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酒店的路上, 桑恬沉默着不說話,林雪也就一副頹頹的樣子,手插在牛仔褲兜裏, 跟着不說話。

只有缪可霏哼着今天在迪士尼聽了大半天的歌, 絲毫沒管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大人在想什麽。

到了酒店樓下,桑恬開口:“霏霏你跟林教練先上去, 我給我姐們兒打一電話問問我媽的情況。”

林雪瞥了桑恬一眼, 好像帶那麽點笑意,不過沒說什麽, 牽着缪可霏走了。

桑恬摸出手機給楊靜思打電話,楊靜思一接電話就聽桑恬那邊響亮的“啪”一聲, 一愣:“你呼誰大嘴巴子呢?去了海城人家的地盤,你低調點。”

“我呼我自己行不行?這都十月了怎麽還有蚊子。”桑恬嘟哝着問:“老太太今天怎麽樣啊?”

“還行,挺好,病號餐吃得也不錯。”楊靜思說:“你那邊怎麽樣?跟小狼狗一同出游有沒有什麽進展?”

桑恬一發現林雪要跟她一起來海城,立馬發微信跟楊靜思彙報了, 兩人還偷偷分析了一陣:林雪跟到海城,到底是不是已經對桑恬動心了?

要是在今晚之前,桑恬還懷疑林雪可能是為了缪可霏來的, 在今晚之後,她可一點都不含糊了:“你知道嗎林雪牽我的狗爪了!她肯定快要抵不住姐姐的攻勢了!”

楊靜思一下子來勁了:“等等啊我先開罐小啤酒拿袋小花生, 你再講你的八卦!”

等楊靜思嚼花生米吧嗒吧嗒聲音傳來的時候, 桑恬把今天在迪士尼的事說了。

楊靜思吧唧着嘴:“你還說你追人厲害呢,人小狼狗比你會多了好麽!”

“可你不覺得她就是幹撩不上頭那種?”林雪說:“你說我們倆手也牽了, 她也沒個表示, 好不容易在我手上寫兩個字吧,寫的還是‘豬頭’。”

楊靜思嚼着花生米:“那‘喜歡’兩個字最後兩筆, 也是一撇一捺啊。”

桑恬“啊”了一聲。

她平時腦子挺機靈的,但每次面對林雪都被她那光芒萬丈的顏值晃得有點懵,傻兮兮的。

“不能吧?”桑恬将信将疑:“她寫完明明一副看我笑話的樣子。”

桑恬正說着,楊靜思又聽電話裏傳來響亮的“啪”一聲,忍不住問:“你在哪兒給我打電話呢?”

桑恬:“酒店樓下喂蚊子呢。”

楊靜思:“你怎麽不在房間裏打?”

桑恬:“小狼狗帶着霏霏在房間。”

“我c,小狼狗要跟你住同個房間?!”聽這動靜楊靜思把啤酒罐都打翻了:“你先給我說說房間格局。”

“呃,就是霏霏的小床是壁櫃裏放下來的,還有……一張挺大的雙人床。”

“小床和大床這兩區域,是完全分開的?”

“嗯。”

“我c,我c我c我c。”楊靜思說:“那不就等于你們倆快三十歲的孤女寡女獨處一室麽!要是我說什麽都不會發生你自己信麽?桑恬你別跟我裝純情小白兔。”

“不過……”楊靜思猶豫了一下問:“你行麽?”

桑恬:“嘿你這話說的!我怎麽就不行了!”

等靜下來,兩人卻都知道楊靜思指什麽——小時候遇到ws醫生的事,不知在桑恬心裏留下多深的陰影,能不能順利跟人發生親密關系,還真是不好說。

桑恬上輩子面對陶绮年的時候,就本能排斥。

但想到林雪幹幹淨淨的一張臉,桑恬心一橫:“硬上呗!”

楊靜思被花生噎了一下:“咳咳桑姐,可以,夠拼。”

“不拼不行啊。”桑恬嘆了口氣:“每次我問小狼狗什麽時候被我拿下,她都說還早,你說她到底要吊我到什麽時候?”

“那你就在床上問!在她最上頭的時候問!”

桑恬:“這有點不地道吧?”

楊靜思哼一聲:“你這就叫三歲小孩兒擔心七十歲的時候沒牙吃糖!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把你的理論知識轉化為實踐吧!”

******

桑恬挂了電話,又在樓下好磨蹭了一陣。

她在一片灌木伸出的兩片葉子上找不同,一片鋸齒大一些,一片鋸齒小一些,還有一個被蟲蛀出的小洞,被她拿手指摳了兩摳,無聊到她都服了自己。

直到林雪給她打電話:“你怎麽還沒上來?霏霏說她困了。”

桑恬:“……哦,來了。”

回房的時候,是林雪來給她開的門。

桑恬做賊心虛看了林雪一眼,總覺得林雪的五官被房間燈光罩上了一層濾鏡,比白天還要更好看似的。

“?”林雪:“你總盯着我幹什麽?”

桑恬:“沒沒沒有啊。”

缪可霏揉着眼睛走過來:“桑老師你怎麽才回來,我都困了。”

桑恬摸摸她的頭:“你去洗澡吧,我給你吹頭發。”

吹風機嗚嗚嗚的聲音響起,桑恬一邊給缪可霏吹頭,一邊從鏡子的反射裏偷看林雪。

林雪斜倚着窗框站在窗前,對着外面的瑩瑩燈火,一臉的慵懶。

桑恬在心裏嘀咕:小狼狗看起來怎麽一點不緊張呢?

她挺了挺胸,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不小啊!挺大姐姐的啊!

吹完頭缪可霏已經困得坐不住了,桑恬揉一把她的頭:“快去睡吧。”

等缪可霏一走,桑恬慢慢收着吹風機的線,房間這一片,真只剩她和林雪兩個人了。

林雪轉過來,一股子懶洋洋的勁頭,眼皮半耷着,那眼神在燈光下多少顯出點暧昧。

桑恬繞着吹風機的線,覺得手指都是僵的:“那個,你真沒訂到房啊?”

林雪:“你不是知道這兒房間有多難訂麽?”

“那你打算住哪兒?”

林雪笑了一聲:“河邊?橋下?”

桑恬不知林雪是不是故意這麽說。

可她悄悄擡起眼,林雪那滿臉不在意的樣子,又讓桑恬絲毫不懷疑,林雪真能幹出去橋下睡一夜這種事。

桑恬發現林雪好像從來都是這樣,對自己的□□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更談不上珍惜。

她在厭惡什麽,又在逃避什麽?

她不在意,但桑恬在意。

桑恬吞吞吐吐說:“那個,我剛在外面跟楊靜思打電話,發現蚊子挺多的,要不我的床……借你半張?”

林雪笑了聲,緩緩走過來,站到桑恬身前,一個很近的距離:“你确定?”

桑恬換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個子又比林雪矮,林雪這會兒跟她說話低着頭,如果再湊近一點的話,幾乎就要親到她了。

桑恬:“林雪你等等,我告訴你一事兒。”

林雪停下來看着她。

桑恬吸了口氣:“我不知道這是你第多少個吻,老實說我看不透你,但我跟你坦白,這是我初吻。”

林雪:“怎麽,清心寡欲修仙吶?”

“我哪有那慧根,我對俗世的妄念可沒戒幹淨。”桑恬瞟一眼林雪:“但是吧我以前遇到過點不好的事。”

她心一橫,就把小時候遇到ws醫生weixie她那事,跟林雪說了。

林雪沒說什麽,只是緩緩靠近,對住桑恬的一雙眼。

那鄭重的眼神,反而讓桑恬不好意思起來。

“嗨,沒事兒,這事都過了挺多年了,我媽後來也把我保護得挺好。”桑恬說:“這種事吧挺不好開口的,但我是認真追你,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你一聲。”

她拽拽頭發:“所以我待會兒要是有什麽不順的地方,你別急着換其他小姐姐,你……包涵包涵。”

林雪:“別開這種玩笑。”

林雪鄭重的眼神,逐漸蔓延到整張臉成為表情的基調,和平時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就很不一樣。

桑恬沒忍住問出了口:“林雪,其實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談戀愛?”

此時房間裏,燈光暖黃,透過美式鄉村風的鈴蘭形狀燈罩,照亮床頭板上的城堡和長着翅膀的小仙子,林雪站在各種童話風的陳設中,依然美得那麽不真實。

林雪:“我告訴你個秘密行麽?”

她輕輕握住桑恬的手,額頭抵上桑恬的額頭,離得這麽近,桑恬能看到她的睫毛尖在微微發顫:“其實吧,這也是我的初吻。”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是桑恬第一次跟人有這麽親密的姿勢,更別提對方還是林雪。

桑恬一顆心跟吃了跳跳糖似的,根本不敢看林雪的眼神,為了讓自己稍微鎮定點,就一直盯着林雪的睫毛在心裏默數:一根,兩根,三根……

林雪嘆了口氣:“你專心點好嗎?”

“哦。”桑恬讷讷收回眼神,到這時,她不得不對住林雪的雙瞳了。

林雪看着她說:“剛認識的時候我就讓你別纏着我,因為我怕。”

桑恬心又砰砰跳兩下:“怕什麽?”

“怕到後來變成我纏着你。”林雪在桑恬額頭上輕蹭兩下:“就像現在這樣。”

桑恬快要呼吸不暢了。

她可算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小狼狗了。

小狼狗一旦乖起來,那真的是又奶又乖!跟平時判若兩人!誰能抵得住!

她用最後的理智問林雪:“那你是願意跟我談戀愛了?”

林雪:“我能說不願意嗎?”

桑恬:“等姐姐奪走你的初吻,你就沒法不願意了。”

林雪還有點委屈:“你不會親完我就跑吧?”

到底是多沒安全感。

桑恬輕笑一聲,迎着林雪的目光。

她的雙唇,輕輕觸碰在林雪的雙唇上。

接着,舌頭緩緩探出去,迎接她是林雪舌尖的回應與包裹,柔軟而潮濕,皈依着她的靈魂。

房間裏靜得出奇,一切裝飾都是木制舊舊的,米奇腦袋形狀的鏡子和床頭抱着豎琴的小仙子雕花,都讓兩人仿若真的置身于一個夢境。

其實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太深太久,因為桑恬實在沒有經驗,她滿腦子都是下一步該如何進行,摸索着林雪的手放到自己腰上。

林雪:“幹嘛?”

桑恬:“你……繼續啊。”

林雪:“你不怕麽?”

桑恬:“怕着怕着就習慣了。” 林雪看她一眼,桑恬抖着嘴唇笑笑:“對你,不怕。”

林雪猶豫一下,摟着桑恬的腰緩緩往上撫。

她很快停了下來:“你在發抖。”

桑恬:“以前都是看豬跑,第一次自己吃豬肉,緊張是正常的。”

“你确定?”林雪一手攬着桑恬的腰,另一手輕輕拉開桑恬運動衫的拉鏈。

她喉頭微動,明顯也在緊張。

她已經很注意了,但桑恬面前波濤洶湧的,很難完全不碰到。

桑恬幾乎屏住呼吸了,手向身後床頭櫃上一扶,上面放着的一瓶礦泉水被她碰到,倒在桌上又滾到地上,順着柔軟地毯碰到林雪的腳。

林雪:“還要繼續嗎?”

桑恬手在林雪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掐着床頭櫃:“繼續!”

林雪低笑一聲:“你英勇就義啊?”

她輕輕松開桑恬,又幫她把拉鏈拉好。

桑恬喘着氣:“幹嘛停下?”

林雪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沒準備好就說沒準備好,又不丢人。”

因為怕吵醒缪可霏,林雪聲音壓得很低,接着輕手輕腳往房門口走,背起自己的運動包。

桑恬跟過去用氣聲問:“你去哪?還真準備去睡河邊橋下啊?”

林雪笑:“逗你的,我訂了外面的酒店,離這不遠。”

她輕輕拉開門,一邊回頭交代桑恬:“快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要陪霏霏玩半天呢。”

桑恬垂着頭:“是因為我不行麽?”

林雪又懶又頹的往外走,聲音裏卻難得摻着點柔和,甩下一句:“這次不行就不行,我又不急。”

“還是說,有個姐姐已經急得不行了?”

桑恬漲紅一張臉擡頭:“你!”

林雪輕笑着走遠了。

******

一片寂寂夜色中,林雪勾着肩上的運動包獨自走着,卻聽到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

她回頭,就看到桑恬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裏,跟在她身後。

妩媚又清秀的臉被路燈點亮,美好得像藏着一整個剛剛過去的夏天。

剛剛席卷而來的秋夜寂寥感,因這張臉的出現而消融不少。

林雪的心暖了暖,嘴裏卻淡淡問:“你跟出來幹嘛?”

桑恬走到她身邊:“送你一段。”

兩人并着肩,在昏黃的路燈下慢慢走着,桑恬指指地上:“看。”

林雪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地上兩人被路燈拖出的兩片影子,長長的晃悠着,随着兩人的步調,時不時挨在一起。

林雪:“桑恬,我問你件事行麽?”

“行啊。”桑恬在夜色下顯得很放松。

林雪遲疑了一下:“其實你心裏,到底有多喜歡我?”

桑恬笑了笑:“我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這個年紀的喜歡,還跟十幾歲一樣要死要活肯定不現實。老實說,我現在就想開開心心談場戀愛。”

林雪低低“嗯”了一聲。

平淡的語氣,藏着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出的淡淡失落。

桑恬扭頭沖她笑:“在開心談戀愛的範圍內,我特別喜歡你,喜歡到談戀愛的對象只能是你,夠不夠?”

路燈下桑恬的臉坦蕩蕩的,像黑夜裏的一輪微型太陽,能夠映亮一切陰霾。

可林雪覺得自己內心還有一小塊陰影,并沒被桑恬的光芒照透。

她定定看了桑恬一會兒,開口道:“回去吧,霏霏一個人在房間不好。”

桑恬:“好。”

林雪勾着肩上的包要走,桑恬叫住她:“林雪。”

林雪轉頭。

“今天下午那場《天鵝湖》,謝了啊。”

林雪:“那是因為霏霏想看,不是為了你。”

桑恬不理她的說辭,笑得很暖:“不管怎麽樣,謝了啊。”

林雪看了她一眼,慵懶點一下頭:“行,收到,回去吧。”

“好,你路上小心。”

林雪轉身,背影沖着桑恬一揮手,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邊走邊想,如果拿剛剛她問桑恬的那個問題來問自己,她會怎麽回答呢?

林雪從沒想到,因為遇到桑恬,她會在九年以後,重新體驗滑行的感覺。

雖然輪滑跟冰刀很不一樣,舞臺的木地板跟冰面很不一樣,可一旦滑行起來,那種總有微風拂面的感覺,還是讓林雪像死過去一次一樣。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着,是怕身邊其他舞美會聽到的程度,沉重的右腳,到現在還隐隐發疼。

不會再像十幾歲一樣、為了喜歡要死要活麽?

林雪想起第一次在酒吧看到桑恬的那張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那要是十幾歲時根本沒喜歡過什麽人,所有的喜歡穿越時光攢到今天,又該怎麽算?

******

桑恬回房間洗完澡後,又給楊靜思打了個電話,楊靜思接起電話的時候特詫異:“你現在不是正忙的時候麽?手有空?”

桑恬:“……你這話吧乍一聽挺ws,仔細一想吧更ws。”

“林雪呢?”

“走了。”

“走了?!”

“嗯。”桑恬把剛才的情景給楊靜思講了一遍。

楊靜思:“你說說你怎麽這麽慫,錯失白毛小狼狗,你什麽感覺?”

桑恬縮在被子裏:“不瞞你說,我現在後悔得擰成了一根麻花。”

楊靜思哈哈哈狂笑三聲,之後才說:“我正經問你,你覺得跟林雪在一起,你以後真能突破你那心理障礙麽?”

“你這問題,我剛問過我自己了。”

桑恬上輩子是交過一個女朋友的,就是那位富家千金陶绮年。 陶绮年的戀愛經驗那是真豐富,對桑恬的一見鐘情更接近見色起意,肯定不願意跟桑恬玩什麽純純的柏拉圖精神戀愛,剛确定關系就想牽個小手親個小嘴然後更進一步。

桑恬是真不行,她也挺坦誠把自己有心理障礙的事跟陶绮年說了,還說如果陶绮年不接受她充分理解,兩人好聚好散還是朋友。

結果陶绮年表面說着沒事沒事,下一次照例還想牽個小手親個小手然後更進一步。

只談過一次戀愛的桑恬,以為那就是常态了。

直到今晚林雪突然剎車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不是人都那麽猴急。

剛才洗澡的時候,桑恬想了想林雪又想了想陶绮年,覺得她在面對這倆人的時候有個很明顯的區別——

以前逃開陶绮年時,她每次都松一大口氣,可今晚林雪主動剎車的時候,她并沒有那種心裏一輕的感覺,反而有種淡淡的失落。

于是她回答楊靜思:“我現在就想把小狼狗拖回來強吻一頓。”

楊靜思哼一聲:“故意刺激我這只單身狗是吧?你倒是去啊!讓我看看你有多不慫!”

桑恬很鄙視楊靜思:“你不是談過好幾次戀愛麽怎麽說出這麽沒水平的話!強吻那是随時随地都行的麽?合适的氛圍一過,就得苦苦尋找下一次機會了!”

楊靜思有點悵然:“哎,我可能是空窗太久,水平退步了!”

******

第二天桑恬起了個大早,帶着缪可霏跟林雪彙合後,兩人又帶着缪可霏殺去迪士尼玩了半天。

下午回邶城的飛機上,累殘了的桑恬睡得天昏地暗,醒來時咂摸着嘴,回味着桑佳在夢裏給她包的韭菜餃子,一睜眼就看到林雪一手撐着腮,懶懶望着窗外的雲層,側臉完美得像座雕塑。

桑恬摸出開飛行模式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到邶城了,缪可霏在她身邊睡得正熟,她壓低聲音問林雪:“你不會一路都沒睡吧?體力這麽好?”

林雪聽到桑恬的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唇邊綴着淡淡的笑意,可眼裏還是剛才窗外的茫茫雲層,透出一種深切的迷茫。

這樣的眼神讓桑恬心裏一疼。

她想起楊靜思給她看過的那些綠江小說,裏面的美強慘要是有實體,一定就長林雪這樣。

不過林雪在花滑領域好像不怎麽強,但至少美和慘她是占全了。

桑恬小聲說:“林雪我也想問你一事兒。”

林雪懶懶的:“什麽?”

桑恬:“你右腳是不是受過傷?”

林雪明顯怔了一下。

桑恬笑笑解釋:“你在冰校教小女單們花滑,自己卻從來不上冰,這不是太奇怪了麽?我之前聽秦樂樂說你腳好像傷過,昨天看你在舞臺上滑冰,右腳好像總是比左腳重,所以我猜你傷的是右腳。”

林雪沉默了很久才說:“觀察力不錯。”

桑恬又笑:“姐姐我可是記者好麽,雖然現在是鹹魚一條,基本的觀察力還是有的。”

她問林雪:“你不上冰的原因,就是因為右腳以前傷過?”

林雪沉默着,眼睛裏茫茫的雲層又湧了出來。

桑恬看得再次心裏一疼:“算了你別說了,等以後準備好了再說。”

林雪瞟桑恬一眼:“你不是說你認真追我的麽?我有事不跟你坦白,你不介意?”

桑恬一笑:“就像你昨晚跟我說的那句話一樣,我也不急。”

“我們有的是時間。”

******

飛機落地,缪媽這次沒被會議絆住,準時到機場接到了缪可霏,對着桑恬和林雪一番千恩萬謝。

桑恬問林雪:“一起吃晚飯麽?”

林雪:“我得回去收拾一下去Trouble了。”

桑恬:“那你不會不吃晚飯吧?”

林雪:“答應你,會吃的。”

桑恬:“那你吃什麽?”

林雪:“沒想好。”

桑恬:“現在想。”

林雪:“急什麽?”

桑恬的笑容,映亮了機場外秋暮的天色:“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呗,然後打電話給你直播味道。” 她湊近林雪:“以後你所有想嘗又嘗不出的味道,姐姐都替你嘗。”

林雪抿了抿唇角:“桑恬。”

桑恬:“怎麽着,感動哭了?”

林雪:“我能先問問你有什麽不吃的東西麽?”

桑恬想了想:“呃螺蛳粉吧。”

林雪:“那今晚我就吃螺蛳粉吧,雙倍酸筍那種。”

桑恬怒在林雪腰上掐了一把:“什麽人吶!”

林雪笑着躲開,轉而伸手,輕柔按在了桑恬頭上:“桑恬。”

“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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