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A級

莫為半夜口幹舌燥地醒過來,發現窗邊亮着臺燈,崔如木坐在椅子裏,捧着筆記本工作。她一爬起來,便驚動了他。

崔如木丢開電腦,扶她坐起來,順手把枕頭墊在她腰後:“是不是要喝水?我準備了熱茶。”

莫為還處在驚愕中,好半天才找回語言能力:“你怎麽……在這兒?”

“怕你半夜要找水喝摔着。”

保溫壺就在窗邊的茶幾上,崔如木倒了半杯,遞給莫為,又在她身邊坐下,看她喝。

莫為兩手捧着杯子,埋着頭,飄乎乎的感覺又上來了。

“明天不用上課嗎?你去睡覺吧。”莫為抿一口,茉莉花茶太濃,也苦得死個人。

“等你睡了再去,明天就上午一節課,半個小時。”

“我自己可以的,你去睡覺,早上給我做早飯。”莫為擡起頭,笑嘻嘻的。

大概臉變得太快,崔如木輕輕嘆了口氣:“我說了不給你早飯吃?可可,你在想些什麽?昨晚季夫人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啊,中年婦女了,能說的除了柴米油鹽就是丈夫孩子。”莫為小小地撒個謊,感覺得心應手,可這話卻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一時有些出神,“你覺得她會說什麽啊。”

“可可?”

“哦,我……其實我在想,財務室的工作我不去的話,你會不會不好做。”

“那你怎麽想的?”

莫為轉着手裏的杯子:“我挺喜歡以前在事務所的工作,還是想去事務所。”明明春天才離職,秋天再回想起來,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受。

崔如木許久才答她話,聲音有點低:“對不起,那件事我沒想要做成那樣,是我失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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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沒關系。”莫為知道中間出了什麽差錯,原也沒責怪過他。

“就在君山找個事務所的工作。不要太忙,我每天去接你下班,遇到要出差查賬的日子,我可以陪你。”崔如木見她喝完水了,就把杯子拿過去,“還要不要?”

莫為卻被他之前的話感動,在他起身時,沒忍住,伸手抓住他衣角。崔如木身形滞了滞,下一刻便看着她輕輕抱住自己的腰身,頭發蓬亂的腦袋還在他的線衣上蹭了蹭。

他想,就是這樣了,足夠了。

莫為找新工作進展十分順利,中午發的簡歷,晚上就收到面試電話;隔天面試,當場簽下勞動合同。

君山市舉足輕重是因為那座山上的那支部隊,工商業很一般,沒有很出名的企業,會計師稅務師事務所也不會像霁城那麽發達有名。明銳比起尚道,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招的是負責審計的主管,以莫為在尚道的資歷,也算綽綽有餘了。

莫為對新工作還算滿意,目測開年的忙季也比不上在尚道時的淡季,就把事務所的情況跟崔如木簡單說了下,崔如木反而不太高興的樣子,好像多麽對她不起。

莫為若真要在意事業前途,她就不會又回到事務所,而應該找一家大企業,轉做財務。

不過,她不在意。

找工作期間,倒是有一件事讓莫為有點感慨。

離開君成集團的時候,崔如木給過她兩個信封,她拿回去後并沒打開來看,放在包裏沒動。當晚喬明便和她分手了,後來幾天她待在房子裏,什麽事也做不了。直到莫芷馨打來電話,知道這變故後,親自去霁城幫她收拾行李,把她接回江城。

事情一串接一串,她根本反應不過來,至于那兩個信封,她也是這次把舊手袋拿出來用,才想起有這麽一件事。

推薦信是崔如木手寫的,黑墨水鋼筆字,風骨極佳的行書,一看便知是經爺爺輩長輩訓練出來的。至于那個紅包,拿着是薄薄的一個信封,莫為以為是支票,打開來卻是張信用卡。查了一下,信用居然來自他名下的君莫股份。

她沒跟崔如木說過這事,只是把兩個信封收好了,放進行李箱箱底。

莫為的生活突然又上了正軌,以一種近乎荒謬的方式。

工作日,早餐後崔如木送她上班,晚飯前又來接她下班。晚上一起看場電影,或者讨論一本書、一件很小的事情。平均每天一起吃兩頓飯,吃同樣的五谷雜糧。

周末可能出去玩一天,也可能一起做做家務。她把髒衣服丢進洗衣機,他打一桶水,然後一起擦玻璃。

她偶爾跟夏蓉蓉約個會,他有時和老戰友喝個酒。

生活正常得讓人自己不正常了。

莫為有時候跟自己說:“我是不是在做夢?可是明明應該很開心惬意才是。”

當然沒有人回答她。

秋天的脖子一直很短,還沒來得及給她戴個圍巾,她已經裸奔而去。

季節可以□半裸局部裸任挑任選,人可不能。

莫為和崔如木逛了次街,用厚厚暖暖的冬衣把衣櫥塞滿了。

蓋好帽子戴好圍巾裹好大衣踩好靴子,冬天便又來了。

周五,晚上君山大劇院要上演《西廂記》,離城某著名越劇女班傾班來到君山。

崔如木竟然關注這些信息,第一時間訂了票。

莫為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再怎麽懸着心,也沒道理無緣無故總是擺着張臉。

就算弄不清她對崔如木到底是哪種心思哪種情感了,他從未錯待過她,為她放棄了那麽多,接受無能,也只能試着接受。

他放棄的,是已經拿不回來的。

崔如木用心與她生活,她總不能一直渾渾噩噩不知所措下去。

莫為趁着中午那點時間去隔壁的商場挑了套裙裝,特意選了淡綠的顏色,搭黑色小外套。

長相太好,有時反而不擅長穿衣打扮。

莫為下班後在洗手間換上,走出去遇到男同事,得到一番真心的贊美,并被建議添一條項鏈,終于放下心。..

君山的樓都不怎麽高,明銳在中心商廈的十多層,莫為乘電梯下到四層,挑了條白金項鏈,踩着小皮鞋噠噠噠地跑樓梯下去。

臉色有點白,下個樓梯就有血色了。

去看戲,總不能從貴賓席上離開,然後去乘公交車,于是莫為出得大廈,一眼便看到崔如木的車停在老遠的一個位置。

頭發長到及背的長度了,自然的幅度就很合臉型,莫為沒有刻意去打理過。

不過,有時候看電影她看得入神,很久才發現他竟拿着她一縷頭發在玩,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錯也不錯。

每當這時,莫為就想,他大約是真的很愛她。

崔如木的反應比莫為預料的要大一些。

車門一開,他丢下手頭的報紙,迫不及待地接過裝舊衣服的袋子,将她攬過去,臉和臉的距離一下子湊得很近:“怎麽辦可可?我又想提要求了。”

“嗯?”莫為氣息不勻。

崔如木沒說,只把下巴低下去些,吻她。

天天耳鬓厮磨,摟抱親吻總是必不可少的功課,與吃飯睡覺一樣重要。

崔如木上瘾,莫為也難以自持。

在君山的日子,現在和過去常常交互重疊,莫為起初還會去區分區分,後來分得很累了,就不再抗拒。

沒什麽好抗拒的。那本就是她最情真意切的歲月。

這次不同以前,不是嘴唇與嘴唇碰一碰抿一抿就算了,崔如木抱着她親了很久才稍稍滿足,喊她一聲,嘴唇又熱情地去找她的唇角,臉頰和眼睛。

莫為有點吃不消,紅着臉垂着眼躲他:“不是六點半開場嗎?我們還要吃晚飯。”

我們互相吃怎麽吃得飽,我把你吃一塊,你又吃了我一塊,肉肉還守恒的呀。

崔如木也知道這道理,只是心有不甘:“你說句好聽的。”幫我證明我現在的感受不是錯覺,我真開心了,就不吃你。

莫為有點懵:“啊,好聽的?”她身子掉下去了,又被他扶着腰背弄上來,他眉眼間全是沉醉,本就英俊,加上這投入的神情,簡直是誘惑,莫為伸手去摸他眉毛:“我愛你行不行?”

沒想到被他直接摁到靠背上接着互相吃。

看戲還是晚了,進場時“驚豔”一出已經結束。

雖然好幾年沒再摸過《西廂記》的書,當年印象卻是太深刻了,現在只需要看演員的動作就知道她們在唱什麽。

君山大劇院并不很大,演員在臺上演唱,不用任何擴音設備,整個劇院都能聽清。劇院原本是君山古戲臺,崔如木訂的座位是主持修建戲臺的舊時君山王為自己留的專座。整個戲臺只有這一個包間,寬敞華麗,雖經近代多番翻新重建,仍然可以看出舊式的富麗。

這裏既是王爺專座,視野自然是全劇院最好的,莫為完全将臺上的演員看得清楚。明明演員演得很傳神逼真,可她想起些別的事情。

“崔如木你比以前白了。”她看着小白臉張君瑞說。

“一直在室內工作,剛從南海回來的時候黑得恐怕會被你嫌棄。”

崔如木剝了一堆瓜子仁,把碟子遞到莫為手邊,把她的碟子拿過來,接着剝。

只要是一起坐下來看電影或者聊天,他手上總是沒閑着,伺候她吃零食。葵花子,花生米,開心果,碧根果,山核桃……

莫為恰好愛吃這些,只是自己懶,才不常吃。起初還推拒,現下都成習慣了——奢侈的習慣,造原子彈的手,拿來給她剝葵花子。

“你自己吃一點吧。”莫為也會不好意思。

“你知道我沒偷吃?好好看戲。”

他把碟子換好了就轉回去了,一個眼神都沒再分給她。

莫為看看他的側臉,默默扭頭接着看戲。

好像每一出都有點莫名其妙的典故,莫為看得心神不寧,尤其是到了崔莺莺抱着被子枕頭去與張君瑞幽會那裏,簡直如坐針氈,崔如木還來火上澆油,忽然扭頭看了她一眼,還笑了一笑,詭異得莫為頭皮發麻。

後面真的看不進去了。

在霁城的時候,不想了便是真的不想了,誰年少不輕狂,沒做過幾件可笑的事?

她的只是格外壞些罷了。

不再年少,那便忘了。

現在又漸漸回到少女時代的夢裏,夢境沒有模糊,反而愈加鮮明誘惑。

她想要出去,剛站起來便被右邊伸出的大手抓住手腕兒,她只覺那手慢慢摩娑着打着圈兒,往下移,将她整只手包裹進去。

“我……我想出去一下……”

莫為試着掙開,但只是被握得更緊。

崔如木這時候倒是看向她,眼神格外深沉,隐隐有一點飄忽在其間閃爍,看得她不自覺地咽口水。

崔如木笑了笑:“可可,你是真的想出去一下?”

“那……當、當然是要……”

“過來好嗎?”崔如木打斷她,微笑着,也不知是鼓勵還是威脅。

莫為安靜下來,低着頭不說話。但很快,眼前一暗,而後腰側被卡住,身子一輕,眼前景物調換,等她驚呼完畢,人已坐在他大腿上。

姿勢不怎麽雅觀。她右腿蜷着跪在他腿邊的椅子上,左腿沒跟上,拖在下面了。想往後縮,可腰在他手裏。

崔如木一直沒怎麽看戲,注意力全放在她的反應上,此時更是完完全全丢開此行的目的。

莫為有些為難,她不是不願意,只是現在時機太不對,可直接說,她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完整。她感到崔如木往椅子外挪了挪,又把她往他身上攬,他還有空騰出一只手,握住她左腿膝彎。

她裙子下面只有絲襪,他手掌的溫度真實地傳到她的皮膚上。那溫度很高,讓她整個人都燒起來。

“崔如木……”她幾乎要哭出來。

崔如木沒理她,低頭去看橫亘在他手掌和她皮膚間的那個不識趣的東西。只是薄薄的一層絲襪。

透明色,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存在價值。

“這絲襪做什麽用的?”

面色不善。

莫為縮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瞅着他:“拿來撕的。”

崔如木被她逗得笑起來,埋在她頸子裏笑得渾身打抖,直到感到她蒸騰的怨氣了才消停下來。

“這樣穿冷不冷?以後不要穿絲襪。”

他親親她眼角,想撫慰一下她備受驚吓的神經。

但這似乎适得其反,莫為聲音都有些顫了:“嗯,我下去,不冷。”

“可可,你以前喜歡這樣。”崔如木好心提醒她。

“我們……我們現在在看戲。”

“我現在不想看了。”

“我、我想看。”

崔如木沒說話,莫為以為他答應了,腿滑下去,可腰上還是沒松。她直往後仰,人沒離得他多遠,倒是身體拉成了小小的弓,高聳的胸脯一下子蔚為壯觀。

莫為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裏神色突變,沉靜的黑眸瞬間波濤洶湧起來。

崔如木心裏說,可可,別拒絕,我這是在贊美你,向你致敬。

莫為紅着臉要把身體縮回去,崔如木哪肯答應,原本在她大腿上游弋的手掌抵住她背心,不讓她躲開。莫為張口欲呼,才張嘴,他已迅速探過舌頭,将她唇齒占領。

時間異常難熬了。

莫為被迫挺着身子,在他手臂和手掌間徒勞掙紮,卻不知那扭動正好順了他的心意,愛人柔軟溫熱的身體與自己的厮磨慰藉,是寒冬最美妙的取暖方式。

崔如木享受極了,嘴裏是她的芬芳,手心裏是她的柔軟溫潤。

他很不客氣了,大掌隔着裙子薄薄的布料,揉捏她胸前的事物。

沉迷。

感到她細微的顫抖越來越劇烈,他微微張開眼,竟見她兩眼都蘊滿了水汽。

他不甘心地把舌頭收回來,路過她嘴唇的時候順路掃了一圈:“可可,不要怕我。我只是摸摸你。”

莫為委屈得要死,又不知如何阻止他,只哼哼着懇求:“我……我想看戲。”

崔如木許久沒有反應,她正想再說一遍,腰上忽然被施了大力,驚呼了聲,捂住嘴巴,她已經重新面向戲臺。崔如木順勢把她徹徹底底拉到懷裏,胸膛貼着她背心,心心相印,心跳聲仿佛形成共振,撲通撲通要震垮這古老的觀看臺。

“你看戲,我想好好看看你。”

莫為來不及抗議,只覺他将她頸後的頭發一撥,那裏一片暖熱,他濕熱的唇舌加諸她的皮膚,登時整個人都軟下去,只能倚着他的胸膛喘氣。

崔如木瞧着她可憐可愛的樣子,溫柔地附在她耳邊說:“可可,你真美,讓我摸摸你,好不好?嗯?……”

他嘴裏說着詢問的話語,手上卻一刻不停,探進她小外套裏。在她背上摸索了一番,找到拉鏈,一拉到底。

莫為早不能言語,此番更是低啜一聲,仰在他肩膀上。

崔如木再不停歇,一手圈着她腰身,另一手在她光滑細膩的身體上探索,向上,再向下。

腰肢輕軟,小腹溫滑。

探到別的布料,他故意在那邊緣處停頓了下,轉而重新向上。

不要急。

到達高聳的那一處,他又停下片刻,随後指尖點滑而過,流連在她突起的鎖骨上。

他知道她害怕又害羞,遂在她臉頰上頻頻落吻,細致溫柔,贊美崇拜的話語不斷從嘴裏蹦出來。

情到深處,情之所動,無須思考,不能思考。

莫為知道今天是要來真的了,感覺到她臀後某蠢蠢欲動的事物越來越興奮,終于漸漸哭出聲來:“崔如木……崔如木……”

崔如木不停歇,進軍神速,已探進那層柔軟的布料下面。

果然,是個男人就不喜歡女人的文胸,想直接撥上去了事,又怕勒着她,她要不高興,便耐着性子,手指溜到後背,錯開暗扣。

胸前一松,莫為抓着他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低低地呼出來:“不要!……不要在這裏……”

崔如木吻她的鬓發,感覺到濕乎乎的一片,知她已經吓壞,只好拿手臂夾着她身體,手掌伸上去,把她頭臉往後攏。

好一番功夫,終于把她微微紅腫的雙唇吃到嘴裏,邊細細品嘗邊安慰她:“不怕,不在這裏,我現在就是摸一摸好嗎?”

莫為知道他若是打定主意了,她怎麽都左右不了的,只能嗚嗚咽咽地與他商量:“回去……先回去……”

崔如木頓了頓,戀戀不舍地将手從她飽滿的胸脯上拿開,感覺她立時開始大口喘氣,他臨時起意,又回去捏了一把。

“崔……”

他把後面的話吃掉,狠狠地吻了她一番,徹底收手:“可可,回去讓我再抱?”

莫為癱軟在他胸膛上,脖子被扭得生疼,側臉貼着他唇舌,早淚流滿面:“好……”

崔如木憐愛地吮去她面上的淚珠:“今晚你帶枕頭和被子過來嗎?”我單身已久,大床上只有一只枕頭,一條被子,雖然我有很多很多溫暖分給你,還是怕冷着你。

莫為無力拒絕,倚着他,模樣極為乖順:“好。”

“我愛你可可,可可,我愛你。”得到她的允諾,明知她不會拒絕自己,崔如木還是激動得連連向她表露心跡。

可是沒有回應,她只往外挪,努力将手臂往後伸,要整理衣服。

眉眼間也有些嗔怨的神色。

崔如木心中又忐忑了,握住她雙手,重新向她确認:“可可,我愛你你聽到嗎?”

莫為不能自主,只好回應他:“聽到了,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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