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挑撥離間(一)
司徒妄趕車,秦連靠在門框上小憩,馬車的簾子也被掀了開,木煙和已經醒過來的易之揚望着巴陵的風景各懷心思。
車轱辘從一顆石子上碾過,帶動整個馬車一陣颠簸,秦連眉頭一蹙睜開了眼睛。
視線沒有在周圍多做逗留,剛朝身邊的人瞧去,那人也恰巧看了過來。
秦連坐直身子,伸手拉下車簾,同時對裏面的人道:“道長身上傷再動不得,夫人你好好看着他,千萬不要出來。”
木煙雖不明白出了什麽事,見秦連一臉嚴肅也沒多問,在簾子被放下時應了一聲。
“秦小哥,出什麽事了?”
隔着簾子聽見易之揚的疑問,秦連沒有回答他。
一旁的司徒妄瞧了一眼車簾道:“你應該直接打暈他。”
“我下手沒輕重,打壞了可賠不起。”
“這門簾子又上不了鎖,等會動靜一大,就憑你剛才一句話,莫非他就會乖乖呆在裏面不出來了?”
秦連聳聳肩道:“如果我沒看錯,昨日他那一招四象的确是出于純陽武學,旁人想學可學不來,若這樣還是着了奸人的道…”
“如何?”
“幹脆我現在就進去滅口得了。”
“……”
車裏的易之揚聽得一愣一愣的,腦袋裏攪成了一團漿糊,什麽動靜?什麽看走眼?什麽着了奸人的道?話說這個奸人指的是自己?
“滅,滅口?”易之揚深吸一口氣,驚恐地盯着說不準下一刻就被掀開的簾子,然後沖進來一個提着大刀要砍自己的人,手不自覺的摸上了不離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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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你們!這些事背地裏悄悄說會憋死啊?“木煙忍不住對外面兩人吼着。
果然,外面兩人立馬就閉嘴,安靜了一瞬,便聽見秦連不住的笑聲。
馬車還在道上行着,路邊樹叢又見驚鳥飛起。
“來人很多。”司徒妄壓低了聲音說着。
秦連不以為然,吊兒郎當的翹起腿,雙手枕在腦後,“多又如何?不過二十餘的蠢貨。”
“也是。”松了眉頭,司徒妄繼續不慌不慢的趕車。
不說二十餘人躲在樹叢跟蹤,本就容易暴露,兩腿怎跑得過馬車,為了跟上速度,就算不去在意被驚飛的鳥,那動靜可也不小。
秦連道:“聽聞巴陵雖有一窩不小的強盜,平日規規矩矩從未到鎮上惹事,打劫路過商販也算他們本職,咱們這一輛小小馬車被他們看上還真榮幸。”
“這你就說錯了,巴陵過去便是洛道,那裏早是鬼城屍人橫行,巴陵再美也鮮少有人途經,只要路過的人,他們可從未落下過。”
“好吧!昨天劫車未遂反倒被那道長砍了一個二當家,那想必就是來報仇。”
仇字剛落音,馬車前就突然跳出十來人将路給堵了個嚴實。
司徒妄連忙勒馬停了車,秦連探出身往車後一瞧,連退路也被j□j人給斷了。
“嘿嘿~今天你們可就跑不掉了!”躲在手持長刀一臉兇神惡煞身後的人,笑得一臉得意,“大當家,就是他們害死了二當家!”
“瞧仔細了?”
“沒錯沒錯!絕對是他們!這兩小子不會武,那道士可能在車裏。”
大當家聽完,向前走了幾步,上下打量着車轅上的兩人,開口道:“把那道士交出來,老子就放你們過去!”
司徒妄和秦連對視一眼。
交不交?
交了吧,咱們可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那你去把人帶出來。
眼神交流完,秦連便轉身掀開車簾,往裏一瞧,易之揚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手窩着劍柄一手捂着胸口盯着他。
“道長,請吧!”
木煙擡手橫在易之揚身前,“他傷還沒好!不準出去!”
秦連故作為難道:“夫人,咱們小命可都在道長手裏,道長不出去就得交待了。”
木煙瞪着他,“我說不準就不準!你和司徒自己想辦法解決!”
“可是……”
“可是什麽?人是你帶回來的,但是是我救活的!他這條命什麽時候交出去我說了算!”
和木煙溝通不了,只能轉到易之揚身上。
“靜虛道長,不是秦連不幫你,這前前後後圍了二十來個人,我也實在沒法子啊!”秦連忍着笑說完。
易之揚卻是松了一口氣,心道他不是來滅口的,便将劍挂回腰側,推開木煙的手道:“夫人和秦小哥救了貧道一命,如今就算是報恩了吧。”然後不顧木煙吹胡子瞪眼,慢吞吞地從車裏爬出來。
秦連給人讓了道,眨眨眼看向司徒妄,這呆羊是不是重點搞錯了?把他交出去送命怎麽還放了心的樣子?
司徒妄回望着他,你都說了是呆羊,不呆一點怎麽好意思。
易之揚搖搖晃晃地下了車,走到馬身旁站直,對着大當家抱拳,一副大義凜然地道:“貧道剛在車裏聽見,只要交出貧道,可放他們過去?”
“老子說話從來就作數!你把你的劍拿出來抹了脖子,老子馬上就給他們讓道。”
易之揚摸着劍柄猶豫了。
司徒妄和秦連又開始眼神交流。
一兩銀子!我賭他不會答應。
我看那道士倒是有情有義,五兩銀子,你輸了。
啧~過會兒就見分曉,五兩銀子可別忘了。
這頭兩人暗地裏下了注,那邊易之揚還在猶豫。
大當家也等得,反正前前後後把他們的路都斷了,不怕他們跑了。
不過馬車裏的木煙坐不住了,一把掀開簾子跳了下來,瞧見看戲一般坐在車轅上的兩人猛翻白眼,轉身走到道長身邊将人扶住,随後對大當家道:“你憑什麽讓他抹脖子?”
大當家見來了一個漂亮妹子,雖然這妹子高了一點,也不惱,道:“他昨天弄死了老子兄弟,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老子看他好歹也是個道士,讓他自我了結給足了他面子。”
木煙眉頭皺了皺,對易之揚道:“你外傷好得差不多,內傷卻是嚴重,昨天你用了幾成功力?”
“一成。”
“取人性命需幾成?”
“貧道學藝不精,需三成才能致人性命,而貧道如今只剩兩成功力。”
木煙點點頭,對大當家道:“所以你兄弟沒死。”
兩人對話聽的真切,大當家雖是不信,可那兩人也不像說謊的樣子,也是猶豫起來。
倒是他身後的人蹿了出來,道:“大當家您可千萬別信!他們這種讀書人嘴皮子厲害!殺沒殺人,在場的兄弟都知道!昨晚小的把二當家屍體擡回來,您也瞧見了。”
大當家眯起眼睛,看向易之揚和木煙的眼神帶着怒意,顯然對這兩人一唱一和騙人的把戲很不爽,道:“人都死了,就死在道士手裏,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易之揚嘆了一聲,“既然人已死,不為貧道所殺,也因貧道而死,那貧道便只能以命抵命了。”
“胡說什麽!你的命是我救活的!要死也得我答應。”木煙也不顧妹子身份,一巴掌拍在那顆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羊腦袋上。
木煙被打的有些懵,卻是點點頭,“也對,貧道這條命是夫人救活的,自然得夫人先開了口,貧道才能自裁抵命。”
“屁!老子不答應。”
這邊鬧着,那邊大當家不耐煩了,擰起長刀指着兩人,“婆婆媽媽什麽!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還打什麽情罵什麽俏!女人老子也不是殺不得,要膩歪老子就幫你們去地底下繼續做一對鬼鴛鴦!”
幾句話吼得膽子小點兒的人估計都得暈過去,吼完了四周一片詭異的安靜,只聽幾只烏鴉在那四人頭上啊啊叫過。
司徒妄額頭上青筋暴起,唰的一聲跳下車轅,大手一揮将木煙拉過扯進懷裏抱着,冷着一張臉比大當家還駭人,“不想死的,給我滾!”
秦連手一攤,對司徒妄喊道:“五兩銀子,事兒完了就給,不準賴賬。”
不說還好,一說,司徒妄的臉色更冷,賭場失意,這情場還給人誤會,簡直就是把他的面子當面紙擦凳子。
大當家身後幾人被駭的往後退了幾步,不知自己說錯話的人,見了這一幕笑得狂拉仇恨,“喲~老子一個夫人都沒讨着,這姑娘比老子還享福,一婦兩夫啊!不知後面那位小哥是不是也是?”
當的一聲。大當家虎口被震得生疼,瞧見冷着臉的人手持着一把劍,單手便将他的長刀壓得死死的,臉上泛白。
方才連他什麽時候把劍從道士手裏搶過來都沒看見,直覺一道寒光劈來,還好反應得快,不然自己估計得被劈成兩半,當下一股寒意爬遍了脊梁。說好的不會武呢?
木煙可沒去在意那人的話,反正他又不是真妹子,管他怎麽說呢,也只是說說而已,頂多要是落在自己手裏撕了他嘴巴。
而易之揚早被司徒妄的動作吓愣了,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發傻。
“行了行了,何必大動幹戈,不就一句話而已,清者自清嘛!”秦連笑嘻嘻地将司徒妄的手拉開。
迫壓沒了,大當家軟了手,緊握着長刀後退幾步,硬着一口氣,挺着胸膛道:“這事不算完!老子兄弟那一命得給老子一個交待!不然你們都別想活着從這裏離開!”
“這道士非死不可?”秦連眯着眼睛道。
“非死不可!”
“那好。”秦連一笑,笑得大當家頭皮發麻,只聽他又道:“道長受了內傷功力大失,他是不是能取人性命我也不敢确認,不如就将你兄弟屍體擡出來,我家夫人醫術了得,若是沒死,夫人定能将他救活,若是死了,那便仔細瞧瞧是怎麽死的。”
話一出口,秦連餘光一瞥,便見先前那躲在大當家身後的人目光閃躲,“敢不敢?”
大當家手一揮,道:“老子沒有不敢的事!你們要瞧,就讓你們好好去瞧瞧,瞧不出什麽,你們四個人的命都得給老子留在這裏!把他們帶回寨裏!”
“大當家……”話還沒說完,便被瞪了過來,吓得讓他不敢再說,只得應了一聲。
秦連暗自搖頭,又得浪費時間,話說照這個速度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到大漠啊!要是遲了誤了事,還不得讓大師兄罰上一頓軍仗,禍水!那軍醫和道士就是倆禍水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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