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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哥，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在超市入口處找了輛推車，周磊和路子琳一起推着。走了一會兒，路子琳猶豫着說。

“嗯？哪樣？”周磊用身體頂着車慢慢往前走，手裏翻着在門口拿的特價單，漫不經心地問。

路子琳湊近他，小聲說：“罰單~”

按照一次處罰原則，違章停車是不會被抄兩次罰單的，也就是說，就算一會兒再有執勤交警過來了，看到周磊車上已經有罰單，就不會開了。估計也沒有哪個交警叔叔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挨個去核對罰單上的車牌號和車子是不是相符，因此上，周磊的車保證安全。

但，相應的，那輛奔馳就可能面臨第二張罰單了。

有點兒……損人利己啊！于是路老師的道德觀受到了挑戰。

“哦~”周磊眼睛還在海報上，“沒事兒。”兩張罰單可以申訴，麻煩點兒呗。

你當然沒事！路子琳不想直統統地說周磊的不是，但一時間又找不到迂回的說法，她正苦于表達，那邊周磊已經發現了新的驚喜：

“我去！康師傅捆綁特價呢！真便宜——你喜歡什麽味兒的？”周磊抖抖手裏的特價單，指着上面的商品問路子琳。

路子琳一口氣洩下來，覺得心裏都擰成麻花了。

周日下午，何儒章接到周磊電話的時候正在家裏扮演二十四孝老爸。

“啊？你們回來了？……過來送車？你不是想來蹭飯吧？……屁！你什麽時候厚道過！行了，別磨叽了，我跟家哄兒子呢，要來就來吧~哎你等會兒！一個人還是帶家屬哇？……哦，好，知道了……兒子着急了，你到了再說，先挂了啊！”

何大少爺騎在何儒章背上，也不管他是不是在打電話，一個勁兒地用塑料片刀拍“戰馬”的屁股，嘴裏吆喝着“駕駕”！

何儒章挂了電話，一把抓住兒子光溜溜的兩只小腳丫，往前搭到肩膀上，用脖頸扛着兒子就站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高度讓小家夥興奮地哇哇大叫，一邊兒使勁颠屁股一邊兒扔了刀抱住何儒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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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鋒喽~喔~”何儒章抓緊兒子的腳脖子，在客廳裏撒歡，滿屋子都是孩子的尖笑聲。

周磊把車停到何儒章家樓下，拎着一口袋吃的上樓。

何儒章聽到敲門聲把他迎進來，接過那個口袋就驚了：“石頭，你受刺激了？”這貨來家什麽時候買過東西呀！

周磊沒精打采地換鞋往裏走，懶得理他。

“幹爹！”何大少爺樂樂小朋友從房間裏跑出來，沖到周磊面前速度絲毫不減，抓着衣裳爬樹似的手腳麻利地爬上來。

周磊兩只手拖住樂樂的小屁股蛋兒，一邊兒往裏走一邊兒用露着胡茬的下巴往樂樂臉蛋兒上蹭：“想幹爹沒？”

“

想啦！”樂樂嘻嘻哈哈縮着脖子躲閃，躲開了又往前湊，如此反複樂此不疲。

何儒章酸溜溜地說：“行了，快下來吧，你幹爹給你買好吃的了。”對于白面書生來說，胡子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周磊抱着樂樂坐到沙發上，爺兩個又鬧了會兒，才放開他。

樂樂從周磊膝蓋上滑下來，光着腳丫往廚房跑，爬到凳子上翻周磊帶來的口袋。

何儒章坐到周磊旁邊，湊過去相面似的看看周磊：“怎麽了這是？愁腸暗結呀~”

周磊伸手把何儒章的臉推到一邊：“滾蛋！”

“爸，有薯片！”樂樂的聲音歡快地傳來。

何儒章望着周磊。

樂樂媽是醫生，堅決抵制垃圾食品。

周磊揉揉鼻子：“出去玩兒剩的。”

何儒章鄙夷地仰着下巴看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爸爸，我可以吃嗎？”樂樂抱着兩盒薯片一條酸奶跑過來，兩眼放光，似乎還有可疑的吞口水聲。

“吃吧吃吧~”周磊自暴自棄似的揮揮手，拿過薯片幫樂樂打開，自己先往嘴裏塞一片。

樂樂一聲歡呼爬上沙發，腳對着腳跌坐，薯片酸奶都放在腿空裏，開吃。一邊兒自己吃一邊兒不忘往何儒章嘴裏塞一片。

咔嚓咔嚓~薯片脆末掉得可沙發都是，接縫裏都有。

何儒章平靜地說：“你死定了。”陳述句。

有輕微潔癖的樂樂媽會把沙發砸周磊頭上的——如果她搬得動沙發的話。

“啊~！”周磊看看沙發，煩躁地把腳駕到茶幾上，掏出煙點着。

何儒章趕緊往一邊兒挪挪，盡可能地和周磊保持距離：“兒子，你看着了，抽煙的是你幹爹。”

樂樂“咔嚓咔嚓~”。

周磊深吸一口煙，又吐出來：“兒子，把你尿盆拿來。”

“我早不用那個啦~”樂樂滿嘴的碎末又噴出來點兒。

周磊撇撇嘴，拿眼一掃，伸手夠過茶幾上的花瓶，把絹花抽出來扔到一邊，抖着腿往裏彈煙灰。

何儒章看周磊的目光跟看追悼會上的照片似的。

樂樂很快吃完一包薯片，又喝了一罐酸奶，吃的有點兒急了，打着嗝問：“爸爸，我可以把這個放我房間嗎？”

何儒章給樂樂擦擦嘴，很中肯地說：“兒子，我要是你就不那麽幹。”

樂樂洩氣地坐了會兒，戀戀不舍地把剩的吃的送回廚房。

何儒章拿出吸塵器打掃衛生，把花瓶裏的煙頭毀屍滅跡，打發樂樂接着玩他的4399小游戲，給在沙發上挺屍的周磊一腳：“過來。”

樂樂媽雖然是個醫生，但卻很有些兒天分，把家收拾的很是溫馨舒适。茂盛的吊蘭把北陽臺隔成了半開放的獨立空間，裏面是組藤椅和小茶幾。

“情緒不對呀——和女朋友吵架了？

”何儒章泡了酽酽一壺鐵觀音，和周磊相對坐在藤椅裏。

“……”周磊很不屑于何儒章這種看似關心同事實則滿心八卦的嘴臉。

“哎~你這就不對了，你對我不能有抵觸情緒呀，我好歹是中隊的指導員，現在中隊同志有情緒問題，做好思想工作是我的職責嘛。”

“屁！”

“那你放啊！”

周磊單手捂臉，真該讓大夥兒都看看這斯文人的嘴臉。

“不是，你好好的出去玩兒，怎麽倒弄這德行回來？”何儒章喝口茶，循循善誘。

周磊揉了把臉，問：“二當家的，先說好，不帶夾槍帶棒地，要客觀評論聽見沒？”

何儒章哦了一聲等下文。

周磊有點兒委屈：“她說我太物質了，和我的關系還要再想想……”

花園路的萊茵河咖啡語茶裏，路子琳也很憂郁。

“……按說他吃着軍糧，手裏也不缺錢，房子也有，我弄不明白，他為什麽就那麽小氣，我都在考慮還要不要和他繼續下去了。”

趙蕊看着路子琳，路子琳單手托腮攪動咖啡的樣子很漂亮。她的睫毛很長，不用化妝也翹翹的，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

“你知道我不圖意他別的，就覺得當兵的踏實，有責任感。但踏實不等于小氣呀你說是吧？”路子琳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趙蕊中肯地說：“其實現在男人吧，拿根雞毛當令箭的多了，很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本事似的，見人就吹，有駱駝不說牛，更別說踏實過日子了。我覺得小氣不小氣分怎麽講，他跟別人小氣無所謂，就看他肯不肯為你花錢。”

路子琳低了頭。

“怎麽？跟你也摳？”

“……我說不好。”路子琳整理下思路，“你要說他舍得給我花錢吧，他又從來沒給我送過禮物，或者一些比較高檔的消費場所，酒吧之類的，也從來沒去過。但你要說他不舍得花錢吧，也不對，我們認識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和他出去他沒用我花過一分錢。我要花錢，他就急眼。”

“已經很難得了！”趙蕊正色。

“是吧？開始我也這麽想。可是……”路子琳苦笑，“他花錢那算計勁兒，我真受不了，太物質了，憋屈死了，還不如我自己花錢呢。”

路子琳給周磊歸納了幾個凡是：

凡是逛超市，有打折的絕對不買正價的，而且必須去他有消費卡那家。

凡是去吃飯，有優惠劵的一律優先。

凡是看電影，能周二看絕不換日子，因為周二半價。

“你根本不理解那種本來坐在必勝客裏想吃海鮮披薩，結果他說‘來牛柳的吧半價’時候的心情。”

趙蕊想笑，看路子琳一臉苦大仇深又覺得笑了不厚道，于是就憋着，差點兒內傷。

“就說這次吧，本來出去玩

兒之前我們就說好了，我負責買零食宵夜之類的，別人負責燒烤水果。結果人家都買的挺好的，就我買的不招人愛吃。你猜為啥？就說面包吧，依着我肯定買‘味語輕食’的呀，可周磊硬說都一樣——那超市裏的面包和味語的能一樣嗎？其實我知道他，他就是因為他有超市的消費卡，味語不是得花現金嘛……”路子琳撇嘴。

“話不能這麽說啊，消費卡也是錢吶~”

“得了吧，他們單位，過節就發這東西——我是覺得消費卡不能變現，能變現他早賣了。對了，不光這個，我有時候覺得他幹事兒也特別不靠譜……”接着就給她講了周磊斯人罰單貼自己車上的事兒，趙蕊瞬間就憋不住了，樂得打跌。

“笑！你還笑！”路子琳懊惱地坐正身子，“你不覺得他本質有問題嗎？”

“我覺得他挺聰明的。”

路子琳覺得趙蕊在說反話。

“真的~辦事兒多有方法啊！即避免了你們的損失，潛在裏也不會對那輛車的車主造成實質傷害！”趙蕊趴在做桌子上感慨，“多機靈啊！”

路子琳滿腦袋黑線地看着趙蕊，看着看着，繃不住也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收藏的親~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