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72章
【72】
軒轅的“殺”字一出,所有的神兵都振奮了起來,列隊整容,氣勢一振,因漫山遍野忽然出現妖物的恐懼登時消失。
“諸将士聽令。”軒轅道,“大司命執伏羲琴對陣神農鼎,窮桑之主對陣烈山印,東皇對九黎。三族神兵全部交由赤水神君,楚地衆神聽赤水神君的號令。列陣!”
“遵命!”衆人一聲震天的呼應,大司命、東皇、窮桑之主掠在最前,赤水神君緊随其後布置陣法,點将分隊,擺了個伏羲八卦陣,女獻手持烈火青钺身騎顧火鳥,沉喝道:“殺——”
百萬神兵一齊大吼道:“殺——!”瞬間如潮水般湧向昆侖山與滿山的妖物殺成一團。
“你倒是有心布置。”九黎對震天的殺喊聲無動于衷,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只是望着軒轅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對一地來吧,省得輸了還傳給後人說我魔族欺負你們。”
随着他的話,白澤再次化出人形,手持烈山印上前,微笑道:“空辰大人,你我也算是舊識,不必客氣了,上吧。”
這一句“舊識”登時叫空辰響起隕落的少昊,眼中恨意勃發,手中黑塔嗡的一聲化出黑雲籠罩而來。白澤冷冷一笑,手中烈山印一陣,化出朱紋金印應了上去。當下只見黑雲、朱紋、金光戰成一團,分不清人在何處。
燭殷見白澤搶了先,忙一聲嬌笑,手持神農鼎上前,柔聲道:“那個白頭發老頭,還不快快過來送死?收拾好了本尊神好回崇淵給尊主釀酒喝。”
大司命一貫的眉目凜然,手抱伏羲琴上前,沉眉喝道:“你身為若木神女,艮山神族的族長,竟然自甘堕落,與妖魔為伍,今日我便替玄龜聖靈清理門戶。”
“呵,好大的口氣!”燭殷眼角一彎冷笑道,“我只怕你做了神農鼎的藥材卻沒法煉出好藥!”
語罷手上神息一振,神農鼎中火龍出現,高高揚起頭發出一聲龍吟,龍爪帶着烈烈離火就向大司命撲來。
大司命不慌不忙地盤腿坐下,手按宮商便開始彈奏。他氣勢淩冽如萬年玄冰,手中所奏亦是泠泠冷泉般的樂曲,如同炎陽的對立面冷月,能封凍萬物。
聽得琴音,不僅是神農火龍,就是附近的妖物也覺得自己血脈被封凍了起來,四肢僵硬到無法動彈,行動變得緩慢而笨拙。
“趁此機會!”下邊一聲清亮的吶喊,“楚地神兵,殺——!”
大司命九分心思在彈奏,分出一分心思看去,卻見新晉的東君青缇與少司命溪荪領着數萬青色甲胄的楚地神兵正在厮殺。他知曉神農鼎的神力不如伏羲琴,且神農鼎在燭殷手中不能發出全部神力,心中一動,大司命琴音中的冷意更甚一分,琴音彌散開來,要助青缇與溪荪一臂之力。
“竟敢如此小瞧本尊神!”燭殷見狀不禁大怒,神息催動不算,更割破掌心以血侵染火龍的神智,讓它化為魔物,再度與伏羲琴的琴聲抗衡。
正在此時,青紫兩道光乍分乍合,東皇與九黎一語不發已經動上了手!
一場仗打得難分難解,煉妖壺所化乃是最初等的妖物,與訓練有素的神兵不可相提并論。但神兵雖然精兵好甲,妖魔卻是斬了又生,沒完沒了。一日一夜地戰下來,妖魔的數量不減反增,神兵卻已折損三四。
這樣下去怎麽可能取勝?東皇心中焦急,玉質大鐘當的一聲撞開九黎的紫電光戟,開始盤算怎麽講煉妖壺擊碎。
只要東皇鐘或者任何一種神器能将煉妖壺籠罩,就能控制着仿佛生生不息的妖魔!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東皇太一的耳邊忽然傳來窮桑之主的聲音,低低竊竊地說道:“東皇,讓開!”
東皇不假思索,立刻将大鐘一震擋開紫電光戟,抽身一退。便在此時,一道朱紋金印如山巒般飛來!
“哈——”
白澤大喝一聲,不知為何,烈山印如燃燒着的山巒般向九黎撲來。
白澤反叛九黎?!
不及東皇多想,烈山印後邊緊跟着的昊天塔變得大可遮天,散發着沉沉的黑光,只等烈山印将少典之軀與九黎之魂分離,它便将九黎之魂吸入其中,浸入黃泉,将九黎之魂的記憶徹底洗刷!
“想叫我忘記?”九黎厲聲一笑,手中的煉妖壺紅光大放。“那也要看看本尊願不願意忘記!”
“尊主——”
一聲尖厲的叫喊傳來,燭殷忽然飛身而來。她雙手持着艮山之壁,兩手掌心鮮血淋漓,呼的一下催動若木之根。血紅色的根須粗如樹木,好似一片血紅的森林擋在最前。艮山之壁發出褐色的光芒,耀眼得叫周圍的妖魔、神兵睜不開眼,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結界,将九黎籠罩了起來。
“唰——”烈山印的力量将若木之根焚燒殆盡,又轟的一聲與艮山壁障撞在一起,将褐色的光球壁障裝得粉碎。艮山之壁受到烈山印這一神器的撞擊,瞬間就碎成碎片,燭殷不由得嘔出一口鮮血,嘴角卻揚起一絲陰險的笑。
只見那碎裂的艮山壁障沒有消失,反而呼的一聲如淬毒的刀刃般飛向白澤。白澤正全力操控着烈山印往九黎方向沖去,眼看就要成功了,顧不得褐色碎片襲來,咬着牙将周身神息激蕩成一個冰藍色的光球。砰的一下,無數碎片将光球紮得如同刺猬一般,一絲冰藍色也透不出來。
白澤還在奮力攻擊,窮桑之主也在盡力吸取九黎之魂。
九黎對身邊的紫色光暈毫不在意,只是問道:“白澤,你背叛我?”
白澤的聲音勉強地從遠處傳來:“從始至終,我都是少典的坐騎,主人并非九黎!”
九黎問道:“是女娲叫你來的?”
白澤怒道:“這便是你與少典的不同,那也是你的母親,九黎魔尊!”
“哦?我倒還未聽說過大地之母能生出個半神半魔的妖物的。”九黎淡淡地下令,“燭殷。”
燭殷連應一聲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雙手一振。只聽嘩啦一聲響,褐色的碎片将冰藍色的光球紮得粉碎,淬毒的刀刃盡數沒入白澤的身體。白澤搖晃了一下露出原形,它望了一下眼天際的軒轅,雙眼渙散,艱難地說道:“替我……瞞住……那只傻熊貓……”
話才說完,轟的一聲巨響,白澤的身軀被褐色光刃從內而外切割成無數碎片。無數的血紅色根須拔地而起,将那些碎片卷入地下,吃得幹幹淨淨,一滴血也沒有剩下。
身魂無存,不過轉瞬。
“妖畜——!”窮桑之主萬不料商議之下的合作竟然是這個結局,不禁暴喝一聲,昊天塔瞬間飛來。
燭殷忽然回頭對九黎極其溫柔地笑了一下。
九黎面無表情地站立着。
昊天塔迎頭罩下,主宰死亡與輪回的陰冷力量驚動了神農鼎中的離火,神農火龍再度驚醒。火龍一聲震天的龍吟,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去,要與昊天塔拼個你死我活!
昊天塔只對有魂魄之物見效,神農火龍不過是神農鼎中一縷神息所化,自然從昊天塔中穿透而出。昊天塔将距離最近的人身魂收取囚禁之時,正是神農火龍将遠處的黑衣男子焚燒殆盡的時候。昊天塔吞噬了燭殷的魂魄卻也失去了主人,一時間靜立在半空中,片刻之後,被一只修長的手收走,連同神農鼎。
九黎令神農火龍守護四周,繼而将昊天塔握在手中,緩緩召出燭殷的身魂。
“尊主……”燭殷雪白而絕色的臉上滿是血污,一雙腿已經被昊天塔煉成了虛無。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溫柔地說道:“燭殷不能再為尊主效勞了,請尊主準許燭殷為尊主做最後一件事。”
九黎抿緊了嘴唇,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燭殷對九黎愛戀地一笑,周身開始發出一陣血霧,她輕聲說:“燭殷這一生,從未後悔那一日主動請命,前往崇淵。”
話音才落,無數血紅的根須從地下鑽出,将燭殷的身體重重疊疊地包裹起來,如絲纏繭,直到女子的雙眼再也看不見,這血紅的蠶繭才沉入地下。
若木被燭殷用鮮血澆灌,已經沒有了神性,只有嗜血的魔性,除了曾經獻出心頭熱血的若木神女,誰也不能驅使它。一旦若木神女死去,它張揚肆意的根須就會在地下縱橫肆意,吞噬崇淵之民,甚至襲擊魔尊。只有用若木神女的身魂獻祭,才能安撫它的嗜血魔性,讓它陷入沉睡。
這時若木神女燭殷最後的心願。
九黎看着最後一點血紅根須消失在地面,仰頭吸了口氣,目光瞬間冰冷了下來,望着天邊的人影冷冷道:“軒轅,你看你害死了多少人!”
軒轅沒有回話,大司命卻已忍不住怒道:“颠倒黑白!”
“黑白?”九黎仰頭大笑道,“哪裏來的黑白!沒有是非黑白,只有實力!”
他笑了一會兒,望着手上的昊天塔道:“居然想用昊天塔困住我?居然想用黃泉水洗去我的魂魄?軒轅,你想得美!我不會忘記的!魂飛魄散也不會忘記!我也不準任何人忘記!”
語罷手中紫電光戟一指,沉聲道:“衆将士聽令,妖族在此地攔截神兵,魔族随我前往東海歸墟,将黃泉千尺打碎,讓這世間再沒有回輪這東西!”
妖魔兩族爆發出一陣歡呼,立刻分作兩隊各自執行。神兵聞言登時大驚,窮桑一族見到尊主魂飛魄散,早已滿心悲憤,如今聽到要毀掉黃泉的話,更無心戀戰,只想回東海守護家園。情急之下,一個副将高聲叫道:“軒轅帝君,請下令窮桑一族回歸東海,保衛家園!”
瓊桑之兵登時附和高呼:“請帝君準許!”
軒轅聞言,剛想開口說話,身形卻猛地一晃。他心中大驚,不料最後的時刻竟然來得如此迅速。
難道真的是天亡神族?
軒轅心中一片悲涼,沉聲道:“留赤水一族守護昆侖山瑤池,其餘萬事,交于東皇!”語罷不管許多,飛身往瑤池趕去。
他在此刻離開,所有人都驚了一驚,九黎暴怒道:“軒轅,勝負未分,你要做逃兵?給我回來!”語罷紫電光戟一揮就要追上去。
“兇神休要放肆!”大司命沉喝一聲擋在九黎之前,身後跟着少司命溪荪與東君青缇嗨喲十萬雄兵。九黎登時被纏住,兇性大發,不管不顧地斬殺起來。
這情景……那一隊魔兵已經趕往窮桑,這一廂九黎卻帶着妖族要攻上昆侖山瑤池。東皇見此情形立刻道:“窮桑之兵立刻退守窮桑,女獻尊神帶着赤水神兵立刻前往瑤池,楚地神族,與朕一同在此阻攔魔尊!”
一聲令下,隊伍三分,女獻帶着五萬赤水殘兵飛速趕往昆侖山瑤池,想要追上軒轅帝君。飛抵瑤池上方時,果然見到軒轅靜立在瑤池之上,三青鳥正要出來迎接,軒轅帝君卻身形一晃,直直墜入瑤池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很久怎麽寫楚地的滅亡,發現自己仍舊不擅長戰争場面,幹脆側面寫好了。
本文可以進去完結倒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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