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媽媽

這邊的人平常都看港城那邊的無線電視臺, 除了電視劇好看之外,主要也是看新聞和天氣預報,港城的天氣預報比較準。

據天氣預報預測, 今天将有十年不遇的特大臺風登陸,村裏的人,早早準備好了,大部分人家囤夠了兩三天的肉菜。

食堂那邊也跟供應商打好了招呼, 提前備了食材。

連學校都下發了通知,今明兩天放假, 學生在家自主學習。

這時還沒起風,下着小雨, 葉昭跟泥猛約好了,去他家談事, 她準時如約而至。

泥猛家自己住着一棟二層的小樓, 他家門口正在建新樓房,泥猛冒着小雨走出來, 指着地基道:“230平米, 六層樓,以後一至五樓出租,我們家住頂樓。”

葉昭好生羨慕, 她問:“現在建樓房要批地嗎?”

“當然要批,都是熟人,批地不難。”泥猛請她屋裏坐。

葉昭收了雨傘進屋,他家客廳放着那種很典型的又土又豪氣的紅木家私, 正中擺着大彩電, 冰箱, 還有神龛, 牆上挂着四五張黑白大照片。

“這是我爺,我太爺,我太奶奶……以前在曾屋圍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泥猛邊吹牛邊給她泡功夫茶,“來,喝茶。你今天特意來找旺叔,有什麽事指教?”

葉昭端起功夫茶,一口一杯,“我哪敢指教您啊,我是找旺叔借錢的。”

泥猛倒茶的手頓住了,“你借錢?”

“對,我借錢。你放心,我給利息。”葉昭說着拿出自己的存折,“順便給你看抵押物,我肯定能還得起錢。”

存折上錢不少,有将近四萬元,戶頭是葉昭名字沒錯,泥猛不懂:“你自己有錢,為什麽還要借?”

葉昭小聲道:“旺叔,我跟你說實話,不過你得給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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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信得過我,我肯定給你保密。”

“我把艾琳玩具廠的食堂承包下來了……”

泥猛大吃一驚,對面可還是個女學生,他道:“不是說你同學爸媽承包的嗎?”

“我自己去承包,我爸肯定出來阻攔,所以我只能找人來幫忙。”葉昭開始訴苦,“承包食堂,我押了1萬現金,然後財務還壓款1個月,四千人吃飯,我要國慶後才能拿到飯錢,這個月的支出就好幾萬……”

泥猛明白了,他不由豎起大拇指贊嘆:“厲害啊!你跟小玲同班同學,你都出來做幾萬幾萬的大生意了,我們家小玲昨天還跟她媽因為幾毛錢的零花錢鬧脾氣,這就是差距!叔叔佩服你!”

葉昭:“我這不支撐不住,找叔叔借錢來了嗎?”

“你不是存折裏有四萬嗎?”

“這是從工人手上收來的飯卡押金,前兩天廠裏財務找我們麻煩,非要把押金收走,我們頂住壓力把押金留在手裏了,但我怕他們繼續搞事,也不敢輕易取這個錢出來用。”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拿這個作為擔保抵押,跟我借錢?只要你開口,就算沒有抵押,我也會把利息給你算到最低,你要借多少錢?”

泥猛說得圓滑,但如果沒有這筆存款作為抵押,葉昭相信,他能借幾千給她就不錯了。

葉昭盤算了一下,收小黃姜估計得要六七萬或者更多,前面需要1萬作為訂金以及其他周轉,後續也不知道食堂能賺多少錢,提前打好招呼,有備無患。

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投石問路的。

“我不确定後面要借多少,我先借1萬,後面有需要可能要再借四五萬。”

泥猛想了想點頭道:“可以,我對外利息是1分2厘,我給你就收8厘,可以吧?”

這利息跟銀行比肯定是高了,但葉昭明白對方是靠這個吃飯的,如果她找別人借,利息會更高,而且還未必能借到。

“沒問題。8厘可以,我就借一兩個月作為周轉用。”

泥猛很會做人,他道:“前面這一萬,你不用押存折,後面借的多了,你再把存折拿過來抵押。我夠意思吧?”

葉昭感謝道:“旺叔你太夠意思了!”

“那我先給你拿一萬。”泥猛去打電話,讓人拿錢過來。

葉昭在借據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拿到了一萬塊錢。

“你別跟我爸說我找你借錢了。”葉昭再三叮囑,“誰都別說。”

泥猛笑道:“那當然,我們是有職業道德的,誰我都不告訴。”

離開前,葉昭看着泥猛家在建的新房,“旺叔,以後要是村裏有誰家賣地賣房,如果有便宜的,記得告訴我。”

“你要買房還是買地?”

“都行,最好是地皮,我也想建個房子。”然後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泥猛滿口答應會幫她留意,“這點你跟你爸就不一樣,你爸不喜歡買房也不喜歡買地。艾琳玩具廠的廠房,村裏上半年就想賣給你爸,價錢也合适,結果他不要。如果有錢,自己買下來多好。”

“村裏為什麽要賣廠房?”

“艾琳玩具廠要在別的地方開分廠,村裏擔心他們遲早要搬走。如果你爸把這裏廠房買下來了,那他肯定就不會搬嘛。村裏對于大廠,肯定是想盡一切辦法挽留的。”

葉昭笑了笑,這可能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十多年後,這裏的政府嫌棄這些工廠是低端制造業,慢慢出政策把工廠都趕走了。

如果能把艾琳玩具廠那麽大的廠區買下來,以後就不止是發財那麽簡單了。

不過工廠是工業用地,想要轉成商用和住宅,還需要上下打點好關系,都是大手筆的事,葉昭心底也只是想想,似乎這些事,都離她很遙遠。

她現在的目标,只是想在曾屋圍買個像泥猛新建住宅那麽大面積的地塊,建上幾層樓,以後能安心做個包租婆,她就滿足了。

從泥猛家出來,遇見曾小玲從外面回來,兩個人打了聲招呼,葉昭就先回去了。

到了傍晚,開始起風,之後狂風暴雨,電視信號都沒了。

葉昭和曾祥跑去小天家裏玩樂器,喝着小酒,唱着搖滾,好不快活。

貝斯已經還回去了,曾祥教葉昭彈吉他,葉昭學東西特別快,雖然唱歌五音不全吧,但玩弄樂器卻是個一等一的好手。

“等我哪天吃不上飯了,我可以去街頭擺攤賣藝。”葉昭自信滿滿。

小天:“我也可以。”

“你的架子鼓帶出去不方便。”

“我可以唱歌啊,我唱歌比你好聽。”

葉昭五音不全的事,是她的死穴。

她白對方一眼:“你怎麽唱歌比我好聽了,我唱的也很好好吧,又不是去比賽,我街頭賣藝還不行?”

小天認慫:“沒說你不行。”

葉昭故意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你剛才明明說了,你唱歌比我好聽。”

“姐姐,我唱歌比你好聽都不行嗎?祥哥,你說,我和小昭誰唱歌好聽。”

曾祥在旁邊玩鍵盤呢,這抛來的話題有毒,文天祥樂隊的主唱一直是他和阿文輪流的,小天确實唱的也一般。

這種時刻,一般人都會奉行誰都不得罪的政策,祥哥腦回路不太一樣,他直接道:“都不行。”

葉昭和小天互相看了一眼,葉昭偷偷伸手把鍵盤的電源給拔了。

鍵盤聲斷了,曾祥擡頭瞪着他倆,小天忙賣友求榮、舉手投降:“祥哥,你看,我的手在這兒!很明顯不是我。”

葉昭得意笑着,輕輕拿撥片彈着吉他,自彈自唱:“我,唱歌,好聽,不愛聽別聽!啦啦啦啦啦啦!不愛聽別聽!”

啪!

燈滅了,屋內全黑,伸手不見五指。這是斷電了。

這是連電都聽不下去了?葉昭氣得狂怒:“給點面子行不行?”

外面狂風呼呼作響,角落的人無奈嘆了一聲,“好聽。特別動聽。”

小天哼哼兩聲,敲了一下架子鼓表示抗議,“祥哥,你偏心。你的原則呢?”

葉昭得意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叫審美的提升。祥哥,我唱的好聽嗎?”

“好聽。”曾祥再次無原則偏心哄着。

小天氣呼呼道:“你們就唱雙簧吧。”

曾秀群點着蠟燭上樓來,她還拿來了撲克,四個人坐在一起玩鋤大地。玩了幾盤,曾祥和小天不玩了,他們兄弟兩個繼續玩樂器。

葉昭和曾秀群坐在一旁吃瓜子聊天。

曾秀群苦瓜着臉,自從跟同學談戀愛的事被她媽撞破之後,她心情一直不好。

“真不想上學,每天上學太無聊,老師講的題我都聽不懂。”

葉昭笑:“不想上學就不上。”

“你要是我媽就好了。”

葉昭:“……”

“小昭姐姐,上課就像上刑,你不懂差生的憂傷。哎……”曾秀群趴在桌上,滿臉痛苦。

“你不懂沒錢的憂傷。你們家有那麽多房子,如果是我,我就躺平了。”根據葉昭所知,肥婆英比巧姨是多了一棟樓出租的,比巧姨有錢多了吧。

曾秀群好奇道:“你爸不也挺有錢嗎?”

“我家跟你們家不一樣,我爸的錢不是我的。”

“我家的也不是我的,都是我哥的。”

葉昭知道,這裏的人大部分都重男輕女,她無奈嘆氣,這事無解。

臺風刮了兩天,大雨一直不停歇,部分低窪的地方都被淹了。

葉昭拖了一個星期才去西山找黃棟梁,把向西村的小黃姜定下來,訂金大概花了五六千。

葉昭讓黃棟梁盯緊其他幾個被退訂的村落,搞好關系,如果時機成熟,到時候跟張家村向西村一起收獲,争取收夠10萬斤小黃姜。

轉眼到中秋,何阿姨提早幾天就打電話來邀請葉昭去他們家吃晚飯。

那天是周日,葉昭在食堂幫忙分裝月餅,今天晚餐每個工人會多送一個月餅,這些都是供應商墊錢供應的。

忙完差不多五點,她才去蘇家。

蘇家和葉家在同一個小區不同樓棟,葉昭來了深城那麽久,她爸叫了兩次讓她回家吃飯,葉昭沒去,後來,葉定國也就不再叫她了。

蘇家在頂樓7樓,現在還不流行電梯房,這算是周圍最好的小區了,依然沒有電梯,葉昭手裏拎着月餅,爬上七樓,這樓層,腿腳不好還上不來。

蘇應民夫婦有一兒一女,兒女雙全,兒子讀高一,女兒讀初二,家庭非常美滿幸福。

一踏進他們家的大門,家裏的氛圍都不一樣,太和諧了。

如果當初原主的父母也組成了一個穩定的小家庭,原主自小的生活環境是不是會好很多?

一個能幹多金的父親,一個才華橫溢的母親,說出去多讓人羨慕……

不過,誰知道呢,很多表面看去一派和諧的家庭,都是依靠女人的委屈和妥協來成全的,很顯然,郭許言不是一個善于妥協的人。

除非她找到了一個,她非常愛的人,她願意為愛妥協。

何阿姨在廚房裏忙碌,葉昭只進去看了看,聊了會兒,她也實在幫不上忙,便又出來了。

她和何家小女兒芸芸在房間裏看小說打發時間,芸芸是朵溫室裏的花兒,完全沒有心眼,不知道哪些話不該說。

她問葉昭:“白露姐姐他們去海洋公園玩去了,小昭姐姐你怎麽不去?”

葉昭這才知道葉定國帶着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女兒去共享天倫之樂了,她笑了笑,“沒去過海洋公園,好玩嗎?”

“好玩!我就小的時候去過一次,我爸總不帶我去。他嫌麻煩,我爸就是太不愛運動了,才那麽胖。”

蘇應民在客廳聽見了,他吊聲道:“芸芸,你說爸爸,爸爸是聽得見的。快出來吃柚子,小昭!吃柚子!”

芸芸不吃,葉昭起身出去,邊吃着柚子邊看電視邊跟蘇應民唠嗑。

蘇應民作為外地人,他不愛看本土和港城的電視臺,他家電視放着中央臺的節目。

葉昭把柚子核一粒粒撿出來,她看看電視,又看看蘇應民,輕聲道:“蘇叔叔……”

“怎麽樣,好吃吧?”

“還行。”葉昭冷不丁地道:“那天,你為什麽把我媽媽的照片燒掉了呀。”

正在剝柚子的蘇應民愣住了,他可能沒想到燒照片的事被葉昭發現,他尴尬笑了笑,“你怎麽知道的?”

“我看見你燒掉的相片紙了。”

蘇應民放下柚子,抽過紙巾擦了擦手,“你還發現了什麽?”

葉昭繼續吃着柚子,非常平淡非常小聲地說:“我想知道我媽媽究竟是誰?”

蘇應民愣了有幾秒:“你媽媽是誰?你怎麽突然說胡話了。”

葉昭從沙發後面拿過背包,拉開拉鏈,取出一張照片,遞到蘇應民面前。

蘇應民遲疑了一下,接過照片,只見上面是一張資料,資料上寫着“精通俄語,略通法語、英語,熱愛蘇聯文學……”

是他熟悉的字跡。他心跳嘭嘭加速,“你從哪裏弄來的?”

“檔案館。這是郭許言的字跡。這上面的描寫跟何阿姨那天描述我媽媽時的用詞幾乎一模一樣。金靜之和郭許言是兩個完全不同出身,不同性格,不同愛好的人。只有郭許言符合你們所有人形容我媽媽的樣子。”

蘇應民不吱聲了。

“郭許言是我媽媽,是嗎?”葉昭一瞬不瞬地盯着蘇應民,蘇應民低着頭,對着那張照片,看了又看,眼神似乎定住了。

芸芸踢踏着拖鞋去她哥房間說話,廚房裏有熱油下鍋的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蘇應民輕輕嘆了一聲:“你媽媽的字很漂亮,跟她人一樣。”

說着,蘇應民看向她:“你很聰明,你都知道了。”

“不,我不聰明。我早該懷疑了,不應該等到現在才發現。我就是一開始完全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才會被你們蒙蔽那麽久。”

“我們不是故意隐瞞你的。”

葉昭無聲笑了笑:“所以,你要燒掉的,是郭許言的照片。為什麽呢?為什麽要給我換個媽呢?一開始直接告訴我,我媽叫郭許言不行嗎?”

芸芸又從她哥房間出來,站在電視機前看一個小品。

蘇應民不想讓孩子們聽見他們的談話,他站起身,“來,你跟我到書房聊。”

葉昭跟着蘇應民進了書房,蘇應民站在窗前,雙手插兜裏,如實道:“當年,你媽媽想回城,有你在,她就回不去……”

“但是,之後那麽多年,為什麽都不告訴我,我的親生母親是誰呢?”

蘇應民幾次想說什麽,但又把話吞了回去,說的太重,他怕葉昭承受不了,但一直避重就輕,他又怕葉昭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

幾番掙紮,蘇應民還是選擇了告訴她:“你媽媽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

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好冷冰冰的一句話,要是原主知道了該多傷心。

葉昭再次為原主感到悲哀,或者她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郭許言她在哪裏?”

“你想去找她?”

葉昭不想跟蘇應民說實話,她扣了扣桌角:“不是想去找她,就是想知道她在哪裏,活得好不好。”

“她活得很好。小昭,你聽叔叔的,不要去找你媽媽,我怕你會失望。她已經把你丢下了,你就當做她不存在吧。”

是的,十八年前郭許言就已經選擇把她丢下了。

葉昭盯着蘇應民,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蘇叔叔跟她說的話是誠摯的。

“她不要我了是嗎?”

蘇應民眼眶突然濕潤了,他想勸慰眼前的女孩:“沒關系的,小昭。沒有她,你依然那麽優秀,即便她不要你了,你還有你爸爸,還有蘇叔叔和何阿姨……”

對一個孩子來說,母親的存在,不是別人可以輕易替代的。

葉昭突然跟原主共情了,她低下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幸好她是個堅強的人,不會輕易流淚。

“她究竟在哪裏?在京市還是港城還是別的什麽地方?”

蘇應民難得爽快回答道:“她在港城。”

“她再婚了嗎?”

“沒有。她一直都沒有結婚。”

葉昭有點意外,這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蘇叔叔,你知道她在哪裏,是不是?”

蘇應民:“我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她,你會幫我嗎?我是說,我非找到她不可。”她必須要找到郭許言,這是她的任務,沒辦法回避。

蘇應民這回重重點了點頭:“等你長大了,我們再來讨論這個事情。目前的情況,你不要去找她。你也別讓你爸爸知道你一直在尋找你媽媽的下落。不要告訴你爸,你已經知道你親媽是誰了。好嗎?”

葉昭不懂:“為什麽不能告訴他?”

蘇應民嘆了一聲:“愛而不得,徹底鬧翻,他們的關系已經沒辦法彌補了。你是你爸爸養大的,你不偏向他,反而要去找你親媽,他肯定生氣。而且你爸爸目前不知道郭許言在港城。”

葉定國不知道郭許言在港城,蘇應民知道?她一直以為在她媽媽的事情上,蘇應民何慧瓊和葉定國是統一戰線的,現在看來,是她誤判了?

“蘇叔叔,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着我?”

“小昭,蘇叔叔已經把能說的都告訴你了。十多年前的一些事,不提也罷,都已經成為過去,你要相信,在這些複雜的關系裏,蘇叔叔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就行了。”蘇應民說得語重心長。

葉昭知道,再繼續問下去也不會問出更多的結果。是的,每個人都有秘密,有些事,不必非要探究出內裏乾坤。

她不是不好奇,而是目前沒辦法辦到。

今天起碼确定了,郭許言是她親生母親,居住在港城,未婚,過得很好。

“那金靜之呢?她去哪兒了?”

蘇應民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茶:“金靜之她移民了。”

葉昭搖頭:“她沒回京市啊。怎麽移民?”

“當年金靜之跟你媽媽一起逃港,之後她就移民國外了。”

這也算是個合理的解釋。

有人敲門,何慧瓊探頭進來,“你們聊什麽呢?準備吃飯了。”

“逮着我問她媽媽的事,聰明的很,自己查出來自己親媽是誰了。”

何慧瓊很意外:“怎麽查出來的。”

“吃飯吧,回頭再跟你說。”

何慧瓊寬慰葉昭:“誰給你飯吃,誰才是你親媽!知道嗎?你就把何阿姨當做你的親媽,好不好?你幹脆搬過來住,跟芸芸作伴,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我始終不放心。”

“沒事,包租婆阿姨人很好。”

蘇應民:“她自己有主意,你就随她吧。”

何慧瓊做了一桌子的宛城口味家鄉菜,葉昭實際上不怎麽能吃辣,在別人家作客也拘謹,所以吃的不算盡興。

吃了晚飯坐了會兒,葉昭借口作業沒做完,就先回家了。

回到小西樓,巧姨正在端菜準備吃晚飯,巧姨問她:“你吃過了嗎?”

葉昭見曾祥在客廳接電話,她小聲回道:“我吃過了。你們今天怎麽那麽晚啊?”

“今天打麻将散場晚了,我做了很多菜,再來吃點。”

葉昭看到桌子上的螃蟹有些動心,“那我來吃個螃蟹。”

“快來吃,是黃油蟹!海鮮佬特意給我留的,有錢都買不到。”

葉昭去洗了手出來,巧姨已經給添了碗筷。

葉昭:“我剛才回來,看到好多人家在路上拜月亮。”

“吃完飯我們去賞月。”巧姨說着,眼神是看着曾祥的。

過了好一會兒曾祥才挂電話,走過來吃飯。

巧姨問他:“都講些什麽,講那麽久。”

“沒說什麽。”

“又讓你去?”

“聖誕節再去。”

葉昭聽出來了,是曾祥爸爸那邊打過來的電話。

“是不是讓你明年去參加會考?下次你就直接拒絕,就說我不同意。”

曾祥吃飯沒回答,頓了一會兒,他才道:“姑姑讓你也去。”

“姑姑姑姑,叫的那麽親熱!我去了算什麽?我不去。每年讓你去過聖誕,一群中國人過洋節,有毛病。”

葉昭吃着螃蟹,不敢說話,桌上只有咀嚼聲,氣氛有點尴尬,她輕聲岔開話題:“我們等會兒去哪兒賞月?去樓頂嗎?”

曾二巧也不想大好的節日被掃了興,她道:“樓頂賞月視野好,叫上肥婆英他們。”

葉昭主動攬活兒:“等會兒我去叫。”

【駱申,你好!

我是小刀。上次的信收到了嗎?

不好意思我沒給你留我的地址,我想你應該很忙,你就不用回信了。

今天是中秋節,我坐在窗邊給你寫信,圓圓的月亮就挂在別人家的樓頂上,我心情郁悶(劃掉)愉悅,想起遠方的你,你今天也賞月了嗎?

跟你說個小秘密,我今天終于知道,我媽媽早就選擇不要我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一點點小傷感。

親愛的朋友,你比我幸福,起碼你媽媽是愛你的。

擡起頭,我們看的是同一個月亮,想到這裏,我心悅之。

……

你的朋友,小刀】

葉昭硬着頭皮尬寫,她得去借一本情詩合集,她要用火熱的情詩,感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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