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得你有一些過分。你偷偷看我電視就算了，你還讓我給你背黑鍋。”

這時候蘇晔總算不再裝聾作啞。

“我只是想知道它究竟哪裏比我好看，你都不看我了。”

……好有道理。

顏笙居然無言以對。

仿佛覺得不夠，蘇大人還閑閑補上一句：“我還怕我不看電視就忍不住去你房間找你。”

顏笙……真讓人害怕。

她弱弱說：“你想看電視就看吧……別欺負人家就行。”

噫。

怎麽破……

感覺她像一個面對熊孩子束手無策的父母呢。

萬幸的是，這點小抑郁在不久之後就因為蘇大人帶來的驚喜消弭了。

顏笙散課後想去圖書館借兩本書，結果在門口和曾經的室友含雪狹路相逢。

含雪生得美麗且憂郁，穿着一身淺紫色飄逸長裙，活脫脫朦胧詩裏頭丁香般的姑娘。

顏笙一看到她就怕，跟怕蘇大人那種不一樣的怕。

含雪一見到她“呀”了一聲就從石階上下來，走到她面前輕聲輕語：“顏笙，自從你搬出宿舍我就沒見過你了呢。她們都說你是因為不喜歡我才搬出去的，我一直不信……”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哈哈……”顏笙看着她弱不禁風的樣子，笑得和藹可親。

含雪于是就拉住她的手：“你是要去圖書館麽？那我們一起進去吧……然後再一起去吃飯。”

“不不不，我只是路過…你要進去麽？”顏笙和她進行大力神推，然而并卵。

“嘎嘎嘎嘎嘎嘎——”

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鴨子叫響了起來。難聽又刺激，各種角度蹂躏耳膜。

004我的手機是boss

這就有點尴尬了。

親親熱熱的兩個女孩子不約而同停下動作……

顏笙頓了一秒，然後手忙腳亂從包裏掏出手機……最起碼看起來手忙腳亂……然後一頓亂按，很遺憾，鴨子叫依然很歡。

怎麽說呢……其實顏笙很有幾分由衷的感動。

她“無奈”地對着含雪揚揚手機：“我手機抽了，看來我得先行一步了。”

顏笙回到家的時候依然心曠神怡。

“幹得漂亮！”她感動地說：“蘇大人，我突然覺悟到你是一個好人。”

蘇晔輕哼：“愚蠢。”

顏笙：“……我本來還想着好好還你人情呢。”

“你可以先攢着，以後一起還。”蘇晔理所當然的語氣。

顏笙：黑人問號？？？

難道她剛剛的那句話重點不在“本來”而在“人情”上？

她摸摸下巴：“我就随口說說來着，還以為你會謙遜地拒絕呢。”

蘇晔淡定回答：“我沒有那麽虛僞。”

顏笙：“……噢。”

感覺你好像還很驕傲的樣子呢。

顏笙不喜歡含雪，正如同含雪其實發自心底不喜歡她。但顏笙心态好，從來不會真把這些人放心上，每次遇見頂多心裏頭感嘆“看，老天爺又派傻X考驗我了”。

對此，蘇大人如是說：“顏笙，你很好，然而我痛苦的時候只想把別人拖入更加痛苦的深淵。”

“一直在想，這樣的一個人世間，活着這麽痛苦，幹什麽不行走在地獄間算了。”

“……”

咦。

這句話什麽意思？

顏笙……有點害怕。

不過她還是避重就輕，語重心長地拍拍蘇晔腦袋（霧）：“蘇大人啊，做人吶，要陽光，要積極。”

沉默了好半天，在顏笙感覺她要溺死在英語第六感等級模拟卷裏時，蘇晔沉涼的聲音傳入她耳際——

“顏笙，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

……

“退之死的時候我跟你是差不多的年紀，書院遭逢大劫，學子們的血都滲入了地縫裏牆隙中殷然可見，數年不曾消散……”

“惜惜死的時候西府海棠開得正嬌媚，一如我們初遇之時，她倒在海棠裏雙目圓睜詛咒我生生世世不得所愛……”

“景王死的時候已經不成形了，他以為死是解脫，一直在求我給他痛快，呵，多少年了他依然喜歡做夢……”

“……”

顏笙打了個寒顫。

她終于忍不住打斷他，虛弱地說：“吶，您就不能說點還活着的人的事情麽？”

“然而我身邊的人都死光了。”蘇晔語不驚人死不休。

顏笙：⊙０⊙

感覺她要被這句話玩壞了怎麽辦？

半晌，從喉嚨裏擠出幾個破碎的字節：“都是……被人害死的？”

“基本上是，”蘇晔輕描淡寫道，“其中大部分是被我弄死的。”

顏笙：“！！！”

他的輕描淡寫落在顏笙心裏卻是砸起無數個驚天雷。

淚奔的顏笙……剛剛洗白的蘇大人又黑了……她這個室友究竟有着怎樣的過去，害怕。

顏笙柔弱地問：“您跟我開玩笑呢吧？”

蘇晔：“沒。”

顏笙：“我就想問問你，我算不算你身邊的人？”

不算吧不算吧求求你了T^T

蘇晔：“當然算。”

顏笙已卒。

不為人知的另一邊，男人緩緩牽起唇畔，一點凹處須臾即逝。

……

無論如何，顏笙在蘇大人的刺激和壓制下，過上了遠離手機早睡早起的禁欲生活，智商隐隐有向高三巅峰期恢複的跡象。可以說，蘇晔真的是個相當優秀的室友，在忽略他可能腦子有病的情況下。

顏笙在沙發上“葛優癱”，看着《喜羊羊與灰太狼》追憶童年。

“顏笙……”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一聽這聲音，顏笙立刻X瑤女主上身。

對方默了一下，說出的話很虐很傷感：“我知道我并不擅長說故事……畢竟你也是我的唯一的聽衆。”

唯一的聽衆并不買賬：“不要做出這副委屈的樣子了……你已經騙不了我了，我知道你的芯子是黑的。”

蘇晔于是從善如流恢複那種薄涼傲嬌氣死人的語調：“你現在不怕我了？”

顏笙憋了一口氣：“……我從頭到現在都是景仰于您。”說的跟真的似的。

“嗯。”蘇晔模棱兩可地應了聲，悠悠道：“如此，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去追尋我的足跡。”

顏笙：？？？

敏銳地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呢。

蘇晔卻不再就此往下說下去，而是問：“顏笙，你怎麽不對我的過去好奇？”

……怎麽又繞回去了？

她可不敢聽，你跟個殺人兇手（大霧）住一起他還天天告訴你他怎麽把人花式弄死的你敢聽？

她推心置腹：“講道理，你現在被困在這只小小的手機裏，說明你在黑化的過程中遭遇了什麽意外，我怎麽好意思往你傷口上撒鹽呢。”

……嗯，就是這樣。

蘇晔：“意外……是意外，然而你并不對此感到意外。”

“是不意外。”顏笙眨眨眼睛，“黑化的人大體是不能如意的，不信你看電視上的灰太狼，他每次都捉不到羊。”

“現實中也如此麽？”蘇晔聲音裏難得帶上了一絲空茫。

顏笙突然多了一些談人生的欲望。

“講道理，在我最中二的年紀裏，也沒有想過黑化滅世——我頂多就想拯救世界。我小時候就很有覺悟呢，那個時候就想考上大學當科學家，發明創造造福人類。”

顏笙支着下巴，理性分析：“你看，就是奧巴馬和普京大大都不敢說毀滅世界這樣的話，可見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我們這個世界的文化體系告訴我，可能性幾乎為零。無論是毀滅世界的鼻祖《奧特曼》裏小怪獸都是被群毆被虐待，還是巨制《龍珠》裏大魔王被收編被滅絕，都鮮明的反映了一個主題——做反派，真難。”

“所以在我看來，一個人呢可以黑化，但如果是想憑一己之力做出一番黑化大事業應當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你看來我就是個笑話麽？”

“哪能呢，你的存在感比笑話強多了。”顏笙摸良心說話，“然而壞人的結果只有兩點啊，被正派收編成小弟或者成為正派前進道路上的墊腳石。”

夜間的涼風穿堂而過，顏笙家內寂了下來。

蘇晔其實是個倒黴孩子。作為一個窮山村裏頭出來的窮小子，蘇晔一生都很苦逼。在遭到自己尊敬的長輩嫌惡、心愛的女人倒戈、信任的兄弟背叛、效忠的主上舍棄等一系列打擊之後，逐漸走上了中二黑化自取滅亡的不歸道路，慘烈程度聞着悲傷見者落淚。

黑化後的蘇晔蘇大人信奉“有本事你就殺死我，殺不死，就等着我回來花式弄死你”。他确實做到了，然而最後一着不慎賠上了他自己。

顏笙聽說後為蘇大人點了根蠟。

再多？再多不能了。

這天晚上，顏笙給自己塗了滿臉的海藻泥，正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的銷魂姿态。

“顏笙。”沉默了頗久的蘇晔突然叫了她名字。

“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