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請君入甕(三)
作者有話要說:
帳裏除了秦連,司徒妄也在。
聽見沈安激動難掩的話,視線轉到秦連的身上,眯起眼睛出神地望着他。
十幾年前,那人第一次領了軍饷也是這般,一年下來也只有可憐巴巴的三兩軍饷,滿懷欣喜要給用這第一次的軍饷給他買個禮物。
當時自己是什麽反應?記不起來了,最後到底有沒有買也不記得了。
“就你那五兩銀子能買個什麽玩意兒?攢着以後娶媳婦。”秦連拒絕的幹脆果斷。
少年不樂意了,嘟着嘴道:“才不娶媳婦兒,我要一輩子跟着将軍。”
話出口,沈安感覺到一股刺骨寒冷的視線射過來,不禁抖了抖身子瞧過去,正是司徒将軍眼含危險地盯着他。搞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招惹到将軍大人了。
秦連沒生氣,反倒是看了司徒妄一眼勾起嘴角。
是了,當初自己領第一份軍饷死活要給司徒妄買東西,也是這般的對話。時過境遷,自己竟替了司徒妄的角色,被一個還未及冠的小子扮了自己。
不過嘛~當然不可能等日後自己真成了司徒妄,沈安成了自己。
沈安的這份感情如秦連當初一樣,他自是一直都明白。
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果然不能太心軟了。學着司徒妄板着臉,嚴厲了語氣道:“回去!沒有軍令不可擅自出入他營!再放你一次,下不為例!若再犯軍法處置!”
被秦連的嚴聲厲氣吼的一愣。沈安呆呆地看着秦連,漸漸紅了眼眶。
這句話沈安不知聽過多少次了,卻沒一次像現在這樣陌生。
陌生到讓他害怕,陌生到讓沈安覺得自己離秦連太遠,讓他明确了一個普通小兵和将軍之間巨大的差別。
少年畢竟是少年,還未完全成熟的心智受不了被愛慕的人如此對待。一直緊緊握在手掌中的銀兩啪地掉落在地上,鼻尖一抽一抽,大滴的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秦連看得不忍,卻真不能再放任沈安對自己抱着那樣的感情。壓抑着心疼得快要扭曲的面孔,轉過身背對着沈安,看似不耐煩地揮揮手,“再不走,本将就叫人帶你走了。”
“我……”少年的話全哽咽在喉嚨裏。又是抽泣幾下,哇得一聲哭了出來,也不顧掉在地上的銀子,轉身就跑出帳子。
聽見哭聲和腳步聲漸遠,秦連低低嘆了一口氣。
“這樣好麽?你把人弄哭了。”一直沉默的司徒妄開了口。
秦連搖搖頭,無奈道:“錯的事情,就要及時矯正。”
“那你當初做什麽去了?”
秦連被這話問得一愣,苦澀地看向司徒妄,“因為他和我的境遇一樣,所以……”便忍不住想對他好,才會導致少年也犯了錯。
司徒妄也是一嘆,卻沒再說話。
撿起地上的碎銀,秦連放在手掌裏看了一會兒,找來一塊巴掌大的布條,将其包好,而後掀開帳簾喚來一個巡衛,将包好的碎銀交給他,“送到東營一個叫沈安的人手裏,他不在的話,就等他在了交給他。”
“是!”
加餐大會如約而至,不過也不能落下防衛,便分成兩天進行。
一萬二人的軍隊分成東西南北,以及将軍和精銳部隊所處的正營五個營,這麽多人自然也不可能擠在一處,畢竟也不是什麽慶功宴,沒什麽節目鬧騰,便各自在各自營裏展開。
天一黑,軍營裏反倒是被滿地的篝火襯得明亮。
孤輕寒傷和毒是無礙了,不過身體也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這幾日除了巡視各營大多時候也只呆在帳裏,這加餐大會自然也沒有參加。
肉烤在了火上,酒也是開了蓋,好些個沒忍住的人已經開始喝了起來。
往常這種時候,秦連也總是會被士兵們再三邀請而一起吃喝玩樂。
可今天……秦連瞥了一眼司徒妄,偷偷笑了笑。
自己再可怕也沒司徒妄那張終日滲着寒意的臉可怕,沒一個人敢上來邀請他們。只能與幾個副将沉默的圍在一起,明明很近,兩邊的氣氛卻是一冷一熱。
秦連揉了揉額頭,瞧着那幾個副将喝得小心翼翼,便開了口,“帶着自個兒的酒去那邊吧,肉不夠了來取便可。”
幾個副将如獲大赦,抱着酒壇子沒來得及說一聲多謝将軍,逃也似的另尋地方吃去了。
司徒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聽他解釋道:“看我作甚?都是被你吓跑的。昨天才誇你會笑了,今天又原形畢露。”
司徒妄沉默。
秦連又道:“也就我受得了你,換誰估計晚上都得做噩夢。”還一副快感恩戴德的模樣。
“你這嘴也是,就我受得了。”司徒妄學會反駁了。
哪知秦連勾起嘴角,眼神朝四周一瞟,見沒人注意這邊,以掩耳不及的速度在司徒妄嘴上親了個真切。完了,還偷了腥的貓兒似得舔舔嘴唇,“你說的沒錯,的确只有你。”
“……”啪一聲,司徒妄擡手照着秦連的後腦勺就拍了一下。
秦連咧嘴喜滋滋地揉揉其實不疼的腦勺,得意地仰頭大喝了一口酒,吧唧着嘴。以前說過的那句話叫什麽來着?這就是森森地愛啊!~(*////▽////*)~
司徒妄看着秦連喝着酒,也沒提醒得瑟的忘了自己酒量不是很好的某人。打着什麽主意,當然是明顯的不能太明顯。
不過心情很好的秦連倒是難得沒有發現。
酒過三巡,秦連已顯了一些醉意,不過也還是清醒,司徒妄喝得極慢,正要開口,便見一小兵匆匆跑來,滿臉驚慌地跪在秦連面前,語氣滿是慌亂,“秦将軍!司徒将軍!”
“何事?”被打擾了看人喝酒的興致自是不爽,連帶語氣也比平時更冷了幾分。
跪在地上的小兵渾身一抖,雖是害怕也不得不說,因一路急跑過來,又被司徒妄那麽一吓,話也說不順暢了,“東營…東營…..”
“東營怎麽了?”秦連放下酒壇,沉了臉問道,“別哆嗦了,快說!”
那小兵被秦連的嚴聲又是一吓,話更是說不完整了,“東營…沈安!沈安他……将軍……”
沈安。聽見這個名字,秦連唰地起身,和司徒妄對視一眼,兩人立刻朝東營趕去。
而那小兵第一次與将軍這麽近距離接觸,雙腿軟得追在兩人身後就差連滾帶爬了。
營地直接距離很近,中間也就隔了一條用來通行的小道。
到了東營,卻不見什麽異常,兩人四處環顧,都吃喝得興起并不像有出了什麽事的樣子。
可尋了半天偏偏就是不見沈安的影子。
“沈安呢?”待到那報信的小兵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秦連便揪住人的衣領低吼着。
小兵哪見過一向愛笑的秦将軍這般架勢,指着一處依舊說不完整一句話,“那邊……沈安在那邊……将軍快…….哎喲!”
狠狠地扔下人,秦連快步朝小兵指的方向跑去。
走得越近,秦連和司徒妄越覺得不對勁。
離開了擺着篝火的場地,此處是帳營。
不停哭喊的聲音越發明顯,秦連一瞬紅了眼,氣勢洶洶地沖進一處帳子。
緊跟在他身後的司徒妄見了情況,瞳孔放大幾分又眯起眼睛,殺意四起。
“嘿~小娃子你長得這麽白淨,讓哥兩個瞧瞧你屁股蛋子是不是也這麽白淨。”
“不要!!放開我!!混蛋!你們兩個混蛋!!禽獸!放開我!”
“你這身兒進了軍營就是被人操的份,陪哥好好樂樂,保管操得你舒服的死去活來。”
那哭喊正是沈安發出的,此時竟是被兩個酒氣沖天的人按在榻上,那兩人滿嘴盡是淫語罵聲,被撕光了衣服的沈安不停地掙紮着,嘴角的血跡和淚水混在一起。
秦連的血一下全湧到頭頂,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沖上去一腳踹開壓在沈安身上的人,待人一倒地擡起腳竟是動了內力朝那人j□j踩去,便聽一聲刺耳的參加,那人便沒了聲,也不知昏了還是死了。
那頭司徒妄也在秦連踹翻那人時,将另一個已經被吓傻的人摔翻在地。
“将,将軍!”被慘叫驚了個醒,慘白着臉下一刻尿了褲子吓暈過去了。
秦連視線轉回沈安身上,白嫩的皮膚上好幾處烏青,雖是被扒了個光,看來那兩人也還沒得手,此時已經神志不清般蜷曲着身子嗚咽着瑟瑟發抖。
他的衣服不能穿了,秦連便卸了輕甲,脫下自己的衣服罩在沈安身上,見他搖着頭往後退着,秦連一把将少年摟進懷裏,緊緊地抱着,放在少年背上的手一下一下順着。
沒一會兒,先前報信的小兵也趕了來,見着地上躺着的兩個人,一人估計是吓尿了,另一人j□j一攤血跡不明死活,硬是差點跪了下來。
司徒妄眼中的殺意未卻,對那小兵道:“叫人把這兩人壓下去!”
“是是!”這下是真連滾帶爬的出去叫人了。
帳中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沈安的嗚咽。
沒過一會兒,便來了四人将那兩個敗類給拖了下去。
“秦,秦将軍……”沈安回過了神,看見抱着自己的人,輕輕喚了一聲,随後便埋在秦連的懷裏,止也止不住的大哭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回去。”将人打橫抱起,秦連看了司徒妄一眼,便一起回正營。
到了正營秦連的帳內,沈安已經哭得沒了力氣睡過去了。
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給他蓋好被子,将自己摔進一旁的椅子上。
“那兩人你要怎麽處置?”司徒妄問道。
“死!”秦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扯着嘴角冷笑道:“我天策軍竟也會出這種敗類,看來是時候好好給他們敲個警鐘。”
司徒妄也沒反對,軍營裏本就對這種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雙方你情我願沒人攔着,而像今天這般強迫,對方還是一個十六的少年,決不可姑息養奸。
“唔!不要!”少年受到如此驚吓,睡夢中也是不安穩,手伸出了被子胡亂揮着。
秦連朝床榻看了一眼,對司徒妄無奈道:“看來最近只能讓他住我這裏了。”
司徒妄點點頭,轉過身掀起帳裏,“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秦連應了一聲。不舍地看着司徒妄從眼前消失,這才起身吩咐門口的守衛打些熱水來,而後走到榻邊坐下,安慰似的輕輕拍打着沈安的身子。
沈安因驚吓半夜開始發熱,秦連只能一夜未眠的照顧他,直到第二日快到午時,沈安才降了熱轉醒。
看見坐在床邊的秦連,沈安眼眶又漸紅,伸手揪住秦連的衣擺死活不放。“将軍……”
“醒了?起來把粥喝了,我給你上藥。”秦連将人扶坐起來,從一旁端過早備着的清粥,試了試溫度不涼不燙正好,便一口一口喂着沈安,“來,張嘴。”
看着沈安安靜地吃着粥。他沒有說昨晚的事,秦連也不會去問。剛安撫下來的情緒可不能再提起來。想着昨晚看見的場景,秦連後悔自己下手太輕了。
沈安乖巧地喝完了粥,紅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連,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将軍,您還會趕我走麽?不要趕我走,我會乖乖的,我會好好練武給将軍當近侍,求求将軍不要趕我走。”說着說着便帶起了哭腔。
“胡說什麽,你本來就是我的近侍你忘了?”秦連笑着說道。心裏一嘆,剛走了一個木煙,又來了一個沈安,這日後可要怎麽辦喃看來得換一種方式和少年說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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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