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本來還在小聲抽泣的動作,因為這句話瞬間繃不住情緒了。
往日裏明亮的眸子渡上了一層水霧,充滿了流不幹淨的悲傷。
五條流咬着唇瓣,手顫抖着摁住了五條悟的手臂。
“悟……”
像是孩童一般,一遍遍的用哭聲索要着溫暖。
五條悟無聲擁抱着對方,唯有那隐藏在眼罩之下的眸子輕輕地眨動。
他知道族譜的事情,甚至是知道五條流的父母早逝。按照常理來講,那個年代的人就算是身體再怎麽不健康,也不至于相繼暴斃。
只是,這個世界是魔幻的,什麽事情都會發生。
五條悟感受着懷中少年哭到顫抖的動作,唇角微微抿動着。
——哭吧,阿流。
将你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吧。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不知不覺過去了很久,五條悟感受着懷中逐漸平穩地呼吸,松開人抖了抖手臂,然後迅速拉扯住被子,蓋在了五條流的身上。
“悟。”
五條流試圖回過頭,還沒等那雙紅的像兔子眼的眸子轉過來,五條悟就飛快地摁住了他的腦袋。
“稍微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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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也是很浪費力氣的。”
五條悟說着,就看着從被子裏探出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悟……能稍稍陪陪我嗎?”
五條悟沒想到五條流會提這種意見,他摸了摸下巴:“好吧,既然是阿流的請求……就答應你好了。”他說完,迅速上床盤着腿坐在床的一邊,将窗外滲透進來的太陽擋了個嚴嚴實實。
五條流裹着被子在床上湧動兩下爬啊爬,最後抓着五條悟的袖子,緩緩地,呼吸變得平穩起來。
五條悟忍俊不禁。
“果然是個小孩子啊……”
只是經歷的事情比較多罷了。
五條悟擡起手拉扯下眼罩,六眼完完整整地暴1露在空氣中,也讓他一下子接受到了過多的信息。
這是很讓人煩躁的事情。
但五條流卻像是已經習慣地,将六眼暴1露在空氣中。
五條悟突然想起在他小的時候,因為接收到的信息太多會做出很多小動作,告訴族人——他很難受。
而那個時候,族人還一臉震驚。
“歷史上的那位流大人也擁有六眼啊,悟大人是太小發育得不太好嗎?”
當時,成功聽到這段話的五條悟只想:??
大腦接受過多的消息,很痛的好嗎!那個流大人是誰啊!
這麽疼還不說出來,是自虐狂嗎!但那個時候,五條悟一心只想作弄族人、告訴族人擁有六眼既是榮耀,也會給擁有六眼的他帶來一絲痛苦。
久而久之,族人全部都圍着他打轉。反而不再提醒那位流大人,倒是某間屋子從幾百年之前,就一直在修建時不時地打掃,仿佛像是在等待某個人回歸一般。
那個時候,五條悟還不明白。
直到在牛郎店看到五條流,看到那明明很震驚、甚至是努力睜大六眼想要探讨的眼神,最後在看到他的穿着、六眼以後,一下子狀态就演變成了關心他的“長輩”。
明明還只是個孩子好嗎!
所謂的輩分,也只是仗着自己生得早而已吧!
五條悟腦子裏充滿了想要rua小祖宗的想法。只是,在第一次看到五條流哭泣的樣子,他的內心止不住地觸動起來。
他開始去了解對方,發現古老的族譜刻印着那樣的信息,連忙讓人修建新的族譜,恨不得把老族譜扔掉。
而那個時候,他的父親制止了他的行為。
現在再看……
沒扔,果然是出了大問題吧。
五條悟撐着下巴,看着那放下一切戒備的五條流,竟然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可愛。
這麽可愛的小祖宗……卻被剝奪了哭泣的權利。明明在現代還只是個孩子,卻早就在很小的時候背負氣家主之名、背負起榮耀的名義。
“還是太容易屈服了啊……”
五條悟放下手,剝開被子,輕輕地戳了一下五條流的臉頰。
“不過沒關系。”
“在我面前,屈服一下沒關系的。”
回複他的,是那均勻入夢的呼吸聲。
五條悟無奈一笑,轉而看向了窗外。那輕松地笑容,在回想起交流會事後以後,慢慢地淡了下來。
詛咒師突然闖進交流會。
五條流突然降臨在交流會之上,并去追逐咒靈,人還消失了。
緊接着不久,那個垃圾場被周圍像是有了生命的樹所破壞。
三件事聯合起來,簡直就是在挑戰人的耐心。
偏偏這個時候,總監部詢問五條流在哪裏。因為從學生的話語中調查到了——那個逃走的咒靈,手臂可以生長出來木頭。
“所以你們就開始懷疑,我家小祖宗跟咒靈有着不可告人的合作?”
爛橘子重重地敲着桌面:“五條悟!事實擺在面前不是嗎?五條流并未動手殺死詛咒師,還去追特級咒靈。
按照他的實力,想必早就可以祓除對方——遲遲回不來,究竟是什麽原因呢?說到底!活在幾百年前的人,怎麽可能會複生在這個時代——”
“夠了。”
五條悟捏了捏手腕,看着這群爛橘子也是風輕雲淡:“我說你們老東西要不要臉呢?”
爛橘子們萬萬沒想到五條悟會說出這種話,尤其是還是用那種很輕松、像是跟友人聊天的态度。以至于他們微微一怔,有些回不過神來。
只是,在他們聽清五條悟都說了什麽以後,瞬間被激怒起來。
“五條悟!你知道你自己這是在說什麽嗎!”
“我又不像你們得了老年癡呆,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五條悟翹起唇角,手指勾下眼罩,将那泛着冷光的六眼暴1露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小祖宗是我的家人。”
“天元大人結界不管用你們不調查,詛咒師怎麽進來的你們不調查,反而将這種惡毒的手段扔在一個不滿16歲的孩子身上!”
長老們扯動唇角:“那可是五條流!在那個時候,幾歲就成為家主的人!”
“人家那是年輕有為,不像你們,守着棺材板不動地方。”
五條悟說到這裏還擡起手拍了拍掌:“哦說起來,老爺子們準備什麽時候下葬啊?我五條家準備棺材的錢還是有的。”
“你,你……五條悟!!你是想造反嗎?”
“說什麽呢長老們——”五條悟唇瓣一張一合,唯有那雙六眼無比的冰冷:“我可是一名優秀的老師,期待着把學生們挨個養成偉大的咒術師,怎麽可能會叛逃呢?”
“況且——我的心是屬于咒術界的呢。”
五條悟一頓輸出,讓長老們一時間不敢相信——知道五條悟很是王八蛋,但是很想到會這麽的垃圾。
偏偏在他們實力不夠,打不過,若是用言語激怒的話……又害怕五條悟發狂暴揍他們。
想要找茬吧,五條悟身上又沒有什麽可以激烈讨論的黑點。
總結:動不了。
于是乎。
在這麽嚴肅的情況下,五條悟的手機突然響了。
五條悟不顧臺上人的顏面,迅速翻看手機。發現是五條流發來的“人安全”信息以後,立馬揮動小手:“我還有約,有時間再聊啊各位!”說完,五條悟便無比迅速地,消失在衆人的眼裏。
敢怒不敢言地爛橘子們:……
可惡的五條悟!
記憶回籠,再看眼下睡得很是可愛的五條流,五條悟緩緩翹起唇角。
“不過……阿流你還挺瘋的嘛……”
垃圾場突然被炸的事情,直接傳遞到總監部的桌子上,禦三家也知道了這件事。
因為檢查不到五條流的咒力殘穢,只能咬着牙說這都是特級咒靈幹的,不關他們的事。
至于私底下怎麽想的,誰又知道呢?
還有後續的安排……
啊呀呀,能給總監部的那些爛橘子找事情做真是開心呢!就是學生們最近的任務,會變得多起來吧……
與此同時,反派根據地。
好不容易拿到九相圖的腦花傑、或者說占據了夏油傑身體的羂索,本應該是開心的。
只是。
在等待花禦回來的過程中,發現遲遲等待也沒把人等回來以後……一氣之下直接回到了聚集地。
特級咒靈真人的損失,是他一生的恨。雖說只要人類的惡意一直存在,真人說不定就有複生的可能性。
但問題是……新生的咒靈究竟還是不是前面的那一個呢?成長起來會不會變得更慢速一點呢?
本來就損失一個成長性很高的特級咒靈,花禦又這麽不懂事。
在這種情況下,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刷消息的漏瑚突然怪叫了起來。
“哇哦!”
“花禦真是做了一件大事啊!”
羂索瞬間被點燃了好奇心。
他攏着袖子朝着漏瑚所在的方向走去,目光不經意地朝着手機投下視線,就看到視頻上面顯示着,某個垃圾場被神秘的力量給攪了。而那标志性的,便是周圍的樹木不停地在翻湧着。
結論:一看就是花禦的力量。
羂索頓時就繃不住笑容了。
垃圾。
怪不得等不到人,原來是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嗎!!
竟然還鴿了他!
自然,羂索生氣的原因并非是花禦去弄了垃圾場,而是生氣于花禦竟然擅自行動,而且還沒有告訴他。
所以,他幹脆坐在沙發上等待。
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
直到夜幕降臨,渾身散發着強大氣息的花禦緩緩地走了回來。
“花禦?”
看着這完全不一般、甚至是比之前強上好幾倍的花禦,羂索頓時忘記了之前是如何憤怒,反而是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看來你是得到了什麽奇遇?”
花禦:“人類都是不可信的。”
他等了五條流很久,竟然沒有把人等回來!
花禦憤怒着,羂索聽到這句話,卻是摸着下巴。
這句話聽起來好奇怪哦。
難道炸了垃圾場這件事,并不是花禦所做的?
他思考着,漏瑚卻是蹭地一下站起來,将手中無限播放的視頻扔給花禦:“花禦!幹得不錯!”
花禦的木角角飄啊飄,落在那視頻裏的垃圾場與周圍不停滾動的樹,再聯想一下他突然增長的力量,一種莫名其妙地情緒萦繞心頭。
“是,幹得很棒。”
是他誤會了。
五條流……
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樣,是沾染了森林氣息、被森林眷顧的人。
五條流并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事情。
在五條悟陪伴下,他安心地進入睡眠,甚至是夢到了以前的事情。
并非是過于悲傷的記憶,而是那宛若平常的、想要跟禪院家主決鬥的時候,族人為他歡送,只是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父親站在門口,注視着他。
“怎麽了?父親。”
那個時候的他手握着太刀,笑得很符合父親眼中的“家主”。
被他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抿動着唇瓣,像是有難言之隐一樣。只是一開口,又有了帶有命令強壓地口吻。
“決鬥結束了就早點回來。”
“不要随意地在外逗留。”
“身為家主應該多在家裏鎮守……”
五條父親說着說着,眼裏止不住地流露出一種懊悔。他別過頭,不敢與五條流對視:“你……”
“早點回來。”
“你母親會下廚,為你準備你喜歡的晚飯。”
五條流難得看到父親會流露出這般地模樣。莫名心有些暖。
“好。”
“我會早點回來的。”
五條流說完,便離開了自己家。只是走着走着,握着的刀柄有些發燙。
睡夢中的五條悟迷惑着,等他再次擡起頭時,一只黑色的蝴蝶突然出現在迷霧之中。
他皺着眉頭,緩緩靠近,甚至是在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的時候……
五條悟猛地睜開雙眼,看着手試圖抓住天花板的樣子,只剩下周圍一片漆黑的模樣。
五條流愣了愣,随即緩緩地收回手,摁在自己有些發燙的眼睛上。
剛剛那個是什麽……
是夢嗎?
睡夢中的父親,情緒表現得那麽明顯。可是真實情況下,他卻不曾記得……
父親的表情是那般的直白,只有那冰冷的話語環繞在心頭。
自然。
那做好的、等待他回來的飯菜,永遠都無法享用了。
想到這裏,五條流便是一陣難過。
忽地,他想到睡夢中出現的黑色蝴蝶。而那發燙的刀柄更像是在提醒着什麽……
對了!
要獲得太刀的真名。
黑暗中。
五條流開始四處摩挲着手機,幸好六眼無視黑暗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就被他拿到了手機。
他打開屏幕,顯示時間是23:59。
時間過于短暫,五條流顧不得思考,連忙打開游戲。看着那無法跳過的畫面,看着時間緩緩流逝。
他抿着唇瓣,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有些焦慮的摁着手機屏幕。
終于,在變成00:00最後的一秒之前,他摁到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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