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值得
下午的曾屋圍村委辦公樓前, 太陽依舊猛烈。
辦公樓前的水泥地上撐起來的竹竿上挂滿了正在晾曬的鹹魚,三兩個蒼蠅在鹹魚間飛舞。
坐在小辦公室最外面的老開皺着他的川字眉,他是沒想到被這小姑娘給看穿了所有。
但他不能承認啊, 只能道:“你這是瞎猜。沒有第二個買家要買,你以為賣菜啊,賣菜那是滿街都是客人,這地皮能有幾個買得起的?”
一只蒼蠅飛進會議室來了, 葉昭在鼻子前扇了扇,“開叔,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作為受害者應該一起向村委讨說法, 是不是?我”
老開無奈道:“是是!”
“我想知道,是什麽時候, 村委哪幾個人定下這個專門針對我這個外鄉人的規矩。”葉昭輕輕拿起了旁邊一個竹子編的蒼蠅拍。
繼續這樣扯皮下去, 桂皮都要不來臺了,他惱羞成怒:“你想要說法就有說法嗎?你以為你是誰?今天的事只能這樣了。你不退訂是你自己選的, 反正是你的錢, 你自己不要。是你單方面不退訂,但備案還是會取消。”
啪!
那只蒼蠅被拍死在桌子上,整個都扁了。
葉昭放下蒼蠅拍, 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你們要是公然耍流氓,那我只有把事情鬧大了。”
泥猛盯着那只被拍扁了的蒼蠅,眼睛提溜轉着,他知道葉昭脾氣是說到做到的, 不由小聲試探道:“這事搞得……你想做什麽呀?”
“我要見村支書。”
桂皮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道:“王書記這幾天生病了, 正在醫院呢。”
正說着, 門外有人走來,是曾二巧。
一直盯着門口看的桂皮忙站了起來,泥猛和老開互相看了看,坐着繼續抽煙,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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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皮迎出去:“巧姐你怎麽來了?”
曾二巧笑着反問:“怎麽?我不能來?”
“當然能來,這說的什麽話,村委随時歡迎您來。”
曾二巧走進那小辦公室,泥猛和老開都皮笑肉不笑地站起來打招呼。
桂皮拉過一張凳子讓曾二巧坐,“巧姐,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我是來看我家孩子打虎的。”
桂皮知道曾二巧是葉昭的房東,也聽泥猛說了,曾二巧把葉昭當兒媳看待的。
但曾二巧作為老支書的侄女,跟新支書關系并不好。
村委現在也沒人把她放眼裏,桂皮願意陪個笑臉也不過是彼此給個臉面而已。
桂皮給曾二巧倒茶,他道:“巧姐,你來得正好,你也勸勸小葉,不要太固執,”
“哎喲,那我可勸不動,因為我也固執。”
葉昭見只有巧姨一個人進來,心想難道巧姨沒有請動村支書?看來她不鬧大,村支書是不會出現的。
葉昭正擔心呢,發現巧姨給了她一個眼色,看樣子,不像沒成功啊?
巧姨和葉昭附耳說了幾句什麽,之後,巧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看向桂皮:“桂皮啊,這個禁止交易的政策,是誰提出來的?”
桂皮含糊其辭地解釋:“就大家讨論出來的。”
巧姨:“大家?都有誰呢?”
桂皮:“就村委會這些人。”
巧姨:“有幾個人?”
桂皮:“哎呀,不記得了,好幾個吧。”
巧姨:“村支書王頌華知道嗎?”
桂皮:“王書記生病了,他不在,不過應該會有人轉達給他。”
聽着巧姨和桂皮這一問一答,葉昭反問:“你們出臺一個這麽重要的政策,可以不通知書記?”
早已經沒耐性的桂皮,在曾二巧來了之後,再次恢複好态度,圓滑地打着太極拳:“不是出臺政策,就村裏的一些事,大家商量着就訂了。沒到出臺政策的地步。”
葉昭再次質疑:“這也太兒戲了吧?現在曾屋圍可不是以前的小村子,村裏那麽多企業,那麽多外來人員,你們幾個人随便一開會,連政策都不用制定,就開始執行了?”
桂皮和老開互相看了一眼,老開剛才幾乎就被葉昭揭穿了,他現在不适合多說,他又看向泥猛,夾在中間的泥猛只好幫忙解圍:“他們這也是靈活應對。可以理解的。”
“這可太靈活了,就精準對着我們這筆交易。我要申請複核這個所謂口頭政策的正當性。”
申請複核政策的正當性?這話把在座的幾個給唬住了。
有人走過來,敲了敲玻璃窗戶,“桂皮,王書記叫你!”
桂皮愣住了,村支書不是住院去了嗎?怎麽出院了?
他們得趕緊把這兩個女人趕走,“要不你們先回去,下次再溝通?”
巧姨笑道:“我把王書記請來,然後你讓我們回去?”
桂皮:“!”
村支書辦公室,王書記臉上有些許的憔悴,但精神狀态還不錯,他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跟人說話。
看見他們進來,王書記指了指對面的一排椅子和凳子,“都坐吧。”
桂皮心虛笑着:“王書記,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你們快坐。”
“這段時間你不在,我們有些工作還沒來得及跟你彙報。”桂皮趕緊想着找補。
王書記:“我剛才聽巧姐說了,你們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排外的想法?”
王書記自己就是外鄉人,改革開放初期,區裏為了防止各大重要村落的宗族勢力坐大,特意指派了一批本市但非本村的黨員幹部擔任一把手。
葉昭道:“他們說我戶口在這裏都不行,只有姓曾的才有資格交易,哪怕我不同意退訂,他們都要取消備案。”
桂皮忙解釋:“我沒有說只有姓曾的才可以交易,誤會了。”
“老開傳達的,他說,村委會的人說只有姓曾的才可以買這麽大的地皮。老開,這話究竟是村委會誰說的?”葉昭不叫開叔,直接叫老開了。
老開尴尬笑着,含含糊糊打着哈哈:“我記不清了,可能記錯了。”
葉昭及時抓住了對方話語中的漏洞:“那你們的意思就是,不是姓曾的也可以交易咯?”
到了這個地步,桂皮也不能突然讓步,不然顯得他心虛,他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我們曾屋圍本地人不能買賣那麽大面積的土地。”
“我在這兒出生,我戶口在這兒,我怎麽不是本地人了?”
“你籍貫不在這兒呀。”
“現在做生意,都要查籍貫了?這裏還是改革開放最前沿的深城嗎?”
桂皮不好再辯駁。
王書記無奈撐起眼皮:“這個事,村委主任知道嗎?”
桂皮:“還沒來得及跟村長說。”
不止村支書知道,就連村委主任也不知道,跟葉昭內心猜測的走向完全一致。
王主任又問:“這個新政策,村委會都有誰知道?”
桂皮結巴了,其他委員都在呢,這個時候他沒辦法撒謊,“我和老六讨論了一下。”
葉昭內心不由冷笑了,怪不得怎麽問都問不出來究竟是哪幾個委員一起制定的政策,原來就兩個人啊,那個老六肯定也是桂皮自己人嘛。
“其他人都不知道?就你和老六讨論了一下,就開始執行了?”王書記又不傻,一眼就看穿了,這是桂皮收了別人好處,故意阻止交易的,桂皮可能以為小姑娘好對付,沒想到最後會鬧到他這裏來。
王書記拍了拍桌子,怒斥:“流程呢?規矩呢?這是你們家菜市場嗎?!兩個委員商量一下就可以私下去執行所謂新政策?簡直胡來!”
在場所有人都不敢作聲,桂皮确實沒想到最後會鬧到書記面前,又沒克扣對方訂金,他以為退完訂金就解決了,誰能想到……不然就算老開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操作啊。
曾二巧笑道:“那就是一場誤會是嗎?我還說呢,如果一定要本村姓曾的才能買,那只能用我的名義買了。既然簽了協議,怎麽着這筆買賣都要做下去的呀,是不是?”
王書記剛來村裏的時候,跟老支書那一派的人非常不對付。
老支書做了半輩子書記,因為位置被個外鄉人給搶了,心底一直不爽快,趕巧鬧了一場病,最後郁結而終,導致大曾家對這個新書記安排的政策和工作幾乎都不配合。村委會的人,也拿他們沒辦法。
難得曾二巧親自上門求事,王書記怎麽能錯過這次和解的機會?
王書記道:“既然是一場誤會,交易不用取消,人齊了簽字過戶就行。”
老開一只手摸着鼻子和眼睛,愁的不行,這事不能這麽辦啊?
耳朵邊好像有蒼蠅在嗡嗡直響,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只能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這地皮暫時不想賣了。”
其中一個委員大聲道:“老開,天天敲鑼打鼓想讓人幫忙給你介紹客戶買地,現在泥猛幫你介紹成了,協議都簽了,你又不賣了?你在想什麽?”
老開知道村支書在這兒呢,這事含糊不過去的,要不然後面也沒辦法在村委交易。
他舔了舔唇,道:“哎呀,地皮寫的是我兒子名字,他沒跟我商量,直接答應把地賣給別人了。”
巧姨點頭笑道:“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演這麽一出戲,是為了一女二嫁。你們這心思,這打的是裏應外合呀!”
桂皮心底暗罵他老母,老開真不是東西,他公開這麽說,等于把他給賣了。
王書記直搖頭:“老開啊,你不想賣地皮,就直說,你可以申請取消交易,賠人家訂金就好了。何必搞這麽難看!”
賠訂金說得容易,他哪賠得起。
新買家給的價錢是180元每平,他可以多賺6萬塊錢,但是葉昭跟他簽的協議是,毀約賠五倍違約金,那就是賠10萬啊。
為了6萬賠10萬,他傻嗎?但是有6萬不賺,也傻呀,所以他才選擇了找村委的死黨合謀詐葉昭一下,希望能順利解約,誰知道這姑娘這麽能折騰。
巧姨笑道:“紫竹林那破地方也不是什麽好地皮,我之前還勸葉昭不要買,老開你現在主動毀約,那更好了,五倍違約金嘛,你賠錢就完了。”
老開呲着牙:“我哪賠得起這個錢?”
王書記煩死了生病休息還得回來處理這種破事,他道:“賠不起你就好好跟人交易,想刀切豆腐兩面光,錢你想多賺,違約金你又不想賠,哪有這麽好的事。趕緊的,你是怎麽決定?要不交易過戶,要不退訂給人家。別浪費那麽多人的時間。”
泥猛也勸:“老開我不得不說你,老老實實賺一筆錢就好了嘛……”
老開還不死心:“我晚上回去跟兒子再商量商量。”
這個新買家比葉昭好說話,一來就看中地皮了,說不定人家願意幫他出賠償金呢?不願意再過戶給葉昭嘛。對他來說,也不損失什麽。
葉昭不想給老開這個機會:“按照約定時間,今天就得過戶,如果不過戶,那就算你違約。”
“晚兩天都不行嗎?”
“不行。”
巧姨不耐煩道:“那就別過戶了,你直接賠錢吧。”
老開道:“我兒子在上班呢,我回去給我兒子打個電話。泥猛,你自行車借我騎一下。”
王書記:“這裏有電話,在這裏打。”
老開支支吾吾道:“我回去打,回去打。不占公家便宜。”
泥猛掏出自行車鑰匙抛給他。
等老開跑出去走了,其他人才笑道:“鬼知道他去打電話給誰。”
肯定是給新買家打電話。
大概二十分鐘後,老開滿臉喜色的回來了,“我兒子說,沒問題,我們遵守承諾,我們賠錢。”
“賠10萬!”有人提醒他,這可不是小數目。
老開心裏都樂開花了,新買家願意支付這筆錢,他對葉昭道:“我賠你錢,你也不虧,你淨賺10萬,你這錢太好掙了。是不是。”
葉昭道:“什麽時候賠錢。”
“這個錢我得晚一點給你,我現在手上沒那麽多的現錢。最多三五天。這麽多人作證,我肯定不會反悔。”
葉昭不想真逼的老開今晚就去想辦法籌夠10萬給她,她想盡量拖延一下時間,這塊地皮她是不會放手的。
“你別後悔啊!老開。”葉昭最後一次提醒。
“不後悔!絕不後悔!”多賺6萬呢,他才不後悔。
“那行吧,違約金沒給我之前,在村委的備案,我不會取消。”
老開連連點頭表示沒問題。
葉昭要求老開補了一個書面協議,給她打了個10萬違約金的欠條。
衆人散了之後,王書記把桂皮單獨留下,明确告訴他明年的村委選舉,不會再給他提名。
這事搞的,錢沒賺多少,惹了一身騷。桂皮重重吸了一口煙。
回到家,巧姨見葉昭悶悶不樂的,不免開導道:“那塊地皮賣相實在不好,沒什麽可惜的,別不高興了,想想你什麽都沒做,淨賺10萬,多好的事。晚上我們斬料加菜,慶祝慶祝。”
葉昭坐在餐桌旁,撐着腦袋,巧姨不懂她的心塞。
剛才跟老開聊天,旁敲側擊問出了真話,新買家真的是阿文父母。
她得想辦法無論怎樣都要把地皮買到手。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加錢,跟阿文父母硬杠。
以葉昭對阿文的了解,他家不算特別有錢,所以目前阿文父母手上資金應該也有限,她借錢也要把他們打趴下。
但這個方式,葉昭不甘心,平白無故花多至少二三十萬,這辦法适合土豪,不适合她。
另外一個方法就是,主動出擊,讓阿文父母放棄購買紫竹林地皮。
這個年代的人真的很奇特,喜歡買沒有電梯的樓房,還喜歡買頂樓。
葉昭爬了6層樓,終于到達阿文的家。
是曾秀群跑來開門的,他們兄妹倆早已先到。
進門就看見阿文的母親讓她妹妹把糖果端到樓頂上去,原來樓上還有個天臺花園,難怪喜歡買頂層。
屋裏除了小天兄妹外,還有好幾個同學在,都是那幾個成績好的,葉昭平時跟他們很少說話,就看見了認識,但叫不上名字那種。
一只阿拉斯加犬跑過來沖着葉昭搖尾巴,葉昭摸了摸可愛的狗頭,“嘿!朋友!第一次見!”
阿文欣喜迎上來:“我以為你們不來了呢。祥哥呢?”
“他在後面。”葉昭把帶來的禮物遞給壽星:“生日快樂。送你的!”
阿文高興地接過禮物盒,還沒來得及認真看,就聽見曾秀群大叫:“小昭姐姐,你送貝斯啊?”
葉昭笑道:“阿文說他想學貝斯,我讓祥哥幫忙找人在港城買的。”
小天:“太豪了!你這好貴吧!還有兩個月我生日,你打算送什麽先?”
曾秀群幫葉昭炫耀:“你不知道,小昭姐姐發橫財了!無緣無故賺了10萬,那天我知道的時候,我和她都笑傻了。”
小天和阿文問是怎麽回事,葉昭對着曾秀群假意“噓”了一聲,讓她低調。
曾秀群一副非得要說的樣子:“就有個傻帽,以為紫竹林那個地皮能賺錢,小昭本來是幫人訂了那塊地的嘛,訂金都給了她還在想辦法退呢,結果有個傻帽沖出來把紫竹林地皮給搶了,然後還賠了小昭10萬塊錢!這算不算天上掉下來的橫財?”
覃寶珠就站在旁邊,聽着曾秀群一口一個傻帽地說她,她還沒辦法喝止這口無遮攔的孩子。只是跟傻帽相比,曾秀群說的話更割她的心,紫竹林有問題?
曾秀群繼續得意洋洋地道:“所以說,這個貝斯,小意思,灑灑水啦!”
“好了好了別說了。錢還沒到手呢。”葉昭及時制止秀群,接着又豪氣道:“等錢真的到手了,明年你們的生日禮物,标準不低于貝斯,可以吧?”
“你說的,我們都記住了。”曾秀群高興地抱着葉昭嚒叽了一口。
阿文問葉昭喝什麽飲料。
“我都可以。我先去洗手間。等會兒我自己拿。”
葉昭去上洗手間,出來發現大家都上樓頂天臺玩去了。
阿文媽媽覃寶珠在廚房給哈密瓜削皮,她叫葉昭過來吃水果,“來吃哈密瓜,等會兒你幫我端上去。”
葉昭走過去等着,覃寶珠看她一眼,笑問:“上次在你們家,聽說你幫宋榮記買了塊地皮?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魚兒上鈎了,葉昭笑道:“宋榮記是想要買地皮建一個倉庫,我看老開那塊地皮便宜,我就自作主張幫宋榮記訂了,誰知道那地皮旁邊不是垃圾場就是養豬場,這怎麽建倉庫?宋榮記不可能要這塊地皮。”
“宋榮記不要,你也可以轉手賣給別人啊。”
“如果能那麽容易賣掉就好了。旁邊有個養豬場,阿姨你聞過豬屎味嗎?”
覃寶珠笑道:“我下過鄉的,當然知道。”
“收破爛的老阿婆鼻子不好,她說一吹北風,養豬場的臭味就熏的人睜不開眼,眼睛都受不了,何況鼻子呢?”
葉昭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阿文媽媽的表情,繼續倒油,“我同學在食堂幹活,她認識養豬場的人,那養豬場明年還要繼續擴建,他們老板的意思,未來幾年都不可能搬走,想轉手賣出去是難上加難。還有那個垃圾場也是,村裏的垃圾越來越多,都堆到紫竹林旁邊去!難怪老開把地皮挂出去賣了三年都沒賣掉。就我傻傻的,差點被他忽悠上當了!就像我巧姨說的,真要值錢有潛力的,早被搶瘋了,怎麽輪到我去撿漏呢。幸好我還是有點小運氣的。”
覃寶珠開始切哈密瓜,臉上讪讪的,火氣有點大:“小妹!小妹!快來看看蛋糕是不是烤好了?”
葉昭端着哈密瓜上樓,輕輕哼着歌兒,秀群就站在樓頂的黃皮樹下拍照,她看見葉昭上來,忙給她眨了眨眼。
葉昭偷偷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今天曾秀群跟她配合的太好,值得大大的表揚。
今天一來就完成了任務,接下來的吃喝玩樂,自然開心又自在,只是讓她不自在的是,曾小玲拉着白露也一起來了。
吃蛋糕的時候,白露主動給葉昭端來一盤蛋糕,與此同時,曾祥也給她端了一份,葉昭接了曾祥的,白露只好尴尬地把蛋糕給了別人。
自己家裏烤的蛋糕很香,不過口感沒有外面的好,白露就站在邊上,嘗試跟葉昭溝通:“不要管父母那一輩的人事,其實我們也可以做好朋友的。”
葉昭笑了笑:“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做好朋友呢?我覺得我和你最好的相處方式應該是,互相看不見,互相當對方不存在。”
說完葉昭走去跟秀群他們拍合影。
白露抿了抿唇,心想,她已經盡力表現友善了,就這樣吧。
從阿文家回來,葉昭和曾祥騎着摩托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快吃晚飯的時候才回家,一進家門,巧姨就道:“你回來得正好,老開等你半小時了。”
果然老開尴尬笑着從客廳沙發上站了起來。
“開叔,來找我什麽事?”
“我想清楚了,紫竹林那塊地皮我還是想賣給你。”
“別啊!我那朋友都不想要地皮了,我們更想要賠償金。”葉昭內心狂喜,他奶奶的,終于成功了,但表面上雲淡風輕的,把老開給吊到半天上。
老開道:“是我一時糊塗,我的錯。我怎麽就豬油蒙了心呢,答應給你的,不能反悔的呀,是不是?你幫我跟你朋友好好說說。反正最後是你代持,他肯定聽你的。”
葉昭放下背包,笑道:“開叔,你是不是被別的買家放鴿子了?”
老開尴尬笑着一時不知怎麽回答了。
“別的買家放鴿子了,你就來找我?我這裏是垃圾回收站啊?這地皮你就好好攥在手裏,慢慢享用每天一睜眼,它給你送上的利息單。還有,我的10萬賠償金,你再不還,我也要收利息了。”
老開就差哭着跪在她面前了,“實話跟你說吧,我沒錢賠你啊。”
“那你把地賠我也行。總費用裏減去十萬。”
這怎麽能行呢?那他虧大了!老開道:“我那塊地賣給你也才48萬,這減去10萬就是38萬,等于這幾年的利息我全部賠上了。你這是想要逼死我啊。”
巧姨站在一旁笑道:“你這話說的,誰逼死誰啊。做生意肯定是有賺有賠的嘛,你以為你是玉皇大帝啊,只賺不賠,哪有這樣的好事。而且紫竹林那塊地根本不值得48萬,我看38萬都多了。”
老開聽見她們願意讨價還價,總算看到了點希望,但這樣虧錢,他心底難受。
“我讓一步,45萬,行吧?我也不賺你的錢了,但你也別讓我虧太多。你看我一把年紀,賺點錢真的不容易。”
葉昭之前算過他的成本是44萬多,45萬她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這次不一樣。
“我信奉的是,要給人留點利潤,不能把價格壓的太絕,所以我之前主動給你留了利潤。但是,開叔,你是怎麽對我的?期滿詐騙,唯利是圖!”
老開輕輕扇了扇自己的耳光,“是我不對!我的錯!以後你遇到什麽難事,只要我有辦法的,我肯定幫你解決。”
“45萬也可以……”
老開目光狂喜。
葉昭早就盤算過了,她道:“不過我們辦公室未來十年的租金我都不會交了。另外,你要幫我搞定這塊地皮批地的事,你不是在國土局有人嗎?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十年不交租金,也真夠狠的。現在看來十年租金也就2萬多一點,實際上肯定不止,因為現在租金漲的很快,過兩三年就翻一倍,十年租金不知道多少錢呢。
老開沒有選擇餘地啊,他只能答應,可批地不一樣,走關系是要錢的。
“找人批地少不了這個……”老開手指搓了個數錢的姿勢,“這裏面水深的很,不是幾千塊能搞定的。”
“我不管。你要是能搞定,那這塊地皮我就勉強要了吧,45萬是我能給的最高價了。”
老開在客廳走過來走過去,唉聲嘆氣,下不了主意,心裏後悔死了,當初怎麽就被個三無買家給騙了呢?真是悔不當初!
巧姨被他這樣來回走動,晃的眼睛疼,“你別在我面前晃了,要不你到樓下院子裏去走。你這人真是……是我就不要這塊地皮了,小昭心善,不是個趕盡殺絕的人。”
老開重重嘆了一聲,又走了兩圈,最終還是打破牙齒和血吞,“那就這樣吧,我兒子也在家,明天我們去村委過戶。”
內心已經炸成煙花的葉昭,面上非常淡定地推辭:“明天周日。”
“周日村委也上班的,一叫就來了。”老開怕有意外,恨不得今天晚上就過戶。
葉昭假裝不耐煩:“行吧行吧,不過剛才我說的兩個條件,我都要寫到合同裏去,批地本子沒下來之前,我要先扣5萬在手裏。”
也就是說,老開能馬上拿到手的只有40萬,這買賣做的……
老開手一揮:“行!行!按你說的辦。”
周日的上午,村委辦公室,一番蓋章簽字按手印之後,紫竹林地皮終于歸到了葉昭名下。
葉昭倚在摩托車前,看着屬于自己的地皮,滿心歡喜,在成為包租婆之前,她終于成為地主了。
一陣風吹來,葉昭不由抽起了眉頭,眼睛不由跟着閉上,髒話差點脫口而出,難怪梁婆說臭的熏眼睛!原來真的會熏眼睛!
祥哥已經被熏得面無表情,他看向葉昭,眼神似乎在問,你确定你沒被騙嗎?
葉昭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它值得!它會回報我的!”
說着又是一陣風吹來,兩人差點窒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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