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度假回家之後,陳老板兩天沒有出門,全身肌肉酸痛,每次下樓梯都像在受刑,寧千金從他回來就開始喊他去酒吧,陳遇三次都沒應。
“我這兩天連咖啡館都沒去。”
“你還沒好呢?”寧千金咋舌,“不是,你們玩得是有多猛啊?”
“也還好,平時鍛煉太少了。”
“陳老板,一把年紀了,悠着點。”
陳遇不以為意:“習慣就好了。”
“剛開葷,就是不一樣啊。”
陳遇:?
陳遇終于意識到他們聊的不是一個話題:“我說爬山。”
寧千金輕咳兩聲:“哦哦爬山啊,爬山是累……那我又不是喊你來打工,你來晃一圈就好。”
“那明天。”
“你今天有事兒?”
“不想開車。”
“你家律師呢?”
“忙,每天晚上都在加班。”
寧千金想了想:“那我一會兒來接你,晚上再給你送回去,我這兩天在搬家,住我爸媽那兒,晚上有門禁,正好送你。”
“那也行。”
今天孟律師也在書房加班,陳遇跟他打了個招呼,吃過晚飯就跟寧千金去酒吧。
這會兒雖然天已經黑了,但還沒到酒吧裏最熱鬧的時候,門口擺着幾只大箱子,有工作人員正在往裏頭搬,經理在一旁看着,看見陳遇過來打了聲招呼:“陳老板。”
陳遇點點頭,指着那幾只箱子:“這幹嘛呢?”
“寧老板沒跟您說?店裏在重新裝修。”
寧千金提過,他說的是稍微改改,把儲物間打通放出來加幾張游戲桌,不用大動,具體陳遇也沒問,反正他如今是只拿分紅不管經營的。
經理說:“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軟裝弄好就能開放,您要去看看嗎?”
聽他這意思,寧千金顯然是在這裏下了功夫弄了點花樣,來都來了,陳遇就繞到後面去看了眼。
為了不影響酒吧正常營業,裝修區域暫時用石膏板隔開。
儲藏室原本用來放啤酒這些消耗量大但是價格不高的酒水飲料,現在另外租了個倉庫,這裏就空出來,砸掉一面牆和外面打通,看起來還挺寬敞。整體裝修風格跟外面同中有異,帶着點複古的味道,三面牆有一面是到頂的格子櫃,那邊工作人員已經拆了箱子,原來裏面都是書。
這些書有些年頭了,紙張都泛着黃。但是保存得還不錯,應該是用來填充櫃子的。
陳遇随口問:“上哪兒弄的那麽些舊書?”
“圖書館清庫存,寧老板打包買回來的。”
他們說話間寧千金也停好車進來了,寧大老板排場大,進來員工都跟他問好,他随手把車鑰匙扔在吧臺那兒,往儲藏室來,見到陳遇非常浮誇地抱了他一下,帶着一身不同于孟律師的浮華花香。
陳遇想到他之前說的有人傳他倆鬧掰的話,強忍着沒有躲開。
寧千金等了幾秒沒被推開還有點詫異,明白過來後笑得不行,也沒再折騰他,陳遇一向不習慣跟人太親近。
寧老板環視一周看了眼初步裝修完成的儲藏室,說起自己的改裝計劃:“我準備這裏弄長桌玩游戲,現在不是狼人殺什麽的很流行嗎?”
他指着櫃子:“那邊放書和酒,牆上貼報紙做複古風,你覺得怎麽樣?”
陳遇大致想了想:“不錯。”
“那到時候你跟孟律過來玩啊。”寧千金拍拍他的肩:“走了走了,過兩天弄完了再來看,現在灰大。”
因為儲藏室的牆被敲掉,陳遇原先常坐的角落卡座也不角落了,他随便找了個遠離舞池的散臺坐下。這裏離吧臺近,今天值班的是Bobby,看見他就問:“陳哥來點什麽?”
陳遇說:“蘇打水。”
邊上一圈人,大半都是熟客,聽了都在笑。寧千金也說:“不是,你喝不了Whiskey好歹來杯生啤,蘇打水……”
“前幾天剛喝醉過,不喝了。”
寧千金是知道陳遇的,他愛惜自己的臉,陳遇愛惜身體,稀奇道:“你還能喝醉呢?”
表演的樂隊還沒來,音響裏暫時放着重搖滾,陳老板欣賞不來,強烈的節奏感帶得他話都快不會說了。他雙手按了按耳朵,解釋:“農家樂,自釀,不知道度數,喝得急了。”
寧千金更加意外了:“你還有喝得急的時候。”
音樂不知道被誰切成了慢搖,陳遇松了口氣:“我們徒步下山遲到了,他們起哄勸酒,我擋了兩杯。”
“那你這是為愛獻身啊。”寧千金酸溜溜地說,“這要被灌酒的是我,你肯定不會給我擋。”
陳遇解釋:“我不清楚他能喝多少,沒見他喝醉過。”
“那反正肯定比你好。”
陳遇無法反駁,寧千金又說:“你家律師是什麽天仙下凡啊能把你迷成這樣?”
“你不是見過麽?”
“我是見過……”也承認确實是長得還行,但是看好友一頭栽進去,寧老板還是有點不樂意,他是陳遇的朋友,總是希望他是付出少而回報多的那個。
陳遇聽出來他的未盡之意,為孟律師說了句話:“他對我挺好的。”
這話空洞虛浮,沒什麽說服力,寧千金始終記得之前在酒吧,孟律師避開了親吻,陳遇也知道多半是這個事。但他又不好說他們回去就親了,而且天天親。
他思索片刻:“你是不是還沒有去過我們家?”
今天寧千金接他,也是他走到小區門口的。
寧千金陰陽怪氣:“我沒去過怪誰呢?”
陳遇說他陰陽怪氣,寧千金哼了一聲。
“今天先去認個門,以後再正式請你。”
寧千金看了眼時間,拿鑰匙送他,汽車駛入小區,開到樓下,客廳的燈光亮着。
“你家律師在家裏加班啊。”
陳遇看了眼,樓上書房也有燈光:“嗯,他在樓上,客廳給我留的燈。”
停好車,寧千金跟着陳遇進去,陳遇家裏跟他想的有點不一樣,陳老板從前是個斷舍離達人,有用的東西斟酌着買,無用的東西絕對不買。
寧千金去過他以前的居所,小小一間出租房陳遇住了很多年都是說走就能走的狀态,簡潔得像賓館。
現在家裏也還是整潔,但是可以看見很多沒有必要的小東西,花瓶、果盤,漂亮的水杯,和沙發不是同種風格的抱枕,窗簾紮帶上還有個哆啦A夢。
寧千金忽然覺得自己的認知有點膚淺,結婚和談戀愛不一樣,不管陳遇和孟廷川之間誰付出得更多,至少陳遇現在的生活狀态非常不錯,比他們認識以來的任何時候都要好,他有家了。
柔和的燈光下,陳遇給他倒水,問他要什麽形狀的杯子,寧千金居然有點想哭。
樓梯那邊有腳步聲,他們一起回頭看過去,孟律師穿着拖鞋下來,對上陳遇的視線:“回來了。”
陳遇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喊他:“廷川。”
孟廷川腳步頓了頓,往他這走過來:“你喝酒了?”
“沒有,為什麽那麽說?”
“你從前不那麽叫我。”
陳遇答非所問:“寧千金說我們感情不好。”
任勞任怨送他回家差點為他們愛情落淚的寧千金:??
“我什麽時候說的,你告黑狀呢?”
他頂多就是心裏想想,想的也不是他們感情不好,是孟律師不上心。
孟律川笑了笑,順着陳遇說:“我們感情很好。”
陳遇也笑起來:“嗯。”
“行行行,我是壞人,我要來拆散你們的王母娘娘。”寧千金沒眼看,在陳遇肩上輕輕一推,推到孟廷川懷裏,“孟律,你家大寶貝我給你送回來了,我走了啊?”
他說着,自己轉身往外走,還帶上了門:“不用送了。”
很快外面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陳遇和孟廷川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問他:“你工作忙完了?”
“工作永遠忙不完,不急。”孟廷川在他的上臂捏了捏,“今天感覺好一些了嗎?”
“好多了。”
其實也沒好太多,胳膊上還行,腿上和腰腹部還是酸得厲害,徒步上山之後有溫泉有按摩師,下山回來只有孟廷川這個不知道是在占便宜還是在推拿的半吊子助眠師。
他太天真了,剛回來那天因為喝多了,車上睡過一覺,睡醒到家已經開始肌肉酸痛了。第二天痛得差點起不來床,孟律師說要給他按按,幫他緩解一下,陳遇想着他戶外運動的經驗多,就同意了。
他哪裏能想到孟律師的按摩是那種要被掃黃大隊抓起來的一條龍服務。他甚至還有專門的推拿精油,說是那天泡溫泉的時候從按摩師手裏買的。
明明是躺着被服務的那個,陳遇卻覺得他像是個被把玩的文玩核桃。孟律師給他塗了一層護理油,然後上上下下地摸透了。
……
陳遇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寧千金說得對,年紀大了,這方面是要悠着點。
酸就酸吧,他當年練習調酒的時候每天胳膊痛到擡不起來第二天還是要繼續,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這種程度最多一周就好了。
“好了?”孟廷川挑眉,“那先還點利息。”
陳遇那天喝多了,但是沒有完全斷片,斷斷續續的還能想起來點東西,比如孟律師說要連本帶利還的那句話,當時聽不懂,後來就琢磨過來味了。
他沒想欠債不還,對性也沒那麽避諱,禮尚往來也是應該的。但是孟律師那句連本帶利在前,他有點緊張,磕磕巴巴地問:“怎、怎麽還?”
孟律師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最後牽起他的左手,捏着掌心,摩挲手背。
“用手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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