她抱起來,将她在桌子邊緣坐好,他雙手撐着桌面,直接吻了過來。
這姿勢,讓程厘說不出的感覺。
明明什麽都沒做,但就是有種過分色,欲,感。
直到容祈結束這個漫長纏綿的吻,在她耳畔低聲說:“要不要……”
他刻意頓了下。
程厘迷茫的眼神看向他,要不要什麽?
“在這裏試試。”
他薄唇輕啓,将剩下的話說出了口。
程厘腦海中如同有引線般,瞬間将她的思緒引燃,燒的灰飛煙滅,她毫無思考的空間。等她回過神時,心底幾乎在尖叫。
這種話他都能說出口!
可是更過分的事,容祈已經在做。
長夜漫漫,情意更加綿長。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
他們聚會應該是特地約了這個時間。
到了晚上,程厘打扮妥當,從衣帽間出來時,就看見容祈也正換好衣服,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程厘的穿着。
程厘在他的眼神,有些擔憂:“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有。”
程厘吓得立馬低頭,是裙子選錯了?還是妝容不對勁?
因為是容祈的老同學聚會,她也沒敢穿什麽特別的衣服,就是一條淺綠色方領長裙,卷了下長發,又化了個清淡優雅的妝容。
确實比起她平時上班簡單的穿着,是隆重了些。
但也沒那種特別出格的打扮。
容祈伸手揉了下她的長發,低聲說:“太漂亮了。”
程厘一顆心原本都要蹦出胸腔,這下又落了回去,忍不住抱怨道:“我剛卷好的頭發,別給我弄亂了。”
兩人到了餐廳,已經快到了約定好的時間。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程厘有些緊張。
訂了的是包廂,原本容祈正要伸手去推門,就見門反而自己從裏面打開。
蔣哲拉開門,原本是要出來,一看見他們兩人,立馬轉頭吆喝說:“快快快,看看是誰來了。”
裏面幾人被提醒,擡頭看過來。
就聽蔣哲拉長調子,強調說:“大家歡迎一下,我們班唯一一位參加過高考的勇士。”
程厘:“……”
這他媽是什麽介紹詞。
果然,裏面立馬響起熱烈掌聲。
弄得程厘是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直到容祈伸手握住她的手,帶着她走進包廂。
“哇哦。”
他們兩個一進門,也不知是誰這麽喊了一聲,鼓掌聲更大了。
程厘想了,落落大方笑了下,說道:“那我應該就是,這個包廂裏,第二個參加過高考的勇士。”
大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瞬間更加開心。
落落大方又風趣的人,往往會在第一次見面,就能博得衆人好感。
好在有蔣哲在,他在的地方,氣氛總是能格外融洽。
這大概也是一種無師自通的天賦吧。
衆人相互認識之後,蔣哲無奈道:“我還得去門口接一下今天的正主。”
話音剛落,包廂門口又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上海這狗交通,我真是一輩子都不想體會第二遍。”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蔣哲趕緊把人接了進來。
程厘一看,是個短發高個女生,個子能有多高呢,大概她站在蔣哲旁邊,也就矮那麽一點。
程厘169的這個身高在南方女生裏,已經屬于很高挑。
但是對方,肉眼可見,應該快到一米八了。
可對方又不是那種男性化打扮,雖然是短發,但是耳邊兩個碩大又誇張的耳環,擡手時,全黑色的指甲,顯得朋克又搖滾,還極其有女人味。
“鐘毓,我們的好大哥,”蔣哲伸手就要抱他。
短發女生呵呵冷笑:“滾,你又想挨我的鐵拳了。”
桌上又有人忍不住說道:“你們兩個,這得相愛相殺到什麽年代。”
洛鐘毓邊往桌邊走,邊說道:“誰跟他相愛相殺。”
等她走到這邊,看見容祈和他身側的程厘。
程厘明顯是陌生面孔,又坐在容祈身邊,洛鐘毓眼睛瞬間瞪大,過了好幾秒,她終于反應過來。
在她要張嘴的瞬間,容祈冷漠道:“閉嘴。”
但在他說完,洛鐘毓的聲音也同步響起。
“容妹妹,這是你女朋友嗎?”
程厘扭頭看向容祈,容妹妹??
眼看着容祈臉色越發難看,程厘只得拼命憋着笑。
洛鐘毓啧啧出奇:“以前還想你能找個什麽天仙,沒想到,還真讓你大海撈針撈到了。”
“洛鐘毓,”對方主動伸手。
程厘握住,輕聲笑道:“程厘,還有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洛鐘毓挑眉。
一旁的容祈像是瞬間找了場子,眉尾輕挑,慢條斯理說道:“老婆。”
餐桌上衆人再次驚住。
蔣哲也沒提前說,大家都以為容祈帶的女朋友,沒想到這都結婚了。
“怎麽也沒聽你說啊?”旁邊一個男人問道。
對面一個眼鏡同學也笑道:“媒體也沒見報道啊。”
“暫時保密着呢,”蔣哲說道:“所以這事兒就咱們幾個知道啊。”
衆人瞬間明白,都點頭。
等桌上大家都自我介紹了一遍,程厘才明白蔣哲之前說的有頭有臉的意思,雖然這裏面坐的不是全都經商,也有在高校裏搞科研,但年紀輕輕已經到了教授級別。
反正都是各行業裏精英。
洛鐘毓更是了不得,她是美國加州理工大學的副教授,這次回國也是跟國內高校合作。
桌上,大家都沒怎麽喝酒,也沒人勸酒。
大家說着,關于現在自己的事情,又會提起以前的故事。
程厘聽着他們說起那些往事,即便沒有親身參與,但也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蔣哲說起,程厘和容祈是高中同學。
大家立刻驚呼起來,更有人嘆道:“早知道我也去讀高中好了。”
反倒是洛鐘毓看了程厘一眼,眼神裏透着另外一種驚訝。
快要結束,程厘起身去了洗手間。
她出來時,正要遇到蔣哲和洛鐘毓站在外面陽臺上抽煙。
她本想着打個招呼,就回包廂,誰知剛走近,就見洛鐘毓吸了一口煙,嘆道:“我真替容妹妹開心,這麽多年終于得償所願,跟自己的白月光結婚了。”
這句話一出,不管是跟她站在一起的蔣哲,還是這邊的程厘都驚住。
特別是蔣哲一臉懵逼:“什麽白月光?”
洛鐘毓朝他看了一眼:“容祈這麽多年來為什麽不談戀愛,不就是因為心裏忘不掉的初戀,要不然你以為一個大男人能這麽多年不找女朋友,不談戀愛是因為什麽,他又不是真的有毛病。”
“不是,不是,”蔣哲徹底懵圈了,“容祈什麽時候心裏有白月光了?我怎麽不知道。”
洛鐘毓跟看傻子似得,朝他看去:“要是你知道,豈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程厘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沒道德,去偷聽別人的話。
但是這一刻,她的腳仿佛有千斤重。
“可是我這麽多年,也沒聽他說過啊,”蔣哲傻眼了。
洛鐘毓輕嗤:“越是刻骨銘心,才越不會輕易說出口。以為都跟你似得,一個初戀伊蓮,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你這種的,才是早就放下了。”
刻骨銘心這四個字,猶如滾燙的烙鐵,一下燙疼了程厘的心髒。
這會兒,蔣哲回過神,趕緊說道:“可是他們不是啊,我之前親口問過,容祈和程厘都說,他們就真的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學。”
洛鐘毓猛地一震,手裏拿着的煙頭燒到了最後,差點兒燙着她的手。
“卧槽,”她一激靈,扔掉煙頭,震驚道:“不是?那他們怎麽會結婚?我還以為他是因為跟初戀重逢,才會決定結婚。”
這下洛鐘毓也傻眼了,她有些後怕道:“幸虧我剛才在桌上憋住了,沒亂說。要不然我豈不是差點兒給容祈惹出事了。”
蔣哲還處于持續震驚之中,“初戀?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洛鐘毓想了下:“大概就是前兩年那會兒,你記得咱們還在北京,跟他也聚過一次。那次他不知道是壓力大還是什麽原因,喝的挺多的,反正大概就說了幾句,我才知道,他心底一直有個姑娘,喜歡很多年那種,但也沒結果。”
“我聽他那意思,人家姑娘現在過的挺好,不想去打擾。”
洛鐘毓嘆氣:“剛才聽到他說結婚了,我以為他是想開了,把那姑娘追回來了。沒想到,居然不是。”
“算了,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待會你可千萬別說漏嘴,我覺得程厘也挺好的,反正我很喜歡,而且我看容祈看她的眼神也很特別,”洛鐘毓趕緊彌補道。
蔣哲悶悶嗯了聲。
程厘靠在牆,冰冷的牆面貼着她的後背。
——“他心底一直有個姑娘,喜歡很多年那種,但也沒結果。”
每個字,都透着一種愛而不得的遺憾。
初戀這兩個字太沉,沉的程厘心髒都差點兒要窒息。
而其實程厘心底也并不是那麽意外。
反而有種,靴子終于落地的感覺。
原來,在她不熟悉的那些漫長歲月裏,容祈真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喜歡。
程厘幾近麻木的想着。
他心底真的有一個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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