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靖難軍 ·
圖部使者從獲準入宮, 到搜身、登記入宮物品,到被引來面見天王,還要許多時間。
葛謹風再手靶鏡上打量自己, 正是一個十八歲的英俊青年應有的模樣,皮膚潔白光滑, 眉毛雖然有些彎, 卻是濃黑如墨,眼中似乎有些淡淡的憂愁哀傷,這是遮掩不去的。而商奇總不同,他一雙濃眉過分的濃密, 雙眼直勾勾的, 目光中都有些夾槍帶棒的氣息。
商奇總也在看太子, 他不信什麽狗屁面相,只是察言觀色看看他的情緒。目前看來是一拍即合,就連利用天師削弱朝臣俸祿的事上, 都毫無阻礙。诶?難道這位太子不是篤信神仙的笨蛋?知道他聰明,他能這麽聰明?
文蜀在旁邊練功, 漸漸心有雜念:“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商奇總,圖部悲王這稱呼怎麽來的?我聽說當地人都叫他可汗,江湖中說圖部開國之君全家死光, 極其悲慘,因此呼為悲王以便緬懷。”
葛謹風知道為什麽,可是她從來沒問過我, 卻去問商丞相。這是不是很奇怪?
商奇總道:“說來話長。初代悲王取‘悲從中來, 不可斷絕’之意,稱自己為牙曲拉馬可汗, 翻譯過來是悲傷無盡可汗。稱汗當日折箭誓要報仇,十三年後成功剿滅三大強敵,一統塞上。後代悲王不更改稱呼,第三代悲王篤信佛教,自稱‘發大悲心:慈愍一切衆生輪迴生死,受種種苦,誓願救拔’,改稱‘大悲法王’,取‘菩薩有大悲心發弘誓願,衆生界盡,衆生業盡’之意,意在天下。知情者知他們野心甚大,不知情的人只看他們不設堅壁高牆,營門口不設禁,允許百姓和往來客商登堂入室,就以為他沒有威嚴。”
文蜀:“你怎麽知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奇妙的事?”
商奇總微笑道:“我這些年來沒有官職田産,随處亂走亂瞧。看到些俗人能聽說的事,對五仙堂全然不知。”
文蜀被他吸引了,這人身上不卑不亢,娓娓道來的儀态頗有魅力,而且多知多懂。她現在雖然暫時不混朝堂了,口味卻沒變:“了不起。這些年我若不是俗事纏身,也想走遍天下,多和各處名師讨教讨教。”
商奇總:“那倒不必,太子是梧桐木,自然有鳳來朝,借大樹栖身,”
葛謹風順勢接過話頭:“商先生高看我了。聽說先生沒有仆從,道難,我想和你借貓兒一用。”
文蜀拍手叫好:“好好,貓兒傷勢未愈不能練武,又收人指指點點,跟在商先生身邊正合适,不知你願不願意收下這個仆人。他是我養大的,貪吃不貪玩,為人謹慎,辦事機敏,忠心耿耿。”
商奇總想自己當了丞相,多少也得有個人留在家裏看門,接納書信,拒絕禮物,山寨裏出來的人更合适:“他會罵人嗎?”
“很會。罵人,打架,江湖伎倆樣樣精通,是我親手教出來的。我管他的花銷,”
“好!!”商奇總并不道謝,文蜀也不用他道謝。
葛謹風更加不爽,從袖子裏掏出一份名單。他心裏有一個記仇的小本本,從不落于字紙,從五歲開始記到昨天,有些具體的事情忘了但還記得恨意,有些人是所有劣跡在記憶中一清二楚。在慶仙殿大戰之後,本子上的名單被清除八成——滿朝文武差點死絕了——現在還剩下兩成人。自然統一天下才是最重要的,私仇算什麽!這份名單上,是記仇小本上殘存的人群中,去除掉所有人才,只留下身居高位的酒囊飯袋名單。剛想給商奇總,又想起他并不傻,哪用自己提醒,悻悻的又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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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鹿盯着他看,有點好奇,但這是私事:“殿下,臣以為當前還有一件要務。務必清查後宮諸夫人,以及宮娥內侍。貪污腐敗,裙帶勾連應該按律處置,更擔心有武林中人混跡其中,躲避官府追捕。天王專寵皇後一人,六宮佳麗大多不能見面,深宮幽怨并不仁道,又容易藏污納垢。”
文蜀差點笑出聲:“我來做!出征之前一定解決好,不瞞你說,來的路上少了四個美人,有三個是跟人私奔,還有一個下落不明。”
太逗了,天下武林中輕功有三絕,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天師。天王是真不知道嗎,輕功三絕有兩個在他身邊混吃混喝。天師好歹還裝神弄鬼,我師父是硬占便宜,這後宮的管理也夠寬松的,幹脆是開善堂。
葛謹風譏嘲道:“除我之外,誰手頭都富裕。”倒是奇怪,天師怎麽敢坐視天王被謀害,就算不怕跟我結仇,難道他就沒想到,如果天王不在了,我沒必要給他那麽多錢養着他嗎?
悲王的使者進宮面見太子時,只見到了天王和丞相,以及其他官員。
文蜀正在後宮中召集宮妃美人,快速解決掉這些人——願意回家的回家嫁人附贈嫁妝,想出家的的送去出家,文采過人的直接轉行給太子妃當女官。
當場一跺腳上了房頂的美人和宮女太監,一顆暗器打下來,捆好了送給沈慎。
沈慎——新任昭獄廷尉。送來九個人,三個男子(含兩個閹宦),四個女性間諜,兩個女性逃犯。三個男的容易死刑,逃犯也可以按律處置,只有四個間諜不好辦。
葛謹風罵不絕口,氣的整個人都要炸裂:“好鼠輩!欺君罔上罪該萬死,一個婦人不安婦道,進了天王的後宮,竟然還不歸心,吃裏扒外。我爹爹不過是疏忽大意,這群人趁機渾水摸魚,就該當萬死。以前占我大魏的便宜,侵占俸祿脂粉錢,(天王死)後還要玷辱他的清譽!叫他落一個識人不明……這倒輪不到她們來糟蹋。”
皇後、外戚、倚重的鎮國大将軍一起謀反,識人不明這方面已經坐實了!
對于騙了別的天王的女間諜,他高聲叫好,快哉快哉,樂的多喝一杯,對于騙了自己爹爹的間諜,恨其不死。
文蜀不理他,去和自己弟兄們喝酒。
去最大的酒樓,這次花錢絕不吝啬,要的就是把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聲重新抖擻起來。
“要讓整個南柯府都知道,我卧虎山文蜀又回來了!”文蜀想了想:“張三,你去叫上親軍的弟兄們,跟我來喝一碗。”
和其他官員一起在南柯府最負盛名的酒樓中,魚羹,美酒,輕歌曼舞。
官員們瞧見她,一眼認出來,這被軍官和黑衣騎士簇擁的美婦,穿了一身黑衣黑裙,帶了三只金簪,一雙金鑲珍珠的大耳環,濃眉下一雙眼睛若有刀光,就是太子妃。
有人猶豫觀望,有人屁颠屁颠的過去敬酒。
商丞相抓了個正着:“文道難!你帶頭犯戒!”
文蜀勃然大怒:“商鹿!你管天管地,還管得了老娘喝酒嗎?”
商鹿心裏咯噔一聲,心說她不會喝多了殺人把?打我倒是無所謂,打不死就行。
老邬已經反應過來了,和段玉衡一左一右抱住寨主的胳膊:“五姐!!您是應該帶頭守法!”
“天師下令戒酒!”
貓兒氣的按住傷口:“太過分了!我不跟他了!!”
文蜀大怒之中,雙手湧起金色,雙手往外一震,抖開二人,指着商鹿道:“那是官員禁止飲酒!管我什麽事,我是官員嗎?”
商鹿厲聲質問:“你是以色侍君的後宮佳麗,還是相夫教子的妻子?文蜀,你掌管親軍,就是官員,怎麽敢玩忽職守!你還敢聚衆,帶領麾下官員公然犯戒飲酒。我一向看你是個人物,沒想到,似你這樣愛惜名聲的人,也會陽奉陰違,表裏不一。”
其他軍官看她雙手湧起淡金色:“啊啊啊啊啊!!天王神功!”
文蜀一腳踩碎了坐幾,被罵的繃不住了,幾乎湧起殺氣:“商鹿!你!”
殷小六抱着她的劍往後撤離。
張大使漁家傲·混蛟龍的擒拿技纏住她的左手,郭勝用大勝拳·四面楚歌纏住她的右手。
古大準備好撲過去抱走商鹿。來敬酒的都給寨主喝了,她已經喝了四壇美酒,喝多了。
鹿寶:“嘤嘤嘤不要。”
将領們本想上前勸阻,被她外放的內功所逼,有些心生敬畏……主要是望着她雙掌的金色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這金色比起天王來,實在是暗淡短小,遜色許多。但比起其他葛氏宗親,就是皎皎明月。
只有親軍中的校尉葛權高聲叫道:“娘娘息怒!丞相做得很對。”
除此之外,酒樓上下四層樓,安靜的針落可聞。
商鹿也不耐煩了,擡腳踩在凳子上,扯開衣領:“哈哈哈哈!文道難,你練了葛天王的神功,也要改成葛天王一樣喜怒随心,不顧法律的性子嗎?我近日不罰你,将來如何罰得了別人?來,你瞧準了!這是我脖頸。”
不行就挂印歸去,我可以操心,絕不受氣,要天下太平,顧忌狗屁的人情世故。王法都不能施行,更別提公正了,不能公正,我幹嘛為了錢賣身賣名。到哪兒混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文蜀的酒意已經醒了,只是有點難為情,但凡有一個打圓場她都收架勢了!結果旁邊這群官員,集體裝死!他這麽一說,也就差不多了:“哈哈哈哈好!商奇總,你是好漢,罰就罰了,也不必怪罪這些小兄弟,我叫他們來喝酒,誰敢不來,都從我太子妃的俸祿裏出。”
商鹿一算人頭:“行。”
文蜀端起酒碗來:“最後這碗酒,我敬你的。往後對誰都這麽幹,誰敢造次,我殺了他。”
“且慢。”商鹿劃拉了一個空碗,遞給旁邊的官員:“勞駕,幫我去缸裏撈碗冷水。”
……
蔣太後宣布出征,到八月初二,沒籌措好出征的軍隊。
蔣家和鎮國大将軍主要控制住了拱衛宮殿的禁軍,方便發動政變,還有一部分親軍騎兵。計劃的非常完美,殺了天王,嫁禍太子,把他也一殺,其他人不用選擇,只有太子的舅父溫有容溫守備會發兵反對,到時候是八府圍攻一府的局面,輕易拿捏了。
很不幸,天王本人擊殺了八百禁軍,其他一千二吓得失魂落魄,四散奔逃,到現在一個都沒收攏回來。
而親軍騎兵在葛雲崖和葛鑒被殺之後,之前情願依附蔣氏的将校翻臉無情,跟着太子跑了。
蔣太後抱着睡着的兒子,埋怨道:“葛謹風不能生育,這本是他的短板,咱們以此為由攻擊他多少年,幾次要把他拿下了。現在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誘餌!那四個守備不會變心吧?我兒可沒毛病,要讓親兒子來繼承王維,咱們拿不出王位來誘惑他們。不如我……嗯?”
蔣義夫也擔心軍心不穩:“妹妹,你不要擔心。我們已經招募了一萬七千壯丁,正在訓練。各守備将軍也派來兩千士兵,聽從差遣,合在一起就是八千精兵。葛謹風手下沒有能帶兵打仗的将領。”
葛雲崖的長女葛愛鸾也勸說她要堅定些:“娘娘,你只管放心。蔣家天下雖然拿不出太子之位做誘餌,但他有他的弊端。”
蔣太後:“啊?還有這種好事?”
葛愛鸾款款的分析道:“各守備都要争着立功第一,進則貪功冒進,退則不情不願,各軍之間不甘心聽從安排,這是用兵的大忌!用兵時分兵不同,如今誰肯去守那些緊要的關隘,以防萬一呢?”
……
八月初五,僅僅用三天的釣魚執法,商丞相就成功把太子妃的俸祿砍光,滿朝文武的俸祿砍掉一半,拿來做軍費開資。
文蜀在這三天中,住在軍營裏,和親軍騎兵同吃同住,一同訓練——指的是她一打十。
上京府、大□□、狄州府、河西府、玉瑕府,外加南柯府本地兩位守備,總共七位守備的十六位公子,都帶着教師或将領抵達她身邊,為天王效力。
文蜀十分滿意:“玉嬌,你試試他們的高低。”
段玉嬌快樂的搓手:“遵命!”誰不願意揍一些繡花枕頭呢。
八月初六正是出兵平亂的日子。
葛天王下诏:改親軍騎兵為靖難軍,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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