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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孫權與曹丕流連了許久，正準備回京，卻突然發生了些意外情況。

大雨傾盆。

在孫權的印象裏，如此大的暴雨并不多見，他所習慣的是家鄉綿綿梅雨、陰寒冬雨，淅淅瀝瀝，拖泥帶水卻又隐隐藏着溫情。

“少爺，高速封路了。”秋叔恭敬道。

曹丕有些煩躁地踱步：“不走高速的話，有小路麽？”

“為了少爺的安全起見，我建議還是現在這裏留宿一晚吧。”

曹丕回頭看孫權，後者背對着他，扒着落地窗像孩童一般津津有味地看着滂沱雨景。

“你覺得呢？”

孫權戀戀不舍地回頭：“明天反正也沒課，我是無所謂。不過我錢沒帶夠，太貴我付不起啊。”

曹丕嗤笑一聲：“你覺得我曹某人會在乎這點錢？”

于是秋叔便去安排，幸好這個度假村集酒店旅館于一體，又是旅游淡季，很快便為他們找了兩間景觀套房。

“其實不用那麽破費，”孫權過意不去，“反正都是男人，我們住标間就好了，正好還能聊聊天。”

秋叔很為難地看曹丕一眼，見曹丕點頭才照辦。兩人到房間住下，孫權打開衣櫃，很滿意地找到度假村提供的浴袍。

“那我先去洗澡了？”孫權問。

曹丕挑眉看他：“你帶換洗衣服了？”

“沒啊，這兒不是有浴袍麽？”

曹丕笑：“你怎麽這麽不講究，就算有浴袍那內衣褲怎麽辦？”

孫權皺皺鼻子：“男子漢大丈夫，當不拘小節。”

“邋遢，”曹丕吐槽歸吐槽，還是拿了套沒拆封的短褲給他，“其他的秋叔不知道型號不好置辦，你就先将就将就，當然我看你也不在乎。”

“哎唷，秋叔竟然知道我內褲的型號！”孫權怪叫。

曹丕虛踹他一腳：“滾吧你！不要诋毀秋叔清譽。”

“那你的呢？”孫權說完就閃進去洗澡，還不忘做個鬼臉。

曹丕氣短地看着還在晃蕩的浴室門，無奈地打開手裏沒看完的書。

孫權剛進去沒幾分鐘，他手機就響了，曹丕喊：“孫權，你電話！”

“誰的啊？”

“呃，小鹿斑比？”瀑布汗。

“你幫我接吧。”

不知道是不是成長歷程太缺愛，曹丕竟然那瞬間還為他的信任小小感動了一把。

剛接起來，那邊就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十點多了孫權你是不是要夜不歸宿啊！”

曹丕愣了下：“你是他室友吧？”

那邊沉默片刻，“曹丕？”

“嗯，孫權在洗澡，你有事找他麽？”

曹丕自己沒覺得這個回答有什麽問題，卻聽那邊深吸一口氣，又有別的什麽人驚呼一聲，然後電話猛然挂了。

曹丕傻傻地看着電話，一頭霧水。

“怎麽了？”孫權擦着頭發出來，浴袍随意一扣，露出大片胸膛。

曹丕在斥責他衣衫不整和吹口哨間猶豫，最終還是輕咳一聲：“你不冷麽？”

“嘿嘿，暖氣效果不錯。”孫權從他手裏接過電話，挑眉回撥過去。

陸遜口氣詭異：“孫權，你這是事前事後啊？”

“啊？”孫權莫名其妙，“什麽事前事後？”

曹丕差點被咖啡嗆住。

“你在哪裏？”

“我和曹丕今天不是出來玩麽，結果暴雨封路回不去了，所以就先住這裏啊。”孫權回答地很無辜。

陸遜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那你注意安全。”

“呵呵，你這個室友很有意思……”

孫權很無奈：“我那兩個室友，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曹丕噗地一聲笑出來：“你覺得你自己很正常？”

孫權想了想：“還好啊。”

曹丕搖頭，起身去洗澡。

天色暗沉，如瀑大雨終顯頹勢。雲蒙山默默無名，但此刻于孫權眼中也有幾分蒼翠空奇之色，不遜雁蕩昆侖。四野靜谧，唯有雨點敲打玻璃，留下淚印般的痕跡，更顯出心中空蕩。才是晚上□□點，窗邊曹丕方才坐的長沙發上有本全宋詞，翻開的那頁正是辛稼軒的菩薩蠻。

孫權嘆息着誦讀：“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煙雨卻低回，望來終不來。”

有人低沉接道，“人言頭上發，總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襯現在的景，挺合适吧？”卻是曹丕正好出來，也松松系着浴袍，但裏面還有絲質的睡衣褲，比孫權講究的不是一點兩點。他頭發未幹，身上帶着不知是沐浴露還是護膚品的香味，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睡袍在他身後晃蕩。

孫權突然覺得驚奇，為什麽僅僅是多了一個人，說了幾句話，場景就頓時鮮活起來，無論是聲色還是嗅覺，都顯得不再那麽寂寞了。

“聽說曹家出文青，果然是能背能寫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曹丕坐回長沙發上，向對面座椅一指，“秉燭夜談自古就是雅事。”

孫權笑笑坐下：“我還以為你要說西窗燭夜雨時什麽的，不過任何高雅行為，到我這裏都成了東施效颦了。”

“不至于，”曹丕親自為他斟茶，“不過話說起來，我們第一次印象深刻的會面就是在下雨啊。”

“诶，沒有啊，明明是在上課啊。”孫權完全裝傻。

曹丕瞥他：“我以為我們現在不需要這麽虛與委蛇的。”

孫權笑出一口白牙：“我們每次見面會面印象都深刻嘛，明明是大一9月17號的毛概通修嘛。”見曹丕氣都氣不出來的樣子，孫權趕緊補救，“你确定你想談你的傷心事？”

“我不否認這件事情，我很難過，但你猜猜我為什麽要傷心？”曹丕看着茶杯裏的茶葉。

孫權看着窗外雨簾：“如果我哥哥為了一個女人和我翻臉，我也不會高興吧？”

“猜錯了，但不能怪你，因為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曹丕冷哼一聲，“我傷心的是，我的弟弟企圖用這種方式來讓我傷心，也算是誤打誤撞吧，他高估了甄宓在我心裏的位置，也低估了我曹子桓！”

孫權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想來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曹丕對甄宓一直有所保留，故而才在衆人默認、曹操促成的情況下還未确立關系，而曹植這個中二文青，肯定是一時沖動或者為美色所迷，才想去撬哥哥的牆角。

“可是不通啊，”孫權皺眉，“這個事情一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甄宓雖然是個美人，但也不至于到讓人甘願亡國破家的地步，之前還是袁熙的女朋友，你父親就算再着急你的個人問題，也不該這麽着急綁定她吧？第二，如果你父親真的一直很看好甄宓，那她和你們家的走動就不會少，那曹植要是看上她早就該看上了，為何等到現在？第三，上次我也見過你弟弟，我覺得不是他的風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