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暗度陳倉(三)
那天之後,萬俟舒還擔心秦連會不會又做點什麽,不過看來是他多慮了。
大師兄手下的軍隊也都回到天策府,此次回來的人數不多,大多都是這五年新入軍營的天策,第一次回到天策大營,各種需要安排和交代的事情,也夠秦連忙上好一陣。
倒是讓萬俟舒松了一口氣。
早晨,司徒妄帶兵操練時,同為一個營負責人的萬俟舒也在一旁,也基本屬于圍觀狀态。
休息時,萬俟舒湊到司徒妄面前,腦袋一時發熱便問道,“司徒,秦連都回來有半個月了,你怎麽都不去見一下他?”
“秦連?”司徒妄顯然有些迷茫,想了想道,“你是說那日在洛陽和木煙在一起,與神策起沖突的那人?”
萬俟舒愣住,半天才回過神,低頭皺起眉喃喃自語,“我怎麽忘了你兩年前那次出征,重傷而歸失憶了。”
失憶……司徒妄表示也不見得,至少還能記得一些,其他的,便很模糊了,大概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他也就沒有多捉急的要回想起來,便随它去了。
見萬俟舒一臉可惜的搖搖頭,司徒妄才開口道,“看來我以前和這個秦連認識?”
萬俟舒點頭,又随即說道:“不在一個營裏不常見面,所以不是很熟,我只是随口說說不必在意。”
“嗯。”司徒妄淡淡地應了一聲,也就真不去在意了。
萬俟舒風中淩亂,嘴裏喃喃着好可憐好可憐便走出了校場。
剛出了校場就看見木煙擰着食盒走來。
“喲~木軍醫,這是來送飯啦?”萬俟舒忍不住開始調侃。
木煙不羞也不掩,還頗為自豪的挺了挺胸道:“司徒還沒吃早飯,我怕他餓暈過去。”
“啧啧~當了人媳婦就是不一樣。”萬俟舒說着,圍着他走了一圈,“這脾氣被司徒馴服的小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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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木煙就伸出手,指間夾着幾根銀針,“要試不試?”
“不敢不敢,木軍醫你忙,我先走咯~”然後連忙退離數步,轉身離開。
太平的日子也沒持續幾天,直到木煙找上門。
秦連剛打開房門就看見站在外面的木煙,“木軍醫找我何事?”
“也沒什麽。”說着,木煙從藥箱裏拿出半個手掌大的小盒,遞在秦連面前,“給你的。”
秦連接過,疑惑地看着他。
木煙這才解釋道:“上次在洛陽那幾個神策有意挑事,結果我幫了倒忙,還好有你在,不然估計被打的就是我了。這個是外敷的傷藥,很管用,當做是謝禮了。”
“言重了,若是那天我不在場,也不會牽扯到木軍醫。”話是這樣說,秦連還是将盒子收了起來。
這說得可是真話,若他不在場,也不會惹怒那幾個神策,就不會有那麽一出。可聽在別人耳裏,特別是木煙,自然就會把話往好方面想。
木煙笑着道,“反正事情都那樣了,還是得來謝謝。”
“好吧,那就多謝木軍醫贈藥。”
看了看天色,木煙道:“那我就先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住,回頭道:“不是我詛咒你,你們這些當兵的傷藥用得地方多了,要是不夠,以後問我要就行了。”
秦連笑而不語。
待到他離開了有一會兒,秦連盯着藥盒輕笑兩聲随意往抽屜裏一丢,踏出房門。
這次秦連和大師兄回來的很突然,除了今日才抵達的少許兵馬,其他将領也還在大漠。
據說那邊事情可能挺嚴重的,只是目前動靜很小,也沒有确鑿的證據不敢妄下定論,便只能先暫時将一小部分作用不是很大的兵力調回來,試探那邊是否會有所反應。
也就是說這次他們只是暫時回來,等看看情況會立馬趕回去。
還有另一個原因,這些新入天策的士兵還不算成熟,若是大漠真出了什麽事也有些後顧之憂,大師兄在回到天策府失蹤了幾天後,秦連率領的軍隊便替換了下來,那些新兵大部分将留在天策府進行嚴格訓練。
說巧不巧,被重新分下來的軍隊正是從萬俟舒和司徒妄所管轄的幾個營裏抽出來的。
這可讓司徒妄不爽了好一陣,聽見這個消息,好幾天都黑着一張臉。
畢竟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兵,如今說讓人就讓人,換誰都不樂意。
司徒妄看見秦連時,那臉色更黑一層。
便悄悄對萬俟舒說,“我只是要了他一些兵,又不是搶了他媳婦,至于對我這個臉色麽?”
“你要真搶了他媳婦,估計得和你玩命。”萬俟舒認真地說着,又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很想對你擺這個臉色,好歹是我們一手帶出來的兵,多少有些不爽很正常。”
秦連倒是笑了笑,“我的兵都在大漠那邊,這可是以新歡舊,你們還不樂意了。”
“要養一個好兵出來哪兒那麽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一個兵都是咱們這些将領的心血啊!”萬俟舒無奈,頓了一下又道,“不過也為難你了,大師兄将這些兵調到你手下,恐怕是他自己能逃就逃。”
秦連沉默,按道理來說這些兵要分也的确該分到大師兄手下,都是老兵,跟着萬俟舒和司徒妄沒有十幾年也有好幾年了,要讓他們心甘情願承認換了主這個事實可不容易,這不就擺明了把他推進火坑裏,自己去落個輕松。
嘆着氣,秦連幽幽地道:“我就是苦命。”
萬俟舒聳肩,“兵的事急不來,那得慢慢去擺平,現在最好先安撫好那座冰山。”
哪知秦連聽到這個,嘴裏便吐出兩個字,“我不。”
“啥?”萬俟舒傻眼。
“我也會傲嬌啊~”秦連說着,“又不是我的主意,憑什麽要我去安撫他。”
“啥?”
秦連斜眼一瞥,壓低聲音又道:“特麽老子現在看他不順眼,不想和他說話。”
萬俟舒沉默。
猶豫了半晌他才開口道,“那個秦連,我給你說實話。”
“嗯?”
“其實吧,司徒他是兩年前腦袋被撞了,失憶了,所以才會那啥……”
聞言,秦連也沉默一瞬,朝司徒妄那邊瞧了一眼道,“我改天也去撞撞看能不能失憶。”
“你沒傻吧?”萬俟舒一驚。
秦連卻笑了起來,“是啊!我傻!特麽老子五年前就在犯傻了,再傻一回也不為過。”
明白了話題轉到什麽上面了,萬俟舒鄙夷的斜了他一眼道,“我以為你都想通了。一大老爺們怎麽還在這事兒上糾結?矯情!”
秦連眉頭一挑,笑道:“我就是矯情了,我就是懷着一顆少女般受了傷的玻璃心了,你能把我怎樣?”
萬俟舒深吸一口氣沉默半晌,才無比蛋疼的吐了一個字,“操!”
沒過多久,便看見木煙有一蹦一跳的蹭到司徒妄身邊,拉着他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眉飛色舞的可開心了。
萬俟舒往身邊一瞧,秦連直愣愣地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正常的太不正常了,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腰。
秦連橫他一眼,“幹嘛?”
“你剛才的眼神很像是要做壞事。”萬俟舒認真道。
“做壞事?”秦連深思一瞬,又道:“這是個不錯的注意。”
萬俟舒嘴角抽了抽,“上次我和你說了,悠着點兒。”
秦連雙手一攤,“我又不殺人放火投毒下藥。”
“……”萬俟舒悠悠地看着他,“老子特麽為毛要和你關系這麽親近。”
說完,便見秦連顫了顫,雙手環抱摸了摸手臂,“我不認識你!滾!”
“白眼狼。”萬俟舒傷心地轉身離開朝司徒妄走去。
萬俟舒一身攤上兩個難搞定的人,一個是司徒妄,一個就是秦連,兩人性子大相徑庭,卻都難以從他們表面上猜出什麽,都屬于那種做出來的和表面上完全不同,久了,便很難捉摸他們的心思。
如果他倆要真有什麽關系,估計那可有好戲看了。可惜事與願違啊!其實木煙也挺好的,萬俟舒想着便點點頭,至少不用擔心司徒妄像以前那樣拿命去打仗,沒戰死沙場也得因為不顧傷勢被他自己整死。
“萬俟将軍。”木煙見他來便打着招呼。
萬俟舒笑了笑,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在聊什麽呢?都不帶我一個,嫌我礙事了?”
木煙道:“你不是和秦将軍也聊得挺開心嘛!”
倒是司徒妄突然道,“我們談情說愛與你何幹。”
噗嗤一聲木煙噴水,扭頭見到什麽稀奇物品一樣看着他。
萬俟舒也像是受了驚吓,嘴角輕微抽着。
木煙尴尬地摸摸鼻子。
剛想開口,眼神瞟到不遠處一直看着這邊的秦連,萬俟舒搖頭嘆氣,低聲喃喃自語道:“好可憐好可憐。”
另兩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卻見秦連的眼神一直盯着木煙不放。
司徒妄皺皺眉,看了身旁的木煙一眼道:“我去會會他。”便擡腳朝秦連走去。
“我也去。”木煙說完匆匆追上。
萬俟舒微愣,無奈也只能跟上去。
秦連見三人直朝自己走來,靠在木欄上的身子站直,也迎了上去,開口道:“司徒将軍有何指教?”
“沒事,只是看你不順眼。”直白的話脫口而出,木煙和萬俟舒攔都攔不住,兩人紛紛偏頭扶額。
哪知秦連笑了笑道:“真巧,我也看你不順眼。”頓了頓,又開口道:“不如來切磋一把如何?”
司徒妄點了點頭。
木煙趕緊出聲阻止,“等等!軍營裏不是禁止私下鬥毆嘛?”
“這是男人間面子的較量,你不用懂。“萬俟舒語重心長地拉開木煙。
聞言木煙臉一黑,“特麽我也是男人,怎麽就不能懂了?”
“咳咳,那啥,忘了。”萬俟舒說着偏過頭望天。
木煙淚奔,“十個花哥九個妖,我是那唯一一個正常的好嗎?所以說老子特麽為啥子要跑到這個地方來當萬花啊!為啥子啊!”
萬俟舒摸頭安慰着,“軍醫不哭。”
“還站撸啊!屁!老子才沒哭。”
說着,那邊秦連與司徒妄拉遠距離,剛站定執起長槍就突了過去。
司徒妄見狀也沒躲,見秦連離得近了,一個後跳便恰好躲過,半蹲在地上還未直起身,手中的槍便由下往上在他身前一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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