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桑恬打電話的時候, 林雪應該是在辦公室寫訓練方案,電話裏不斷傳來她噼裏啪啦打字的聲音。

她夾着手機懶懶的笑:“怎麽,已經想我了?”

“我可沒猴急啊!”桑恬上來先解釋一句:“我是臨時接到通知, 這周要去黑省出差, 周五才能回,怕你太想我, 所以今晚先來慰問你一下, 怎麽樣姐姐貼心吧?”

林雪遲疑了一下:“今晚我有點事,可能不能一起吃晚飯。”

桑恬有點失落:“什麽事啊?”

林雪說得很含糊:“還不是就滑冰的那點事。”

桑恬想了想:“那要不我等你從Trouble下班, 我們一起去吃夜宵?”

林雪問:“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早上八點。”

“那還是算了,今晚Trouble有人包場, 婷姐早跟我打好招呼了跳舞要加時。”林雪說:“太晚了你別等了,不然明早你起不來。”

她安慰桑恬:“等你周五回來好好休息下,我們周六一早見?”

“那好吧。”桑恬想了想,暧昧期間異地一把也是挺浪漫的,什麽一整夜打着電話聽着對方的呼吸入睡, 她還沒體驗過呢。

當晚桑恬去了醫院,交代護工好好照顧桑佳以後,第二天一早, 桑恬坐上了飛黑省的飛機。

參加完新聞發布會,桑恬就跟着國家隊一起到了訓練基地。

在代清缺席的情況下, 國家隊最有名的就是那對雙人滑選手。 桑恬之前做了不少功課, 知道很多網友磕他們CP磕得起勁,可她到現場一看, 總覺得這兩人好得跟把兄弟似的, 都是一口東北腔,無論說什麽都像說段子。

所以桑恬的随隊采訪進行得很歡樂, 這種跟隊員同吃同住的機會可不多,唯一遺憾的是一到訓練基地,她們這些記者就被要求交了手機。

負責人挺抱歉的跟她們說:“之前發生過記者不遵守行業規則、把隊員隐私洩露出去的情況,麻煩大家配合一下。”

桑恬也理解,畢竟每一個艱苦訓練出來的運動員都跟熊貓似的,是全國人民的寶貝,怎麽小心保護都不過分。

交手機前,桑恬抓緊時間給林雪打了個電話:“這麽長時間連姐姐聲音都聽不到,你不會想姐姐想到哭吧?”

林雪低笑一聲,又一陣低低的咳:“我樂得清淨。”

“哼,嘴硬。”桑恬對小狼狗這種傲嬌行為挺不忿的,卻還是忍不住說:“咳那麽厲害,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別抽煙。”

“嗯。”

“嗯是什麽意思?”

林雪又笑了:“嗯就是好,答應你,行不行?”

桑恬這才滿意的準備挂電話,林雪叫住她:“桑恬。”

“怎麽?”

“冰場邊很冷的。”她語氣聽上去有些別扭:“你……衣服帶的夠麽?”

桑恬笑:“怎麽,關心我啊?”

她本以為林雪會像平時一樣,懶懶頹頹吐槽一句她自作多情。

沒想到電話裏一陣長久的沉默,久到她幾乎以為電話斷了。

正要把屏幕拿到面前來看的時候,林雪壓低了的聲音傳來:“嗯,關心你。”

“你也答應我,別生病了,行不行?”

小狼狗這把煙嗓,每次一壓低就有一種暧昧的缱绻,聽得桑恬在冰場邊臉紅心跳,背過身生怕其他記者看到,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林雪:“行,答應你。”

林雪:“那你先挂吧。”

“等等。”桑恬問:“我們周六幾點見?”

林雪笑:“還說你不猴急?”

桑恬索性承認:“猴急就猴急,姐姐就是對你猴急,不行麽?”

林雪又笑了一聲:“早上九點?”

桑恬本來想問八點行不行,又一想自己吹頭化妝還要兩小時,還是算了,戀戀不舍的答應:“好。”

直到挂了電話,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的,桑恬心想,c,原來談戀愛是這種感覺,真刺激,難怪這麽多人上頭。

她實在沒忍住給楊靜思打了個電話:“你都空窗兩年了沒戀愛談,真慘,哈哈哈。”

楊靜思怒罵:“你給我滾!”

桑恬大笑着挂了電話,把手機交了。

******

等到周四,桑恬已經跟那對雙人滑選手好得跟把兄弟一樣了,說話自帶東北口音,西紅柿不叫西紅柿叫“兇柿”,幹什麽不叫幹什麽叫“嗝蛤”。

本來按照原計劃,代清應該周四下午跟國家隊彙合的,桑恬她們這些記者是周五一早走,她本想着能不能找機會跟代清聊兩句,沒想到直到吃晚飯時,代清都還沒露面。

倒是教練接了一電話:“沒事,那就兩天後過來吧。”

桑恬小心的問:“是代清要推遲入隊時間啊?”

教練勉強笑了一下:“運動員競技狀态起伏,包括心理狀态起伏,是常有的事。”

第二天周五一早,桑恬和其他幾個記者按照計劃,一大早準時離開訓練基地。

桑恬覺得這次沒見到代清是有點遺憾,不過随隊采訪這幾天,攢下了不少幹貨,回去應該能寫篇不錯的稿子,所以從黑省飛回邶城的一路她心情挺好,像窗外的藍天一樣透着七彩的陽光。

讓她心情挺好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回邶城以後,她就能見到小狼狗了!

下飛機以後桑恬坐上地鐵,強忍住馬上去找林雪的願望,回了墨敘傳媒的體育組辦公室。

老賀都感動了:“桑恬你出了一周差,今天不回家休息還來辦公室?你也太敬業了吧!我可沒有獎金發你!”

桑恬笑:“下次老邶城早餐豪華三件套記得給我換油茶就行。”

其實她倒不全是敬業,也是怕自己回家後無所事事,總想跑去找小狼狗。

而她今天是絕對不能去找小狼狗的——出差累了一周又坐了兩個多小時飛機,頭發又油臉色又差,簡直比她上次蹦極之後的毛肚形象還慘。

于是桑恬在辦公室把那篇深度稿的框架寫了,到下班時間以後,準備去醫院看桑佳。

沒想到這時楊靜思給她打了一電話:“我c我c我c,你猜今晚誰約我?”

桑恬:“石念雲。”

楊靜思驚了:“你也太神了吧?你怎麽不去天臺擺攤算卦呢?”

其實一點也不難猜,能讓楊靜思連罵三句髒話的,除了石念雲沒別人。

石念雲是楊靜思在R大讀書時的死對頭,那時楊靜思追學校籃球隊隊長追得風生水起,眼看快成了,結果半路殺出個石念雲。

石念雲這人的名字很有欺騙性,聽上去是那種吟風弄月寄情山水的姑娘,其實跟楊靜思一樣是個富二代,而且比楊靜思張揚得多,桑恬每次看她三厘米長的美甲都覺得她能撓死自己。

而且那時候石念雲也不是真喜歡籃球隊隊長,純粹是因為跟楊靜思較勁,追上後不久就把人踹了。

楊靜思跟桑恬讨論了好久到底哪兒得罪了石念雲,後來發現可能是之前校新年晚會上的獨唱表演,輔導員老師選了楊靜思沒選石念雲。

兩人的梁子結下以後,鬥勇鬥狠鬥滿了大學四年,後來石念雲出國了,現在不知怎麽又回來了。

“她約你幹嘛?”桑恬問:“你去麽?”

“去啊!”楊靜思毫不猶豫:“不去她還以為我現在混多差呢!一會兒我先陪你去看我幹媽,你再陪我去見石念雲!”

桑恬:“我去幹嘛?”

楊靜思:“雖然姐們兒我混得不差,但萬一她出國這麽多年變洋氣了呢?我得帶個大美女去給我撐撐場面,氣勢不能輸!”

桑恬心想反正她今天也不見小狼狗,去就去吧,萬一兩人多年不見還是跟以前一樣吵起來,桑恬在石念雲想拿三厘米美甲撓楊靜思時,還能幫忙攔着點。

兩人看完桑佳從醫院出來,桑恬問楊靜思:“你約石念雲在哪兒見?”

石念雲多年沒回國,讓楊靜思選地方。

結果楊靜思說:“Trouble。”

桑恬愣了:“你怎麽約那兒啊?”

“怎麽了?”楊靜思問:“那不是你家小狼狗駐場跳舞的地方麽?也算咱的半個主場,有安全感。”

桑恬哀嚎:“可我今天不想見小狼狗!我兩天沒洗頭了還坐了兩個多小時飛機,頭油得蒼蠅都站不住!”

在女生的世界裏,全世界的人分為洗了頭才能見的,和不洗頭就能見的。

若要再細分一點,還有一小撥是洗了劉海就能見的。

“嗨,我還以為什麽呢。”楊靜思特沒所謂:“你不想見就不告訴她你要去呗,我預約的是角落一張桌子,你戴個帽子進去,裏面燈光那麽暗小狼狗也看不出是你,你還能偷看她一眼解解饞,多好!”

桑恬想想也是,一周沒見了,她還真想看看小狼狗,不過還有個問題:“我沒帽子。”

楊靜思一聽她同意了,眉開眼笑的挽着她往停車場走:“帽子我車上好幾頂呢,其中有頂像光頭強的我就覺得挺适合你!”

******

桑恬選帽子的時候,必然沒選光頭強那一頂,選了頂深灰小寬沿羊毛氈帽,在室內一直戴着也不顯得突兀,但把臉遮得那叫一嚴實,加上她今天為了坐飛機,穿了件松垮垮挺不像她風格的大衣,估計別說林雪認不出,就是桑佳想認出她都有點難度。

跟着楊靜思進了Trouble,桑恬挺放松的坐在角落桌邊,瞟一眼舞臺見小狼狗還沒來,暗自期待着小狼狗今天的造型。

石念雲也還沒來,楊靜思約她八點見,這會兒還差二十分鐘。楊靜思坐在桌邊吃了兩顆爆米花就站起來:“我去趟廁所。”

桑恬瞥她一眼:“你剛在醫院不是剛上過麽?也沒見你喝多少水。”

楊靜思翻個白眼:“我年輕!代謝快!行不行?”

打死也不承認是因為要見石念雲緊張到尿頻,桑恬看着她的背影,笑得不行。

還沒笑完呢,楊靜思就回來了,桑恬驚了:“這麽快?你上廁所都不用脫褲子的嗎?”

楊靜思在桌邊坐下:“我又不想上了。”

桑恬奇怪的又瞥楊靜思一眼,楊靜思連爆米花也不吃了,一手托腮在那邊裝深沉。

這樣的安靜對楊靜思來說實在難得,桑恬只能解釋為石念雲帶給楊靜思的心理陰影太大,越接近要見面的時間,行為舉止越詭異。

桑恬暗下決心,待會兒萬一又打起來,就算被石念雲的三厘米美甲撓花臉也要護着楊靜思。

這時楊靜思突然碰了碰桑恬的胳膊:“你看那邊那女的怎麽樣?”

桑恬順着楊靜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格外精致的女人坐在那裏,看年紀比她們大個四五歲,一頭短發卻難掩濃濃的女人味,一看就要價不菲的薄款羊絨大衣搭在一邊,穿一件淡駝色的針織裙悠悠坐着,一身英倫範的優雅與風情。

單看背影,就不知是多少人的女神。

桑恬說:“還可以,氣質不錯,但顏值比我家小狼狗差遠了。”

楊靜思:“我都讓你別對小狼狗這麽上頭……”

話沒說完,一首《Sparks》的旋律響起,桑恬一雙眼瞬間就亮了,自帶五百瓦小燈泡似的。

楊靜思順着桑恬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到林雪跨上舞臺。

一件黑色的大闊領毛衣,大垮垮勾在一邊肩上,露出筆直的鎖骨和肩下瑩白的一片。一條黑色牛仔褲,筆直包裹着修長雙腿。

她随着音樂舞動的動作特漫不經心,好像罩在一層玻璃罩子裏,對整個世界都有種疏離感。 楊靜思注意到酒吧裏有一些新面孔,第一次見面,已忍不住對着臺上的林雪驚嘆。

不得不承認,林雪這樣的,确實太招人。

桑恬戴着小寬沿毛氈帽只露出半張臉,唇角甜蜜的揚起來:“楊靜思你說,我家小狼狗是不是披個麻袋都能迷死人?”

楊靜思塞了□□米花沒說話。

林雪跳舞的時段裏,桑恬看得特投入,幾乎忘了八點早過了石念雲還沒來這個事實,直到音樂停下,林雪中場休息去洗手間了,桑恬才想起:“石念雲怎麽還沒來?”

“也許打聽到我混得比她好,慫了吧。”楊靜思嘴裏胡亂應着,手裏又抓了把爆米花,也不吃,把每一顆都掰成了三瓣。

“你幹嘛呢?”桑恬問:“拿爆米花玩兒什麽行為藝術?吃就吃,不吃別浪費。”

楊靜思嘆了口氣。

她倒是想吃,但她這人吧沉不住氣,心裏一緊張就愛狂吃東西,她都吃了一晚上爆米花了,這時實在是吃不下了。

她沒忍住對桑恬說:“你去上個廁所吧。”

“啊?”桑恬一愣:“我沒想上……”

話沒說完,她猛然止住,緩緩站了起來。

楊靜思看着桑恬纖美的身形在桌上投下一片陰影:“我猶豫了一晚上,到底要不要告訴你……”

桑恬點點頭:“你做得對。”

她不傻,在剛才楊靜思的眼神再次瞟向那精致女人桌邊的一瞬,已經反應了過來。

她順着楊靜思的視線望過去,那精致女人已不在桌邊了,背影也走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結合剛才楊靜思廁所都沒上就回來了的奇怪反應,桑恬心裏已經明白了□□分—— 楊靜思又不喜歡女的,唯一能讓她這麽關注一個女人的原因,不就是剛才被她撞見這女人跟林雪有什麽關系麽?

桑恬盡量平靜的說:“我去看看。”

楊靜思:“你真要看啊?要不……”

桑恬打斷她:“要看。”

楊靜思站起來:“那我陪你一起去。”

桑恬在楊靜思肩上按了一下:“別。” 她聲音挺輕:“我一個人去,你就在這兒等石念雲吧。”

楊靜思只好又坐下了。

桑恬一口把桌上的啤酒幹了,在嘴上擦了一把,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

桑恬走到洗手間門口的時候,其實不覺得自己會看到多刺激的場面。

就像楊靜思所說,Trouble是林雪駐場的地方,在桑恬心裏就算她半個主場,雖然來的次數沒那麽多,但她對這裏哪兒哪兒都熟,比如知道這裏女洗手間門的插銷壞了,只有隔間能鎖洗手間不能鎖,婷姐是個佛系做生意的,一直也沒修。

桑恬也不覺得林雪和那精致女人,在這不能鎖的洗手間裏會幹什麽,她手一抖就推門進去了。

然後她發現自己有點天真。

先擡頭的是那精致女人,仰面沖桑恬笑了一下,長得那叫一好看,眼尾一顆淺棕色的痣特妩媚,操着一口有點別扭的翹舌普通話問桑恬:“你是不是要上廁所?我們讓讓。”

一聽就是在國外長大,之後才回國的。普通話你也不能說她說的不流利,但就是帶着一股奇怪的口音。

桑恬心裏快炸了,還“我們讓讓”,讓你個大雞腿子!

女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她現在和林雪兩人的姿勢,的确有點擋住了洗手間隔間的門—— 女人蹲在在林雪身前,林雪的球鞋脫了,一只腳踝光潔得跟玉似的,腳趾輕踩在女人的膝上。

女人纖長的手指,正輕撫林雪的腳踝,兩人皮膚都白,被小窗裏灑進的月光一照,用綠江那話怎麽說來着——又純又欲得沒邊。

桑恬覺得自己挺淡定,看着這一幕心裏還能感受到美感,還能瞬間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有戀足癖。

女人注視林雪腳踝的目光如癡如醉,像在看一件格外珍惜、又丢失很久的寶貝,而林雪雙手撐在盥洗臺邊,一臉的不自在,對女人的親密舉動卻并沒有拒絕。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她不經意扭頭看了一眼,卻一下愣住了—— 眼前這個穿着松垮垮大衣、戴着小寬沿毛氈帽、跟個流浪藝術家似的人是:“桑恬?”

桑恬沒想動自己這身連親媽都認不出的打扮,林雪居然一眼認了出來,索性摘下毛氈帽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擾了。”

女人一聽她倆認識,挺熱情的仰着笑臉自我介紹:“你是林雪朋友啊?我叫唐詩珊,你好。”

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介紹自己名字的必要,勉強笑着說了一聲“你好”,轉身走了。

而她走之前聽到唐詩珊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這麽多年了,手繩你還戴着呢?”

無比緬懷的語氣。

唐詩珊說的是林雪手上那條手繩,桑恬從第一次見林雪時就注意到了,髒髒的,舊舊的,用很多年前編中國結的幾根彩色細繩編成的,現在早沒有人玩那東西了。

那手繩在林雪手腕上其實顯得有點突兀,因為跟她氣質一點不搭。

但林雪就是從來沒摘下來過,抱着桑恬蹦極的時候,也沒摘下來過。

桑恬沒想到她會聽到這樣一句話,比任何刺激場面對她的殺傷力更大,她腳步虛浮,準備叫上楊靜思直接走了,走回桌邊,卻看到石念雲已經來了。

楊靜思的擔心是多餘的,石念雲一點都沒變,染着一頭紅發做着三厘米長的美甲,那股張揚勁兒就差把“我很有錢”四個字貼額頭上了。

桑恬一走近,就聽到石念雲在問楊靜思:“周陽是誰?”

楊靜思快氣死了:“周陽就是你當年從我手裏撬走的校籃球隊隊長!”

“哦,他啊。”石念雲哈哈大笑:“我連他叫什麽名字都忘了,你怎麽還惦記他呢?我跟你說那人真沒什麽意思。”

“誰惦記他了!”楊靜思怒道:“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最難放下的就是求而不得麽!”

求而不得。

桑恬在心裏默默把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

剛在洗手間看到的一幕,電影似的不停在她眼前重放。 唐詩珊看上去比林雪大不少,兩人動作親昵,卻又帶着遺憾的語氣彼此緬懷,當年發生了什麽樣的故事?

林雪這麽多年沒跟任何人交往過,長成這樣還能幹淨得跟張紙似的,是為了唐詩珊麽?

桑恬電光火石之間,把一本綠江巨著都已經腦補完了,沒忍住輕輕嘆出了一口氣。

沒想到楊靜思對她的氣聲這麽敏感,一下子回頭:“桑恬?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石念雲這才随着楊靜思的視線看過來:“喲,你是桑恬?這麽多年你怎麽長……這樣了?”

桑恬今晚本來心情就不好,石念雲明顯語帶嘲諷的聽得她更不高興了。

什麽叫她這麽多年長成這樣了?她不就沒洗頭嗎?誰洗了頭拍個照P個圖還不跟女明星似的啊?怎麽說的她好像混得特差似的?

但想到這裏,桑恬心裏頓時沒了底氣。

她混得好麽?

明顯不好啊!

事業上當了條鹹魚,好不容易見色起意一把,還撩到個有白月光的。

人家重生都開金手指,她開不了也就算了,怎麽還處處踩雷呢?

楊靜思看着桑恬的臉色跟酒吧射燈似的變了好幾變,越變越難看,直接吼石念雲:“桑恬怎麽了?桑恬好着呢!你給我閉嘴!”

石念雲怒了:“楊靜思!我一回國就第一個約你算是給你臉了!你跟我吼什麽吼?別給臉不要臉!”

楊靜思冷笑一聲:“你是為了給我臉麽?你不是為了跟我炫耀你手上那三顆鴿子蛋鑽石麽?誰知你那是鑽石還是锆石?”

石念雲暴怒:“你放屁!”伸手就來扯楊靜思的頭發。

桑恬也不知道,楊靜思是不是當美食up主當得移動技能退化了,大學時楊靜思就跟石念雲在大階梯教室打架,還是桑恬跑去跟輔導員求了好久的情才沒記過,那時打架也沒覺得楊靜思有多占下風。 也有可能是石念雲出國好幾年待野了,好像去的是澳洲,說不定陪練對象都是袋鼠,那叫一矯捷。

總之一出手,楊靜思打不過也逃不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桑恬今晚沒什麽打架的心情,可她也不能看着楊靜思被欺負,先勸了一下:“石念雲你有話好好說別動手行麽?”

石念雲的脾氣比大學時更加火爆:“不行!”

桑恬嘆了口氣,伸手攔在楊靜思身前:“那你別欺負楊靜思,想比劃的話,沖我這兒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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