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私心

9月的最後一天, 食堂經營已滿一個月,大家聚在李瑞香父母家開會,只是沒想到李瑞香把高月月也叫來了。

高月月早已經猜到葉昭就是食堂承包背後的老板, 葉昭也就不再避嫌,而是直接了當地說道:“月月,我們今天要開會,麻煩你回避一下。”

李瑞香輕輕拉了拉葉昭:“不是說給月月一股嗎?”

葉昭解釋:“我是答應了給一股, 但這一股只有分紅權,沒有管理權。”

李瑞香傻傻的聽不懂, 她媽媽雖然也不懂,但大概理解, 秦阿姨忙道:“小昭的意思,就是年底給分紅, 但不能參與經營管理。”

“是這個意思。”

高月月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合作之前沒有談清楚,存在分歧, 現在再談, 她已經沒有話語權了,如果葉昭真要耍賴,連分紅都不給, 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高月月尴尬笑了笑:“沒事,我理解,那我出去給你們買宵夜。”

李瑞香有些不好意思,能拿下食堂承包經營權, 高月月是大功臣, 她覺得葉昭食言了, 心底隐隐難受, 她把高月月送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折回來開會。

開會就五個人,葉昭,葉昭從人才市場招來的管理甘小鳳,李叔,秦阿姨,還有李瑞香。

小鳳二十多歲,是個高中畢業生,從西北農村來的,做事很勤快。她因為是剛來不久,所以主要還是聽大家講,她做記錄和總結。

秦阿姨對食堂大大小小的事情最清楚,她道:“那個老姚有事沒事老喜歡來食堂盯着,上次給錢他沒要,後來我就讓小鳳偷偷給他東西,排骨,大雞腿,雞蛋,用各種借口送給他,他有的時候拿有的時候不拿,不過現在對我們态度好多了。”

“這種人能用小恩小惠打發掉也挺好,換個人來管,估計也這樣。”葉昭見識過太多貪小便宜的人了。

小鳳吐槽道:“他就想要排骨,他說他老婆兒子喜歡吃。”

葉昭:“不能把他胃口養大了,慣出毛病來。節假日可以意思一下,其他時間沒事別老給他東西。”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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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阿姨,你繼續。”

秦阿姨翻着自己的小本子,她小本本上密密麻麻記了很多事,“宵夜開了之後,每天能賣三四百份的炒粉炒飯,這個月賣了一千多塊錢。宵夜利潤高,主食和配料都是白天用剩的,這二十多天,賺了也有七八百。”

葉昭:“四千人才有三四百來吃宵夜?廠裏現在晚上加班的多嗎?”

大家看向李瑞香,李瑞香有點小情緒,剛才心不在焉的,她聽到葉昭問話,才道:“廠裏很忙,每天幾乎有一半人以上在加班。”

葉昭:“可能跟我們宵夜的品類比較單調有關系。不能只賣炒粉炒飯,炒菜湯粉湯面煎餅糖水類的也可以賣。”

李正新點頭:“可以的,我們廚房幾個研究一下。”

秦阿姨往下翻本子:“上次說的精品菜國慶之後開始提供,小賣部門面搞好了,等營業執照下來就可以開店。”

小鳳最近在跑□□的事,她道:“營業執照下周就能拿到,還有煙草專賣許可證,一起辦下來。”

葉昭手指點了點桌面:“下周最重要的事,就是盯着財務打款,不然供應商那邊也支撐不住。”

一個月4000人的飯錢,大概五萬八千元左右,錢拿到手就得支付供應商四萬五千,還有大家的工錢和水電費,最後利潤應該有八九千。

在這個年代,這收入很高了。

小鳳做事很積極:“周一補國慶的假,周二開始,我天天去財務室催。”

葉昭低聲跟小鳳交待:“你是辦事的人,你說話可以活一點,你就說五號之前如果不支付,老板沒錢了,供應商就要斷糧,工人吃不上飯那是要鬧事的,他們也怕。”

小鳳有類似的工作經驗,她點頭:“我懂。我知道怎麽催。”

開完會,葉昭單獨把李瑞香叫到房間裏聊,葉昭知道李瑞香是比較單純善良的人,她不想讓對方心裏難受。

葉昭遇事是希望能馬上解決掉的,她不願意拖着,最後成為心疾。

“你今天好像有點不高興?”

李瑞香低着頭給飯票蓋章,“我心裏面總覺得對不起高月月,她為了我們拿到承包權,把廣播播音員的工作都搞沒了。”

“她在廠裏播音,一個月也就十元補貼,她在我們這兒,什麽都不用做,一年她至少能拿一千多,等後續經營狀況好了,肯定還不止這個數。不少了。”

“我們那天答應了給她1股呀。”

“我們給呀,只是這1股是作為獎勵性質的,她沒有出資參股,不可能給到她實股,只能給幹股,能參與分紅對她來說就足夠了。她為什麽一定要參與我們的經營呢?”

李瑞香死腦筋:“為什麽不能讓她參與呢?”

葉昭接過李瑞香手上的印章,幫忙幹活,她一手一個戳,動作很快。

“瑞香,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善良的。對于有些人,我們要提防,像高月月,我可以給她錢,有需要的時候,大家也可以一起合作,但一定不是像我和你這樣,彼此之間能夠互相信任,可以合作無間。我可以很明确地說,我沒辦法做到,我相信高月月也沒辦法做到。她這個人太複雜了。”

李瑞香不解:“月月有的時候确實是有點脾氣,有點傲,但她人不壞的。”

“那是因為你傻,你跟她還沒有利益紛争。等你跟她有利益紛争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跟她有過利益紛争?”

“當然。海灣音樂大賽,我們搶了她的冠軍,冠軍的獎金可是1萬元啊。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當時對我的貝斯下手了,只是我沒有證據,所以我一直沒有說破這個事。”

李瑞香內心很吃驚,她不知道原來葉昭和高月月之間還有這種矛盾,看來葉昭已經忍耐高月月很久了。

“對不起小昭,我都沒看出來,你和高月月之間還有這些事。我以為你就是單純看她不順眼。”

“我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看人不順眼。”

李瑞香點頭:“我理解了。”

“你理解就好。我跟你說的話,你可別跟她提起。你這人有時候挺沒心沒肺的。”

“嗯,我又不傻,我不會跟她說的。”

正說着,聽外面有說話聲,高月月買了宵夜回來,是炒田螺和烤串,葉昭也沒客氣,吃了幾根烤串才回。

葉昭趕在九點前回到家,她和黃棟梁約定了,隔三天通一個電話。

她回來沒多久電話就響了,黃棟梁如約打來,“收獲時間定了。”

西山小黃姜每年統一時間播種,收獲時間也是根據時令統一定,今年定的最佳收獲時間是10月15日到10月23日,在霜降之前收獲完畢。

姜瘟發作需要2天到7天左右,發作之後三天內會全部腐爛。

如果陳連發要散布姜瘟而不給宋榮記反應時間,最佳時機就是10月15日前一周,也就是最晚10月8日會行動。

距離現在還有大概一周的時間。

怕就怕陳連發提前散布姜瘟,那到時候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葉昭問:“我們可以現在收獲嗎?現在收獲是最保險的。”

黃棟梁:“提前半個月收獲,小黃姜成熟度會不夠,保存兩三個月沒問題,如果想保存到農歷年後就夠嗆了,會腐爛壞掉。”

葉昭這批姜如果順利賣給宋榮記,12月之前肯定全部用完,不需要保存那麽久。

“沒關系。你明天就讓他們收。不要有太大動靜,別人問起,就說要運到北方的。”

黃棟梁回道:“那行。除了張家村和向西村,其他沒有訂購的村子,要通知收獲嗎?”

如果不通知是收不夠10萬斤量的,如果通知了,這些村莊都是種姜大戶。動靜肯定大。

葉昭想了想,決定還是保守一點為上,她道:“先別通知。免得打草驚蛇。等我們的收完了,如果還沒動靜,再想辦法收多一點。”

黃棟梁問:“那你什麽時候來?這邊收獲兩三天就好了,你得來付款。”

葉昭手上沒多少現錢,她得馬上去跟泥猛借款,還得租貨車,租存貨倉庫。

“我後天去。你趕緊行動起來,明天開始收獲。”葉昭再次提醒,不要搞太大動靜,盯緊陳連發的動向。

葉昭第二天一早就拿着四萬的存折去跟泥猛抵押借款,然後找食堂的蔬菜供應商租車和租倉庫,供應商老錢做事很靠譜,她之前就跟對方打過招呼。

為了穩住艾琳玩具廠食堂這個大客戶,老錢家的貨車和倉庫都是便宜租給葉昭的。

這邊萬事俱備,葉昭回到家,正在吃晚飯呢,接到黃棟梁電話。

前期難搞的向西村還挺配合,今天都開始收了,但張家村的人嫌收獲時間太早,想等多十天八天再收。

葉昭惱火:“為什麽?不是說好了每斤給多一分錢,他們可以提前收的嗎?”

黃棟梁也很火大:“現在人家反悔了。”

葉昭一直怕向西村不好收獲,誰能想到問題出在了看上去都是老實人的張家村,她道:“簽了合同還反悔?”

“就是因為簽了合同,收了訂金,他們心裏有底氣,才敢這麽來。早知道當初不給訂金了!他媽的!”黃棟梁氣得罵粗口。

葉昭急了:“張月麗還在娘家嗎?”

“沒有,她帶着孩子回去了。夫妻倆和好了。”

糟糕!“那陳連發肯定知道了我們要提前收獲的事。”

“我猜他就算今天不知道,明天也肯定會知道。你不是讓我找人盯着他嗎?他最近很老實,一直呆在家裏,哪兒都沒去。”

今天老實呆家裏,明天就未必了。

葉昭想現在就出發,她打電話給老錢,老錢那邊貨車要明天才能回來,沒辦法提前去。

貨車還沒回來,晚上又沒有長途汽車,葉昭有些許的絕望,實在不行她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到願意走長途的計程車!

“你先吃飯,我載你去。”

葉昭擡起她的苦瓜臉看着曾祥,祥崽此刻閃着金光。

“你怎麽載我去?”葉昭不能想象坐摩托走長途。

“我的摩托比汽車快!兩三個小時就能到。我們吃了晚飯,7點出發,10點前能到。”

葉昭看向巧姨,巧姨不忍心看着葉昭着急找不到人幫忙,也下定了決心,“快來吃飯,我不放心你們,我也一起去。”

就這樣,吃了飯,曾祥先去加滿油,葉昭帶着錢,巧姨藏了把刀,然後一家三口出發了。

葉昭被巧姨和曾祥像夾心餅幹似的夾在中間,半路實在累了,她整個腦袋擱在祥崽的肩膀上,在颠簸的路上差點睡着。

幸好沒有遇到什麽車匪路霸,他們一路風塵撲撲趕到了張家村。

張家村比西山鎮距離深城更近,他們九點多就到了。

黃棟梁已經在張軍家裏等着他們,二十四戶姜農,來了十七戶,還有七戶說了,大家收,他們就收,他們随大流。

黃棟梁對姜農道:“你們看,你們不按照合同收獲,人家大老板連夜從深城趕來了。我夾在中間,可太難做了。我以後怎麽介紹買主給你們。”

張軍不好意思地看着巧姨:“大姐,我們當時說的是提前十天八天收獲,現在是提前差不多20天,提前那麽多時間,收的姜不耐存,對你們也不好。”

葉昭無語,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她道:“當時說的是提前10到20天左右,合同裏也寫明了。”

有姜農道:“那天我們都沒聽清楚!”

“是啊!沒聽清楚!我們又不認識字,都沒看合同。”有人附和!

葉昭和巧姨在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

巧姨道:“我們貨車都定好了,這批姜是要運到北方去的,北方馬上要下大雪,到時候路封了,運不過去,不是我們非得要難為你們。”

其中一個姜農說:“提前20天,重量差太多了。”

葉昭壓着怒火,試圖給他們講道理:“小黃姜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成熟,長不了多少重量的,我們之前也談好了,每斤加1分錢,然後我們可以提前收獲,是不是?”

張軍:“你覺得長不了多少重量,但大家覺得20天還能長不少。”

“本來我們的姜就小,再提前20天,太吃虧了。”

“不能欺負人,哪有提前那麽多時間收獲的。”

“給我們的錢也比外面的便宜。”

“是啊,收的便宜,又要提前收獲,欺負我們啊這是。”

衆人你一言無一語,葉昭是看明白了,這些看着老實巴交的姜農,就是看他們着急收獲,又交了訂金在他們手上,想趁機坐地起價。

張軍抽着煙,終于說了他們的需求:“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如果一定要提前到這兩天收獲,每斤加5分。”

巧姨一聽來氣了:“你們這是搶錢啊!”

“你們到外面去收也要8毛錢,給我們才7毛5分。”

葉昭駁斥道:“一分錢一分貨,你們的貨要值8毛錢才行啊。”

黃棟梁失望地搖了搖頭:“我好心幫你們推銷出去,你們自己想想,每年你們的貨都是壓到最後才能賣出去的,去年5毛錢都賣不到,今年是7毛5分,曾老板人好,還另外給你加了1分。現在外面村子的姜價早就跌了,比你這好不知道多少倍的姜,我7毛就能拿到。”

姜農:“我們打聽過了,不可能七毛的,你們還要提前收獲,不可能這個價錢。”

巧姨氣得想拔刀:“你們就是看我們給了訂金,吃定了我們不可能不要你們的姜,是不是?做人不要太過分了!”

黃棟梁還嘗試調解,但姜農咬死了一定要8毛,不給到這個數,不收獲。

黃棟梁只好把巧姨和葉昭拉到一邊小聲商量,如果提前那麽長時間收獲,外面其他村子肯定也要8毛以上。

葉昭問:“別人村8毛以上的貨比他們這裏的好很多是不是?”

“質量肯定比這裏的好,但是你給了差不多2000的訂金,如果不在這裏買,訂金就打水漂了。”

不行,葉昭不想屈服,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瞟了眼張軍,張軍正抽着卷煙和其他幾個姜農在說話,臉上是拿準了他們必須會屈服的得意神色。

她想着他妹妹被打時,他站在一旁完全不出聲的窩囊樣子,內心升起一股莫名的厭惡。

葉昭小聲對黃棟梁說:“現在去訂其他村的貨,來得及嗎?”

“現在去訂?”

“對。今晚上必須把事情定下來。凡有人問你,都說是賣去北邊的貨。”

“有兩條村我比較熟,之前斷斷續續有跟他們聊過,只要想買随時可以談,貨肯定比這邊的好。不過,如果這樣操作,會有更多人知道我們提前收獲的事,隐瞞不了的。”

“這邊也瞞不下去,一樣的。他們在這兒鬧事,陳連發會不知道?說不定就是他給出的主意呢。今天晚上敲定,明後天收獲,讓他們找多一些工人,工錢我們補貼,兩天內收完,就不會有事。你現在就去,你開拖拉機了嗎?”

“開了。”

站在旁邊聽着他們說話的曾祥道:“我騎摩托車送他去,我快。”

就這樣曾祥送黃棟梁去其他村子訂貨,葉昭和巧姨在這裏跟他們繼續假意磨價錢,拖時間。

張軍見黃棟梁走了,也警惕起來,“阿梁去哪了?”

“去給摩托車加油。”

他們這邊對合同算價錢,巧姨和葉昭不願意加錢,姜農是一定要加5分,雙方都一分不讓。

大概四十分鐘後,曾祥和黃棟梁回來了,黃棟梁把葉昭拉到邊上聊,“走了兩個村子,我只找了這兩村裏最大的種植戶,兩天收完,7毛9分一斤,姜的個頭很大。”

這就好!葉昭松了一口氣。

葉昭走回屋內,跟張軍和其他姜農說:“這樣吧,我們商量好了,我們只能接受按照合同走的價格,如果同意,你們兩天收完,如果你們不同意,那就等到收獲時間到了再收。一切按合同來。”

有人不高興了,“大半夜把我們叫來說半天,不就等于什麽都沒說嗎?”

“是你們得寸進尺,臨時加價,沒有商譽。那就且等着,到了收獲季,再說吧。”

有人擔心巧姨和葉昭跑路,又道:“到了收獲時間,你們不會不要我們村的貨了吧?”

葉昭笑了笑:“只要你們有貨,我肯定收,簽了合同的,我們是守規矩,講信譽的人。如果到時候你們沒貨,那麻煩把訂金退回給我們。”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當小黃姜都爛在地裏的時候,這些貪得無厭的人是什麽嘴臉。

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有些人的貪,太讓人失望,跟對方是否農民的身份無關。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姜農們也不願意讓步,就只能按照葉昭說的辦了。

其中有個年輕點的小夥,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話。

第二天,除了東山鎮的向西村在默默收獲外,其他兩個村裏的大姜戶都在熱火朝天地收姜,大家把能調集的人馬都調齊了,白天收完,晚上則開了探照燈,請了專人看着姜田,不讓外人靠近。

晚上其實還好,只要有人帶着狗看着,一般就沒人敢來。

主要是白天,在忙亂着收姜的時候,就怕有人趁亂放毒。

據說姜瘟是一種細菌,一旦感染上了,哪怕收成後進了倉庫,也有可能傳染一片,小黃姜慢慢腐爛黴變。

所以葉昭要求每一塊姜田收回來的姜不能混裝,必須做好标記,單獨裝車和儲存。

葉昭坐着曾祥的摩托車,在兩個村落間的姜田中穿梭,傍晚夕陽西下,他們立在比田埂略寬的路上,看着遠處的巧姨在監督着農戶收姜。

“我媽說,如果你這些小黃姜賣不出去,她要跟你一起去街上擺攤。”

葉昭手裏玩着一根小姜苗:“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給你丢人?”

曾祥單手插在兜裏,“又不是我去擺攤。不過我可以送你去擺攤。”

葉昭笑,專職司機人設不倒。

“如果真沒賣出去,你會虧多少錢?”他問。

葉昭輕輕打他一下:“你能不能想點好的,怎麽就想着我虧錢呢。我不會虧的,如果真賣不出去,我就運到北方去賣,說不定從此開拓西山小黃姜的北方市場。”

去開拓北方市場?那豈不是虧的更大?

曾祥朝天看着,如果她真虧錢了,他能給她兜底嗎?他港城的銀行戶頭有多少錢,他之前從來沒記過,給她兜底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他兜底買下了小黃姜能幹嘛?他思緒亂飛。

“哎!”葉昭手肘碰了碰他,“那是誰?”

就在前面姜田不遠處,有個人好像在解褲子,曾祥回身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非禮勿視。

“不是!”葉昭掰開他的手,“那人手裏拿着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曾祥已經飛奔出去!

那人看見曾祥飛來,拔腿就跑,但那是個小短腿,跑不快,眨眼功夫,就被曾祥給按在了田埂上。

等葉昭跑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吃了一臉的土。

但就算吃了一臉土,葉昭依然立馬認出了他。

“這不是發哥嗎?你跑這兒來幹啥呀?髒活還要自己親自幹啊?手底下沒人?還是說,這種活必須自己來,怕給別人知道?”

面對葉昭連珠炮似的發問,陳連發連連求饒,“我就是來撒個尿!”

曾祥拍了兩下他的臉,大佬本色凸顯:“騙誰呢?你撒尿怎麽看見人就跑?”

“我看你跑的那麽快,我吓着了……”

“你不做虧心事,怎麽就吓着了?”

葉昭也不想跟他浪費口舌:“說吧,這一片,哪些是你放過毒的?”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他話沒說完,就被曾祥劈頭蓋臉一頓打,打的他火冒金星,舉手投降,“我說!我說!我就放了右邊第一塊地,第二塊地還沒來得及,就被你們逮住了。”

損失了兩塊姜田。

葉昭低聲問他:“這兩天時間,你其他地方是不是都放完了?”

“沒有,我真沒有。聽說你們提前收小黃姜,我就先來的這裏。”

其他地方還沒去放姜瘟?其他地方的小黃姜還是安全的?

他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把陳連發給扭送派出所,否則,後面劇情會怎麽發展,葉昭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葉昭在猶豫,她想做個好人,奈何做了好人,她可能會傾家蕩産。

但是如果讓她選擇做個純粹的自私的人,她又有點下不去手。

或者還有其他的選擇?

曾祥和葉昭互相看了看,曾祥知道她的猶豫,他直接幫她做了選擇,手一松,警告道:“你走吧!別再來使壞!否則……”

“我保證不會再來!”陳連發沒想到這兩個孩子會放過自己,他忙連滾帶爬地走了!

遠處的姜田,人們還在忙亂地采收。

葉昭雙手叉腰,重重舒了口氣,她得提醒黃棟梁,必須把陳連發盯緊了,收集好證據,以後将他們一鍋端!

港城鐘家和陳連發都要為自己的罪行負責,賠償無辜姜農的損失。

滿耳都是蟲鳴和風聲,葉昭咬了咬下唇,苦笑道:“我們兩個都是……壞孩子。”

曾祥伸出手,摸了摸她頭頂的細發,試圖安撫她,“你不用難過,人天生就是自私的。只要還沒到人生盡頭,總有辦法懲惡揚善!”

葉昭擡頭看他,曾祥跟她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微風吹着他細碎的頭發,夕陽的橙光之下,天使還是惡魔?可能只是一念之間。

嗯,他今天特別的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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