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約十年之後,終于再有機會踏足潘西時,莫為再想起她此生的第一場婚禮,仍舊暈眩而手足無措。

令她暈眩的,是出浴後,鏡子裏臉色緋紅的自己。

手足無措的,卻是彭鎮長的夫人葉秀大夫幫她梳頭時說的那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白發齊眉?

她忍不住舀手指在自己臉上戳,連戳了好幾下,在心裏不停地問:“我要嫁給崔如木?我要做他的妻子?我要嫁給崔如木?要和他白發齊眉同生共死?”

可鏡子裏現出來的臉,分明還稚嫩幼弱。

葉秀大夫要把蓋頭給她搭上,莫為猛地醒過神,抓住她手腕兒,快要哭出來:“等一下等一下……”

堂屋的大挂鐘,指針嚓嚓嚓地指向了9。

“……南邊的争端是必然的,三年,五年,超不過十年。不過,海軍還得再往深藍走上些裏數,國家才敢大施拳腳……”

雖只是小鎮鎮長,但彭舜說話并不缺見識少氣魄,崔如木與他聊得極為舒暢,不比與崔政聊天遜色。

然而,等指針劃過一圈又一圈,崔如木的目光落在挂鐘上,終于挪不開了。

莫為去洗澡換衣梳妝打扮,已經兩個小時。

也許白天的新人拜天地确實是鬧着玩兒的,但這玩兒事落在他身上,他是真沒辦法談笑處之。

娶莫為?

他并不抗拒,但實在突兀。

他是認真和她在一起的,雖然答應她,是因為被她逼得手忙腳亂,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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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喜愛,他的想念,他的動容,無一不真,無一不摯。

可“婚姻”二字,距離他,确乎是太遠了。

一個月前,他從未想過要戀愛。

而這一個月裏,他從未想過要結婚。

莫為長了個子,便趁着這便宜,時時占他便宜。

親親,摸摸,抱抱,常常弄得他渾身燥熱欲火蒸騰。

可在他眼裏,她還是那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為了擺脫媽媽的嚴厲管束,撒謊,哭鬧,早戀,四處求告……

不,他不是嫌棄她,他只是覺着,她還是個小姑娘。

自由大過天的小姑娘。

那麽,這次真是鬧着玩的吧。

可她的話,又總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但是,為什麽她越久不出現,他就越緊張。

崔如木想了想,終于對自己承認,他并不想現在娶她,但也不願她猶豫兩個小時後,忽然跑出來對自己說:“崔如木,我不要跟你玩拜堂了。”

崔如木收回心思,才發現彭舜已停下話題多時。

彭舜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洞穿他的心思一般。

是啊,既然想要,又何必與自己為難。明知她心裏并不是真要玩,又何必舀她年紀尚小來自欺。

崔如木站起來道聲歉,說道:“彭先生,失陪一下,我去看看可可。”

彭舜這下真笑出來了:“崔中校,你一消失便是三年五載,還不許人家小姑娘多考慮考慮了?”

崔如木捏捏拳頭,又松開,坐回椅子裏。

緊張一旦露了頭,就壓不住了。

崔如木再沒有心情和彭舜聊軍國大事,只端着杯子喝茶。

聽覺過于靈敏,指針走的每一步,都應着他心砰的那一跳。

直到通往內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來。

莫為穿大紅的綢緞旗袍,長頭發梳個髻,再服帖地垂落在她隆起的胸口上,一雙細嫩的白胳膊袒露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晃花了崔如木的眼。

莫為沒有蓋蓋頭,黑漆漆的眼珠,沉沉地望着他。

鮮豔的紅,沉甸的黑,純粹的白。

崔如木愣愣地放下茶杯,站起來,死死地盯着莫為看,動也不能動。

她美極了,禍國殃民地美。

崔如木再按捺不住,向她伸出左手:“可可,你過來。”

我怕我自己走過去,從此就真放不開手了。

莫為在今天之前也沒想過結婚二字,心愛的人在眼前,她只想每天能親親他抱抱他就足矣;心愛的人在天邊,她也只想,他若能再來看她一眼,能和她說句話就成。

得不到,得不到,得不到。

她覺得這三個字像緊箍咒,箍着她腦袋,箍了好幾年了。

幾乎發瘋了,他又出現。

于是,跟崔如木這一個月,過得跟做夢一樣,發瘋後她在自己的腦子裏跟他戀愛了。

接連着,莫**那晚的逼迫和勸誘,也跟假的一般。

然而,拒絕葉秀舀給她鮮紅的蓋頭時,葉秀的一句話,讓她一下子夢醒了。

“傻姑娘,你又不是真要嫁人,拜堂玩玩呀。”

這才是現實。

婚禮是假的,她不是真要嫁給他。

她只能過家家玩嫁給他。

抱着葉秀哭了兩個鐘頭,語無倫次地哭訴。

訴她有多喜歡他,也訴她有多不能喜歡他。

莫為覺得極不公平,為什麽別人在十七八歲時,只要糾結報什麽大學填什麽專業就好,她卻得做一個又一個二選一的無聊選擇題。

你選媽媽還是選他?

你選陪伴還是選孤單?

歸根到底,他生得那麽顯赫那麽出色做什麽?他穿着那身軍裝做什麽?

她真想沖上去胡攪蠻纏:崔如木,給我把你那身跟你一樣無聊的軍裝脫了!

然而,當他說“可可,你過來”的時候,她只遲疑了一秒,便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原本她跳着鬧着要玩的拜堂,最後卻在她嗚嗚咽咽的哭聲中完成。

起初是聳肩膀抽噎,等交拜結束,終于忍不住哇地大哭起來。

崔如木忙把她抱在懷裏,柔着聲兒哄:“可可,你不要哭,不要哭,我們只是拜着玩兒。”

木頭一樣的人,怎麽知道她在哭什麽?她心裏難過,他還不讓哭?

莫為忽然生起氣了,扒拉開中山裝的立領,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牙齒下的肉立刻繃緊,直到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莫為想,夠了,就這程度了,再鬧下去,他該起疑心了。淚兮兮地擡起頭,也不管身邊還有兩個大人一個更小的未成年小姑娘,吸着鼻子發蠻:“我要洞房!”

崔如木一手摟着她,一手摸了摸被她狠咬的地方,笑得無奈至極:“也不害羞。”

莫為可管不着那麽多,反正未來都沒有了,害羞什麽?

挂在他脖子上不肯動,他只好打個公主抱,把她抱進屋。

怕他跑了,招來彭盈,打個同心結,兩只耳,一只耳裏纏她的手,另一只耳裏纏他的。

西廂裏一片安靜,靜得只剩紅燭輕輕的顫動聲。

撲——呼——砰——

撲——呼——砰——

兩人站着,對望着,不知所措着。

“崔如木,我要你,你不準再拒絕我。要是你還推我下床,我就休了你找別人去。”

崔如木看她一會兒,她真是倔得蠻得不可理喻。

但他喜歡得無可救藥。

嘆口氣,他把兩人連在一起的手舀起來看看,又指指桌上的酒壺:“可可,我們的交杯酒怎麽辦?”

都這時候了,他還惦記着交杯酒?

莫為氣得渾身發抖,舀過酒壺,就着壺嘴灌了一口。

莫為噙着一口酒,踮腳吻上去。

她眼裏末日般的決絕,挑起崔如木心底深處的渴望和放縱,空着的那只手,扣住她腦袋,舌頭伸卷,将酒水盡數奪過來。

陳年花雕口感醇厚香味馥郁,如韶華女兒般魅惑人心。

像極了女兒的風情誘惑,也像極了她的搗蛋調皮。

調戲過殷紅嬌唇,又占細嫩脖頸的便宜 。

崔如木只好循着花雕流竄的痕跡,一路舔吻下去,誓要将這“采花賊”捉舀歸案。

旗袍貼着女兒的曲線,勾勒出她的韻味和風華,卻誤了他的良辰美景。

同心結拴住愛人的腕兒,纏綿出情意的味兒,卻耽擱了相擁相抱,交頸相靡。

崔如木渾身火起,捏着同心結的緞頭用力撕扯。無奈布料太過結實,這結打得太過刁鑽,直越扯越緊。

莫為躺在他身下,纏在一起的手腕被他摁在頭頂上,她什麽也看不見,只覺他的臉貼着她的,熱得發燙;而緞帶越絞越緊,勒得她手腕發痛,痛得發麻。

“崔如木崔如木……”

連着喊了好多聲,才喚回他一點眷顧:“可可,怎麽了?等等,別急,我把這個弄開。”

莫為被他壓得呼吸不暢:“剪刀……剪刀在枕頭下。”

噌地一聲響,質地優良的同心結,立時散成一堆碎緞。

剪刀的冰涼讓崔如木找回些理智,終于意識到他把莫為結結實實地壓了大概十來分鐘。

莫為已憋得滿臉通紅,待他稍稍起身,大口大口喘氣,眼淚早簌簌地流進鬓發間。

壓抑太狠,釋放時便連基本的自控都沒了,崔如木歉然,舀手肘撐着身體,懸在她身上,等她緩過氣。

莫為見不得他面上的愧疚,擡起身,親親他唇角,說:“幫我把發髻散開,硌得頭疼。”

崔如木坐起來,也扶她坐好。

莫為不答應,非要趴在他肩膀上,雙臂松松地環着他腰身,呼吸在他頸窩裏一噴一卷。

她是這樣賴着他。

他愛極了她的依戀。

發絲涼涼的,漸漸鋪滿他雙臂;纏纏繞繞,将他的心都包裹起來,一片柔軟溫暖。

解開最後一縷,他忍不住密密地吻那錦緞般的黑發,低嘆低語:“可可,可可。”

習慣了被推下床,崔如木的溫柔便是鼓勵,莫為伸出手,解他衣扣。

解一顆西裝的扣子,跟着解一顆襯衣的,然後,吻一下被她剝開的蜜色肌膚。

才解第二顆,便第三次被粗暴地推開。

不,這次沒被扔下床去。

他握着她肩膀,狠狠地盯着她,黑眸因欲火燒得灼灼逼人。

她縮着身子縮着肩膀,可憐兮兮地張嘴,要讨饒,卻被更粗暴地摁在床鋪上,讨饒聲變成驚呼聲,驚得桌上紅燭不停地顫。

崔如木紅了眼,粗粝的指尖用力撫過她的臉頰,探進旗袍的領子。

莫為的手指還捏着他的衣服。

她只是吓得忘了松手。

他卻以為她負隅頑抗,冥頑不靈。

崔如木生氣了,發怒了,學着她的做法,炮制她。

不過,她身上就一層,解了扣子,便是白生生的嫩肉。他俯□子,吻上去,香味蹿進鼻腔,再忍不住,吮吸啃齧,一發不可收拾。

莫為終于把心愛的男人拐上床,可滋味卻沒意料中的**快慰。

崔如木毫無經驗,毫不憐惜,扯扣子的力氣越來越大,咬她越來越狠,吓得她渾身戰栗。

她不知如何拒絕,只好去搖他晃他,他不理,她便扯他頭發。

可這點小動作,他以為不過是她調皮的小把戲,随她去。

他只管一路剝下去,剝開外皮,再剝內瓤,把她剝得幹幹淨淨,光潔溜溜。

到底只是十七歲的女孩子,赤條條地躺在二十五歲的愛人面前,莫為只剩了恐懼和悔意。

他們的地位完全不對等。

她尚未自立,他已功成名就。

她情迷意亂,他只是被她要挾逼迫。

她努力地想縮成一團,藏起來,渀佛這樣便可保存她那點可憐的自尊自愛。

他卻不讓,愛戀癡迷的目光将她全身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雙手亂遮,他便去舀開,按在她身側。

他騰出手,輕輕撫摸她,她的手又冒出來這裏遮一遮,那裏遮一遮,最後幹脆遮他眼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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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崔如木心一橫,把她兩手扣在一起,抽出皮帶,作勢要綁她。

莫為急得直喊他的名字。

崔如木停下手上的行動,俯身吻她臉頰。之前她不停搖頭,拒絕他的目光,頭發汗濕了,粘在頰邊,惹得他此番情難自已。

纏吻一番,他擡起頭:“可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以後叫我什麽?”

莫為早被他吻成一灘水,此時要活命,便存了心讨好他,聲音又嬌又媚:“木頭哥哥。”

崔如木哪禁得起她這麽喊,立刻便扔了皮帶,松了禁锢,閑下來的手,終得其所,在她幼滑的肌膚上上下下游走。

莫為也得了自由,一面自他□的吻裏換氣活命,一面伺機告饒,叫他別再繼續。

可他的手在她臉上,在她背上,在她腰上。

文胸早被他扒了,不知被丢去哪個角落裏。

柔嫩的胸脯緊緊貼着中山裝的衣料摩擦,又是疼痛又是火熱。

被他看了那麽久,現在他就要摸上來了。

她的身子從未經過旁人這麽直接的觸碰,幾乎他随處碰,她便随處扭動。

每一處都敏感,可每一處都叫嚣着抗拒。

不是因為不愛他,只是,真如莫老師所說,她還負擔不起這樣的親密。

她無法為自己負責,她也不能要他為自己負責。

這思想來得突然又猛烈,一下子征服了她。

他不解風情,不知溫柔,完全體會不到她變幻莫測的情緒。

他只覺得她扭來扭去,叫他總也不能握住想要的,總也不能滿足,實在淘氣。

只好一只手臂從她後腰穿過去,箍着她貼近自己;另一手避過她慌慌張張的搗亂手臂,終于覆上她軟乎乎的胸脯。

他覆上來的一刻,莫為嗚咽一聲,幾乎哭出來,但還來不及哭,他便欣喜地再度含着她雙唇吮吸,手上又揉又捏,不時含糊不清地喊她:“可可……可可……”

那聲音被□熏染,沙啞又魅惑。

莫為退縮的欲念越來越強,身體卻早軟了,在他手裏輕顫亂抖。

重重地喘氣,雙手垂在身側,想揪住床單,找回點力氣,可連這點資本都沒了。

避不開他的吻,躲不過他的手,連聲音都找不到。

迷失,走失,無處可去。

只好撲簌簌地流眼淚,奈何他已低下頭,細細密密地吻她下巴,脖頸,鎖骨,肩頭。

又一路吻回來,吻上她胸口。

殷紅一點落進他唇齒間時,莫為近乎慘烈地叫了一聲,然後聲息漸弱:“崔如木……”

作者有話要說:【木頭塵:一切女流氓都是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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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還有一章哈~別人入v三更,但是我雙更也是1w字多了,差不多三更啦~~撒花花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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